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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01 匿名交友

(已建立聊天)

「嗨。」

「嗨,約嗎?」

(退出聊天)

時鐘指針指向晚上十點半,尤慕妡歪歪斜斜地趴在床盯著手機,今天已經不知道在匿名交友軟體上遇到多少次上述的對話,雖然明白這種軟體經常被作為約炮的工具,但數量真的堪比大海的含鹽量,不過劈頭就表明約炮倒還算簡單明瞭,若是起頭正常,但聊到一半才發現是怪人,真的會很氣自己到底幹嘛浪費時間!

怪人事蹟一:

「妳是念護理的哦?欸欸我想問一下,病人的尿管都是護理師插的嗎?」

「女病人的話是,男病人的話是醫師或專科護理師放的。」

「蛤,是醫生插的喔……那之後清潔呢?」

「有人照顧的話是教照顧者清潔的方式,之後就由他清潔,如果是沒有照顧者的病人,就是我們清潔沒錯。」

這已經是大三的事情了,尤慕妡也不懂自己當時為什麼要這麼認真對這個精蟲衝腦的男生解釋這些,但清楚記得,這個精蟲男接下來說的話有多勁爆。

「那如果我是病人,我會把自己弄得很硬來讓護士姊姊清。」

明明是噁心的變態發言,但尤慕妡想到的不一樣:「有尿管的狀況下還會硬得起來嗎?」這句話不得了了,完全激起精蟲男的實驗精神。

「我現在拿吸管來試試看!」

「咦咦咦——不行絕對不行啊啊!!」

「沒事啦我就稍微試試看。」

顧不上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在唬爛,尤慕妡已經在手機另一端嚇得半死,快速敲打手機鍵盤,努力要讓這個變態不要做傻事,同時想著若真的遇見最糟的情況,一定要馬上按離開聊天!

「真的沒辦法放欸,吸管太粗了。」這個結局到底是該不該鬆一口氣呢?

在不知道自己幹嘛替一個變態這麼擔心後,尤慕妡終於按下離開,這位尿管男也算是成功了吧?他在尤慕妡心裡真的成為傳奇了。

怪人事蹟二:

「我在寫英文作文的作業,但遇到了一些瓶頸,你可以幫忙我嗎?」

「啊?哦,嗯,好。」

第一次知道交友軟體可以當作家教用,他到底在現實生活有多孤立無援呢?

怪人事蹟三:

最後這件事情後來成為尤慕妡好一陣子的交友軟體陰影,因為在聊天聊到第四天時,對方就向尤慕妡告白了,更仔細來說的話,大約聊到第二天的時候,對方就開始在丟球了,但只被尤慕妡當作是油腔滑調所以沒有放在心上。

但對方非常認真,不但試圖想接送尤慕妡、送上親手做的甜點做禮物,甚至是寄送了一大箱禮物到她的宿舍來,包括一隻跟枕頭一樣大的史努比玩偶,讓尤慕妡這個死忠史努比粉絲一度懷疑自己其實真的也不是這麼喜歡史努比,除此之外,還有那些讓人感覺好沉重的手寫信紙。

「我不要妳感覺那麼有壓力,既然妳已經明確拒絕了,那我接下來要怎麼做就不是妳的責任了,請不要責怪自己。」即使他這麼說,但尤慕妡真的感覺自己像個收了滿滿禮物卻不接受對方心意的婊子。

另外一句讓尤慕妡決心封鎖的話是:「我覺得自己好像在一個樹洞前等待,等待遲早會屬於我的小兔子。」必須說,如果不是自己也愛慕的對象,這種話聽起來真的很噁心。

如果雙方情感都能到達平衡,明明有機會發展成很好的朋友的,但這一次,是尤慕妡放開了手上的線。

所以說,網路交友真的不是想像中輕鬆的選擇。

尤慕妡之所以執著在交友軟體上,原因之一是從小在女人堆長大、之後又進入男女比例嚴重失衡的護理環境,所以不但不太會跟異性相處,甚至還有點害怕異性,如果面對面根本無法好好和對方說話,之二是當初誤打誤撞開始使用交友軟體時,遇見了一個相處起來不會感到不自在、還每天都很期待對方訊息的男生,簡而言之,初入交友軟體的小綿羊被第一個認識的陌生人給吸引住了,但當時的她根本不懂得維繫情感,每天只被動地等待對方傳訊息來,之後像是理所當然似的,線斷了。

雖然只有這一次,但也代表交友軟體上真的有那千分之一的機會能夠遇到符合自己期待的人吧?

期待這種心情或許會減弱,但不會消退,所以尤慕妡仍然會按下那按鍵。

「嗨。」

「護理師,你們的醫生助理什麼時候會來?」

尤慕妡熟練地將血壓帶在病人手臂上綁好,聽見病人家屬的疑問,她愣了愣,這個家屬昨天才追著她一直問主治醫師什麼時後來,怎麼過一個晚上,她追著的對象不一樣了?

「他們現在正在開會,會需要稍等一下,有什麼疑問想問醫生助理嗎?」

「哦,想問說我老公的檢查報告結果怎麼樣。」

「昨天沒有遇到主治醫師是嗎?」

醫生助理指的是專科護理師或住院醫師,或許是為了方便和病人及家屬解釋,每個人都統一稱他們為醫生助理,主治醫師每天查房的時間都不一定,但醫生助理每天早上都一定會查房,先行評估每位病人當時的狀況。

「有啊,但是那時候看醫生很忙,所以我沒有問。」

「妳如果有疑問,就應該要把握時間直接問主治醫生,他是最適合向你們解釋狀況的人,而且醫生助理也很忙,不是說要馬上來就可以馬上來。」

「啊醫生助理本來就是要協助醫生的啊!怎麼可以說很忙!」

又來了,怎麼可以那麼理直氣壯的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醫生助理的忙碌程度本來就不亞於主治醫生!更何況還要處理這些你明明可以直接問主治醫師的問題,還不忙嗎?」

「可是我老公住院這幾天做了這麼多檢查,我們都完全不知道結果,都沒有人跟我們解釋啊!」

深呼吸,尤慕妡在心裡默面了十次:「打人是犯法的,更別提打死人,衝動行事絕對不會有好結果。」默唸完後,她沒忘記自己在例行測量生命徵象,於是她轉向從剛剛開始一直保持著沉默的病人,在理智線斷掉之前用最後能好好說話的力氣問:「你昨天有大便嗎?大幾次?」

後來尤慕妡用最快的速度做完其他處置衝回護理站,不但幸運遇見剛開完會的醫生助理們,主治醫師也在場。

「把他所有的檢查結果都印出來吧,我們過去跟他們說。」在這個時候,尤慕妡覺得主治醫師就像棵大樹般可靠。

之後果不其然,即使說的話都被醫生打臉,那位家屬連個臭臉都不敢擺,從頭到尾畢恭畢敬的。

這是尤慕妡的第一份護理工作,雖然稱不上是熱愛臨床工作的人,而且常常被無理取鬧的人氣得半死,但只要像上述那樣,自己人挺自己人,她就會覺得自己沒有白受氣,只要有好的夥伴在身邊,就算辛苦,好像都能說服自己再撐一下下,畢竟自己只是個剛到職約半年的菜鳥,總覺得自己應該還可以多學一點,不要輕易放棄。

但自己人挺自己人這種事並不是經常會發生,而且護理環境本來就是出名的不友善,即使經常有人在關於醫護的網路平台上喊:「既然工作已經這麼辛苦,何苦為難自己人?」也不會有多大的改變,畢竟真正在為難人的人是不會覺得自己在為難人的,反而會覺得自己怎麼老是被其他人拖累呢?

該檢討自己的人不檢討自己,不需要一直苛責自己的人卻因此悶出病來,這樣的環境,是眾所皆知的病態。

但這份工作也並不總是烏煙瘴氣。

「我們家是做生意的,看過很多人,妹妹你對人的態度是這裡最好的,你要做什麼一定都會成功。」曾經有病人家屬對尤慕妡這麼說,讓她很欣慰,尤其這一床病人是全病房皆知的難搞。

尤慕妡個性總是這樣,明明不是那麼喜歡的工作、明明有很多的不開心,好幾度都以為自己要走不下去了,但只要班內有發生一點點讓人暖心的事,又會覺得:「好吧!那些生氣的事情就不要太計較了。」

「學姊拜拜!」

「拜拜!」

下午五點十分,這是尤慕妡今天打卡下班的時間,不算早也不算太晚,還算可以抱著輕鬆的心情回家煮飯打掃。

雖說是家,也只是一個套房老公寓,但有足以容納兩人居住的寬敞空間以及不可或缺的電梯,跟面對第一份工作的心情一樣,尤慕妡對於第一次租屋不算太抱怨,雖然有醫院宿舍可以選擇,但還要冒著不知道會被分配到什麼樣的室友的風險,不如用錢解決自己的隱私空間,而且只要橫過一個馬路就能抵達醫院,整體條件還是不差的。

一個社會新鮮人回到家之後的生活不外乎就是那樣,打掃、倒垃圾、煮飯、洗衣服,全部忙完之後還沒結束,尤慕妡翻開筆記本,按照慣例,畫上當日工作的心智圖,她其實也不確定這玩意的幫助到底大不大,但她明白,無論用什麼方式記錄,都必須得整理一天工作內發生的重要的事情,把自己不熟悉的部分特別註記下來,提醒自己得翻查學理。

明明不是那麼喜歡臨床工作,但尤慕妡不會對工作敷衍過去,這點她是問心無愧,只是這樣的忙碌,或許是在掩蓋內心的疑問,自己到底在為了什麼努力呢?另外不願意承認的,就是自己幾乎沒有社交活動,所以若是空閒下來,這個能容納雙人的套房似乎感覺更為空曠了。

尤慕妡幾乎不擅於社交,也認為自己不需要社交,卻又矛盾地熱衷於交友軟體。

(已建立聊天)

「嗨,幾歲?」

「嗨,我24。」

「……我18,你好老哦,怎麼那麼老啊。」

(對方已退出聊天)

睡前尤慕妡仍歪歪斜斜地待在床上滑交友軟體,被奇怪的年輕人退出聊天後,她發現原來自己最討厭的不是精蟲衝腦的人,而是沒禮貌。

像是不甘心被嫌棄似的,她用力按下按鍵。

(已建立聊天)

「嗨。」

「你好。」

「幾歲呢?」

「哈哈我很老了,已經24了。」

尤慕妡很感慨自己已經是會被嫌棄年紀的歲數了,沒有料到對方的下一句回覆。

「你哪有老啦……我才是,已經35了。」

「真的嗎!」

在傳送訊息的同時尤慕妡也跟著文字驚呼出聲,也成為了那個沒有禮貌的人,但尤慕妡除了好奇、也有開心,因為她是一個年上控,更是一個大叔控。

但繼續聊天之後她發現,對方並不是大叔,她也是一個女生,並且喜歡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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