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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話

第五話

      漩渦像是有某種吸力,把我們都給吸進去。

      我想要努力維持平衡,卻完全不可能,到了最後,我連上下之分都失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在一片潮濕的地面落定,腦袋暈了好久好久。

      我試著想要起來,卻完全抓不到方向感,起來數次又跌了回去。

      休息了好久,我總算掙扎著立起上半身,四周很暗,只有上方透出一點光芒,我勉強看到四周似乎是牆壁,整個空間不大,幾步路就走完。

      終於,我站了起來,看到前方有個台階,台階一路向上,似乎有幾層樓之高。

      我再怎麼樣失去感覺,也不致於從上面摔下來而不自知,再說自己身上也沒那麼重的傷,頂多只是一些皮外輕傷。

      但我向四周摸去,確實都只是牆壁......其它人呢?

      不得己下,我只能走了上去。

      台階很長,旁邊是暗的,那種空無一物的暗,看不出有任何東西的那種。

      我不想用身體去實驗到底怎麼回事,只能儘量走得平穩。

      台階的盡頭是一條幽暗而狹窄的通道,通道二旁也是暗的,走到底,又是一條往上的台階,一道光芒自台階上方透了下來。

      我走進了光芒。

      光芒漸適應,入目是一片純白的地板,四周則是青綠色的牆壁,空間很大,大概有二十多坪,卻詭異的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這種空虛讓人有股想要發瘋的念頭。

      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四周忽然變了。

      在我面前的三面牆壁似乎變成了螢幕,在我面前忽然有一個景像出來,三面螢幕成了270度的視角供我觀看。

      這似乎是一個城市一角,一道晨曦的照入,城市的一早開始了,街道的小攤一個個推了過來,街上的店舖也一間間開啟,沒有多久,人潮開始人滿為患。

      街上一批又一批的人們來來去去,各式各樣的小攤販在沿街叫賣。

      忽然,城中的鐘聲響起,像是有很多個,彼此此起彼落。

      人們抬頭上望,然後身體開始發起光芒,等到全身都透著光芒時,一個個浮了起來,然後朝天上某一方向飛去。

      我一直想著這是什麼東西,倏然,腦海中想起一件事,那是好多年前了。

      在2002年7月,澎湖東吉島附近海域發現了一座水底古石牆的遺跡,當時造成很大轟動,有很多報導。我那時也有看。

      水下石牆的年代,整體建築原貌、功能不明,對於這水下石牆是人造建築還是自然形成也激成了二派的討論。

      不過據推測,石牆的年代在六千年以前,還有人說是一萬年以前,我們中國的年代都說是五千年,不過是六千年還是一萬年,都遠超過五千年了!比中國歷史還久?

      我隱約記得,石牆是高約一公尺,大約有一百米長。

      那時也動用了聲納掃描,石牆有四、五道之多,人工的可能性大幅提高,專家認為是古代城牆的遺蹟。

      專家就說了,在1976年,台灣發現的第一座沉城遺址—虎井沉城,就在這附近,相差一百里,說他們沒有相關,不太可能。

      這座古城牆建築工整,呈十字形狀,東西向、南北向都有100米以上,因為主體為玄武岩構成,跟澎湖桶盤、虎井特殊的柱狀玄武岩節理地形很相似,也有人說是沉城假象,其實就是柱狀玄武岩節理地形而己。

      適才我看的城市,跟這個有關嗎?

□□□□

      接下來我生活在那空間裡不知道多久,因為沒有時間概念,甚至奇怪的是,一開始我還會肚子餓,但慢慢的就不餓了。

      日子變得千篇一律,我只能看著這三面螢幕,螢幕總是播放著城市,好在多看幾次,我發現,我可以控制鏡頭,所以仍然是那城市,還是最後人們會發光,然後飛上天,但我卻可以控制在不同地方。

      以現代話來說,就是轉換鏡頭,可以切各種角度、各種視角。

      但看久了,還是很無聊,因為最終還是以人類發光、浮空、飛走作結局。

      不看螢幕的時候,就是睡覺,雖然不曉得一覺到底睡了多久,我不會肚子餓,但會愛睡,尤其看很久螢幕越想睡。

      除了看螢幕或睡覺,其實還有一條路可以走,就是往下走回去。

      但想到來時的黑暗,那長長的樓梯讓我心底很是害怕,一直不願意去走。

      就這樣我撐了不知道多久的時光,我發現自己產生了異變。

      我的身體也會發光了。

      剛開始我極其恐懼,想著我是不是到盡頭了。

      不過隨著發光的程度提升,我發現我可以控制螢幕的能力提升了,甚至可以用鳥瞰的方式,直接觀看整座城市。

      那是一座宏偉、極其壯觀的城市,遠遠看去,只能看到一個巨大的內圓外寬的城市輪廓,裡頭街道整齊筆直,房舍規畫完整,分作一區區的。

一天, 我快要睡醒來時,發現我居然可以看到外在的東西。

      但我很確信我還閉著眼睛,透過那個我,我飛了起來,然後穿過黑黑的空間,我回到了海面上。

      我看到了久違的赤嶼。

      我喜極而泣。

      過了不曉得多久的日子,我很久沒有這麼情緒了。

      我落到了赤嶼上空飄浮著,抬頭上望,此時月上枝頭,正是夜晚時分。

      我情緒激動起來,從來沒有這麼高興看到月亮。

      我控制著自己,往本島飛去,然後準備朝市區方向飛去,卻看到底下有人坐著。

      我定睛看去,是一對情侶,正依偎在一起,低低訴說情話的樣子。

      我想起了她,於是往沐光之居飛去。

      在那個海岸堤防上,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似乎又成熟了一點,但仍舊那般裊裊婷婷、綽約多姿。

      我心中一動,落到了她身後。

      她似乎感應到了,猛地回頭看著我。

      她的臉容由驚轉喜,眼淚扑簌簌落了下來。

      「十年。」她眼角全是淚,嘴唇卻在笑:「又是一個十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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