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夏天,陽光灼熱不懈。南三國中的教室裡,不停運轉的電風扇,奮力緩解著學生們的炎熱,但這群孩子還是只顧著抱怨著沒撥款下來的冷氣機。那天,是歡聲及汗水交雜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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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三的學生們鄰近會考,每個人竭盡精力地翻著複習講義,詳讀、練習、訂正,反反覆覆、反反覆覆……,但校方還是安排了一場籃球友誼賽,矛盾地希望他們紓解壓力,又強調不要花費太多精力練習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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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也真的沒多少學生放在心上,幾個人代表班上去比賽,剩餘的同學事不關己地念著書,甚至有些人連情面都不願意裝一裝,不願去球場幫忙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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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些情面,偽裝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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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時間,何筱婧疲倦地到陽台上洗回收瓶,看到了在風景下的李青辰。她的心情頓時明朗了起來,揚起嘴角,倚著欄杆喚了好幾聲,他卻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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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興起,何筱婧跑下樓。她其實沒有話要說,但也就是想和李青辰寒暄幾句,跟他說班會課會去看他比賽,幫他加油,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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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青春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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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筱婧喘著氣,背後的白襯衫沾上了汗水,她向下扯了扯歪掉的百褶裙,在教學樓旁停停走走。她張望尋著李青辰,想著他一定還沒走遠,她和他一起說幾句話,走回教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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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她在不遠處的穿堂見到了他的身影。只不過,他身旁多了一個陌生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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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筱婧不在乎,依舊毫不猶豫地向前。她想,只要湊到一起,打聲招呼,沒什麼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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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靠越近,才發現他們不是在單純的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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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孩留著一頭短短的黑髮和齊瀏海,水靈的雙眼睜著傷心,鼓著滿臉的倔強,問為什麼。李青辰背對著何筱婧,聲音也不大,模模糊糊的不知道回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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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女孩哼了一聲,沉著氣說:「有喜歡的人了吧?是不是那個每天和你一起放學走回家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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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李青辰毫不猶豫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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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依舊不大,但這一句,何筱婧聽得尤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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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班會課,何筱婧沒有到籃球場看李青辰比賽,而是躲到一間空間較大的女廁,在角落蹲著,後來蹲得酸了,乾脆坐了下來,沉默了一整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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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以為自己會委屈地大哭起來,但卻沒有,眼睛乾巴巴的,擠不出任何情緒。剛剛那個女孩看起來比她難過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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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喜歡就算了。她故作豁達,準時回到了教室,看著數學老師還沒來,也沒胡思亂想,一題接著一題算著單元後面的數學練習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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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我也沒多喜歡李青辰。」她不斷這樣說服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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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老師還沒到教室的空檔,何筱婧座位旁的女孩隨意問了她剛剛班會課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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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加思索,極其自然地回:「去看球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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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接著曖昧地笑了起來,問說:「喔,我知道。你去看你那個竹馬同學比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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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筱婧也隨著微笑起來,看起來卻一點也不高興,她淡淡回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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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放學,何筱婧沒有等李青辰一同回家,反倒提早收拾了書包,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口。後來李青辰問,她只說:「我媽叫我早點回去,忘了告訴你,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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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李青辰又問,為什麼不來看他比賽?她笑了笑,極其淡漠地回:「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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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夏天,何筱婧沒有因為這件事沒考好會考,反倒考了好成績,和李青辰一起考進了韶光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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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後,李青辰還是會想起這個夏天,夏日充斥,壓抑又奔放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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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已記不清那個和他告白的女生長什麼模樣,只是悄悄想著自己當時真是個不夠勇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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