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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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人承認他的存在,他就認為自己不是被丟棄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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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期待自己擁有人見人愛的個性,努力社交與同儕互動,只盼望自己可以在這社會獲得認同,而他也如願交到許多朋友,在各個社團間穿梭,但他總是覺得,還不夠,他應該可以再更努力,生活卻不斷像黑洞吃掉他。世界倏地開始晃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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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枋橙……枋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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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什麼。」他錯愕的抬起頭,發現自己在上課中睡著了,剛剛的黑暗世界被打破,被外面的陽光刺著眼睛,原來他陷入噩夢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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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幹嘛一直踢我椅子。」余枋橙轉而將惡夢的不適感遷怒到踢他椅子的女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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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頷首撇向側邊,示意他看向側邊,但他因為剛睡醒,沒有意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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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枋橙,睡到臉上都是口水還不擦一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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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沒有--」他震住身子,剛剛說話的是男生的聲音,聽著還有點中年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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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認真念書啊,還是說我的課很好睡?」方才白雅彗一直踢余枋橙的椅子叫醒他,他這班導都看在眼裡,怎麼說,他們兩個就像不打不相識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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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不小心就睡著了。」他搔搔後腦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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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不會不小心忘記吃飯啊,趕快把考卷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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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枋橙笑著呼弄過去,心底卻不好受,他的確是一個會忘記吃飯的人,過去許多人聽了不相信,因為就醫學上來說如果沒有進食,身體會抗議然後分泌一些激素,讓大腦知道你餓了,但他不曉得是天生還是後天環境導致,時常感覺不到飢餓,而且,會提醒他吃飯的人少之又少,這是一些經濟不穩定的孤兒院現實狀況,沒有人和管道將他們領養,只能以最低生活標準去滿足他們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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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事項,下節課大家要去電腦教室做志願調查,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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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高三了,他對未來跟大學都沒有多想,他這樣的人不佔少數,有些人抱著能考上哪就上哪的態度。他們學校水準不高,不是專門升學的學校,能夠將大家送出去這個鄉下就是老師們期望的,只求有不求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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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枋橙正準備離開,但他後面的女生沒有要去電腦教室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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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又要翹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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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注意力都放在手機上,正在收拾位子上的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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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理我。」他一把搶過她的手機,看到跟她傳訊息的人提到醫院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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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我。」她的臉色比平常還緊繃,好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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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去哪裡?」醫院那兩個字讓他不自覺也跟著緊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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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墊腳用力將手機奪回,淡淡的說:「去打工。」說完就拉著側背包離開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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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她早退,引來一些同學的不滿針對,因此白雅慧在班上偶爾會受到言語霸凌或嘲諷,礙於沒有更嚴重的霸凌行為,老師們沒有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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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心理不平衡的狀況在青少年時期特別明顯,青少年比其他成人更想擁有獨特性,想成為特別的那一個,卻不如自己的意過的平凡無奇,因此需要有出氣筒來發洩,生活中總是有多數人是這個樣子的,在不曉得對方的來歷與行為的背後原因,就擅自加上自己的想法,來作為同儕的小圈圈茶餘飯後社交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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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枋橙和白雅慧來自同一個孤兒院,他卻跟其他人一樣不曉得她去哪,她總是凌晨才回到住處,神神秘秘,但院長跟工作人員從過去便不太關心孩子們,庸論他們這種快要成年的孩子,不添麻煩就是他們所期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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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枋橙。」小巧的頭與髮絲從門邊探回來,「你要記得吃晚餐,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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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意到自己心底癢癢的。沒錯,讓余枋橙更心塞的是,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同齡的關係,她是在那個孤兒院唯一一個會關心他有沒有吃飯的人,而且比他更加努力活著的人,當他在這邊與同年齡的朋友玩樂時,她已經在外面工作了,他對這種無能的感覺厭惡至極,彷彿他與那些討厭的大人一樣,只會冷眼旁觀和抱怨。他對著自己狠狠嘲笑一番。為了融入同學在這邊做著無謂的社交,到底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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