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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In the Forest

其實走下橋後的地理位置有些偏僻,四周只有一條公路,旁邊有一小片種滿樹的森林。以前這座森林是愜意舒適的,白天涼爽明媚、夜晚月高寧靜,但此刻的樹林卻籠罩著一股陰森感,那些黑暗的角落裡彷彿都藏著虎視眈眈的獵食者,隨時準備跳出來攻擊路過的人,不得不讓戚煦珩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戒備遇到的任何狀況。

他打算往前走一段路,尋找有沒有可以暫住的地方,他將目標鎖定在有人居住的大樓,一來可互相幫助,二來也是因為有人住的地方代表該處遇到危險的機率較小,才會有比較多人待在那裡;而那些平房透天,很難保證哪一間屋子是全然安全、裡面沒有躲藏埋伏一些危機的。

雖說如此,貿然進入一棟有人居住的大樓是很危險的,畢竟裡面的人有可能不歡迎外來者,偷取、欺負、搶劫之類的事也不是不會發生,所以戚煦珩才需要先來探探路,找尋合適的住所。

他沿著筆直的公路往前,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四周開始起霧。

這霧來得突然且古怪,濃得遮覆了戚煦珩大部分的視線,他只能依稀還能看見那一條往前的公路,其他視野所及皆是伸手不見五指。

「那只好繼續前進了,這條路應該沒有那麼長,很快就到了⋯⋯」戚煦珩想著,繼續往前。

四周變得安靜的可怕,細碎的喀擦聲響起,令人毛骨悚然。

溼冷的空氣像極了黏人的橡皮糖緊緊地黏在他身上,寒得他發顫。

心中的不安越擴越大,不知為何他腦袋也越來越重,思緒混沌無法思考。

細碎的喀擦聲驚醒了他,喀擦聲?走在平坦的大馬路上,哪來這種類似踩到樹枝時才會發出的聲音?

這個霧絕對有問題,但戚煦珩剛要努力抓回自己的意識時,他才恍然意識到面前是一片沼澤,一腳踩空——

又一次,他被那雙溫暖乾燥的大手拉住,往後扯進懷裡,周身都是令他安心的樟腦香。

又是樟腦,是他。

旁邊傳來類似女子的尖細哭腔抱怨,全都被這個舉動帶來的安全感阻隔在外面。

按常理,這種狀況下他應該要對任何突發事件——尤其這種近身、有肢體上接觸的行為——提起警戒,與對方立刻拉開距離,但處於意識不清狀態下的戚煦珩,本能反應是待在對方懷裡,並沒有想要離開的動作。

那人偏高的體溫從背後寬大的擁抱源源不絕的傳遞過來,他骨節分明的大手掩住了戚煦珩的口鼻,帶著他左拐右繞的離開這裡。

戚煦珩停止吸入那些霧氣後,漸漸撿回了自己的意識,但他覺得很奇怪,自己的身體本能竟然在他被這樣環抱著帶走的時候沒有任何反抗或抵觸的行為,而且連一點點戒備都沒有,他的敏銳度已經被影響到這種地步了嗎?

思緒漸漸回籠,戚煦珩冷靜下來分析,能得出幾個結論:一、自己剛剛又差點死了,被身後這個人救了。二、這個人和在火車上拉住他的那個人應該是同一個。三、這個人對他沒有攻擊意圖,還三番兩次的救他。

這是為什麼呢?

戚煦珩能感受到這人的體溫偏高、身型比他更高一點,身材感覺很不錯,體能似乎也很好,是一個不簡單的角色。

甚至能察覺到他的情緒,他的心跳快速、呼吸急促,像是著急、煩躁、擔憂,隔著薄薄的衣衫都能隱約感受到身後那人的不安。

他在害怕什麼?難道還有其他埋伏嗎?

走離霧的影響範圍,視野逐漸變得清明。戚煦珩正想回頭看看那人的模樣,手裡就忽然被塞了一個東西,接著身後的那股溫度就瞬間消失了。

戚煦珩猛地轉頭,他身後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

他低頭看了看掌心,是他離開嫣婉許若延時拽著的那段蛛絲,剛剛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落下了,現在又奇妙地回到他手中。

戚煦珩將蛛絲牢牢地綁在自己的腰上,他雖然不知道那個人——姑且稱救命恩人吧——的任何資訊,但如果能活下去,他會很想再見到那個人一面。

重整狀態後,他再度環顧四周,他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幽暗的樹林。

也不知道剛剛在迷霧中走了多遠,方向感和距離感全都攪亂,戚煦珩只好先順著蛛絲往回走,之後再行打算。

小心翼翼地走著,地上佈滿了深綠色青苔,很容易一不注意就滑倒受傷,整座樹林靜悄悄的,只有戚煦珩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和帶有濕氣的陰涼微風。

空氣中混雜著多種氣味,有潮濕的味道、樹木的香氣、某些不知名果子的甜香、花的清香,甚至還有一些腐肉發出的味道,但細微不濃重。

天色越來越暗,視線不良,戚煦珩幾乎是摸黑前進,他盡可能在注意安全的情況下加快回去的步伐,那群小孩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黑暗之中,除去視覺的其他感官被放大,經歷剛剛那一次迷霧驚魂後,戚煦珩的警戒心也被提到最高,前行中,他聽到有細微的窸窣聲,似乎朝這個方向靠近。

他側耳聆聽,這個聲音不大,像是什麼東西經過地上的落葉發出的聲響。

窸窣聲持續,並不像腳步聲有頻率那樣一聲一聲的,初步可以排除是用腳前進的生物。

那大概率是蛇類了吧,戚煦珩杵在原地,正猶豫著要不要逃。

天色太暗,在幾乎看不見的陌生環境狂奔,還不知道哪裡會突然冒出什麼東西、或埋著什麼陷阱機關,要是不小心中計⋯⋯那畫面太美不敢想像,況且他不一定跑的比後面那條蛇還要快。

正想著,一團東西「跳」到他身上,與其說是跳,還不如說是整坨掉下來,掛在他脖子上。那是一條通體蔚藍的蛇,在黑暗中還泛著微微螢光。

蛇是圓頭,雖然不能因此排除牠有毒性,但目前為止牠沒有攻擊性。

蛇緩慢地在戚煦珩身上移動著,幾秒鐘後似乎找到了一個最佳位置和姿勢,環繞在牠脖子上不動了。

⋯⋯這是睡著了?

困惑著,他微微聳了聳肩,只見蛇感受到戚煦珩的動靜,抬起牠圓圓的頭,蹭了蹭戚煦珩的下巴,搖頭晃腦地看著他。

看起來是沒有攻擊性⋯⋯戚煦珩將手上的瑞士刀收了起來。其實照常理,這條蛇應該不會感受不到戚煦珩對牠的威脅和警告意味,但是牠也不怕,沒什麼其他反應,就只是好好掛在他身上而已。

正常野外的蛇也不會突然跑過來掛在人的身上吧,而且剛剛那些行為,怎麼看起來都有點像撒嬌的感覺⋯⋯

戚煦珩拍拍脖子上的藍蛇,輕聲說:「想好了?要跟我?」

藍蛇又蹭了他幾下。

「那叫你什麼?小藍?」

戚煦珩感受到藍蛇好像僵硬了一瞬。

「開玩笑的,我再想想啦。」戚煦珩繼續向前。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自從這條蛇掛在他身上後,一路上月光穿透樹林照亮他行進路線的地方變多了,而且整座森林帶給他那種壓迫感消失了大半。

他又瞥了一眼脖子上呼呼大睡的藍蛇,牠散發著的淡藍色螢光在黑暗中十分顯眼。

能在這種地方這麼招搖走來走去的,大概是頂層了。

「叫你藍月好嗎?」戚煦珩覺得這個名字不太好念,而且還不太像名字。

但天上的滿月真的太明亮了,這個月的第二次滿月,又圓又亮,像牠的到來一樣珍貴且稀奇。

藍月繞著他的脖子無意識又緊了些,好似在回應牠對這個新名字的接受度。

剎那間,戚煦珩有種奇異的感覺,彷彿這個畫面曾出現在他的夢境中。

他搖搖頭,把這個念頭甩出,沒什麼特別的,大概是既視感吧,知覺和記憶的相互作用罷了。

回到公車亭,他看著長椅上兩坨白色蛛絲結成的「蛹」,不確定地喊了聲:「嫣婉?許若延?」

「嗚嗚嗚戚哥你終於回來了⋯⋯啊!你脖子上是什麼?」許若延破「蛹」而出,正要撲過去戚哥的懷裡,卻被他脖子上的蛇嚇到呆住。

「牠啊?牠是藍月,跟牠打聲招呼,藍月,這是許若延、嫣婉、和⋯⋯」戚煦珩指著從蛛絲裡坐起來的嫣婉懷中的寶寶說道。

「王予!我們剛剛幫他取的新名字!」許若延搶答。

戚煦珩:⋯⋯感覺取名字的天賦和我不相上下。

藍月抬頭看了他們幾眼,就又趴回去了。

「牠可能比較想睡覺,我們不吵牠了,你們剛剛還好嗎?」

「入夜之後越來越冷,我們把自己裹成這樣才暖和些,剛剛有群人走了過來,像是在找資源,看到我們以為是那些蜘蛛來過留下的,就嚇跑了⋯⋯你怎麼去那麼久,我還以為我們被丟下了⋯⋯」嫣婉說著,她的眼眶泛紅,可能剛哭過。

其實最可怕的不是那些怪異生物,而是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的人們。他們能運用手邊的東西,就算是誤打誤撞,逃過一劫,也算是劫後餘生了吧。

戚煦珩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們,只好摸摸他們的頭說:「別擔心,我回來了,不可能會丟下你們。放心吧,我們先離開這裡,找地方暫住吧。」

「去哪?」

「你們清楚剛剛那群人的動向嗎?他們從哪裡來的?」戚煦珩問。

「聽聲音好像是從那裡來的。」嫣婉指向左邊。

「那走吧,他們一群人結伴而行,應該是有可以住的地方。」戚煦珩接過嫣婉手上的王予寶寶,放輕聲音道。

他們走沒多久,就在前方不遠處聽到剛剛那群人的聲音。

戚煦珩讓他們悄悄地跟在那些人身後,看他們到底住在哪裡。

目的地是一棟約莫十層樓的公寓,外觀破舊不堪,甚至還有幾條鋼筋裸露在外,但上面卻還有不少房間亮著燈,看起來應該是住了一些人。

那群人大搖大擺地進入,卻撞上一個渾身髒兮兮、披頭散髮、雙眼混濁的男子。

不知為何,戚煦珩總覺得有種見過這個人的錯覺。

「走路沒長眼啊,給老子⋯⋯」那個被撞的大漢不滿嚷道,話還沒說完,那衣衫不整的男子突然暴起,扯著大漢的頭髮一把將人的頭拽下來,剎那間血霧漫天,那男子就像鬼修羅一樣,戚煦珩連忙一手遮一個孩子的眼睛。

眾人驚聲尖叫,四處竄逃,不久就全都不見蹤影。

只剩那男子提著人頭在原地喃喃道:「不是他⋯⋯怎麼又不是⋯⋯」

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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