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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五步 反 噬

隔天下午,我們約了車主,對方是汽車中古商,於是就約在他的車行碰面。我們沒有開車,而是坐小黃過去,這讓我覺得凱文似乎在盤算什麼。

「你在網站看的就是這輛。」

體型肥碩的老闆領我們來到凱文相中的福特貨卡F150猛禽前,凱文挨近端詳,從引擎室、駕照座到後車斗,他都仔細查看。他甚至爬上車斗測量高度。

「如何?還滿意這大傢伙嗎?」老闆抬頭看著車斗上的凱文。

車庫的大日光燈照在老闆的光頭上顯得油亮,我留意到他後腦勺刺了個鬼頭圖騰,身軀跟大摳呆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感覺賣車只是掩飾,真正的身份是應該是道上兄弟。

凱文跳下車斗,坐進了駕駛座,踩住煞車按下啟動鈕,引擎即刻發出山嶺猛禽的吼聲。

「這款18年式的猛禽搭配3.5L   V6   Ecoboot引擎和全新十速變速箱,可輸出超強的450匹馬力和比以往更省的耗油量,可說是皮卡界的傳奇。講求美式硬派風格非它莫屬。」光頭佬專業地推銷著,「老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凱文仍自顧地踩了幾下油門,把弄著方向盤和排檔桿,一時間我還以為他要把車搶走。但他摸了半响,就是沒給老闆答覆。光頭佬顯得不耐煩,我想答腔緩緩氣氛,卻不知要說什麼,汽車這玩意我除了會開以外沒什麼研究。

「你有想買這款車嗎?還是…我覺得外面那排比較適合你。」光頭佬朝室外一排代步轎車比去。

凱文頭都沒抬,仍低頭端看著儀表板和中控台,光頭佬似乎耐不住性子了,「如果你只是想在駕駛座過過乾癮,建議去展車中心…」

「可以試車嗎?」凱文終於開口。

光頭佬打量著凱文。「這款售價不便宜,三佰多萬,你打算現金買還是貸款?」

「現金。」

「一次付清?」

凱文拉開斜背包,露出幾疊仟鈔。

「試車可以,得等我助手回來。」光頭佬和悅的說。

「你說車場現在只有你一人?」凱文環顧四週。

聽凱文這麼問,我猜到他內心的盤算。

「是啊,我助手開車去給客人,應該很快就回來。關掉引擎到辦公室等吧。」光頭佬轉過身,準備走向一旁的辦公室。

我猜光頭佬應該萬萬沒想到,他的鬼頭紋身成了凱文瞄準的靶心。轟的一聲,子彈從鬼頭貫入,龐大的身軀應聲倒地。

「去拿他手上的車鑰匙。」凱文喝令。

我跑到光頭佬旁,鮮紅的血從仆倒的頭部汨汨向外渲染開來,染紅了水泥地。剛還活生生的說著話,下一秒就一顆子彈,管他是車行老闆還是黑道份子,現在都成了凱文槍下的第四個亡魂。坦白說,我似乎不再厭惡看到這種場景,甚至體會到令凱文著迷的嗜殺快感。

凱文接著跑進辦公室,砸毀了監視器主機,又過了片刻我們才一起上車,凱文加足油門揚長而去。我從後視鏡看到辦公室冒出火花,原本凱文放火燒了命案現場。

在回程的路上,我一直認為會有追兵,不管是警察還是光頭佬的助手,畢竟這麼明目張膽地殺人、搶車還放火,很難不驚動周遭的民眾報警;要不然光頭佬的助手回到車場一看,驚恐之餘也會察覺「猛禽」不見了,提供給警方這個有利的證據;況且沿路監視器那麼多,警方要查出這輛龐然大物往哪方向去和最後落腳處並不困難,輕而易舉就可以逮到我們,我想這次應該插翅也難飛了。凱文還怪我去找李庭會誤事,自己卻為了一台車,搞出驚天動地的場面等著行跡敗露。不過如果真這樣也好,至少不用再去想怎麼讓凱文打消念頭,只是這樣的代價也太大了,凱文和我可能被判終身監禁甚至死刑,如果連那三人的死也被查到的話。

我不想死,但也寄望有誰能阻止這班失控的列車,這樣的矛盾心態一直在內心糾結。我一方面得承受良心的譴責;一方面卻又醉心於凱文的暴殺。魔鬼和天使的翅膀烙印在背後,我感受到彼此的拉力,就等對立的兩造大力展翅時把我撕成兩半。

當我回過神時,發現路燈和建築物的燈火全熄了。

「停電嗎?」

「是啊!你剛不在嗎?」

收音機傳來大台北地區停電的消息,原因待查目前正全力搶修中。

「剛在想事情,有點晃神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都跟你說了,不要小看“進化”的力量。喏,現在不就顯現給你看了。所以,別想太多,趁著大停電把這大傢伙開回去,在監視器沒法監錄的情形下,沒人查的出這車的下落的。」

的確,說也奇怪,從帶頭的那三人到剛所犯的事,都屬於重大案件,以警方的辦案能力,其實很容易就能破案。但似乎冥冥之中有股力量,掩護我們躲過追緝,並一步步引導我們朝凱文的計畫前進。壞人當道,是因為好人姑息。所以這世界充滿黑暗。而正邪之爭,往往一開始都是邪惡居上風。

就在一片漆黑的道路上,凱文關掉大燈悄然地將「猛禽」開回家。看著車庫裡的龐然大物,凱文顯得相當振奮。戰馬已備妥,接下來就是武器了。

接連幾天,我們都待在密室裡準備上陣的武器。各式長短槍擺在桌上,我負責將所有的彈匣裝滿子彈,槍械的保養則由凱文自己來。雖然這些槍彈放在密室那麼久,也從沒試槍過,凱文檢查保養後倒是很有信心,表示這些武器的妥善率都很高,不會臨陣不發火。

凱文還把幾顆C4炸彈改成手機遙控引爆,而其中一顆就裝在「猛禽」裡,看來他是在暗網學會相關技術的。另外所有的裝備也都整理備齊,包括軍用闊邊帽和三孔頭罩、BOLLE護目鏡、連身戰鬥服,SOG   CQB戰術背心、全指PVC戰術手套、黑色長統軍靴和凱文最愛的黑色軍風衣。

我們試穿裝備,並帶上配給的槍械,適應這些裝備的重量。戰器也已備妥,就等著赴「戰場」了。

當我們罩上頭套和護目鏡時,完全分不出誰是誰,徹底融為一體。雖然如此,一股凝重的疏離感卻在我們之間衍生,我想是因為我們現在所做的準備是為了要幹一件極惡的大事,這是凱文極其一生想完成的進化,卻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罪孽。

其實在密室的這段時間緩慢的如同刀割,讓我的背脊發麻,好久沒這樣渡過漫漫長夜。記得當我把子彈按入彈匣的手不停的顫抖時,我相信凱文也看到了,但他選擇視而不見,只顧把手上的槍管伸到眼前,仔細端詳裡頭發亮的膛線。他專注在即將要做的大事,就算身旁的夥伴自咎到無法殺人也不在乎。我試著別這麼想,但我猜只要礙到計畫,必要的話他也會對我扣下鈑機。現在的他可是豪不猶豫就可幹掉任何人,

卸下裝備後,我們打包好放到密室中央的空處。離開迷室前,凱文終於開口。

「那女的回來了嗎?」

「早上有跟她聯絡了,已經回來了。」

「那約明天晚上見面。」

「好,我跟她約時間。」

「記得約晚上。」

「知道了。」

這是凱文和我今晚最長的對話。

我讓蓮蓬頭灑下的熱水直衝我的腦門,想把心裡上那股不舒服感整個沖掉,無奈雪上加霜,偏頭痛趁機鑽入太陽穴。我揉了揉額頭,順手抹掉上頭偌大的水滴。我仰起頭水網打在臉上,已分不出從下巴滴下的是熱水還是淚水。那件事對我來說絕對是罪孽,我應該逃跑,躲得遠遠的。不是因為怕凱文殺了我,而是不逃遠點就會像磁鐵般又吸回他身邊。形影不離的雙胞胎,裂變不完全的連體雙胞胎。或許也因為如此,所以我不能也不會逃,我甘心留在他身邊,陪他完成這件事。我只能繼續哭泣,求上帝原諒我的宿命,可是上帝不信宿命這一套。

偏頭痛絲毫沒有減緩,還取代了心裡那股不舒服。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鬧鐘滴答滴答的聲音在我耳裡作響,吵得我受不了從床上跳起來,但我翻遍整個房間也找不到那顆想砸爛的時鐘。我絕對有尖聲吶喊,因為我聽到樓梯間急促的腳步聲,但為何只在樓梯間上下疾步,凱文在幹嘛?我不值得他開門關心一下嗎?我會如此都是因為他,不是嗎?我一定要問清楚,這是最後的機會,不管他的答案是什麼,我都會死心塌地跟著他。我打開門衝到樓梯口,一個人影都沒有,凱文動作可真快,一下就躲回房間;還是又跟那顆鬧鐘一樣,讓人遍尋不到。

在躺回床前,我吞了李庭開的安眠藥。不知過了多久,藥效開始發作,我到底是醒還是睡?就這樣進到了混沌不明的時空。

兩條冗長的車龍從高速公路延伸到隧道裡,渾濁的悶風瀰漫在車陣之中。遇上這樣的塞車情況並沒有讓車上的人不耐煩,因為大家早有準備面對這條隧道連續假期的擁塞。只是今天的狀況有點異常,因為車陣已經逾半小時都沒再前進了,可能前方有事故發生。

而我坐在一輛大型遊覽車上,身旁的高中生已耐不住性子打鬧起來。這好似我高中的畢業旅行,但我不認識這些同學,也看不到凱文。

驟然間,一陣連續的爆裂金屬聲劃破凝重的空氣,造成隧道內隆隆作響,驚叫聲也隨著回音接踵傳來。

我像是意識到什麼,走到最前面的大片擋風玻璃罩眺望遠處,微矇的光線令人難以清楚看見前方。轟隆爆裂的金屬聲更加劇烈。剎那間,我明白是什麼事了,就是那件大事。但車陣裡的所有人仍不知道前方到底發生什麼事,渾然不知死神正一步步逼近…

「起床了,死豬。」

我睜開惺忪雙眼,頭腦昏脹。凱文叫醒我時,我忘了做了什麼夢。

「時候不早了,快點起來,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做。」

我揉揉眼坐起身子,呆愣著凱文。

「別發呆了,快去盥洗然後陪我去吃早餐。」凱文用熱切的口吻說。

「嗯。」我硬擠出一個字。

凱文怎麼跟前幾晚態度差那麼多,從冷酷到熱情,是為了彌補昨晚對我的漠不關心嗎?儘管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他改變,但我喜歡現在的凱文,就跟以前一樣。

盥洗完後,我陪他走到街口的早午餐店用餐。在家避風頭的這個禮拜,還是頭一次出門,日正當中讓我頭暈目眩,所幸九月的天氣不會太熱,還不至於中暑。但實在沒什麼味口,我用叉子撥弄著盤中的煎蛋,看著凱文也停下餐具,喝他的拿鐵。

「等會記得約那女的。」凱文看著手機跟我說。

「約在哪?醫院嗎?我們一起去見她嗎?」我也故意不看他。

凱文瞄了我一眼,放下手機。

「這之前我們談過了。禍是你惹的得自己收拾。」

其他桌的客人瞥了過來,我留意到大家的眼神充滿疑惑。但我們的聲音有大到吵到人?幾乎每次在外面用餐都會遇到這種鳥事。

「可是…我不知道怎麼收拾?」

凱文啐了一句。「就約她在醫院見面,我在車裡等,你先上去找她,說我不想上去,請她下來車子這。我們可以找個餐廳邊吃邊聊。」

「為什麼不在醫院聊就好?」

「我已經幫你擦屁股了,不要得寸進尺。」凱文火氣差點又上來。

「好。」我不敢再多問。

牆上的電視正在播放明天開始中秋連續假期的新聞,凱文抬頭觀看。跳到下個新聞後,他像變臉般一臉興奮對我說:「就這個週末,你準備好了嗎?」

我猶豫了一下,想起昨晚入眠前的矛盾與糾結,但最後還是點頭回應。

「很好。我們所做的事將會在人類歷史上狠狠地記下一筆。」凱文揚起嘴角露出邪笑。

我望向店內外熙來攘往的人潮。這種人類演化而來的群聚行為,往往成了發動恐攻的誘因。我用叉子攫了塊煎蛋放到嘴裡嚼,試著感受當下,因為未來充滿罪惡。

夜晚時分,凱文將賓士休旅車停到醫院的地下停車場,他還繞了幾圈,特地選了個沒有監視器的車格裡。

「照我說的做。懂嗎?」凱文再次吩咐。

「嗯。」我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了,「你騙她下來要幹嘛?該不會真的要請她吃飯吧?」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頭也不回地坐上電梯,來到李庭的辦公室。兩人碰面時她並沒有詢問凱文怎麼沒來,而是請我坐下來,倒了杯水給我。

「醫師,我有把凱文找來。」

「哪裡?」李庭直盯著我,露出訝然的表情。

我很好奇李庭的反應。

「他在停車場等我們下去。」

「他在停車場?」李庭仍狐疑地盯著我。「好吧,那我們就下去去找他。」

我趁李庭套上米白色西裝外套和拿包包的空檔,摸走了筆桶裡的美工刀。這是臨時想到的,既然不知凱文要對李庭做什麼,我想有所防備比較妥當。李庭和我並肩步入電梯,有那麼一段時間,李庭把手輕搭在我肩上,藉由手的溫暖傳達對我的關心。只是,我辜負了她,她現在正一步步踏入凱文和我設下的陷阱。

我們走到休旅車前,凱文不在車上。我回頭望向四周,不見他的蹤影。不知道他跑去哪裡?

「怎麼了?」李庭問。

「凱文不知跑哪去了,我去找妳時他還在車上…」

「沒關係,我們上車等他一下好了。」

李庭願意等,我禮貌地幫李庭開門。

「謝謝你。」

就在李庭上車瞬間,凱文從後面出現。我還來不及阻止他,他就一把勒住李庭的脖子,在李庭張口喊救命前,他拿著手帕摀住李庭的嘴巴。我永遠忘不了李庭在被迷昏前直視著我的那個眼神,疑惑又不解。

「你在幹什麼?為什麼要弄暈她?」我怒吼道。

「少囉唆,快上車。」

「我不要,你不說到底要幹嘛我就不上車。」

我從沒對凱文這樣過,我真的生氣了,他怎能這樣對待我曾愛慕過的對象。

「你不上車我就斃了她。」凱文咬著牙根說。

我看到他從腰際拔出貝瑞塔,對著躺在後座的李庭。凱文現在隨時都帶著槍。

「到時後你還是會殺了她對吧?」

「你現在上車至少還有好處。當你是兄弟才要圓你的夢,別辜負我的好意。」

「我不需要這種好處。」

「由不得你,快上車。」凱文比劃著貝瑞塔。

我坐進後座,彎腰從底下拿出一件毛毯蓋在李庭身上。

凱文啐了一句,「誰叫你坐後面的。坐前面,我要你開車。」

「為什麼要我開車?」

「你想我會讓你從背後勒住我嗎?就為了救這婊子。」

凱文居然會提防我,打從認識到現在從沒這樣過。這一刻,失去了我所崇拜者和愛暮者的信任。是怎樣的窘境讓我裡外不是人。

我開著車,凱文手放到風衣下,持著貝瑞塔指著我。在出收費亭時,我用悠遊卡繳費出柵欄,收費員連看都沒看。

夜色已至,閃亮的霓虹燈接手陽光裝飾這個城市,馬路上出現連續假日前擁擠的車潮,喇叭聲不時從車陣傳出。

我從後視鏡看著李庭,她的胸口隨著均勻的呼吸起伏。我不知道乙醚的藥效如何,如果李庭被喇叭聲吵醒我該怎麼辦?應該說凱文會拿她怎麼樣。

「如果她醒來,我會再迷昏她。」

凱文把乙醚罐拿了出來,他又看透我的心思。

「你要載她去哪裡?」

「去一個地方,我的轉捩點。」

「去那邊幹嘛?」

「她知道我們太多事了,不能留活口。」

「你不能殺她!」

「為什麼不能,還不是因為你去找她。臭小子,是你害了她。」

我很後悔當初的決定,原本以為可以拯救更多的生命,沒想到這下又多了一條命賠了下來,我自責的流下淚來。

「求求你放過她好嗎?你也知道我那麼喜歡她,求你別狠下毒手。」我哽咽哀求。

「照導航說的走,專心開你的車。」

「拜託你放了她!」

「我警告你,別逼我說第二次!」

凱文猙獰地怒視著我,我不敢再乞求,只好聽從導航的指示慢慢駛出這個車陣,駛離這個城市,往山區方向駛去。過了一個小時,李庭仍睡得很沉,凱文仍緊盯著我。唯一不同的是,透過擋風玻璃往前望去,似曾相識的景象浮現在眼前。

「這是哪裡?」我迷惑著在記憶裡搜尋。

凱文還是沒出聲。過了下個彎道,我猛然驚覺這不就是奪走爸媽生命的地方嗎?

「啊!我們就是在這條山路出車禍的。」我大叫,李庭還抖了一下。「你怎麼會找到這裡?」

「那還真巧,我爸媽也是在這條山路旁的森林裡被兩個惡徒殺死的。」凱文冷冷的說。

「什麼?就是這裡!」

「是啊!這裡就是我的轉捩點。你不是要看嗎?就帶你過來。」

原來凱文的痛苦經歷就是在這裡發生的,那個抹不去的陰影,讓他帶著忿恨和仇怨的起源地。而我的人生也是在這裡而改變的,一個好好的家庭因為這裡變成只剩我一個人。

就在爸爸的車子衝出護欄處再上去一點,凱文要我將方向盤往右打離開山路,進入一條產業道路。沒多久,車子在一個小空地上停了下來。周圍的杉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他要我下車打開後座的門,用束帶反綑李庭的雙手,又丟了一條黑布條給我,要我矇住李庭的眼睛。我側目瞥見凱文從椅子下抽出一把開山刀,我伸進褲袋確認美工刀還在。

「那兩個暴徒就是這樣對待我們全家的。」凱文等我綁好後,拉起李庭用膠帶封住她的嘴,她軟趴趴地依在椅背上。凱文抬起頭瞟著我,就像一隻從林裡冒出的黑豹,對著獵物發出低嗥。

「當我們完成那件事後,所有執法單位都會不惜一切找上我們,」他望向李庭,「而她就是那位會洩我們底的婊子,不解決她行嗎?你不是要全身而退,如果你有更好的辦法,我洗耳恭聽;沒有的話,就別再畏畏縮縮。反正動手的是我,你只負責爽就好,一圓你的春夢。」

話一說完,他狠狠甩了李庭一個耳光,她腦袋晃了兩下,凱文反手又補上一個,這下李庭猛然驚醒開始叫喊,但都被膠帶擋住。凱文用力將她扯出車外,李庭失去重心癱坐在地上,眼淚浸濕了黑布條。凱文勒住她,將她壓倒在地上。

「妳不是想知道三年前我發生什麼事嗎?我現在說給你聽。」凱文在她耳邊低嗥。

李庭猛搖頭,嘴上的膠帶滿是皺摺。凱文拿出麻繩套在李庭的脖子上,用力拉起麻繩,李庭硬是被扯起來。我們拉著她往叢林深處走去,一路上李庭失去重心跌倒好幾次。

「我們就這樣一路連滾帶爬。被當成畜牲一樣拖著走。我媽還在這裡被吃了豆腐。」凱文回身往李庭的臀部用力捏下去。李庭再次尖叫。這種身歷其境的揣摩方式給我很大的震撼,我深刻體驗那晚的慘況,彷彿當時我就在現場。

凱文就像戴了夜視鏡一樣,在被樹林遮蔽而陰暗的羊腸小徑上,他卻顯少用到手電筒只用開山刀開路。他似乎很熟悉這裡的一切,我敢打賭讓他矇住眼都能走得出去,要到這種程度肯定要不是常來這裡,不然就是已經著了魔。而李庭雖然一直跌倒,但她已經不再哭叫,可能是頸部被麻繩勒到哭叫不得吧。沒多久,我們走出了這片叢林。

「歡迎來到“死亡之谷”。」凱文如博物館導覽員般向李庭介紹。

在這三面環繞峭壁,前有叢林後有山谷的小岩台上,凱文經歷了難以想像的折磨,死亡之谷在他心裡是個傷心地,在他人生之路是個轉捩點。

凱文走到李庭的背後,忽地一腳朝她的膝關節後頭踹去,李庭失去雙腳的支撐往前跪倒。他蹲下來揪住麻繩將李庭上半身拉起,解開她眼上的黑布條。她眨了眨眼,還在適應這裡的黑暗,眼淚從眼頭順著鼻子留下兩條深深的黑眼線。雖然含著淚珠,她仍怒狠狠的瞪著我,彷彿這一切都是我幹的一樣。拜託,真正的主謀是凱文,我只是被逼的幫兇。李庭可不這麼想,她就這麼直瞟過來,把所有的罪行怪到我頭上。儘管凱文已佇立在她面前,手上背瑞塔的槍口正對著她。李庭仍不為所動,只用含恨的眼神向我抗議她的冤仇,完全忽視凱文的存在。

「砰!」的一聲槍響,彈頭在李庭身旁的地上激起塵土,她瑟縮了一下。凱文再扣著鈑機,連續好幾聲槍響,射完整個彈匣。李庭整個顫抖起來,直到煙硝飛灰散去。我看著她的胸口因劇烈呼吸而猛然起伏,猜想剛經歷生死的她是靠尖叫吶喊撐過來的。

「我爸就這麼被開槍打死了。」凱文淡淡的說。

接下來所發生的令知道事情發展的我擔憂和躊躇不前。凱文把驚魂未定的李庭推倒,接著扯掉她的杏色直筒褲,在雙腿猛力抵抗下將她的綿質內褲褪到小腿處,貪婪地在誘人的胴體和私處上下其手。李庭的尖叫聲從未停止。

「我幫你熱好機了,交給你了。」凱文對我說:「別忘了我媽曾經歷同樣的蹂躪摧殘。」

李庭慘遭狼爪,眼淚狂洩不已,嘴巴吚吚嗚嗚叫喊著,猛力搖頭地苦求我別這樣做。我愣在原地,彷彿用了一整年的時間做這重大的決定。什麼樣的悲慘經歷會讓人想去模仿罪行,將自己的慘劇放在別人身上一再上演。凱文現在所做的一切,甚或是我等會要做的事,就只是人類的劣根性而已。或許就如凱文所說的,邪惡潛伏在每個人的心裡,惡魔伺機影響可造之人,最後誘發他的邪惡力量,從此又一個惡魔現身。我解開褲檔撲了上去。

「好欸,兄弟,你終於開竅了。」

凱文興高采烈,活像中樂透似的,沒注意到我手上的美工刀。我伸手握住李庭被束帶反綑的手,陽具在私處外乾磨蹭,李庭極力反抗,不知道我另有企圖。

「對不起,我會割開束帶讓妳逃跑。」我假藉呻吟在她耳邊低語。

李庭訝異地看著我,哭紅的眼燃起一絲希望。我趁機割斷束帶,將麻繩從凱文手上扯開,再挺起李庭的身體,她往山谷處拔腿狂奔。完了,她跑錯方向了,那邊是凱文不小心跌落的溪谷。

「你在幹什麼!」凱文咆哮著。

他拔出貝瑞塔對準李庭,扣下鈑機後才發現整個彈匣的子彈已打完,凱文懊惱地抓著頭。李庭邊跑邊撕掉嘴上的膠帶,疾奔到溪谷邊緣,為了逃離魔爪毫不猶豫縱身一躍。在換彈匣的同時,凱文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跳下溪谷,暗自詛咒李庭別像自己那麼幸運。

「介夫!你就是凱文!」李庭跳崖前大喊。

什麼!我就是凱文?我震撼不已。

為什麼凱文就是我,我想拉住李庭問個清楚,可惜她已墜入溪谷,再也沒有機會解釋了。

凱文追到李庭跳下的地方往下看,然後開了幾槍。我親眼望著他站在那裡開槍,明明就是兩個個體,怎麼可能他就是我?難道李庭經歷這麼一番折磨,腦袋變得不清楚了。剎那間,我聞到煙硝味,低頭瞥見手上的貝瑞塔,發現自己已站在山谷邊緣。我回頭張望,記得剛明明就還在李庭差點被強暴的地方,怎麼一轉眼就來到這邊,手上還握著凱文的貝瑞塔。這是怎麼一回事?

「人是你放走的,換你開幾槍。」

凱文站在一旁,我瞧著他。

「看不到人,開什麼槍?」

「不管,是兄弟就開槍。」

為了兄弟情誼,我只好朝溪谷放了幾槍。槍聲在谷底迴響。谷底一片漆黑,隱約能聽到溪流的聲音,下面就是凱文找到他母親高跟鞋的地方。我為李庭這樣的結果感到難過,畢竟我放了她不是要害她墜谷的。但如果往叢林裡跑,又可能被凱文逮到而殺害,除非她像凱文一樣幸運。只能說凱文找了個進退維谷的地方。而我一直再思考李庭最後也是唯一的那句話,真的是如李庭說的那樣嗎?

「你不氣我放走她,這壞了你的大事欸,你不是會殺了我!」我開口試探他。

「你是放了她沒錯,但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去,要存活也很難。算你運氣好,兄弟,我不跟你計較,只要後面將功贖罪就好。」凱文拍拍我的肩膀,我真的有感受到手的力道。

「之前跟你開玩笑的,殺了你我就沒戲唱了。」凱文的邪笑再現,他最近常這樣笑,猶如撒旦。

儘管凱文的身形體態近在眼前,與凱文相處的過往也歷歷在目,我仍覺得事又蹊蹺。

「你有聽到她跳下去前喊的話嗎?」

「有嗎?她說什麼?」

「她說我就是你。」我直視著凱文。

凱文把視線轉回溪谷底,沉思了半响,終於開口。

「那婊子嚇傻了才這樣說。如果真如她說的,那你現在跟誰說話。」

「你啊!」我附和答道,心裡卻不這麼想。

「這不就對了,別聽那瘋婆子的。我們走吧。這只是暖場而已,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凱文起身搭著我的肩回頭走去,把李庭的扯破的套裝西褲和內褲拾起滅跡。「你沒上她真可惜,暴殄天物啊!」

當我們離開時,濃霧再度爬滿了整個死亡之谷。

一路上,凱文開車,他就在我眼前開著車,真實的存在。但我仍思忖著跟凱文的關係。其實我曾懷疑過,從在醫院相遇的那一刻起,我們有太多巧合了。而不管在醫院、學校或任何公共場所,只要我們同時出現,其中一個往往會被忽略。更甭說我們從沒把彼此介紹給同學和朋友,當然我們刻意疏離人群,身旁也沒有什麼同學和朋友。唯一知道凱文的就是李庭和兩個警官,如今李庭生死未卜,徒留一句讓我困惑的話。只剩陳警官和那個混蛋警官知道真相,但問題是我能去找他們嗎?那不就等於自投羅網?

「還在想那瘋婆子的話?」

凱文打斷了我的思緒,回過神時休旅車來到半山腰。除了上山夜遊的車流外,路旁零星的住家外頭已有人聚會烤肉,提前帶來過節的氣氛。我回想起凱文說過夢到兒時與父母的烤肉情景,直覺自己曾身處其境。

凱文的父母…等等,我似乎記起了什麼…天啊!當時我怎麼沒聽清楚。

「林大陸!」我想起關鍵的那段話。「那個殺手叫你爸的名字“林大陸”…」

凱文皺了一下眉頭,雙眼仍直盯著前方道路。我感覺到手握方向盤的力道。

「我爸也叫“林大陸”!」我大聲驚呼。

我看到凱文的嘴唇在動,最後的唇形就是在說“林大陸”這三個字。他竟然在這該死的節骨眼學我說話。

「不可能這麼巧,絕對不可能。」我激動著扯著嗓門。「拜託你別再學我講話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我至死都不會忘記。

休旅車讓右側的幾台摩托車通過後,向右停靠在路邊的碎石空地,臨停燈開始閃爍。凱文緩緩地將目光移到後照鏡,我竟然透過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凱文逼視著鏡面反射的我許久,才開口說:「你終於發現了。」

我難以置信差點暈了過去。

「這…怎麼會…」

「你忘了嗎?我是你喚來的。」

「我?」

「就在醫院的時候,你承受不住痛失雙親的打擊,我就這樣被你喚來了。」

「所以你說的遭遇是我的…」

「可以這麼說,但更正確的說法是我們的。我也和你一同經歷了那段,只是當時我還潛伏在你的意識裡。」

從後照鏡反射的畫面,凱文和我的對話就像是在自言自語。

「只能怪你養尊處優慣了,抗壓性太低。所以面對如此悲慘的創傷時,你選擇逃避和脫離現實。但日子還是要過,為了讓這一切合理化,你的潛意識只好呼喚我,讓我來替你承擔這股巨大的壓力。」

此刻,回想在醫院時,從頭到尾都只有我在病房裡,是我幻想凱文出現在病床旁,頂替我面對父母被人殺害的創傷;而在學校時,我被台客大三人脅迫時,是我藉由凱文的拳頭反擊的,我一個人打他們兩個人;接下來有凱文的日子,原來都是我在跟空氣說話,凱文在一般人的眼裡根本不存在。難怪當時大家都投以異樣的眼光看待我

很難形容這種感覺,像連體嬰嗎?不太像欸。連體嬰有各自的身軀,而我跟凱文共用一個。說共用並不準確,我依然可以控制我待的這個軀殼,凱文是我眼裡另一個軀體,我可以看到他做任何的事。只是,他做的任何事其實都是我做的。我自己在唱雙簧。

「所以你是我幻想出來的…」

「不,我是你早就存在的另一個人格。」

鏡中的那付眼神慍怒而陰沉。

「你內心任何使壞的想法和作為,藉由我這個人格替你實現;又或者可以這麼說,是我這個人格,誘發你內心最深處的邪念。」

過往的車燈投射在後照鏡裡慘白的臉龐上,忽明忽暗。

「我是你人性黑暗的那一面啊!」

天使與魔鬼共存一個軀體裡。而這軀體背後的那雙翅膀正準備振翅高飛,只是兩隻翅膀的主人彼此對立。

「你一直都清楚這種情況?」

「什麼情況?」

「人格分裂。」

「是的。但這不是人格分裂,就說我是你邪惡的那一面。」

「不!是你在利用我!」

「別對我吼!你這兔崽子,膽敢對惡狼亂叫,活得不耐煩了。」

腦海浮現蛇吞自己的迴圈現象,衝動又矛盾。

「第一次在醫院時你就應該要告訴我實情,而不是瞞著我,還誘導我殺人,甚至利用我的情義投入你那喪盡天良的計畫。」

「我沒有不告訴你,只是時機還沒到而已。」

「是這樣嗎?我不相信。」

「你遲早會發現,總有一天得讓你知道。」

「如果沒被我發現,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

「等攻擊行動結束,確定你沒問題。或是…」

「或是什麼?」

慘白的臉龐眉頭深鎖,加深了眼窩的陰暗。一道紅藍閃光從彎道處乍現,直射藏在眼窩裡深銳的雙眼。

「可以完全控制這個“身體”的時候。」

「什麼!」

驟然間,全身的肌肉和神經鬆脫開來,整個身體往下一沉,感受不到骨骼所承受的重量,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把我從身體抽離,我竟然漂浮在虛空中。

「嚇!你對我做了什麼?」我驚慌尖叫。

「用我反噬的能力,驅逐你離開這個“家”。」凱文說著留意到後照鏡中那道紅藍閃燈已經逼近。

「嗚…你不能這樣做!」我嘶啞著,聲音愈來愈無力。

「為什麼不行。當我的邪念大過於你的良性,我就可以趕走你,取代你控制這個“身體”。」凱文得意洋洋說道。「你就乖乖的去找你的上帝吧!」

此時,開著紅藍閃燈的警車停到車後頭,打開探照燈直射車內,凱文眯著眼適應強力燈光。沒多久,兩名員警下了車,往休旅車走了過來。我隨著凱文的視線看到了救星,但也發覺視線正慢慢脫離。

員警拿著手電筒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示意搖下來。另一名則按著腰際的手槍在旁警戒。

「什麼事,長官?」凱文搖下窗問道。

我聚集僅存的一絲力量,準備在適當的時機做最後一搏。

「車子有什麼問題嗎?這裡不能隨意停車。」精壯的員警用手電筒照了照車內,確定沒其他人,再將光柱對著凱文慘白的臉。

「長官,我不太舒服,停下來休息一下。」凱文眯著一隻眼答道。

「你還好吧?」員警語氣關心。

「車開到一半突然頭暈目眩,只好路停一下。」

「看你的氣色是很不好,需要到醫院檢查嗎?」

「好很多了,應該不用。」凱文禮貌性的看著員警。

從員警的眼神看來,快錯失機會了。

「如果沒問題的話盡快開走,山路旁停車很危險。」員警關掉手電筒,正要轉身離開。

凱文鬆了口氣,準備按鈕關窗。

「救命啊!」我用一息尚存之力大喊。

兩名員警反射性的轉回身,打開手電筒照住凱文,凱文被我這絕命一呼著實嚇到。

「媽惹法克!你怎麼還在…」凱文低喃著。

「是你喊救命嗎?」精壯的員警看到光柱照在凱文驚愕到異常扭曲的臉。

凱文依然扭曲著臉,而我一直喊求卻沒人聽到。

「先生,回答我的問題!」員警把槍套打開,隨時準備拔槍。

搭擋挨近休旅車後頭,拍了拍車身。「裡面有人嗎?」

「不是我喊的。」凱文目光如炬。

「那是誰喊的?打開後車廂!」兩名員警同時喝令,並持槍警戒。

「你們想知道是誰喊的,」凱文面目猙獰,幾近狂亂。「好,我就讓你們知道!」

「拜託救救我!我被困在裡面!」我的聲音再度讓外界聽到。

員警把槍口指向凱文,「叫你打開後車廂聽到沒!」

「求求誰救我出去!」凱文樂意當我的傳聲筒。

「先生,你在搞什麼?」精壯的員警意識到求救聲是凱文發出的。

「快把後車廂打開!」搭擋還不清楚前面的狀況。

凱文伸手到方向盤下方。

「住手!」精壯的員警大聲喝令:「把手放在我看的到的地方。」

「不是要我打開後車廂?」凱文停下手。

「動作慢一點,別亂來。」手電筒的燈柱投在凱文的手上。

喀!的一聲,休旅車後車廂蓋緩緩升起,搭擋立馬用手電筒搜索。

凱文斜睨了右後視鏡,看到後頭的員警向精壯的員警搖搖頭。

「沒人是吧!」凱文臉部抽搐了幾下。「我在裡面!警察先生,我在裡面啦!」

「你最好不要開這種玩笑…」精壯的員警板起臉來,「駕照行照拿出來。」

「我沒帶。」凱文回答的乾脆。

搭擋走向前來跟精壯的員警會合。

「怎麼回事?」

「這傢伙瘋了,求救聲是他喊的。」

「下車!」搭擋瞄了一眼凱文,拍了拍車頂。「你很會開玩笑嘛,下車!」

精壯的員警動手拉車門把,「叫你下車!」

凱文無動於衷。我仍抱一絲機會。

「熄火!下車!」搭擋耐不住性子,伸手進到車內準備關掉引擎。

凱文心一沉,張口咬了員警的手臂,痛得員警抽回手。凱文逮到機會立刻重踩油門,趁隙呼嘯而去。兩名員警被疾轉車輪激起的小碎石打到無法開槍喝止,痛到跪趴在地上。

員警忍痛起身奔回座車,驅車狂追,但似乎為時已晚。

「總部!06呼叫!」搭擋用無線電呼叫:「剛遇拒絕攔查車輛,正在追補中,請求警網支援,目前位置在…」

「可惡,被那瘋子逃了。」精壯的員警繞到山下,見不到休旅車的牌照和尾燈,捶了方向盤幾下。

「總部!失去嫌犯行縱,請派警網協尋。完畢。」

「06!總部已聯絡警網支援,完畢。」

不甘追丟嫌犯的員警正努力地想找到休旅車的形縱,無線電的唧唧聲再次響起:「各警網注意,山區有民眾報案發現有女子衣衫不整,全身是血倒臥在路邊,附近警網請前往處理。」

「那不就我們剛下山的地方。」搭擋回頭探。

「可是還在追那瘋子…」

「沒重大犯罪事實,可能只是瘋言瘋語。算了吧!還是先去處理剛通報的案子。那個瘋子再請精神病院的護理人員去處理。」

「嗯。」精壯的員警不甘心悶哼了一聲。

搭擋按下通話擎。「總部!洞六前往山區處理,完畢。」

員警將車迴轉,再往山區開去。刺耳的警笛聲響徹這深夜的山區。

凱文疾馳在市區的道路上,他不時地探向後照鏡,許久不見警車的蹤影,看來已把追兵拋在腦後。在確認警車有沒有追來後,凱文惡狠狠的瞟了自己一眼。

「你很行嘛!臨死還來個回馬槍,可惜好運在我這,你認命吧!」

我見無力回天,始終擠不出話,只能徒呼負負接受這該死的事實。我脫離了凱文的視線,離兩個光點愈來愈遠,最後光點消逝,我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人生跑馬燈快速閃過,我的生命嘎然而止。至死都不會忘記凱文反噬我的這一刻。

「再見了!我的良知。」凱文再度露出邪笑。

在撒手人寰的那刻,我化作一縷輕煙,消散於天地之間,仍掛念自己造的孽將帶來不可挽救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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