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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乌克兰狼烟历险记

作者:田大海

我叫田景深,是个土生土长的深圳人,父母都是本地企业职工,家境不算富裕。深圳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后在国企干了几年,为了有大发展就下海经商,国内已经市场竞争竞争饱和了,很难做,所以我就将目标朝向了国外,听说苏联瓦解后分成十五个国家,乌克兰经济很落后,但那里风境优美,市场尚未开发,经过多地考察选择,所以就来乌克兰的哈尔科夫做电器生意,已经有10年了。我用两年时间基本学会了乌克兰语,然后就做起了生意。中国的大小家电在这里很畅销,价廉物美。世界公认的世界工厂在中国,由于我们这里的劳动力成本和配套齐全,竞争力就大大高于美国日本这些发达国家,所以我这些年也是赚得盆满钵满,买了房车。但是要问我最大的收获是什么,那不是生意上赚的钱,而是我娶了一个美丽的乌克兰姑娘塔利亚,她金发碧眼像童话里的白雪公主,她本来是我这个店里的员工,久而久之,我们因为性格,脾气,价值观都相同,所以就日久生情走到一起了。而且几年后我们有了一儿一女,建立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儿子叫中乌,女儿叫莎莎,中欧混血的孩子都很漂亮,综合了黄种白种人的优点,还非常聪明。可是,这一切都在2022年2月24日开始支离破碎了。

哈尔科夫是乌克兰第二大城市,有大量工厂和大学,二战时与德军几次大战役都发生在这一带。这两年来,乌克兰也被新冠病毒病情搅得乌烟瘴气,乌克兰人和其他欧美人一样,也有不戴口罩的习惯,防疫措施也远远不如中国大陆那么严格,所以这个病情就一直控制不住。我们全家也就都不幸的感染上了新冠病毒,幸好病毒变种奥秘克戎毒性不太强,我们都年轻,免疫力强,所以都挺过来了。

那是在2月22日,塔尼亚跟我说,景深,现在电视上天天报道说俄罗斯在俄乌边境部署了大量的军队,美国人说最近肯定要对乌克兰发动进攻。我说,最近这些年,俄罗斯经常在边境搞军事演习,所以我估计不会打乌克兰的,我们还是安稳过自己的日子吧。塔利娅说,我们哈尔科夫离俄罗斯的边境只有几十公里,实在是太不安全了,再说我有好几年没有回家去探望父母了,很想念他们。他们在马里乌波尔市,我们回去探望父母,躲过这一阵好不好?我说,亲爱的,马里乌波尔是夹在顿巴斯和克里米亚中间的城市,也谈不上什么更加安全。不过,既然你这么执着地要回去,谁让我是妻管严呢,家里都是你说了算,那就回去吧。于是我打电话对商店里的主管别涅琴科说,我们要去马里乌波尔住几天,这商店的事情就交给你负责啦。别涅琴科说,老板你放心好啦,我会好好打理商店的事情的。中乌和莎莎听说要去看外公外婆了,也是高兴得欢天喜地的说,爸爸妈妈,我好想外公外婆,我们快去,快去吧。我拍拍两个小家伙的头说,外公外婆也想你们呢,这里离外公外婆很近的,开车也就五六个小时就到了呢。于是我又打通了国内深圳的电话,那边和父母说了情况后,父亲对我说,景深啊,我们也就你这一个孩子,你漂洋过海这些年,我们也不指望你照顾我们,你在那边有了家庭,有了孩子,这也是我们最大的安慰。但求你在那边平安无事就好,要是不安全,你干脆回来吧。生命安全是高于一切的。我说,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在这里这么多年,有了事业基础,再回去又要从零开始,再说我在这里也家庭美满幸福。等过了这一阵,我把你们接到乌克兰来,我带你们去俄罗斯和欧洲旅游,欣赏那些美丽的风景。妈妈在一边插话说,哎呦,我们年纪这么大了,也走不动了,指望你过了这一阵回来探望我们吧。我说,好,那我一定回来。于是第二天早上,我就开着我的奥迪越野车,带着全家去了马里乌波尔。

到了马里乌波尔后,岳父安东斯基叫来全家为我们举办欢迎的家庭宴会。老爷子看到女儿女婿和和外甥,笑嘻嘻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抱起中乌,岳母安娜抱起莎莎,狠狠亲吻他们,两个小家伙咯咯咯的笑声清脆响亮。他是个老布尔什维克,胸前挂着几枚苏联时期的勋章。他是俄罗斯族,我岳母安娜却是乌克兰族。内弟和尼克和他的未婚妻冬妮娅也来了,他们都是当地亚速钢铁厂的工人,和尼克是轧钢工,冬妮娅是电工。冬妮娅是乌克兰族,我看过苏联著名的长篇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那里面也有一个冬妮娅,她的形象描述和我眼前的冬妮娅基本一样。人们都说乌克兰出美女,冬妮娅就是乌克兰美女的典型代表。和尼克也是一个美男子,金发闭眼,高高大大的。他们是一对热恋中的爱人,即使在家里,落座时也是手拉手。俄罗斯人的饮食是比较的简单,家宴上也就是一大盆罗宋汤加黑麦面包和香肠,奶酪,猪肉培根,还有蔬菜沙拉和土豆烧牛肉,也少不了烈酒伏特加。大家就边吃边聊,除了家长里短,生活兴趣以外,自然而然就聊到了当前的热点话题,就是俄乌的关系。安东斯基说到这些表情就十分严肃了。他对我说,瓦夏(这是他给我起的别称),你是商人,对政治可能不是很关心,可是我们还是脱离不了政治。2014年以来,我们乌克兰就不太平,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我说,爸爸,确实我对这些事情了解不多,可是现在的局势已经影响到我的生意了。安东斯基皱着眉头就说,这说起来就话长啦,我们俄罗斯族与乌克兰族原来是一个民族,就像你们的北方人和南方人的区别一样,都是斯拉夫族,文字基本一样。最开始都是发源于基辅,13世纪蒙古人打来将这整个俄罗斯殖民统治了200多年。后来俄罗斯在莫斯科建立大公国,赶走了蒙古人。这边乌克兰又长期被波兰和立陶宛统治。到了17世纪叶卡捷琳娜女皇时就将乌克兰收归了俄罗斯。十月革命以后,15个加盟共和国统一成为了苏联。可是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搞改革把思想搞乱了,结果苏联就瓦解了,分裂成15个国家,还把当时与美国的北约旗鼓相当的华约给解散了。我说,是啊,这个我也知道,我觉得华约北约对峙了好几十年呢,这也算是苏联做出的人类有史以来最大政治军事让步嘛。安东斯基点点头说道,就是啊,苏联牺牲三千万人打败德国法系斯,是二战主要决定性力量,换来的东欧和苏联集团实在不容易,可是按理说美国的北约应该也同等让步吧,可是这几十年来他们不但不让步,反而得寸进尺,把原东欧国家拉进了北约,甚至把波罗的海三国立陶宛,拉脱维亚和爱沙尼亚也拉进了北约。我们乌克兰本来20多年一直平安无事,因为我们有一个保持中立的宪法,我们还主动的销毁了核武器,那可有上千枚的核武器啊,是世界排在第3位的。可是美国在2014年就策划了颜色变革,推翻了我们民选的总统亚努科维奇。这样一来,我们乌克兰东部由于俄罗斯人占多数他们就不干了,于是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两个州要求独立,而克里米亚是1954年赫鲁晓夫从俄罗斯划到乌克兰的,他们大多数人就公投回到了俄罗斯。我说,那也对,就像结婚时男方送的房产,既然离婚了还是退回男方了。内弟和尼克是个豪爽的小伙子,他插话说,这样一来乌克兰就不干了,克里米亚在俄罗斯手里拿不回来,他就打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一直打了八年了,这三个州各有两万多平方公里,和你们台湾差不多大。岳父说,我们这马里乌波尔也是属于顿涅茨克州的,现在这两个州一半都在乌克兰控制下。岳母安娜早已消失了年轻时的美丽,她挺着臃肿肥胖的身体嘟囔着说,你们是俄罗斯族就说俄罗斯好,我是乌克兰族就不喜欢俄罗斯,我们几百年来都是受你们俄罗斯人欺负的,所以大多数乌克兰人才要选反俄总统,要进欧盟北约。安东斯基瞪了她一眼,说道,老婆子,你懂什么?你说俄罗斯欺负乌克兰?那苏联存在70年,不是好好的,风平浪静吗?二战结束,苏联还把波兰的13万平方公里的利沃夫一带划给了乌克兰,把克里米亚也划给了乌克兰,发展乌克兰的工业占到全苏联三分之一,这怎么是欺负他?苏联瓦解后,乌克兰保持中立,不是平安无事吗?我看大多数乌克兰人都糊涂了,都是要受美国的蛊惑才乱成今天这样的!俄罗斯欺负乌克兰,你怎么会爱上我?安娜是个胆小女人,嘟嘟囔囔说,那还不是看上你当年威武吗,再说俄乌通婚也很普遍。我连忙劝解道,爸爸妈妈,你们别吵啦,我们中国有句话说是少年夫妻老来伴,你们走到今天也真是不容易,说明感情是真挚的,经过考验的嘛。不过我知道一个国家往往大多数都会陷于迷惘,你看当年德国人不是选举希特勒上台吗?名为爱国,其实是害国,爱国以不损害侵略其他国为底线。安东斯基又说,是啊,领导人英明国家就幸福,列宁斯大林时代是苏联十五个共和国最幸福的时代,出了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这两个败家子,挥刀自宫,一分裂就兵荒马乱了。老婆子,如果我在你枕头旁边放把菜刀,你能睡着觉吗?这就和乌克兰要进北约将导弹放在俄罗斯边境是一个道理啊,安娜点点说,老头子你说的这有道理。我只是想和平生活,我们老百姓只想过好日子。

岳父的家就在一栋八层楼的第2层。楼后就是马里乌波尔的汽车站。楼下有地下室停车库。和尼克说让我看看马里乌波尔的市容,我就开着车让他带路,绕着马里乌波尔转了一圈。这个城市在亚速海边,是乌克兰的出海口之一,工业很发达,有欧洲最大的钢铁厂之一,名叫亚速钢铁厂,人口有40多万,风景很优美,高层建筑不多。整个欧洲都是这样,不崇尚高层,讲究环保,空气很好。我在乌克兰多年,也去俄罗斯和欧洲旅游过,见过很多有悠久历史的城市,例如彼得堡,基辅,布拉格,巴黎,柏林,那些城市的建筑保留着几百年前的风貌,还有很多博物馆和旅游胜地。相比之下,马里乌波尔就是一个工业城市,古迹不多。

战争爆发了

坏消息不断的传来,形势一天比一天紧张。我最怕的事终于发生了,先是普京宣布承认乌东两个州独立,在2月24日又传来俄罗斯向乌克兰开战的消息。我们紧张地盯着电视看,乌克兰各地发生了导弹袭击和俄军地面进攻的画面。我的手机可以查看全世界各国的网站的信息,安东斯基紧张地问我,俄罗斯开战理由是什么?我说,普京要求乌克兰保持中立不加入北约,清除纳碎势力。还要承认克里米亚属于俄罗斯,并且承认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的独立。普京说,他前不久向美国要求保证乌克兰不会加入北约,被美国拒绝了。而乌克兰的宪法又规定要加入北约。普京说,这等于是将北约的导弹安装到乌克兰,打到莫斯科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所以他为了保卫俄罗斯的安全,必须动手。安东斯基点点头说,普京说的有道理,乌东已经打了八年了,乌克兰不断的违反明斯克的协议,对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进攻加炮击,已经死了一万多人了。这是叫长痛不如短痛,要彻底解决了。安娜在旁边说,我反对俄罗斯的这次行动,这是对乌克兰的侵略。和尼克说,妈妈,表面上看这是侵略,可是要问问这个行动的原因,其实我看就是俄罗斯同美国的代理人战争,我们乌克兰是当了美国人的棋子了。我说,我认为不能简单的反对所有战争,战争要分为正义还是非正义。比如当年美国干涉朝鲜的内政,带领18国联军打到了鸭绿江边,我们中国进行抗美援朝,那就不是侵略朝鲜,而是正义的自卫。安东斯基又愤愤地说,普京说要清除纳碎,我看这也是事实,这些年来法系斯纳碎势力在乌克兰复活了,当年二战的时候,就有乌奸班德拉带领十几万的帮凶杀害了上百万的犹太人,现在乌克兰这些人的后代也为特勒涂脂抹粉,甚至将苏联红军纪念碑给推倒,这不是纳碎又是什么?安娜在旁边说,你这说的也是,我父亲当年也是班德拉的军队中的一员,二战后被抓,坐了好几年的牢。

第二天早上,塔尼亚看了手机以后,神色惊慌地告诉我,亲爱的,不好了,俄军向哈尔科夫进攻了。我的同学告诉我,哈尔科夫遭到了炮击。幸好我们跑到这里来了,我估计那里是非常危险的。我也看了各种新闻,心里知道这次乌克兰是大难难逃了,就说,估计我们这里也不会安宁,这个马里乌波尔是连接顿涅茨克和克里米亚的桥梁,被乌克兰占了八年,那么顿涅茨克民兵和俄军是一定会来进攻这里的。塔尼亚惊慌地说,那怎么办呢?我们去哪里好呢?我说,战火纷飞之时,只有离开乌克兰才是最安全的出路了。但是,是去俄罗斯还是去波兰呢?塔利亚说,不管去哪里,哪里最近就往哪里跑吧。于是我就去找到了安东斯基,商量要不要带他们全家一起跑到俄罗斯那边去。安东斯基说,我们如果跑出去,就成了难民了,我年纪大了,也跑不动了,这里是我的家。我估计战争不会伤害平民的吧。安娜也不想走,说,是啊,我们这都一把老骨头了,要死也就死在家乡吧。和尼克听了就说,既然爸爸妈妈你们不肯走,那我也只好在这里陪你们呢,我也不可能抛下你们一个人跑到外国去。

正在我们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爆炸声,大地微微地颤抖起来,窗户的玻璃被震得咯吱咯吱直响。我们意识到,马里乌波尔也被战火波及到了。不久后,果然传来消息,俄军用导弹攻击了这里的军营和飞机场。我赶忙打电话给哈尔科夫的伙计别涅琴科,问他,你那里情况怎么样啦?别列琴科用慌张的语气跟我说,老板啊,我们这里已经是戒严了,整天枪炮声不停,商店都关门了,大家都躲到地下室里了。俄军已经将这里包围了。乌军将火箭炮都拉到我们这旁边的广场上了。我一听,说,这不是找死吗?现在的战争都是高科技,人家用卫星无人机看的清清楚楚,导弹打来,城楼失火殃及池鱼,我们这些民用建筑不是也都跟着遭殃啦?你要多加小心,生命安全是第一位重要的。回过头来,我就对塔利亚说,我们也得赶快准备逃亡吧。这时候,我收到了中国驻乌克兰大使馆发来的短信,信上说,国家正在紧急组织侨民撤退回国,要我赶快往俄罗斯或者波兰和匈牙利的方向走。

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这马里乌波尔离西北边波兰有上千公里,而离东北边俄罗斯只有两三百公里。我决定走最近的路线,往俄罗斯方向跑。导航显示这要经过顿涅茨克,这又是与乌克兰的交战地区,凶多吉少。当我带着塔尼亚和两个孩子开车刚出马里乌波尔的城区,在路口就遇到了检查站。一个带着蓝色臂章的乌军士兵手持卡拉什尼柯夫冲锋枪,上来恶狠狠地说,我们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要与这个城市共存亡,所有人都不准离开。前面俄军已经有坦克装甲车开过来了。我说,我是中国人,难道你也不放我过去吗?这个士兵凶狠地说,不管什么人,统统不准出城。我没办法,就开车回去了。到了岳父的家里,一家人满面愁容,安东斯基无可奈何地说,看来我们大家都要在一块度过这艰难时光了。

这一夜炮声隆隆,我和大家自然都无法入眠,惶惶不安,不知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打开我的手提电脑,通过各种网站搜集这场战争的新闻,终于有了一个总的概貌。塔利亚紧张地问我,你快告诉大家现在的情况。我很沉痛地说,现在俄罗斯已经全面向乌克兰开战了,在基辅,哈尔科夫,顿涅斯克和马里乌波尔都有俄军的地面部队向前推进。马里乌乌波夫这边是乌东的民兵配合俄军进攻。俄罗斯的导弹和飞机还袭击了西部,中部的很多乌军的军事目标,这边乌克兰总统泽林斯基号召全国进行抵抗,他还宣布要发武器给平民,要搞人民战争,还说要雇佣外国志愿军来乌克兰参战。美国也宣布要加大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安东斯基气愤地说,美国就是这个世界的万恶之源,他们两百多年的历史,只有二十多年没有打仗。我们乌克兰也完全是美国搞乱的,要不是美国,我们根本不会被俄罗斯攻击。我们这一家正在议论局势,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了一个喇叭的声音:请全体居民门听好啦,我是乌克兰亚速营少校多林斯基,目前俄罗斯的进攻迫在眉睫,我们要全力抵抗他们的侵略。现在我们宣布所有的民房将被军队征用,作为抵抗俄罗斯的碉堡。你们都必须无条件的配合军队的行动。我一听到这个肺都气炸了,我说这不是法系斯吗?西方的价值观不是不许侵犯私人财产吗?安娜也说,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乌克兰人怎么会对乌克兰人下这么毒的手呢?我们是平民,我们不想介入战争。安东斯基告诉我说,这个亚速营就是一个纳碎组织。八年来,他们在卢甘斯克和顿涅次克杀害了一万四千多俄罗斯人。这次俄罗斯打来主要也是要解决他们这些纳碎分子。过不多久,外面又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达声,那个喇叭又在高喊,全体居民出来到后院集合!否则以违反政府的法律惩处!将逮捕坐牢。随后就响起了几声枪声。我对全家人说,看来这次我们是躲不过去了,要大难临头了,还不能跟他硬扛。他们有枪,我们赤手空拳。于是我们无可奈何走到了后院,只见黑压压的所有住户全部出来了。那个多林斯基是个黄头发,瘦瘦高高的少校军官,鹰钩鼻子,眼露凶光。他又重复了他前面的一些通告,然后警告大家,你们每家的门都不能锁上,我们的军队随时会进入你们家。这些楼都是抵抗俄罗斯的碉堡。安东斯基气愤地大声问,难道我们成了你们的人肉盾牌吗?我们都是平民,手无寸铁。同为乌克兰人,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呢?多林斯基凶狠地说,战争时期什么也顾不了了,我们是拿生命在保卫国家,所以你们也必须付出。院子里的人群激愤地说,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们,我们不会当你们的盾牌。安娜也高声说,我也是乌克兰族,你就忍心看我们当炮灰吗?俄罗斯人打来,起码我们都会躲在地下室去吧。于是大家也都齐声说,我们绝不会在楼房里作为炮弹的靶子,我们一定都要到地下室去。多林斯基心里也知道也不可能把这些人捆在家里,耸耸肩说,那就算我们退让吧。还有,政府已经通告。所有18岁到60岁之间的男性不准离开乌克兰,随时听候调遣入伍。战场上凡是当逃兵者,将会被判终身监禁。最后我命令你们。交出每家每户的大门的钥匙。安东听了愤怒地说,你们这是公然违法,比土匪还坏呀。住房是我们最基本的私人财产,你们不能这样无法无天!多林斯基恶狠狠地板着脸说,我重复说,这是战时状态,任何法律都要服从战争。保卫国家的需要高于一切!如果你们不交,我们会用斧头把你们的门全部砸开。这些居民们一听,涉及一辈子积攒下的最大家产,哪个不是怒火满胸,群情激愤齐声高喊:你们拿我们的住房当碉堡,我们以后还怎么活?我们要跟你们拼了!多林斯基拿起一把AK47冲锋枪,对着天疯狂的扫了一梭子,然后吼道,你们不想活啦,不要命了就上来。在他的淫威下,人群不敢冲上前去。他冷笑着,命令手下每一层楼基本上每个房间都派驻了他的士兵,手里拿着冲锋枪,有的还扛着反坦克导弹。楼顶上还有观察哨。几辆坦克就躲在汽车站这个大院里,大功率的柴油引擎喷出的黑烟在大院里形成黑雾,气味熏的人呼吸困难。城市郊区的炮声渐渐的逼近了这里,

黑暗岁月

几天后,形势越来越紧张了,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气温在零下10度。俄罗斯的军队已经逼近了马里乌波尔的市区。空袭已经炸掉了各个明显的独立的军事目标。乌军全部躲在民房里进行顽抗。最可怕的是,水电以及燃气突然都被切断了。我明白,这是要将城市里的全部人逼出城好减少伤亡。安东斯基沮丧地说,我们的食物只够吃六天,水没有啦,那只能化雪水来饮用。不远处传来枪声,这肯定是俄军的进攻部队逼近了。这一带楼上的乌军开始向那个方向开枪和发射导弹。我大声喊到,我们赶快跑到地下室去吧,否则就有生命的危险。于是我带着全家迅速往地下室跑去。只见里面早已黑压压挤满了居民。男女老少个个都面露惊恐疲惫的神色。安东斯基将家里的被褥全部拿来地下室,铺在一块地方。食品和煤气炉放在旁边,我和他们一家人就挤在一块。和尼克被乌军强征去当兵了,乌军威胁如果不去就要判终生监禁,临走前他对冬妮娅说,你就替我照顾爸爸妈妈吧。冬妮娅家里兄弟姐妹多,她就点头答应了,说,亲爱的,你千万别为他们卖命,能脱开就尽量躲啊!他们含泪吻别了。

我最后一次看网上的新闻,发现俄军沿着北部基辅,往东和南方向连成了一线,全线进攻,不是集中兵力攻击一处。从地图上清楚地看出,这马里乌波尔的战略地位确实重要,如果俄军拿下了,将会使顿涅茨克到克里米亚连成一片。外电评论说这是这场战争的关键一战。有大量的视频显示乌军用美国标枪反坦克导弹炸毁了不少俄军的坦克,用毒刺导弹也击落了俄军的一些直升飞机。但是俄军已经掌握了制空权,乌军的大部分军事设施已经被摧毁了。由于有美国的武器援助,乌军还在顽强抵抗,战局由速战速决变成了消耗战。这以后,由于水电气全部断了,我们对外的通信也就完全切断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也不知道是过了几天,我们的食物越来越少了,饮水完全靠化雪,枪炮声没有一天停息过。躲在地下室里密集的人群,爆发了新冠的病情。安娜这天突然发高烧了,她喃喃说道,老头子,我这次病得不轻,喉咙像冒火一样,我感到喘不过气来了。安东斯基急忙抚摸着她的头说,老伴,亲爱的,你千万要挺住,我来给你多烧点热水喝,挺过去就没事了,我也有头疼脑热的现象。我说,我们早先已经得过,就是靠自己的免疫力,现在等于是打过疫苗了。安娜流泪说,老年人的免疫力差,现在也没办法,又没有药,又没有医,只好听天由命了。老头子,我爱你,我们几十年了,如果我不行了,要好好保重自己啊,安东斯基也流泪了,抱住她亲吻她,连连说,老伴,要坚持住坚持住,我不能没有你啊!安娜喘着粗气,胸脯急剧地起伏,痛苦不可言状,躺在被褥上饥寒交迫,在一旁看着她生不如死艰难的模样,我的心里真是感到伤心透了。

晚上,我偷偷的爬出地下室,到院子里一看,只见这栋楼已经被打得百孔千疮,满是弹孔。很多房间的窗户已经被炸成了一个个的黑洞,还不时的有冷枪冷炮从各个方向射出,我连忙又躲回地下室。

到了白天,枪炮声又频繁响起了。这乌军的坦克躲在楼房后面,由楼顶观察哨看准了目标,就偷偷开出去向俄军开炮,俄军一反击,他们又偷偷开回楼后面躲起来。由于俄军在天上有无人机监控他们,怕被发现,于是将坦克就开到靠近楼后的树下。于是坦克这尾气就直接排到地下室唯一的出气口,顿时我感到被熏得透不过气来,地下室里上百居民也被熏得眼睛都睁不开,那都是柴油机燃烧后排出的含有一氧化碳的有毒气体,如果不赶快止住,这一百多人的生命都有危险。安娜的病情也是雪上加霜,她陷入到昏迷状态。安东斯基和我看到这个情况,于是就对大家说,我们赶快把被褥都拿出来,将这个窗口堵住。然后把入口的门打开,靠这样来保持空气流通!于是大家纷纷拿出被褥,拼命的往上前堵住那个出气口,好一顿折腾,总算勉强堵住了。可是这边安娜的病情到了危重的程度,人临死常有回光返照的时候,这时安娜突然平静了,她睁开眼睛,对安东斯基说,亲爱的老伴,我不行了,我看见天国了,好美好美。上帝要我去,上帝会保佑你们。我现在看清了,这一切都是美国人造成的祸乱!上帝不会饶恕它们!安东斯基说,老伴啊老伴,你千万别走,要挺住挺住啊,我舍不得你!上帝会保佑你的!可是,几分钟后,安娜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我和塔利亚及孩子们都放声大哭,安东斯基更是老泪纵横,紧紧抱住她不肯放手。

地下室中染病死亡的老年人已经有十几个了,不能长时间和活人混在一起,可是也没有地方掩埋,只好到后院挖一个坑,集体临时埋进去了。我高喊,苍天啊,这哪里是21世纪的文明社会,这简直是中世纪的地狱啊。

当枪炮声间歇性的寂静以后,忽然,我们听到了远处的喇叭声,这是俄军的声音,马里乌波尔的居民们,为了避免平民受到战争伤害,我们已经开辟往北和往西的两条平民疏散通道,请你们每天上午10点往这两个方向疏散到外地去,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们,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们。这个广播反复进行了很长时间,我们都听清楚了。于是我们几个居民一起去向外面的乌军交涉,请求放我们离开。多林斯基站在大门口,提着手枪,恶狠狠地说,早就告诉你们了,所有的居民都不准离开这里,我们是拿生命在保卫乌克兰,你们也要付出,和我们共同来保卫。安东斯基气愤地说道,你们不是讲究普适价值的吗?我们有自由离开的权利。多林斯基蛮横地说,什么普适价值,战争时期,所有一切都必须服从军队的需要!赶快回去,否则我就不客气啦!我对大家说,和魔鬼讲道理是浪费时间的,大家还是回去再想办法吧。

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我看到一家人又冻又饿又累的狼狈模样,心想,不能就这样等死啊,就对大家说,中国有句话叫做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在这里就像一个活地狱,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塔利亚说,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呢?安东斯基耸耸肩说,我们逃得出去吗?我说,我想了半天,我们趁半夜没有战斗了,乌军这边防备也松懈了,我就利用我那辆车,咱们冲出去,往北走,经过顿涅茨克到俄罗斯去,那就安全了。安东斯基说,我老啦,我也不想离开家乡。你们要走就自己走吧。冬妮娅说,爸爸,我要陪在你身边,和尼克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我要搞清楚他的安危。安东斯基对我说,你们还年轻,如果能逃走,你们就逃吧。旁边的几位居民也表示要和我一起逃走,他们也有车。于是,做了准备后,我带着塔利亚和中乌莎莎,和居民们在夜半三更的时刻,偷偷溜出了地下室。来到大院后的停车场,这里已经被炮火飞溅的石块和弹片打的百孔千疮,我的汽车前后玻璃都已粉碎了。不过估计内部的发动机还是好的。于是,我们迅速爬上车,居民们不约而同发动汽车,冲出了大门。冲出去三百多米后,那边乌军的哨兵发现了,于是鸣枪警告,啪啪啪的枪声伴随着子弹嗖嗖嗖的穿过左右,这时我也顾不了那多了,心想趁黑夜又没有月光,赶紧跑吧。于是这一排十几辆汽车就往北迅速的飞驰而去。可是在开出几公里后,又遇到了乌军的检查站,几个士兵用枪对准,命令停车。我想,到了这个关口,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于是我一踩油门,汽车猛地冲断了栏杆,冲过去了,其他的车也鱼贯而过。这时后面想起了机关枪的扫射声,突然,坐在后排的莎莎哎呀叫了一声,塔尼亚连忙抱住她,见鲜血已经从她的身上流下来,侵透了塔利亚的棉衣。我一看,连忙停车,将莎莎抱下车来。我说,赶快替她包扎!她的胸口中弹了!这时前面乌军的汽车拦住了路口,几个士兵黑压压的枪口指向了我们。我说,求求你们,赶快给女儿包扎抢救吧,她中弹了,那个肥胖的士兵恶狠狠地说,谁叫你们擅自违抗命令逃跑的?我们的人负伤都很难救治,哪里顾得上你们?赶快给我回去,否则将你们全部就地正法!塔利亚这时嚎啕大哭起来,莎莎不行了!我的天啊,我要我的女儿!我赶快回头过去一看,莎莎的胸脯急剧地起伏,她用极低的声音在说什么,我低头听,才听清,她在说,爸爸妈妈,我要回中国,我要回中国!我连忙说,好的,宝贝,我一定带你回去见爷爷奶奶!可是,片刻后,莎莎垂下了头,停止呼吸了。我的头脑像爆炸了,悲痛欲绝,欲哭无泪。塔利亚紧紧抱住莎莎痛哭,中乌也在旁边不哭断喊着,姐姐,姐姐,我要姐姐!我想,人间怎么会有如此惨剧,竟然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们又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怎么会受此大灾,老天太不公平了!还是魔鬼太强大?但现实是的确是魔鬼就在眼前,没有任何天理人性可言,只有回头一条路,我绝望了,这一次不但逃跑未成,莎莎也就这样死在了逃亡的路上。塔尼亚一路大哭,我们这一批居民不得不被迫回住宅区。

途经一处街垒,那是用许多轮胎和泥土沙包堆成的防御阵地,我突然看见一个乌军士兵的尸体就在旁边,身上堆满积雪,他的脚竟然被一根铁链拴住固定,旁边丢着一把反坦克发射器。原来这个士兵是被强迫不准逃跑,命令自杀式地防御。我心里想,这和当年日本法系斯做的有什么区别?简直是丧尽天良。乌克兰六十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基本都是黑土地大平原欧洲粮仓,这时白雪皑皑的平原上已经遍布战争创伤,短短的几公里,只见路边和田野里散布着大批被炸毁的坦克和装甲车和其他车辆,双方的都有,俄军的车辆上都标有白色的V或者是Z字母,我想应该是为了己方的飞机好识别不炸错。有的坦克的炮塔都被炸掀掉了,丢在一边,尸体的残肢断臂也是血肉横飞惨不忍睹,现代化的杀人机器威力真是超过二战时很多倍。

回到地下室,简直就像到了地狱,令人窒息,令人郁闷。大人们唉声叹气,孩子们的哭声不绝于耳。食物也已经近于枯竭,居民们互相帮助,分享自己剩下的食物。这时安东斯基对我说,瓦夏,我原来在家里的天花板上保存有一些香肠和面包还有牛奶,你去把它取来吧。我说那好,那要等晚上停止战斗后,我悄悄上楼去。到了半夜,枪炮声平息了,我就偷偷的顺着楼梯上楼了。只见几乎都没有完整的房间了,家家门洞大开,家家户户的窗户都已经被炮弹震破或者是被炸碎了。墙壁上是无数深深的机枪弹孔。我进了家里一看,只见一片狼藉,沙发也被炸出了大窟窿。房间里还倒着一个乌军的尸体。原来这战争已经变成了双方狙击手之间的对决,争夺城市变成了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追逐。俄军的狙击手发现乌军的枪手后就用火箭筒向这边射击。这边乌军的狙击手也不断的变换房间,所以俄军被迫几乎向每个房间射击。我一看天花板,早已被炸得百孔千疮,那个乌军尸体旁放有他们吃剩的食物,哪里还有多少,我搜遍房间,带着剩余食物,又悄悄的原路溜回了地下室。

绝处逢生

我想,记得爱因斯坦曾经这样解释相对论,他说,如果你和心爱的姑娘在一起,一个小时就像只过了一秒钟,可是如果你站在一个烧红的铁板上,一秒钟你就会像是度过了十年。我现在的感觉就是度日如年。也不知又过了几天了,这天下午,突然一个穿军大衣的人走进了地下室,他东张西望,来到了我们这边,冬尼亚!他低低地喊了一声。冬妮娅抬头一看,不禁惊喜地叫了一声,和尼克,你来啦!于是他们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和尼克说,我被他们强征到乌军第53旅,我从来没有拿过枪,我们这批人被强迫训练了几天,就逼上战场。今天他们说前方战事吃紧,部队已经死伤了一半,要我们这批人顶上去。不准后撤,否则这些亚速营就是督战队,抓到逃兵就地枪决。今天路过这里,我就偷偷的跑过来了,马上要回去,否则他们要对我进行处罚,那就是捆在路灯杆上用皮鞭抽打。安东斯基气愤地说,看看,这就是这些畜生们讲的普适价值,简直是比当年的法系斯还坏呀。和尼克问,妈妈呢?安东斯基沉默不语,可是禁不住和尼克追问,只好沉痛地说,她在地下室感染新冠后没扛住,不幸离开我们了!莎莎也被乌军打死了!和尼克呆住了,泪水夺眶而出,抱住爸爸,嚎啕大哭。一家人说不完的伤心话,可是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人命真是不如蚂蚁,又有什么办法逃避呢?人人心里痛彻心扉,倍感到和平的珍贵。半晌后,我说,和尼克,那你要注意保护自己,他们要你冲锋,你就躲在最后面。和尼克说,我会小心保护自己的,爸爸,你要更加注意保重身体啊,冬妮娅,多谢你照顾爸爸。于是他拿出随身带的全部军粮给了我们,和冬妮娅依依不舍地吻别了。

这边亚速营的坦克已经被俄军的无人机盯上给炸毁了。亚速营损兵折将,到了垂死挣扎的时候就更加疯狂。在马里乌波尔的多数居民是属于俄罗斯族,俄语跟乌克兰语就是地方方言的区别,而相貌就完全一样。这个亚速营就是根据这个说话来区分是不是乌克兰族。他们到地下室来,宣布所有的俄罗斯人都必须轮流为军队搬运弹药和物资和修工事。否则就会被判有罪,战争时期的特别军事法庭拥有最高决定权。这些居民们在淫威之下不得不被迫替他们做事。我那时站出来说,我是中国人,你们不能强迫外国人给你们做事吧?多林斯基恶狠狠的盯着我说,我忘记了,原来你是中国人,我还以为你是日本人呢,你们中国跟俄罗斯是一伙的。我们是把你们当敌人看待的。如果你是美国人日本人,那我就要大大的优待你。我说,我们中国跟乌克兰也是战略合作伙伴啊,多年来一直很友好啊。多林斯基大声吼道,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你们中国人在我们这有很多,都是赚我们钱的,我说你们中国跟俄罗斯是一伙的,就是帮凶。如果不是你们中国,俄罗斯会感到后顾无忧吗?必须跟老子放老实点,我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气愤地说,我要去向你们的政府控告你!多林斯基冷战说,你别傻啦,我们的政府最相信的是我们亚速营,你别废话了,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我强压着怒火,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过了这阵再去控告他们。

又过了几天,饥寒交迫的人们越来越难熬了,食物短缺,最难的是缺水,人们甚至将取暖管道里的生锈积水放出来喝,幸好下了两场雪,收集积雪化水就成了人们日常主要的活动。这天,突然从前线退回来一批乌军,我正在被迫为他们修工事,听他们说是53旅的,我问,你们不是前几天才上前线吗?怎么又回来啦?那个士兵说,别提啦,我们在前面被俄军给打散了。他们有空中优势,我们的行动在地面被他们的飞机,无人机看的一清二楚,然后精准打击,几天下来我们死了不少的人,然后他们从地面用装甲车,坦克进攻,我们挡不住。死伤了一大半,我们这是侥幸逃回来的。我连忙回去将这事告诉了冬妮娅。冬妮娅就赶快去找这些士兵问,你们知道和尼克现在在哪里吗?他也是53旅的。这些士兵就说,俄军的火力太猛,我们是逃回来的,剩下的人都被俄军消灭了。冬妮娅听到这个消息,如雷轰顶,泪流满面,立即回去告诉了安东斯基。安东斯基听了,瞪大眼睛,啊啊啊地捶胸顿足,他发呆了半天,也是痛不欲生,无可奈何,长吁短叹。老泪纵横地说,上帝呀!让这该死的战争赶快结束吧!我们老百姓的苦难实在是太多太大了!

食物基本吃完了,地下室的老人已经饿死几个了。我们一家每天每人靠一片面包维持生命,中乌饿得躺在地上无力地啼哭道,爸爸,我好饿好饿,让我出去找那些士兵要吃的吧,我说,那些家伙别说现在也是断了食物补给,就是有也不会给我们的。再等几天吧,最后实在无法,我们死也要逃出这地狱!

这天,冬妮娅和一批人被迫出去为他们服务以后,别人都回来了,她却半天没有回来,安东斯基火急火燎就去找多林斯基交涉,问,你把我儿媳妇关到哪里去啦?你必须把立即放她回来,否则我跟你拼老命了!多林斯基傲慢地说,现在战事紧张,任何意外情况都可能发生,她可能是在搬运弹药中被火力给阻挡住了。一家人万分愤怒又无可奈何,一直到了很晚,冬妮娅才披头散发地跑回来了,她痛不欲生地扑倒在安东斯基怀里嚎啕大哭。我急忙问,冬妮娅,他们把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她羞愤气愤地说,这帮畜生,他们轮流糟蹋了我!他们说战争时期要女人慰劳他们,他们是拿命在保护所谓的国家,我不从,他们就一哄而上。我说你们是野兽,这是无法无天!我想跟他们拼命,可是我手无寸铁,哪里抵挡得住他们?安东斯基这时气愤得完全失控了,他捶胸顿足,暴跳如雷,高喊,我要去跟他们拼了,杀一个算保本,杀两个赚一个,于是他抓起一把水果刀冲出了地下室。我连忙上去扯住他,可是哪里扯得住,眨眼间他就不见人影了。片刻功夫,只听见外面响起了几声枪声,我说,糟糕,老人凶多吉少了!我和塔利亚连忙跑出去,只见几个乌军士兵拖着安东斯基上了楼,也不知道生死如何。我和塔利亚也追上了楼,这时多林斯基持手枪拦住了我们。他厉声喊道,你们敢在战时违抗军令,扰乱军队,这是大罪!这个老头子企图杀我军人,找死嘛!我们先把他关起来,等我请示上级以后再看如何处置他。我大声说,他是一个老人,你们的士兵犯了占有罪,侮辱了他的儿媳妇,你们才是罪大恶极的罪犯。多林斯基冷笑道,我们为了保卫国家,连命都不惜,其他的一切都是小事。塔妮娅气愤地说,战争是不许伤害平民的,你们这是犯了战争罪,我会向国际法庭来控告你们的。多林斯基阴险的盯着塔利亚,冷战道,你这个俄罗斯娘们,少跟我说这些大道理。老子明天还不知道命在哪里,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什么法庭。塔利亚又说,你要关就关我们吧,把我父亲放出来!多林斯基挤挤眼,嘴角露出阴险歹毒笑容,说,你这个娘们胆子很大,那我就让你跟你的父亲见面,只给短时间。于是,他让两个士兵押着塔妮娅上了楼。这时,只听附近的枪炮声又激烈地响起来了,这是俄军又展开了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几发炮弹落到了院子里,我连忙跑进了地下室躲藏。不一会,安东斯基跑进了地下室,我问到,他们你给放啦?安东斯基说吗,他们把我关在一个洗手间里,后来外面枪声大作,我偷偷的逃出来的。塔利亚呢?我说,我和塔利亚为了去营救你,他们把塔利亚关进去了。安东斯基马上一跺脚说,这帮畜生不会干好事,我一定要去救他。我一把扯住他说,你这去那不是送死吗?等一会枪炮停了,我跟你一起去。

激烈的枪炮声响了几个小时后,终于平息下来了。我和安东斯基连忙冲出地下室,迎面遇到的是一群绑着红色臂带的军人,我一看,这不就是俄罗斯军人和顿巴斯民兵吗?我像遇到亲人一样,连连说,你们好,窝钦哈拉索!我是中国人,被困在这里有很久了,你们赶快去救我的妻子吧,她被亚速营绑架到楼上去了。一个俄军中尉走过来对我说,你是中国人?我说,是的。他微笑说,那我们是朋友。你放心,现在楼上的乌军已经被我们全部歼灭了。我说,你们有没有遇到被他们绑架的平民妇女?他说,是有几十个平民,就在刚才我们已经把他们解救出来了,现在正在一个房间里辨别身份,要将里面的亚速营法系斯分子给识别出来,他们身上会有法系斯纹身和肩部的枪托痕迹。我连忙跑上楼去,在一个大房间里,果然看到了塔利亚在里面。我就连忙对俄军士兵说,他是我妻子,你们放了他吧。于是俄军士兵就点点头,让塔妮娅出来了。塔妮娅披头散发,衣裳都被撕烂了,她扑到我的怀里,嚎啕大哭。我连连拍着她的背,亲吻她,说,亲爱的,现在没事了,安全了!我们赶快回去吧。于是,我们赶快又回到了地下室。塔利亚这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们,她哭泣着说,那个多林斯基畜生,他把我押到他的房间里,就企图糟蹋我,我就拼命地挣扎,他就用枪把打我,掐我脖子,就在我全身无力瘫倒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枪声,俄军士兵冲进来了,他拿枪企图抵抗,被俄军击毙了,我这样才获救了。安东斯基听了,连连在胸口画十字说,这是上帝的保佑,我的女儿逃过了一场大难。这下好了,我们得救了,我们被解放了。地下室的居民们出了大院,像是重新见了天日,与俄军士兵们亲切交谈。俄军拿出了大批的救济物资,有面包,牛奶,香肠,水果,饮料,衣物等等。被围困多日的平民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那个俄军中尉走过来,站在被炸毁的坦克上对我们高声说,先生们,女士们,小姐们,现在你们放心,已经平安了。我们有疏散通道,尽快送你们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现在马里乌波尔还有一半的地区没有解放,我们还要继续进攻。乌军炮火仍然可以覆盖这片地区,所以你们可以选择去到东北边的俄罗斯或者去西边的乌克兰的城市赫尔松,那边也是我们俄罗斯军队控制的。这时,我就对塔利亚和安东斯基冬妮娅说,我看,我们还是走近路去俄罗斯吧。安东斯基说,现在家也没有了,我也只好跟你们一起走了,俄罗斯毕竟是我们的故乡。冬妮娅也说,爸爸,和尼克要我陪伴你,他不在了,我就是你的女儿,您到哪里我也跟您去。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去房间里找出必须带的物品。几个人挤上了我那辆破车,车更加破损,车顶盖都洞开了,车身也是弹痕累累,幸好发动机还可以,大院里没有一辆车是完整的,于是,我们和一批有车的居民就开车向顿涅茨克的方向驶去。还不能开快,否则刺骨的寒风会吹得人口鼻结冰。一路上只见尸横遍野,满目苍夷。路边的楼房都被打成百孔千疮,那是火箭弹和火焰喷射器以及机枪射击的痕迹。后面的枪炮声仍然不绝于耳,要经过好几个检查站,持枪的俄军都要对每个人检查,看是不是有乌军隐藏在这平民队伍中。

柳暗花明又逢灾

几个小时后,我们的车队终于进入了顿涅茨克的城区。这一下我的心情大为放松,心头沉重的包袱卸掉了。我对大家说,好啦,这一下我们安全了,终于逃脱这苦海了。安东斯基露出了苦笑,也说,我们总算保留了一条命啊。中乌仰起头对我说,爸爸,我们还回哈尔科夫吗?我说,那要先了解那边的情况,我想那边也应该是战火纷飞。我们搞不好要回到中国去了。

这边已经有难民接收站,我们进去了,各种设施都很齐全,房间里有暖气,衣食住行都不用愁。更重要的是有了电力,我的手机也可以充上电,也有信号了。我马上往哈尔科夫方向打电话询问那边的情况。我拨通了别涅琴科的电话,就问道,别涅琴科,我是田景森。别涅琴科一听,高兴地说,哎呀,老板,好不容易能得到你的消息。这已经有快一个月了吧?你现在哪里?我说,别提啦,我在马里乌波尔被困了这么久,今天刚刚到顿涅茨克来了。哈尔科夫的情况怎么样?别涅琴科那边听出来是带着哭声的腔调,老板啊,你别提了,这里比马里乌波尔也好不了多少。从2月24号起,俄军也对这里展开了进攻。导弹,飞机大炮对乌军的军事目标进行轰炸,乌军就躲到城区内的平民房屋内,我们的商店也被他们占用了。市政大楼里也驻了乌军,结果被俄罗斯的一个导弹给炸毁了,死了不少的人。不过现在俄军还只是占了一小块,城区大部分还在乌克兰军队手里。今后还不知道是什么局面。我们想逃也是逃不出去啊。我一听心里凉了大半,就说,这看来我们的生意是做不成了。商店里的东西还在吗?别列琴科说,大半被乌军士兵抢走了,剩下的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我们每天还要被迫为他们做劳役,好在还没有停水停电,还有吃的。老板,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说,不停水停电就证明暂时不会进攻。看这个样子,我们也回不去了,我准备去俄罗斯啦,也可能回中国去了。以后我们再联系吧。我放下电话,转头对塔利亚说,你看看,现在哈尔科夫是肯定回不去了。我在想,我们是去俄罗斯还是回中国?塔利亚忧郁地说,现在只有看哪里安全就往哪里走了。不过我要爸爸永远的跟着我,他这么大年纪了,没有我不行啊。我说,那当然,我们做儿女的基本义务,我们东方人的孝道是第一位的嘛,叫做百善孝为先。安东斯基苦笑,说,我这都七老八十了,大半截入土的啦,无所谓啦,你们的安全幸福就是我最大的欣慰。冬妮娅说,我现在最想念的还是和尼克,他到底是死是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我想等战火平息后还要回马里乌波尔探寻和尼克的下落。我说,现在这兵荒马乱的,死个人像死只蚂蚁,这到哪里去查去找啊。还是我们的安全最重要。我看我们在这里先安顿下来,然后我再去办手续,我们去俄罗斯的罗斯托夫吧,离这里最近,也是俄罗斯的一个大城市。然后再看战局如何发展,看看还是回中国或是返回哈尔科夫。安东斯基说,也好,现在暂不做决定。我的退休待遇,社会福利都在马里乌波尔。我估计马里乌波尔一定会回到顿涅茨克。如果那里局势稳定了,我想还是回去。塔利亚说,爸爸你就死了回马里乌波尔的心吧,我们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在那里孤老终生的。你就跟我们一辈子吧。这一家团圆多好。我也劝导爸爸,我们一家人永远不要分离了。安东斯基说,那就看看局势的发展再说吧。我看俄罗斯这次的决心很大,马里乌波尔的乌军虽然还在顽抗,但我肯定时间不长,他们就会被全部消灭的。到时候也许我会两头奔波。但是如果你们要回中国去,那我是不会去的。我笑笑说,哈尔科夫在战后归属谁也说不准,普京现在虽然说不想占领乌克兰土地,但是战况持久,俄军付出牺牲太大,那时到手的东西就不会放手了。我也认为马里乌波尔肯定会回到顿涅茨克的管辖范围。那我何不就把公司搬到马里乌波尔来,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塔利亚拍拍手说,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那我们就这样先定了吧。

第二天我向接收站的官员询问,如何办到俄罗斯的手续。清楚后,我就开车去顿涅茨克的移民管理部门了解具体的情况。一路上只见这顿涅茨克城区经过八年来的战争,也已经是残破不堪了。路边的建筑上也有不少被乌军枪炮射击的弹孔。这是乌克兰工业最发达的地区,也是盛产煤碳的地区,如今落得这般模样,实在令人唏嘘不已。当我路过一个有卫兵把守的营房门口时,突然注意到上面写着战俘收容所几个大字。我突然脑筋一转弯,心想,和尼克会不会被俄军俘虏了呢?于是我停下车来,向卫兵询问说,我有一个亲戚是乌克兰军53旅的士兵,前不久与俄军作战,不知道是不是可能被你们俘虏了,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这个人?多谢您了!这卫兵看我是中国人,想想后说,好,我去问一问我们的长官。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尉出来了,我把情况向他说明了以后,他就说,好,我们对中国人特别放心。你等一会,我去查一下。等了大约十分钟,他出来了,告诉我说,我查到了,是有名叫和尼克的这个人,不知是不是同名同姓。他和一批士兵不是被俘虏,而是主动投降我们的,所以受到我们的优待,与其他的战俘待遇不一样。你是他的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我说,他是我的内弟,我叫田景生。你让他出来,我们见一面好不好?他说,可以。于是过了一会儿,有个青年就跟在他身后出来了。我一看,虽然很瘦很黑,但真的就是和尼克,这一下我真是欣喜若狂,和尼克见到我也是非常的高兴,扑上来拥抱了我。我说,和尼克,哎呀,这太好啦,我们都担心死了,以为你出了意外了。和尼克流泪说,我这想念你们啊,爸爸姐姐和冬妮娅都好吧?我说,我们都好,俄军攻陷了我们那一片,所以我们才得以被疏散出来到这里。和尼克说,那真是太好了,哥哥,我是被他们强迫征兵的,我根本就不想打俄罗斯。所以,战斗时我就躲在后面,一有机会,我就和我们的一帮士兵举起白布条主动投降了,所以就来到了这里。我说,这真是太好啦,冬妮娅最挂念你,爸爸和我们也都在想念你,我马上回去告诉他们来见你,估计很快你就会得到释放,我们一家又可以团圆了。得到这个好消息。这些天来的烦恼似乎被一扫而光,我立即开车回到了收容所,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冬妮娅和安东斯基。冬妮娅高兴坏了,上来抱着我连声说,瓦夏,太谢谢你啦,这真是受到了上帝的保佑,感谢上帝,感谢上帝!,安东斯基也说,也真是我们不幸中的万幸啊。我说,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做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是我们时来运转的好兆头啊。

事不宜迟,冬丽娅迫切要见到和尼克,于是我就开车带着冬丽娅和安东斯基往战俘营方向去了。可是当我们开车出去不到五分钟,忽然听到了一阵凄厉的防空警报。我心头一阵抽搐,心想,糟了,难道是乌军的飞机要来了?但又一想,不对,根据得到的消息,乌克兰的空军早已基本被摧毁了,要不就是导弹。这可是很危险的,于是我就对冬妮娅说,我们马上回收容所的地下室去躲躲再说吧。安东斯基也说,对,还是安全第一,这个战争时期什么意外情况都有。可是,正在我掉头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穿破空气的呼啸声,随后轰隆一声巨响,就在我们附近,一枚导弹爆炸了。地面炸出一个几米深的大坑。我们的车被震翻在路边。我爬起来一看,只见周围一片血肉横飞的场景,我连忙搜寻安东斯基和冬妮娅,只见几米外冬妮娅在挣扎抽搐,胸口已经被鲜血浸透了。旁边的安东斯基的腿也中了弹片,鲜血汨汨渗出,我是万幸没有受伤,我连忙抱起冬妮娅,这时只见她已经浑身瘫软了,她的嘴角流出了鲜血,喃喃地说,瓦夏,我不行了,请你告诉和尼克,我永远爱他。安东斯基爬过来,紧张地连连说,冬妮娅,你要挺住,你要挺住,我们马上带你去见和尼克!可是冬妮娅再也说不出话了,她突然垂下了头,永远地闭上了双眼。这个美丽的姑娘就这样死在了残酷的战火之中。一批一批的乌东民兵跑过来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大声喊道,这是乌克兰发射的圆点U导弹,而且带有违反战争规则的大量集束炸弹,所以杀伤面很大。他们紧急组织抢救,给安东斯基包扎了,将所有的伤员运往医院。这一次一点算,光死亡的人就有三十多人,全部是平民。我想,乌军这一次算是犯下战争罪行,这个顿涅茨克的市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军队布防,全部军队都在前线作战。他们战场上失败了,是想报复俄罗斯和乌东民兵的进攻,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平民下手,这简直跟法系斯一模一样啊。

我安顿好安东斯基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了战俘营。当和尼克得知冬妮娅被炸死的消息后,他像发了疯一样,趴在地上,痛苦地用力捶打着地面,痛哭又加咒骂,冬妮娅,冬妮娅!你不该死啊!乌克兰法系斯该天灭啊!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冬妮娅,我要参加乌东民兵,消灭这些乌克兰法系斯分子,一定要为你报仇雪恨!我扶起他来,安慰他说,和尼克啊,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的好好生活奋斗,这才是她对你最大的期望,不要过分的悲痛,要化悲痛为力量。和尼克咬牙切齿地说,瓦夏,我知道了,我现在除了报仇雪恨以外,已经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不彻底消灭这些法系斯分子,我是誓不罢休!

在一个晴朗的白天,我带着饱经战乱的家人踏上了往俄罗斯罗斯托夫的路程,天空一片瓦蓝,白云朵朵飘过,战火的阴霾暂时消失了,进入俄罗斯境内后,压在我心头几十天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俄罗斯这边也是大平原黑土地,沿路也有不少的森林。终于听不到那些可怕的枪炮声了。人民在享受和平的幸福。到了罗斯托夫,我们终于安顿下来了。在难民营里虽然吃住不成问题,可是安东斯基终日里是思念着安娜,塔利亚抱着中乌流着眼泪在想念莎莎,诅咒该死的战争。今后的出路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只盼战争赶快结束。走在罗斯托夫的大街上,我看到一大队俄军的坦克加装甲车队,还有大批军车载着全副武装的步兵往乌克兰方向行进,轰隆隆黑鸦鸦一眼看不到头,这使我脑海中想起了那杜甫的《兵车行》部分内容: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又有一首元代张可久的怀古诗部分内容:美人自刎乌江岸,战火曾烧赤壁山,将军空老玉门关。伤心秦汉,生民涂炭,读书人一声长叹。哎呀,古往今来的战争真是太残酷了,想不到我今生却亲眼看见了。遭殃的都是老百姓,祸根还是美帝呀。

我打通了国内深圳的电话。爸爸焦急地在那头大声说,景深呐,这么多天没有你的消息,我们都急死了,你的一切都好吧。我不想告诉他们莎莎去世的消息,免得他们伤心。就说,爸爸妈妈,我们都好,在马里乌波尔岳父家里躲藏了将近一个月,现在我们逃出来了,已经到俄罗斯了。妈妈说,我们这边天天看俄乌的战况,看到俄罗斯出兵不利呀,乌克兰那边抵抗非常的顽强。这个战争看来要长期拖下去了。搞不好俄罗斯就失败了。我说,这个情况我看的很清楚,表面上是俄乌之战,其实是俄罗斯跟美国打,没有美国的武器,乌克兰也早就完了,我估计最后胜利肯定在俄罗斯这边。这个俄罗斯开始打得很仁慈,为了保护平民,没有下重手。很多城市没有断水断电,甚至连铁路都没有炸断,好些国家的头头往基辅这边来给乌克兰打气。俄罗斯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估计最后结果是会惨胜的。这个战争也不以死人多少为胜负,你看二战俄罗斯死了3000万,德国死了1600万。还不是俄罗斯彻底胜利吗?爸爸说,我们这边国内啊,为了这个战争,人民分成了两大派,一派支持俄罗斯,一派支持乌克兰,说俄罗斯是侵略。我说,我在这边看的很清楚,俄罗斯是被美国把刀架到脖子上了,这乌克兰也是八年前放弃中立,才引来了乌东的独立,结果被乌克兰打了八年,俄罗斯一要保护乌东的俄罗斯族,二来避免乌克兰加入北约,否则自己将会彻底被动,一旦乌克兰加入北约,美国导弹五分钟就打到莫斯科。所以这都是美国逼出来的。关键是如果俄罗斯垮了,中国就会失去一个最有力的盟友,我们就会腹背受敌,被美国包围,中国的情况就十分危险了,美国的目的是要分裂我国。必须学景阳冈上的武松,对老虎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不能有任何的幻想。妈妈说,你们在那里太危险了,我看你们还是赶快回国吧。我说,妈妈你不要担心,现在在俄罗斯这边很安全。为什么俄罗斯最终还是要胜利的,因为一来俄罗斯的国力大大高于乌克兰,二来美国不敢直接出兵,三来俄罗斯有能源和粮食自给自足还能出口,所以他也不怕持久战。再说他还掌握了制空权制海权和主动权。要打多久完全是由俄罗斯来决定。他战略目标肯定是会达到的,就是时间长短而已。这俄罗斯是替我们中国出了气,打破了美帝的霸权。爸爸说,你说的也对,可是我们中国这边,这么多年来有很多人被美国忽悠惨了,所谓的什么普价欺骗性极大,所以出现了很多的内鬼。我说,我也知道。但是他们毕竟是占人口的极少数嘛,他们这些右鬼的势力再大,还能大过当年的国民党800万美国武装的蒋军?只要我们人民团结一致,美帝和这些内鬼它是成不了气候的。

战火仍然在继续燃烧,尽管很多人对结局如何,心存一个大大的问号,但是我想,普京这次是赌上了身家性命,俄罗斯一定会赢。所以不谈普京提出的那几项条件,乌克兰的结局肯定会只有下面这几种,一是乌克兰被俄罗斯全部占领,建立一个亲俄的政府。二是乌克兰被一分两半,以第聂伯河为界分东西乌克兰。但是长期维持不战不和的局面。第三个就是乌东的一些城市包括哈尔科夫甚至敖德萨被占领,顿涅斯克和卢甘斯克全部独立甚至回归俄罗斯,实现俄罗斯开战时提出的目标。还有一点,乌克兰的中立化是肯定会实行的,否则俄罗斯绝不会停手,明智人就会中立,结果是回到原点。

安东斯基对我说,我已经八十多岁了,我这一生呐,到现在我最大的愿望你知道是什么吗?我说,是祈求我们全家平安吧。他说,不是的,我祈求上帝惩罚美国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魔鬼!它是最大的魔头,它以五眼联盟为核心,北约为黑社,带领一帮走狗以色列,韩国,日本,台湾,乌克兰,搅得这个世界乌烟瘴气战火连天,美帝不完蛋。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得到安宁!我说,是啊,你这一说我心里更明白了,这世界就像个动物世界,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也就像一盘棋一样,红黑分明,楚河汉界。真善美与假恶丑对阵。人类有史以来天使与魔鬼的战争就没有断过,这就是地球的宿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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