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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圖書館小女神(2)

這時何孟宣低頭看了一眼錶,瞠大眼睛驚呼:「慘了要遲到了──」她趕緊拎過背包風風火火地出門。

「砰」一聲,門板被重重甩上。

顧希帆低下頭,盯著腳下的粉色棉拖,腦海中重複著何孟宣說的話,一股寒意從背脊攀升,浮現出醬油男凶神惡煞的臉。

她捂著臉甩甩頭。

坐到電腦前,她點開了電子信箱,編輯鳳姐早上發來的信件還沒看。她梭巡一圈電腦桌,找到眼鏡戴上。

何孟宣曾笑過她,近視還不愛戴眼鏡。顧希帆當時撓撓頭,不好意思地回:「我總是會忘記。」

她們是一起合租公寓,離T大只有三條街遠,公寓一共十層樓高,每一層樓各有五戶,格局都是相同的兩房一廳。房東住在三樓,見她們是大學生,好心地把租金壓低了不少。

顧希帆之所以不申請學校宿舍,是因為她經常熬夜打稿,勢必會打擾到室友。何孟宣則是做事丟三落四,錯過了申請宿舍的時間。

據說,何父分明多次叮囑過何孟宣要記得申請,結果她還是忘了。換作是以前的何父,或許還能笑笑帶過替她善後,但現在思及何孟宣已是大學生了,再這麼繼續慣著她,以後恐怕前途堪憂,便狠下心斷絕了資金來源。

何孟宣身為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頓時淪為一無所有的窮學生,她向父母撒嬌幾次無果,只好摸摸鼻子,認命地在學校附近找店家打工。

顧希帆收回思緒,開始回覆編輯的信。

***

翌日。

顧希帆上完了下午的課,赴往學校圖書館。

她站定在上一次遇見小偷的地點,不時抬起頭張望,手裡捧著一本原文書,白紙黑字,卻一個字也讀不進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麼。

眼前不禁浮現出一個男人的輪廓,頎長的身影倚著牆面,陽光爭先恐後地灑落在他平整寬闊的肩線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溫和了一些。

何孟宣輕佻的語氣不受控制地鑽入耳膜:「幫妳拿書的那個男生帥不帥啊?」

顧希帆不動聲色地抿了抿唇。

那一天她沒戴眼鏡,對方的臉沒看清楚,但是他莫名地……帶給她一種熟悉感。

顧希帆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急急忙忙地把書塞回櫃子裡,背著背包咻地一聲溜出去。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華燈初上,街上的行人並不多,三三兩兩結伴成群,馬路上汽機車湧動,車燈有些晃眼,當她拐進了小巷子時,一切才澈底沉靜下來。

顧希帆腳步輕盈,耳邊充斥著蟬鳴聲,眼前的巷子黑漆漆一片。

不知道走了多久,除了她的腳步聲,好像還有另一道腳步聲重疊在一起。

那是男人的腳步聲,重重的,一下一下化為錘子敲在她心口。

夏日晚風徐徐拂過面龐,她卻遍體生寒,想起了那天的圖書館小偷,不禁加快腳步。

後面那道腳步聲一頓,猛然跟著加快。

「噠、噠、噠!」

顧希帆嚇得臉色發白,抓著背包背帶往前跑,眼看就要跑到巷子盡頭了,能見到一抹身影站在前方的便利商店外。

後面的人緊追不捨,下一刻顧希帆只覺得身後的背包被人抓住,前行的身體突然受到阻力而停下,伴隨著粗重的喘息聲,一名皮膚黝黑的男生猛然湊近,咧開嘴一笑。

「果然是妳!」

醬油男猛然揪住她的衣領,瞪大炯炯有神的眼睛怒視她,「他媽的!就是妳害我進警局!」

顧希帆嚇得眼眶通紅,捂著頭試圖往後退,醬油男聽到她發出像小奶貓一樣的尖叫聲頓時樂得哈哈大笑,雙手猛然推她的肩膀,歪著嘴笑道:「臭婊子,以後少多管閒事!」

顧希帆早就已經腿軟,被這樣猛力一推,身體忽然向後倒去──

她後腦勺重重著地,刺骨的疼痛傳來。

對方本來只是想稍微嚇一嚇她,此時見她真的跌倒痛呼,也是愣了一下。

倒在地上的顧希帆往後退了退,縮在一邊,見他又要往自己的方向走來,不由得瞠大眼睛。

醬油男剛邁步到她跟前,忽然一片更暗沉的陰影籠罩而下。

「喂。」一道慵懶的男音傳來。

醬油男的後衣領被人提起,扔到一邊去,他的身體撞上停放在一旁的機車,一排機車如骨牌般應聲全數倒下,他直接狼狽地摔跌在上頭,眼睛直愣愣地瞪著前方,完全沒搞清楚狀況。

四周依舊昏暗不明,顧希帆愣怔地抬起頭。這個人長得很高@,襯衫西褲,站在月光下,五官模糊不清,垂在身側的手指卻很漂亮,指骨分明。

顧希帆聽見一聲「稀飯」。

何孟宣從巷子口氣喘吁吁地跑過來。這麼晚了顧希帆還沒回來,她便出門來找顧希帆,卻見到她倒在巷口牆邊,嚇得魂都飛了。

「妳、妳怎麼了?別嚇我啊!」她手忙腳亂地扶顧希帆起來。

顧希帆扭傷了腳,被何孟宣扶著站立好之後,指向跌在一排機車上的人。

何孟宣看清醬油男的臉,一股氣猛然竄起,「圖書館小偷?」

她立即走過去,狠狠地踹了踹醬油男的肚子。醬油男眼看對方人多勢眾也不敢再惹事生非,抱著肚子哀號連連:「我錯了我錯了,我只是想嚇一嚇她──」

「不要臉、不要臉!」她繼續踹了十幾下,「這麼可愛的稀飯你都下得了手,你會遭天譴,你會下十八層地獄!」

顧希帆顫著手撥打手機報警,得到答覆後,才拐著一隻腳走路,像一隻蝸牛般慢吞吞地走到何孟宣身畔,安撫地拉了拉她的手臂。

何孟宣義憤填膺,仍揪著醬油男臭罵不停,顧希帆勸了好幾句她都不聽。幸好警察接獲報案後,於五分鐘內趕了過來,現場劍拔弩張的氣氛才消停。

顧希帆落下心頭一塊大石,忽然想起什麼事,抬眼在巷口來回梭巡。

剛才出手幫助她的男人,在警察抵達後便離開了。

她有一種感覺──

剛才那個男人,和上回在圖書館遇見的,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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