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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想之伍

跨上機車,鑰匙插著卻猶豫著遲遲沒有點火。

我數學不好,不想去研究這種情況發生的機率有多少,但畢竟沒碰過這樣的事,心裡真的有了疙瘩。

說實話,這時我已經有幾分退意了,當然,要說怕還不到那種程度,那種感覺就像興沖沖到了景區海邊,卻在下水前才被警告這剛淹死過人一樣。

而且這警告真的有點玄。

其實到目前為止問題依然不大,選擇老實回家或折回大溪再換條路騎就好,了不起多浪費點時間而已。

或許就是因為心裡還有這樣的餘裕,我才沒有把之前發生的事想的太過驚悚,只是覺得莫名懊惱,像是一時興起跳小水溝卻打滑踩進水裡那樣,既無奈又掃興。

想想,反正也不是非去不可的地方,就折回去好了,省得給自己找不愉快。

本來事情這樣就好,到這告一段落就行,可我那時也不知怎麼想的,臨走前非要嘴賤一下。

或許是年輕氣盛,又或是有點見笑轉生氣,總覺得像是對什麼認輸了一樣,心煩之餘在心裡逞強的罵了幾句。

也就是這幾句話,讓我在之後無數日子為之深深懊悔。

『幹xx,拎北真要去,誰又能拿我怎樣?』

我發誓,說這句話的時候真的沒惡意,就像小癟三被打到落跑時那句"猴膽麥造"一樣,只是尷尬後給自己找的台階罷了。

但很顯然,有"什麼"並不這麼認為。

心裡剛說完,就聽見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煞車聲,一輛車高速滑過圓環,不知道是閃東西還是弧度沒抓好,車尾直接掃過路邊一台停的比較靠外的機車,機車瞬間被撞飛擦地,間歇伴隨一陣巨響。

巨大的撞擊聲讓本來還算熱鬧的街區剎時噤聲,所有人停格般驚悚張望。

就在這彷彿靜止的瞬間,我聽見不知何處輕輕的飄來一句話,迴盪在空中,似遠似近,像是硬擠出來的,吐盡最後一口氣般,混濁而嘶啞的說:

「是嗎﹍﹍」

事情發生的倉促,我不能確定那一定是人的聲音,也可能只是聽到了某種近似這兩個字音的聒噪回聲,看著因車禍慢慢騷亂起來的人群,沒來由的,只覺得手腳一陣冰涼。

那是一種突如其來的不安,不安的來由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說也說不清楚,只是心慌的厲害。

那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像在摩天高樓上隨意丟了個石頭,扔出去才發現下面滿是擁擠的人群,雖然還不知道會怎樣,但直覺就是闖了禍。

而且是一個不好就會要人命的禍。

我不是那種擁有或相信預感的人,也沒有什麼靈光乍現的經驗,但當下就是莫名的有了一種直感,明確而強烈,這句話是對我的回應,而我這時再想走不走,怕是來不及了。

石頭已經丟出去了。

一件本來神神道道的事就這麼突然變得詭異而現實了起來。

而我就這樣卡在機車座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冷靜一下,我需要菸。

回便利店要了包七星,就這麼一個人蹲在路邊,抽著煙糾結半天。

緩緩吐了口長氣,好吧,先確定一件事,我有沒有誤會什麼?是不是自己嚇自己?

拜燦爛的陽光和往來眾多的人流所賜,雖然不安,但還能思考。

思緒一路慢慢往回推,反覆考慮到目前為止發生的種種,自己都有些不確定起來。

最麻煩的是,整個過程太曖昧,明明帶著詭異,卻又拿不出什麼證據。

一切好像都能用巧合來解釋,但有沒有這麼巧?

再想想,我是不是招惹什麼東西了,可什麼時候?如果有算時間至少應該在吃麵之前,那時我做了啥?

還有一開始旁人的警告,聽著嚴厲但應該還算是善意的吧,可最後的那聲回應就不同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也不是有惡意,正確來說應該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漠視。

就像看著你正溺水掙扎,明明能拉一把卻只是蹲在那靜靜看著,那怕你的求救聲再慘烈,也不會反饋出一絲情緒。

沒有釋放惡意,沒有故做冷漠,甚至沒有刻意無視。

但你會很清楚,絕不會有人救自已。

接下來等著你的,要嘛自救,要嘛就這麼沉進水底深處。

這算是撞邪了嗎?接下來該怎麼辦好?我搔著腦袋。

我對這方面真的不了解,下跪有用嗎?找地方上香道歉有用嗎?還是可以照搬電影那些橋段,灑點黑狗血什麼的?

可我做錯了啥?不就是騎車兜個風嗎?講話不禮貌我認了,可我也不是針對誰呀!

我什麼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直接走人怕是不好,什麼都沒弄清楚,萬一有什麼跟回家怎麼辦?

想來想去,事到如今,我起碼得看一眼,看看石頭是不是真的砸到人,再來看情況怎麼收尾,而要知道結果,可能就真的得照計劃走一趟角板山了,我也只能這樣猜測,也許這趟路上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而一開始都是冥冥中的勸告,但因為我硬頂了一句,某某聽著不爽,所以現在說啥都不好使了。

照電影的說法,這叫應劫,或者就是犯賤,正反該來的是逃不掉的,只能想辦法看能不能應的輕一點。

以上都是我猜的,也許只是自己嚇自己。

我當時心理很矛盾,什麼都不做心裡不安,去做什麼又好像太大驚小怪,連想找人江湖救急都不知從何說起,一切都是沒經驗的虧。

但我也不是白吃虧了,猶豫琢磨了一會,決定了,說是往角板山走,那就走,說到做到,但只騎三分鐘就回頭。

我是這樣想,如果這趟旅程會有危險,如果有什麼存在要對我大懲小戒的,那就請它在三分鐘內動手,若是沒有動手就不是我的問題了,事後也別跟我算帳。

至於這三分鐘的時間,小心點騎,左右多看,應該出不了什麼大事,難道真的地裂山崩?

這樣就算意思到了,心理也過得去,別說誰怕誰。

我是這樣想的,只是,出發沒多久就遇到了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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