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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 天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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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久違了呢⋯⋯上次妳被稱為老師是何時呢?但這也算是鎏的老本行了,難不倒妳吧?」

支撐整個日本結界的天元歪著頭,眯起的眼眸藏著些許促狹,這俏皮的模樣若是讓人瞧見估計會跌破眼鏡:「當初聽到那孩子說妳是他的『師父』時,我第一次覺得活久了真是什麼都能看見。」

長居與「薨星宮」中的天元難得能以如此愜意地心情與到訪者閒話家常。

想當初,天元頗健談的性格完全出乎岩永鎏的意料之外。

當然了,除了岩永鎏以外沒人能知曉天元的這一面,畢竟,天元的居所平時可沒幾個人到訪,就連兩名守衛也不會那麼心寬去和天元大人尬聊。

不過天元並不強求他人的陪伴,他早已習慣孤身於此,況且,要尋找冷清而空曠的宮殿對於咒術師們來說也是件難事。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呀——

建於東京的咒術高專裡有著數量龐大的寺社佛閣,但是呢,這些建物基乎全是用來混淆視聽。

天元運用他的結界術,每天改變建築的配置,這些建築中有超過一千扇門扉,唯有一扇可通往薨星宮。

哪扇門是「當天能通往正確道路的門」也只有天元本人知悉。

至於為何岩永鎏能夠準確地找到那扇門,並成功偷溜進薨星宮?

⋯⋯那是因為,在門後,也就是薨星宮旁還有著「忌庫」,那可是保管了眾多高度危險咒物的倉庫,而岩永鎏的物品便暫存於此,這事還是她稀裡糊塗地跑進薨星宮後才被天元告知的。

嗯哼!這就得追朔至很久很久以前。

事情發生在昭和⋯⋯大概1930年前後?

抱歉,實話實說,岩永鎏老了,有些記不清準確時間點,也有可能是因為「腦花存活」的新聞太震撼,導致她從大正時代一路渾渾噩噩地活到昭和時代,看她連年號改了也沒有發現這事就曉得,特級咒靈的反射弧壓根沒有緩過來。

想抓腦花?

那也得腦花樂意跑來眼前蹦噠。

岩永鎏找不著羂索的痕跡,那她即使擁有能力也無處下手,心如槁木般的她就這麼頹廢地隨處飄蕩——飄蕩到咒術高專。

甫一進入天元的結界內,一路順暢無阻到防護形同虛設,當時的岩永鎏並沒有發現自己的所作所為有多麼離譜,甚至還有閒情逸致去疑惑著為啥這「障眼法」結界有點兒眼熟⋯⋯

等後來天元的兩個側近殺進薨星宮內岩永鎏才曉得,原來她稀裡糊塗是地找到了薨星宮正確的大門。

更正一下,岩永鎏是被自己的咒具召喚而來。

自家咒具啥都好,就是有點坑人,岩永鎏心累無比,可又無可奈何。

要知道當時的東京咒術高專簡直如臨大敵,怎麼有隻特級咒靈神不知鬼不覺就混進薨星宮,他們哪裡會聽岩永鎏這個奇葩咒靈的藉口?

是了,就連當事靈自己也不信。

要不是天元替她開脫罪名,不然岩永鎏真的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但岩永鎏是真沒想過天元願意幫她,他們光是生理種族上就是死敵了。

況且天元可是以「不管事」而聞名,這回居然開口發話?

這、這是天要下紅雨了!?

既然整個咒術界尊稱為「大人」的天元開口,那麼話語權自然是他人無法比擬的。

畢竟天元可是以自身「不死」的術式來擔任結界核心的重任,不會消滅的結界核心即為最為穩定的存在,而咒術師平時所用的結界術也是由天元進行輔助,才能達成不危害普通人的能力——可想而知天元的地位有多麼崇高!

於此,能和他平起平坐的人少之又少,更不用說,光是年齡差便能吊打一票咒術師,秉持著「尊老愛幼」這一守則,怕是沒人敢對天元不敬吧。

即使有,估計不是死了便是還未出生。

最好的例子:五條悟。

——總之,在那之後經過幾十年,岩永鎏悠晃進薨星宮的行為已經被咒術界默認了,爛橘子終歸打不贏她,以至於現在她能找天元瞎聊天。

對於天元剛剛那看戲的語調,岩永鎏只是彎起那雙如裝滿揉碎光彩的靚麗鴛鴦眼。

一金一銀地眼眸隨著細微的動作溢出滿滿地笑意,她以無聲地笑顏回應面前的人,岩永鎏尋思,天元大概很期待她能再幹出什麼破天荒的事吧?

不過,她也沒有想過,自己從那之後會和天元搭上線,甚至是成為友人,「咒靈與咒術師成為朋友」簡直跟「咒靈成為咒術師的師父」一樣扯的事情!

「哪怕是現今,我還是會為『咒靈成為咒術師的師父』這件事而大感震撼⋯⋯」天元輕嘆,雖說是歎息,但話語中的愉悅卻無法掩藏。

複數的人聲迴盪於岩永鎏的耳畔,聲音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這些皆為天元的嗓音,天元雖有「不死」的術式,卻也並非「不老」,而為了保持結界和天元的自我,每五百年都會有一名體質特殊的「星漿體」和天元進行同化。

是的,這相當於活人獻祭給天元,他已經活了超越千年,同化的人變成為天元的一部分,也就是這些嗓音。

對於這等同屬於獻祭的行為,岩永鎏無法進行批判,因為大多星漿體皆是自願與天元同化⋯⋯為了守護自己所愛的人。

——以天元的一部分、以另一種方式守護。

雖然不排除洗腦奉獻,但基於雙方是你情我願的情勢,岩永鎏當然不會管那麼寬,儘管天元本人估計也不打算以這種形式去犧牲星漿體的生命,否則他也不會對星漿體如此寬容了。

岩永鎏仔細觀察寬廣宮殿中唯一的「人」,面前的天元是岩永鎏曾於漫畫中閱覽過的、擁有四隻眼的大眼精靈模樣⋯⋯活了超過五百年後人類就會變成這副姿態,甚至連性別都不可考了。

思緒隨意發散著,岩永鎏的動作卻沒有停止,她以邊端正姿態湊上前,板著一張臉還真是挺有教師風範的——

若是忽略掉岩永鎏方才在腦海裡幫天元加上掉閃粉假睫毛這件事的話,真的會被這副姿態給蒙蔽。

特級咒靈知道天元想要說些什麼。

不就是老生常談咩?

岩永鎏將美顏過頭的天元形象從腦中一鍵刪除,若無其事地接下話茬,就是語氣頗為複雜:「嶇那孩子⋯⋯唉,怎麼到處宣揚這事,真是⋯⋯」

想起這點,岩永鎏便頭痛不已,她從未想過自己曾經順手救下的少年居然纏上她,說是要報救命之恩還不如說是來討債的。

話題主角——那名為「嶇」的少年咒術天份確實高超,但生活常識的程度就是個白癡,真的是格外不省心的傢伙,搞的她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某個斷片時不小心無痛當媽了。

內心雖嫌棄,但岩永鎏也不是個無情之靈,她做不到把那雙如棄犬般濕漉漉又期盼的目光棄之不顧⋯⋯既然都幫了,那就有始有終吧。

短短不到百年的時光岩永鎏可真的是當媽又當爸,慈父嚴母⋯⋯還是慈母嚴父?

總之就是兩種角色一手抓,一人分飾兩角,想來還真是異常充實的一段時期,岩永鎏苦悶地蹙起眉頭,在她的觀念裡,殺咒靈都沒照顧人來得麻煩:「想當初,我也不敢置信,別說是你,我可從未設想過那個臭小子居然跑去和『天元大人』炫耀。」

岩永鎏想到這點便立馬掐斷回憶,想當初她和天元「認親」時都快尷尬地直接原地進入輪迴,往事不堪回首啊⋯⋯奈何天元似是被戳中笑點、不斷地呵呵笑著。

一瞬間整個薨星宮充盈著各式各樣的笑聲,岩永鎏只好——也不能拿他怎麼著,只好無奈地等待這位笑完。

說到這,岩永鎏得提一句,好傢伙,天元一人笑就算了,居然還自帶群嘲效果,好幾人的笑聲直接淹沒她,對於祓除她這個咒靈而言簡直效果拔群!

她大概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被天元和歷代星漿體嘲笑的咒靈吧?岩永鎏無語地想。

「好了,好了,算我輸——看在我提供你今日樂子的份上,能不能幫個忙。」

岩永鎏乾脆地整理起和服裙襬席地而坐,用最端莊的坐姿,卻配上最散漫地混混腔調說道:「幫我轉告那群咒術師,別再派一群壓根打不過我的一級術師好嗎?我可以忍,但還請別打擾到我家學生的學習!」

天元學著岩永鎏的不客氣,簡單整理那寬鬆地長袍後坐到她的對面,同時不疾不徐地發言:「已經說過了,但妳也明白的吧?」他們就是那樣。

聞言,岩永鎏哪會不曉得言外之意,只好憤憤地吐槽:「無事生非⋯⋯有那麼閒時間搞這些小花招還不如去鍛鍊自己,我家學生每次上課都坐如針氈,日本偏差值最高的高中都沒我學生來得幸苦!」

一番抱怨後,岩永鎏稍微地消氣了,她癟著嘴,悶悶不樂地垂首並朝自己和服袖子內掏弄,天元有絲好笑地看著面前的咒靈,氣鼓鼓的面頰和扭成麻花的眉再度勾起他的笑意,可天元這回忍下來沒噴笑出聲,免得對方真的一氣之下扭頭回家、留他一個孤寡老人獨守空房。

天元承認,這是他見過最獨一無二的存在——

那乾淨氣息與「詛咒」兩字格格不入,比任何一個咒靈都更為乾淨,本質上無限趨近於「精靈」,而岩永鎏的舉止確實更像個調皮孩子而不是榨取人類恐懼壯大自身的咒靈⋯⋯若不危害到她,她甚至只會口頭抱怨了事,這可不是尋常特級咒靈的做派。

天元將兩雙眼的視線移至咒靈的後腦,黑色的光環確是由敬畏與懼怕等負面情緒濃縮而成,這是⋯⋯他明白岩永鎏的詛咒本體是什麼,那是人類自古以來最敬畏的其中一個存在。

坦然無視了天元正大光明的打量目光,搗鼓好一陣子後,岩永鎏總算從小振袖裡頭掏出給天元的禮物——

一台出自「摩托羅拉」的黑金剛。

是的,二十世紀人類合法可用的冷兵器,啊口誤,是手持手機才對。

岩永鎏曾是生活於二十一世紀的普通女性,她終於等到了「手機」這項偉大發明!

倘若再多等幾年,就能摸上智慧型手機的光滑大螢幕了!

光想想都躍躍欲試。

當然,詭計多端的特級咒靈已經買好股票了,在她逐漸褪色的記憶中,蘋果的智慧型手機是一群翻蓋式手機中橫空出世的領頭羊,岩永鎏自然不會放過賺錢機會,而且活了超過一千多年的她怎麼會缺資金?下手更是快狠準。

可能有人會疑惑——

既然不缺錢,那為何還要賺錢?

岩永鎏很有自知之明,她要可是要把羂索推下台的咒靈!作為一個幹大事的靈怎麼能少掉資金呢?

自從咒術會那群人答應幫她辦個人戶頭後,岩永鎏就將這些年的資產全扔進股市之中,有多少錢就投資多少,餐飲業、服務業等上輩子最後會擴展版圖進軍國際的公司全有她的一席之位。

金錢來源?

不用擔心,岩永鎏可是守法好咒靈。

將手頭上的千年老古董、用不上的咒具都拿去換大把大把的福澤諭吉,再把福澤諭吉拿去換成伍德羅•威爾遜——咳!抱歉抱歉,岩永鎏是指日幣和美金紙鈔的最大面額,請忽略她不經意洩漏出的邪惡反派笑聲。

岩永鎏真的是正經搞事業好咒靈,真的!

雖然把剛到手的錢拿去嘩啦嘩啦地亂花,令她被橘子們當不懂事的白癡看,但這都是她個人的資產,錢愛怎麼花就怎麼花!

更不用說,咒靈這種存在是不需要吃喝拉撒的,她現在暫時沒有合身的人形咒骸當外殼,無法被普通人瞧見的岩永鎏自然是沒法購物;既然沒有那個世俗慾望,岩永鎏還不如把錢用在刀口上,反正到時候賺到錢都是她的,「個人」戶頭可是和橘子們沒有任何關聯呦~

岩永鎏已經準備好未來該如何笑得讓眼紅橘子當場暴斃了!

該學五條悟還是禪院直哉好呢?

兩位嘲諷之王的笑容得練幾年才能達成九成相似?

除了留下少少幾個億當學生的備用金,其他資金都在不斷增長,可以說是每天看股票都很愜意的呢——

岩永鎏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在腦內構思宏圖大志時也不忘和好友推銷:「這是現代人發明的新玩意,和上次帶給你的BB   CALL類似,都是能傳達訊息的工具,這次更厲害了,還能直接用這台機器聊天!」

聽完,天元不由得在心中驚嘆一會兒,自己作為一個人類還不如岩永鎏這作為咒靈來得跟上流行,看看那熟練地操作手法,一眼望去就是個跟上時代的咒靈。

殊不知,曾是人類的岩永鎏現在對著只有通話功能的陽春手機含恨發誓未來要買最好的智慧型手機送人⋯⋯那什麼BB   CALL呀、黑金剛呀,對她而言皆是上時代的懷舊老東西罷了,她戒了千年的手機癮如今再度爆發。

為了避免天元孤單,岩永鎏可是費盡唇舌、耗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窩在咒術會那個魔窟的保守派同意讓她扛著發電機和一大堆「特產」進來!

「啊,對了,差點忘了,晚上十點半後禁止電話騷擾。」岩永鎏直接表演什麼是眼神死去,沒等天元開口,又自動自發地重拾回眼中高光、像個沒事的人一樣接續說道,「上回去我抓『教材』時,提示鈴一響,差點兩手空空回高專,你傳的有多爽,我抓咒靈就有多狼狽,考慮一下辛勤工作的我好叭~」

岩永鎏直接甩鍋,她絕不承認是咒靈太害怕她而發了瘋地逃跑,天元那聲也只不過是小小的契機罷了。

中性的聲線不自覺地放輕,宛如撒嬌般的柔軟,岩永鎏將自己的手機號碼輸入進天元的手機裡頭,頭也不抬地嘟囔著:「你都不知道為了我可愛的學生,我有多麼努力⋯⋯」

「我清楚。」天元回答,「妳真的很用心⋯⋯看來妳很適應在這個時代當教師,我的擔憂似乎是多餘了。」

「誇我也沒有好處的喔!你能替我擔心這件事本身就很令人感動啦~」岩永鎏勾起嘴角並竊喜著,隨後又豎起柳眉嗔道,「欸,被你矇混過去了!你還沒答應我電話守則呢。」

——得到天元的承諾後,岩永鎏心滿意足,今天她的目的除了陪人談天說地,亦是將這份禮物送達。

既然時間不早了,她便準備離開薨星宮,拍拍屁股起身,岩永鎏和天元很熟,不用什麼多餘的客套,她很直白不修飾地轉頭就要走,卻因天元的呼喚而佇足。

岩永鎏回首,用迷茫的眼神訊問對方的用意,天元嚅囁著唇,片刻後他將原先組織好的話語吞回腹中:「⋯⋯期待下次再會。」

「沒問題,絕不會讓你等太久的喔!」

望著女子用高冷的姿容揮舞雙手說掰掰的樣子,天元彷彿看見了一隻熱情的柴犬正不斷搖著尾巴對他笑,他也含笑招手回應那份友善⋯⋯最終,他仍是沒能開口。

待岩永鎏的身影離去,薨星宮只剩天元獨自守候,他望著地面浮現的合影喃喃自語著:「⋯⋯你的導師確實很守信呢。」

「——岩永嶇,你還在替她擔憂嗎?」

➪碎碎唸時間:

岩永嶇是主角的過去篇中登場的角色,兩位「岩永」就是這篇故事中的原創角色,主要還是圍繞著咒迴的故事去著墨的。

從楔子和這章能看懂,鎏小姐就是個憨憨,貌美的憨憨⋯⋯貓系外表犬系的內裡可以形容現在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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