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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酒

「小藍!回來了啊?」溫瑩藍一進門,廚房那邊就傳來一聲慈藹的呼喚。

這裡是一幢佇立在市中心住宅區的房屋。四層樓高的房子以深灰色抿石子蓋成,房子四周種滿了暖色系花草,花草外圍了一圈檸檬黃色木製柵欄,儼然是一座有著小小庭院的豪宅。

「奶奶!妳怎麼會在家?」溫瑩藍喜出望外地回應,「妳今天不是要上班?」  

溫瑩藍從小與爺爺奶奶同住,她的爸媽都是外交官,長年駐留國外,只有除夕前後幾天會回來臺灣。溫爺爺和溫奶奶都已年近八十,仍捨不得退休,持續經營著自己開的糖果店。

「還不是妳爺爺堅持要讓店裡休息一天?」溫奶奶笑容滿面地走出廚房,矮小的她身上穿著圍裙,顯然正在做菜,「今天是我跟妳爺爺的結婚紀念日呢!他說啊,一定要好好慶祝。我就想說那還是自己煮吧,可以煮自己喜歡吃的東西,而且還能在家裡吃。自從我們搬來新家之後,我就非常喜歡待在家裡!這溫暖的空間,真讓人放鬆。」

語畢,她微笑著把溫瑩藍帶進廚房,廚房的一塊長方形木桌上已經放了幾只盛著料理的淨白瓷盤,她們祖孫倆一起將那些料理分次拿去餐桌,餐桌就擺在廚房左邊,與客廳是處同一個空間,這樣坐在餐桌吃飯也能吹得到客廳開的冷氣。

「餐點都上桌之後,就可以叫妳爺爺下來吃飯啦!」溫奶奶拿了一些木柄大湯匙、銀色夾子放在餐桌上,溫瑩藍則在三個座位上都放好餐具了。

「不用叫了啦,我聞到香味就自己下來了。」溫瑩藍正轉身要走上樓去叫爺爺吃飯,驚見溫爺爺就站在樓梯口,笑嘻嘻地如此說道。

「那我們就開動吧!」三人都坐定後,溫爺爺宣布。滿桌全是自己喜愛的佳餚,令他不禁嘴角上揚。

溫瑩藍從櫃子拿出一瓶奶酒,將桌上的三個雪莉酒杯都倒滿了酒:「祝爺爺奶奶結婚紀念日快樂!」

雖然在特別的日子,飲酒作樂是常態,但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不適合一次喝太多酒。雪莉酒杯是溫瑩藍某次去逛JKEA時買回來的,小巧可愛,使用這種酒杯就讓爺爺奶奶酌量地飲酒。

溫瑩藍其實最喜歡一次乾掉滿滿一馬克杯的啤酒,大量飲酒能暫時麻痺神經,彷彿喝了酒,就能釋放日子裡壓抑的那些情緒。

在外她總是豪邁飲酒,非喝個痛快不可,唯獨在家她會陪著爺爺奶奶用小小的酒杯慢慢啜飲著那狂野不羈的滋味。

酒吧內由雷射燈放出五顏六色的燈光,酒紅色吧檯上有一排斟滿啤酒的馬克杯,一群籃球隊大男孩正興奮地隨著店裡播放的搖滾音樂搖擺身體。姜以辰率先舉杯飲酒,見到隊長開始喝酒,隊員們才紛紛走到吧檯旁拿起酒杯,朝空中做出乾杯動作後瘋狂的喝起酒來。過了一會兒,濃濃的酒氣散了開來,每個人的臉上或多或少泛起潮紅,眼神漸漸恍惚迷茫。

姜以辰一口氣被隊友灌下五大杯啤酒,他感覺到醉意,搖頭晃腦了一陣,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半夢半醒之際,他又想起在車站月台看見的藍髮女子,她絕美的側臉,發呆的模樣,像是只存在傳說中的天使,卻現身在姜以辰一個人類的日常生活裡。「她是誰?」姜以辰不是沒有見過美女,但她散發出的獨特氣質,那股漠然、天真的神情,倒是難得一見。

「欸姜以辰,你該不會醉了吧?」一名隊友見他臉色不佳,關心地詢問著。

「他才不會喝醉咧!」身後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姜以辰轉身,見到一名意料之外的男子。

「杜橙蔚!你怎麼來啦?」姜以辰雙頰染上淡淡緋紅,醉了也不忘朝自己哥們拋了一個媚眼,「你不是說今天有事,所以連系隊籃球比賽都不能參加嗎?」

杜橙蔚只是低沉地笑了幾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杜橙蔚是姜以辰最要好的朋友,二十二歲的他曾在高中休學一年,如今和姜以辰一樣就讀陶崁大學電機系大四,是籃球隊的副隊長。杜橙蔚今天穿著一套正式的名牌西裝,梳了整齊的丹迪頭,黝黑的膚色與微笑露出的一排亮白牙齒形成強烈對比。濃眉、大眼、鷹勾鼻、豐厚的嘴唇,立體的五官看上去十分英挺。

「副隊,你今天穿這套西裝太帥了啊!」「橙蔚啊,今天沒去比賽,該不會是跟哪個女生跑去公證結婚了吧?穿這西裝是什麼意思啊!」「吼,杜橙蔚,本來就那麼帥,現在穿西裝是想帥死誰啊?硬生生把我們這些男人都比下去了欸!」一旁的隊員們看見杜橙蔚突然現身了,紛紛湊過來七嘴八舌地說道。

杜橙蔚嘴角上揚,露出迷人的笑容,但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眼眸裡隱藏著某種複雜的情緒。

「你…你們在開什麼玩笑!」眾人調侃式地讚美著杜橙蔚,而被眾人遺忘的姜以辰隊長突然從吧檯高腳椅上跳起來,右手高高指向杜橙蔚怒氣沖天地吼道,「他怎麼可能結婚?我認識他這麼久,他連一個女朋友都沒交過!就…就算要結,也是要跟我結!對吧,寶貝?」說著,姜以辰突然衝向杜橙蔚,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腰,以極為歡快的語氣說:   「同性婚姻合法化了耶,不如…我們也不要再瞞了,就去登記結婚吧!」

「什麼?隊長跟副隊是情侶關係嗎!」「等等!那為什麼隊長之前有交過女朋友?」「前女友是煙霧彈吧!」「隊長家裡不是很傳統嗎?財閥應該很在乎企業形象吧?家人會祝福他跟副隊嗎?」一群平時愣頭愣腦的大男孩們,聽完姜以辰對杜橙蔚愛的告白後,圍成一個小圈圈八卦了起來。

「欸…他喝醉了啦…」杜橙蔚無可奈何地說道,但是嘰嘰喳喳討論著「姜杜婚姻會不會受到家人祝福」的籃球隊員們根本沒有在聽他解釋,他嘆了口氣。

「寶貝!你幹嘛嘆氣啊?」姜以辰聽到他嘆氣,用閃閃發亮、關愛的眼神直視他雙眼,露出甜蜜的微笑道,「你是不是因為要跟我結婚很緊張啊?不用緊張啦,我給你秀秀!」說完又將杜橙蔚抱得更緊了。

杜橙蔚不禁露出厭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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