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1.識卿

正是冬梅盛開時,年關將至。

「今日去梅卿家中看看他,準備一下,半個時辰後出發。」楚斂衡道。

「是,陛下。」旁邊李公公應了一聲就下去了。

一個時辰後,梅府。

「陛下親臨也不派人通報一聲,老臣有失遠迎。」一個中年稍長的男人向來人一揖,道。

「梅卿快請起,朕也是得空,想著要過年了,來看看你。」

「老臣惶恐。陛下既然來了,何不到老臣府中梅園走走?梅花正盛開著,可美了。」

楚斂衡:「是個不錯的主意。那便派個人帶路吧。」

「是。」男子往後轉身,「雪臣,帶陛下去梅園逛逛。」

「是,父親。」梅雪臣欠身道,「陛下請。」

楚斂衡走了出去,梅雪臣幾秒後才快步跟了上來,手裡拿著一塊帕子。

「陛下,您臉上沾雪了,擦擦吧。待會融了不好受的。」

楚斂衡略感驚訝,這姑娘,莫不是……

他接過那塊手帕,上頭一角繡著細碎的白桂,搭著淺紫的絲絹,甚是好看。

「多謝。」楚斂衡貌似隨意地問了一句,「妳叫梅雪臣?」

「是。愧蒙陛下厚愛,記得臣女之名。」她恭敬道。

「倒是棵不錯的苗子,生得又水靈。」

梅雪臣似乎能猜得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袖中玉指緊了緊。

「可有心上人了?」

並不是真的傾心於她,雖是天姿國色,卻也勾不起他太大的興趣。

他又想起昨日在延鳳宮時,太后再一次催婚的情景。

「衡兒啊,你說哀家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啊……年紀大了,也不知道還能留多久…」

「母后,兒臣當真沒有心上之人。」他搖了搖頭。

「那你也……咳咳咳咳!早日……早日娶個女子回來讓我安心啊……知道你有了伴,孩子是遲早會有的,就好了。咳咳咳……」

「兒臣知道了。」楚斂衡轉頭向一個宮女道:「去把御醫請來,務必讓母后好好休息。」說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是,陛下。」那宮女應了一聲,跟在他後頭出去了。

「唉……知道你恨我,但……咳咳咳……」

聽說梅卿的女兒梅雪臣是天人之姿,便想著先讓她暫住宮中,好瞞過太后的眼睛。

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不出他所料,梅雪臣頓了頓,道:「回陛下,臣女已有心上之人。」

「這樣啊……朕知道了。」

反正他也沒有要強搶民女的意思,既然她不願,那便算了吧。大不了……太后那兒再敷衍過去。不然,乾脆以後都別去延鳳宮了也行。

梅雪臣有點驚訝,她還以為楚斂衡會逼她入宮,或是賞她臉色看什麼的。沒想到,陛下竟是個明君……

隨風送來縷縷琴音,楚斂衡道:「那是何人撫琴?帶朕去看看。」

「是臣女的弟弟,梅琰臣。」

梅雪臣帶著他左彎右拐,來到了園中一棵最高,開得最美的梅樹前。

一人正面對著他們,雪衣外披紅色毛氅,邊緣還繡著上好的白狐毛。

手落弦動,琴音沁人。

「妳說,這是令弟梅琰臣?」楚斂衡問道。

「是。」梅雪臣道。

梅琰臣顯然注意到了兩人,一聲柔遠作結,抱起那張琴走向他們。

好像,在哪裡見過陛下這張臉……

像,又不像……

記不得了。

「臣,見過陛下。」他躬身朝楚斂衡行了個禮,又轉向梅雪臣,「姐姐。」

「免禮。」楚斂衡道。

梅琰臣直起身子,那一雙眼眸看向他。

如一潭碧水,又如滿園紅梅。

很溫柔,看進他心裡。

楚斂衡心跳失序。

他好容易才按捺住抬手去撫他臉龐的衝動,而是開口問了一句:

「彈得很好,此曲名何?」

一國之君的面子,還是要掛住的。

「此曲名為燕迎春,是臣自己所作。」梅琰臣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遮去大半碧瞳,惹得楚斂衡又是一陣心動。

「燕迎春……聽起來是首春日萬物復甦的讚歌,可為何方才,朕竟聽出了一調悲傷情懷?」

「臣感嘆自己不若潘安,二秩晉九,竟沒有姑娘給臣遞過情信。」

梅雪臣站在楚斂衡身後掩口而笑,弟弟竟是學會欺人了。明明日前出去替父親買字畫時,才被一個姑娘遞了扇子呢。

「公子生得好生俊朗,令我動情。」那姑娘含羞望著他,遞出自己袖中折扇:「若公子願娶我,便在三日後午時拿著它來此地候我。若不願——」

她未說完,梅琰臣便打斷她:「不好意思,姑娘還是另覓良人吧。」

「你!我有哪裡不好!我告訴你,我可是這兒首富的千金,願意嫁給你是你的榮幸!你倒是說說,你是誰?你有什麼權力,有什麼資格拒絕我?」

她這一喊,周遭人都看了過來。只見一個姑娘帶著一個婢女,一臉不滿,對面則是一男一女,男子垂首不語。

「琰兒……」梅雪臣拉了拉他衣袖。

梅琰臣不答。半晌,他終於抬頭。

「原來是顏小姐。」他道,「在下不才,梅氏梅如故之子梅琰臣。此為我長姐,梅雪臣。」

「梅……梅……」顏瑩姝大驚失色,又羞又憤地低下頭去:「方才多有冒犯,還望梅公子不要在意。」

梅琰臣一報名字,眾人皆又敬他們三分。

「梅某無心追究。只望顏小姐往後潔身自愛,莫要再行此等魯莽之事。婚配不為兒戲,須經深謀遠慮。」他淡淡地說。

「……多謝梅公子指教。」顏瑩姝反手拉了身旁婢女就走:「走!還要在這裡丟人現眼嗎?」

那婢女被她拽走,心中不禁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小姐,難道不是您先丟人現眼的嗎?要是您應了老爺上月給您排的婚事,至於現在這樣嗎……

「都散了吧,很抱歉讓大家看了一場鬧劇。」梅雪臣一彎身,道。

眾人就都散了。梅琰臣懷中揣著一卷字畫,喚梅雪臣。

「姐姐,還有什麼要買的嗎?沒有的話,我們就回去吧。」

梅雪臣想了想,「還有點時間,咱們去買你最愛的鳳凰酥跟紅豆糕。」

他一聽,笑了。「在姐姐眼中,我一直都會是那個坐在母親懷中吃著糕餅的小孩子,對嗎?」

「那當然。」梅雪臣笑著邁步向前,「琰兒只會是琰兒,永遠不會變。」

「嗯。」梅琰臣一笑,跟上前去。

這下好了,三日前的事而已呢。這就對著陛下睜眼說瞎話了?梅雪臣笑而不語。

「可朕看,你就是潘安。」楚斂衡笑道,「只是無人知曉,蚌殼關得再實,卻也不能掩去珍珠的光芒。」

「陛下可真愛說笑。臣哪裡有那麼好。」梅琰臣輕輕一笑,伸手從旁邊垂枝折下一枝梅花遞給他。

「陛下,臣女還有事,先行告退。」伸手接過紅梅之時,梅雪臣突然道。

楚斂衡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待她遠去,他才又開口。

「今日美景實在難得,就命你,再彈幾曲吧。」

「臣,謹聽陛下吩咐。」

梅琰臣領著他走回樹下,在樹根處坐了下來,楚斂衡隨後也坐在了他的對面。

在手放上琴弦之時,又看了楚斂衡一眼——

卻發現楚斂衡也在看他。

梅雪臣已經離開,此時,此地,就因為這一眼,彷彿偌大的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人。

「陛下可要聽好了,接下來這曲,是臣現在所作——為了陛下而作。」

「名曰:識卿。」

此時只是一眼,卻不知……

這一眼,就再也移不開了。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