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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濃藍色的惡夢]

|和主線無關的小短篇|

「我昨晚做了一個惡夢。」張筱宸講話時總是如此地平淡,不帶情感。

「什麼惡夢?」劉毅停下手邊動作,那是一灘調配到一半的油墨。

「嗯,有點難開口欸,但反正我夢到跟你交往了。」筱宸的表情完全不像是難以啟齒。

「靠?」劉毅不知道哪個比較扯,是這種夢有多不合邏輯還是她居然將和自己交往定位為惡夢?「妳⋯妳說——」

「不是,聽我解釋,」筱宸也覺得好笑:「我夢到我們交往,但其他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們。」

「噢。」劉毅拿起滾筒,繼續工作,黏稠的油墨在壓克力板與滾輪間牽出一絲絲的線,並發出粘膩無比的嘶嘶聲。他不知道聽到此種解釋該感到慶幸與否,只想趕快逃離這尷尬的局面。

「畢竟你也比我老了兩倍多。」她嘀咕。

像一支箭,這句話加重了他的傷勢。

劉毅低下頭,看著桌上的普魯士藍越來越接近鳶尾花的顏色,滿意地揚起嘴角:「隨便啦,我的心很年輕,而且我看起來也不像大叔。」

「喔,都自己說。」筱宸把壓印機上的不織布掀起來,做好印刷的前置作業。

劉毅將濃藍色的彩墨均勻地滾壓在刻好的作品上,看著原本純白的樹脂板被染上深色,他覺得就和現在自己對筱宸做的事一樣,罪惡感油然而生。

「妳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這個世界那麼快就支持了同性戀,卻仍那麼排斥老少配?」劉毅隨即對自己脫口而出的露骨感到懊悔。

還好筱宸是個心思極不細膩的女孩,沒有發現話中的不對勁:「兩百年前同性戀不也是被迫害嗎?也許再過兩百年世人就會接受老少配了,或是和摩天輪結婚。」

「兩百年後嗎⋯⋯」劉毅把紙張對準板子,熟練地按下,油墨滲進纖維。

「是呀,那時候你大概也40歲了吧。」筱宸狡黠一笑,兩人不再言語。

星期四的中午,美術教室反常地沒有嘻笑打鬧,只有滾墨的嘶嘶聲,以及古董壓印機握把轉動的喀啦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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