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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訣晨

蠻族有女武神,我們有無冕之皇

銀藍的長髮        

堅定地飄揚在染血的沙場

一手舉劍,一手綻放幻術的光芒

「水舞皇朝永不覆亡」

……        

深夜,皇城陷入一片死寂,連神殿內部也少有人聲。

不知為何,清霜腦內響起稍早前在神殿外亂唱一通的吟遊詩人唱的誇大不實的詩歌,並看著桌上的詔令陷入沉思。

這是若藍早已寫好交給他的詔令,明令在所有人都撤退到新世界後就要公布:由二公主水舞若馨接任皇位,並詳細任命了新的皇室行政人員。

「蝶翼大人,倒數第二批的人民已經撤離完成。」首席幻術師敲了敲門,在外頭說道。

「調了大量的樂師和幻術師去前線少了很多人手,辛苦了,最後一批撤退隊伍由首席樂師帶隊,去休息吧。」

「謝謝大人。」

首席幻術師離開後,清霜身子往椅背一躺,閉目養神。   破曉,凌夢紫琬帶頭,他殿後,帶著最後一批人民離開這裡,穿越世界通道去新世界展開新生活,如同五百年前因戰敗而被迫離開的三個國家,主要信仰中心也遷走了。

留下若藍及疲弱的皇軍。

而他,不知道去了新世界還有沒有用的蒼藍蝶翼,要拋棄她,拋棄他誓言要守護的女皇。

忽然,一絲優雅又有些哀傷的琴聲傳入耳中,轉瞬即逝。

清霜驀地開眼,再次凝神。沒錯,樂師團練室的方向有琴聲,不是他熟悉的旋律,他的心跳卻蹦蹦跳,血液在耳膜旁咆哮,幾乎蓋過微弱的樂音。

想也不想,他奪門而出,快步走向團練室。越接近目的地,琴聲越明顯,他的心跳已經快到要跳出來了。終於站在門前,他卻又裹足不前,幾度抬起的手在要伸向門把時又縮回。

心中靈光一閃,清霜走向後門,發現後門虛掩,便輕輕推開後門踏入室內,望向室內唯一的光芒,燈光灑在演奏者以及平台琴上。

那是三個月不見,他朝思暮想的人。

她比三個月前又消瘦不少,面色也有些憔悴,隨意紮起的銀藍色長髮略失光澤,還有些凌亂,但這些改變絲毫不減他當初為她著迷的那份悸動。在他眼裡,她還是如此美麗,令他捨不得移開目光。

若藍閉著眼,指下傾瀉出的旋律清霜沒有聽過,卻又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像是一個核心是苦澀的藥,外頭包裹著世界上最甜美的糖,即使知道最終糖融化後會是什麼滋味,卻還是一再想品嚐。

就如同他明知蝶翼的詛咒,卻又一再地踩踏古神的紅線,最終帶來的,就是如此近又遙遠如星河的距離。

他壓抑自己拿出小提琴的衝動,他已經沒有資格再與她合奏了。

一曲奏畢,若藍睜開雙眼,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她似乎感覺到有人在這個空間裡,往清霜的方向看過去,與清霜四目相交。

清霜屏住呼吸,心中的鼓動瘋狂敲擊著胸腔。

本想說些什麼,嘴上卻說出:「陛下抱歉,不是有意打擾你彈琴⋯⋯」

「『陛下』?我還沒登基就出征了,你怎麼跟著其他人喊我陛下了?」若藍說道,嘴唇微勾。

「您的權威不需要經過我和那頂皇冠彰顯。」清霜緩緩朝她走近,感覺腳上綁了千斤重的鉛塊,地面彷彿要他釘在原地,而他偏要抗命。

走近一些,他就能把她看得更清楚。戰火給了她臉上幾個淡淡的疤痕,以及佈滿血絲的雙眼,但那雙藍紫色如晶石般剔透的眼眸依然炯炯有神,卻藏不住疲憊。

「那首曲子我沒聽過,您想透過它表達什麼?」

若藍嗤笑一聲,「明知故問。不要再用敬語了,講都講不聽。」

「陛下如果願意跟我們一起走,那我就不再對您說敬語。」

無冕之皇露出哀傷的微笑。「清霜,你明知道我不能,也不想這麼做。」

「我們可以去新世界重建奧絲特的輝煌,不需要留戀這裡。奧絲特需要強大有為的皇帝。」

「不。我不甘心讓這一切——先祖留給我們的資產讓野蠻人全盤拿走,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絕不。」若藍語氣堅決,隱含著清霜不太理解的悲壯。

「沒有後援,軍隊沒有辦法一直死守著沒有人民的空城。」

若藍避開他的目光,「你不會懂的。」

「您想做什麼?」一股無以名狀的恐慌在他心中蔓延。

「我會跟上你們的,在一切結束之後。」她再度彈奏,琴聲如此輕盈,如此悲傷,如此小心翼翼,彷彿每一次的觸鍵都是最後一次。

彷彿⋯⋯

就像在向他告別。  

樂句輕柔地捧起清霜的臉龐,像是在安慰,但他完全不能理解若藍此刻她想表達的一切——不,他應該是明白的,但他執拗地認為,一定是他理解錯誤。

一定是。

「不……若藍,你沒有說實話……不要走。」

若藍沒有回答他,悲傷的琴聲繼續。

「不然,讓我留下來吧。」

若藍輕輕地搖頭,「你有大好前程,我不能自私地留住你,不讓你的音樂被新世界的人聽到。」

「我不想要待在沒有你的新世界。」他頓覺雙腿無力,跪在她與鋼琴前,重複低喃:「求你了,不要走……」

彷彿這樣哀求,就能說服這位固執的女皇似的。

然後,後面發生什麼事他就不曉得了,只記得他好像被兩個人拖走,被拖離前隱約看見若藍眼角旁晶瑩的淚光。

破曉。

皇城外圍出現了不祥的紅光,如鮮血一般的紅色照亮了城內每一棟建築物。敵軍與我方三國聯軍的吶喊聲不絕於耳,法術與幻術紛飛,武器砍進血肉的哀號聲也從未停下。

擔心撤離速度受影響,清霜與殿後的另外兩位蝶翼不禁出聲催促前方的人們,甚至出手施展幻術讓他們腳步輕盈,加快進入世界通道的速度。

但是奇怪的紅光還是讓清霜起疑了。「那個紅光感覺不對勁。」

「陛下可能有什麼絕招可以拖住敵軍。」流銀蝶翼說道。

闇紫蝶翼望著染紅的世界不發一語,而流銀蝶翼的回答並沒有解除清霜的疑惑,直覺告訴他這個東西確實與若藍有關,但是……

一個具擴音功能的幻術符文閃現在天空中。

「對面的野蠻人給我聽好了,今日我們將死守這座城,守不住也要拉你們一起陪葬!」

是女皇的王者之聲。

語落,紅光變得更加刺眼,還出現了奇異的淒厲求饒聲。

所有所見加起來,清霜想到了一個可怕無比的解答。

「陛下……她動用了血祭,要己方與敵方的血為祭品,封鎖皇城。」

闇紫蝶翼詫異地望向清霜,流銀蝶翼面色瞬間刷白。前方隊伍發生不安的躁動,人龍長度減少的速度加快許多,或許感受到這個世界已經變了樣,抱著期待又焦慮的心情前往另一個世界。

清霜終於知道她那莫名悲壯的哀傷從何而來。思及此,他便不受控制地脫離隊伍,朝軍隊交戰的方向跑去,後面兩位蝶翼瘋狂叫喊也得不到他的回頭。

「水舞若藍!停下來!」他扯開喉嚨大喊,悲傷撕碎了聲音。

「搞什麼,你這是在幹嘛!」兩枚符文飛到他身旁,化作繩索捆住他的身軀,後方兩人一拉,清霜便跌坐在地,而他的視線仍停留在遠方腥紅的光芒上。

「你以為你去前線就能改變什麼嗎?」流銀蝶翼罵道。

「那你放我走,讓我也去當血祭的祭品!」

「你瘋了嗎?不管,我跟銀嵐說什麼也要死命地把你拖去新世界!」

「讓奧絲特的皇帝孤身死在戰場,算是什麼蒼藍蝶翼!我對她發誓的一切,沒有一項做到!放開我,讓我跟她一起走!」

「銀嵐,走!」流銀蝶翼看到前方隊伍將盡,與闇紫蝶翼合力將清霜拖向閃耀著星海的世界通道。

「不——!」清霜發出淒厲的尖叫。同時間,紅光拉長成實體,將整座皇城籠罩,宛若鮮血構成的牢籠。他心裡明白,血祭已成,若藍與剩下的皇軍都已犧牲,只為了留存前人建構的輝煌。

敵人將永遠無法踏入皇城一步。

但清霜根本不在乎這些,此刻他只知道,他的世界真的塌了一半,水舞若藍再也不會回應他了。

「若藍——!」

三人進入世界通道,星海畫面旋即縮小,最後回復成古老的拱門,一如五百年前矗立於此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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