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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 I

「小安...   小安,別怕......」夢中的季淩寒眉頭蹙緊,喃喃地說著些什麽。

夢裏的季淩寒回到了小時候,她將小安護在身後,手裏緊緊地攥著笤帚,眼睛裏像是有火在燃燒,映著對面三、四個看起來邋裏邋遢的男孩子,十幾歲的模樣。她回頭看了看左手拉著她衣角的小安,右手裏像是藏著什麽東西,小小的人兒眼睛裏有害怕,看季淩寒回頭看著她,嘴角還是朝上露出了兩個小虎牙。

霎時間,季淩寒眼睛裏的火滅了,微微地扯了扯嘴角。轉過頭,季淩寒眼神裏流露出的是不屬於她那個年齡的堅毅和倔強。

幾個男孩子互相瞅了瞅,看著淩寒手裏的笤帚,哄笑起來,「哈哈哈......」其中一個男孩上來就要將在淩寒身後躲著的小安拽出來,一邊上手一邊說:「淩寒,你以為你的掃帚是金箍棒嗎?!   」季淩寒眼看著男孩的手就要碰到小安的時候,拿起手裏的笤帚把兒朝著男孩的胳膊狠狠地劈了下去......

男孩「啊」了一聲,其他人沒有想到季淩寒真的敢動手,瞅了瞅被打的男孩正在抱著手臂跳腳,不敢輕舉妄動。

被打的男孩用越發鄙夷的語氣說道:「你們都楞著幹什麽,就一女孩兒,你們怕她?!」其中和被打男孩關系比較鐵的男孩出其不意地用一只手固住了季淩寒拿著笤帚的手,另一只手就要往後夠著去抓小安。

季淩寒覺著衣角越發地往下沈著,小安拽得越來越緊,感受到小安的緊張,季淩寒手被禁錮著,只好擡起腿向對方的肚子踹去。「誒呦」,被踹的男孩瞬間放開了季淩寒的手,向後失控地退了幾步,坐在了地上。

接著,季淩寒用瞬間解放的右手拿著笤帚,擋在自己身前,左手去探攥著衣角的小手,附在小安的小手上面,仿佛在告訴小安,她在。

季淩寒的眼中沒有絲毫的膽怯和後退,有的是和男孩子拼命到底的決絕。

幾個男孩子一看這情況,這樣下去他們也占不到便宜,四散而去。臨走前,撂下狠話:「淩寒,你等著,你給我們等著!」

待男孩子們走遠,季淩寒才慢慢地放下笤帚,急急忙忙地回過身查看小安的情況。身後的小安看著季淩寒轉過身,總算是放開了一直揪在手裏的衣角,小臉因為恐懼有點發白,放開衣角的手還有點抖,慶幸的是並沒有傷到哪裏。

季淩寒伸出手摸了摸小安的頭,安慰地說:「沒事了,小安,別怕,我在。」

小安看著季淩寒的眼睛,鎮定下來,對著季淩寒說:「淩寒姐姐,我沒事的,你別擔心啦~」

小小的人兒試圖讓季淩寒放心。

稍稍松下來的季淩寒這才覺得手上有點火辣辣地疼,張開手才發現,剛才手上被笤帚把劃了好多深深淺淺的口子,有些傷口深一些,血透過皮膚滲出來。

那時候的笤帚都是去掉糜子的高粱做的,笤帚把做的更是粗糙。高粱桿簡單地用尼龍繩繞著綁起來,用的久了,尼龍繩脫了扣,人們便直接用塑料繩湊乎捆捆繼續用,一些不服管教的高粱桿會挺著腰板直挺挺地杵在笤帚外邊。

季淩寒拿著的這把笤帚本就是福利院用來清掃院子的,用的時間久了,放在大門口也沒人想著去換,笤帚把上高粱桿刺兒很多。更何況福利院本就拮據,更是沒誰會浪費在這掃院子的笤帚上。

小安看到季淩寒的手,眼淚瞬間掉下來,抽泣著說:「淩寒姐姐,對...   對不起,都怪...   都怪我,是我的錯...」小手也不敢去碰那看起來血呼呼的手。

季淩寒看到小安哭,瞬間卸了之前的防禦,用手背擦去小安的眼淚,柔柔地安撫著:「小安,不哭,姐姐沒事的,不疼的,真的不疼。」

為了讓小安安心,季淩寒快步抱起瘦小的小安進了院子,直奔洗漱間將自己的手在冷水下面沖了又沖,直到好像血液都已經凝固了,不再滲出來,才用毛巾擦幹了手,沖著小安手心手背翻了翻,開口:「你看,姐姐已經好了,沒事了呢。」

小安似信非信地眨著眼睛,長長的睫毛開合著,像是在質疑,卻對季淩寒無條件的信任著。

小孩子的世界多簡單,眼見為實。

安靜了幾秒,小安看了看季淩寒的手,確實不再是嚇人的一片猩紅,卻隱約可見被劃起的皮膚翹起,並不妥帖地疊著。小安總算是拉起剛剛那不敢觸碰的手,將右手裏藏著的東西放在了季淩寒手上,小手卻是不肯拿開。

季淩寒挑了挑眉,不解地看著小安。

小安搖搖頭,和季淩寒說:「淩寒姐姐,別被其他人看到了。」

季淩寒沒辦法只能用自己的手拿起小安的手,又用手遮著看了一眼,一顆「喜之郎」果凍,晶瑩剔透的躺在手上。

那個年代的零食很少,喜之郎果凍,金絲猴巧克力,麥麗素和大白兔奶糖都是小賣店的緊俏品,更別說他們這些在福利院長大的孩子。她們啊,只有在過年的時候也許會嘗些新鮮,還是許多人分著。

看著手上的東西,季淩寒瞬間就明白為什麽那幾個男孩子要追著小安,搶她手裏的東西。

季淩寒把手裏的「喜之郎」收起來,另一只手把小安的小手鎖在自己的手裏,朝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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