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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遇見

業務部新人面試當天,人資部門格外忙碌,為了因應下一季度公司準備拓展東北亞的銷售市場,這次面試希望徵到的是即戰力,有經驗能快速上軌道而且須具備日韓這些第二外語的能力,而直到面試前半個小時,許庭雅才從一疊又一疊的資料數據中翻出人資專員交給她的資料。

迅速翻閱過每一個人的簡歷,都是一時之選,就看臨場反應及談話技巧這些業務必須熟練且不能失誤的基本技能,許庭雅整了整資料打算先去人資部的會議室等待,她前腳才踏出業務部辦公室,公司的執行董事李德亞後腳便出現在業務部門口叫住了她。

"許經理請留步。"

許庭雅回頭,李德亞身型魁梧,平時也有管理身材的習慣,雖然年近花甲卻看著像是四十多歲的壯年,許庭雅試過幾次,只要李德亞在的場合,她很難在第一眼看見其他人,這次也不例外,她把資料拿到左手上,伸出右手與李德亞握手。

"李董早。"

雖是公司執行董事,李德亞身上卻少了一點威嚴感,縱橫商場的老將哪一個身上沒有一點狡詐的殺氣,李德亞卻是難得一見溫文儒雅、表裡如一的商業巨擘,是一個讓許庭雅非常讚賞也誠心學習的長官和前輩,而或許也是兩人相近的社會價值觀和商業經營理念,李德亞也非常關注她這個業務部門的經理。

"許經理,這個決定可能有點突然,但也是上週董事會臨時動議的決議,為了公司下一季的海外市場拓展,董事會遴選了一位業務副理來協助妳的業務,業務部今天要徵選新人,我想就先帶她來和妳認識,等一下的面試也可以讓她一同參與,之後公司會全力支持業務部的擴編計畫,這時候正是用人之際。"

李德亞說完便往旁邊挪了一步,在那魁梧挺拔的身體移開的瞬間許庭雅才發現除了秘書之外、李德亞身後還有一個人,而許庭雅捕捉到對方的臉部輪廓時,悄悄倒抽了一口氣。

"顧湘琳"

名字很快地浮現在腦海,許庭雅沒能阻止大腦的發話指令,顧湘琳三個字攻其不備溜出了嘴。

隨之湧上的是若隱若現的回憶,許庭雅若無其事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伸手向顧湘琳主動釋出善意,視線不閃不躲直直地望著顧湘琳同樣有些詫異的神情。

"好久不見,庭雅。"

兩隻纖細白皙的手交握,聽到這樣的開場白,李德亞也有些訝異緣分的巧妙,三人在走廊上寒暄了幾句,顧湘琳和許庭雅是大學同學,同是企業管理科系出身,許庭雅雙修了財經相關科系,顧湘琳則是攻讀其他商業科系的研究所,兩人的學經歷不分上下,顧湘琳是這次公司遴選副理的得分最高者,剛從某知名貿易公司轉職。

後面還有重要的面試,許庭雅沒讓那些想要突破重圍的陳舊記憶搶走意志,李德亞在為她們彼此引薦完之後便離開,顧湘琳左手始終搭在肩背包上,貼身剪裁的正式套裝襯托著顧湘琳一米七二的高挑身材,兩個人在走廊上沉默了幾秒鐘,靜靜地打量對方的樣貌,初見了驚訝早已煙消雲散,淡淡的尷尬流淌在她們周遭的空氣裡,最後是許庭雅的手機響起通知才打破這短暫的靜默。

"時間有點趕,妳先跟我去人資部面試完,我再帶妳熟悉環境和認識同仁。"

許庭雅簡單規劃了一下行程,說出自己的想法之後抬眼向顧湘琳投去一個確認的眼神,她這才發現顧湘琳似乎從剛才就沒挪開過視線,直直地盯著她看。

有些東西妳越不想去觸碰,它就偏要讓妳去回想。

兩人的視線膠著,正當許庭雅覺得被越看越毛的時候,顧湘琳總算給出了回應,及時止住了許庭雅胸口的不適感。

"初來乍到還不熟悉,一切聽經理安排,以後也請多指教。"

何必表現得像初次見面的陌生人?許庭雅忍不住心生吐槽。

有太多的疑問許庭雅想要解開,顧湘琳的出現宛如天降的一塊大石,硬生生落在了她看似平凡無奇的職業道路上,但成年人和當初青澀的大學生最是不同的地方,便是調適心態的能力,許庭雅硬是將自己對顧湘琳突然湧出的好奇心壓了下去,眼下還有工作的事情要處理,儘管眼前這個人和她有過一段不平凡的關係。

從未想過再見面的人就這樣突如其來地降臨在她面前,沒有所謂的高興也沒有所謂的感傷,許庭雅知道自己心底的某一個部份還留有顧湘琳在她生命中走過的痕跡,那一聲請多指教彷彿像對許庭雅宣告著顧湘琳的正式回歸,有一瞬間的錯覺許庭雅對於顧湘琳的出現感到了恐懼。

會議室裡,顧湘琳的到來人資部是早有準備,她的位置被安排在許庭雅左邊,甄試採個別面談方式進行,在此之前每個應徵者都先進行了第一輪的筆試,第二輪的口試依抽籤決定順序,進行到第三位應徵者,許庭雅的注意力徹底被顧湘琳右手那支被轉動著的原子筆吸引過去,該是她向對方提問的時候,會議室裡迎來了短暫的沉默,營運部門的副總悄悄轉頭看了一眼走神的許庭雅,桌子下用腳輕輕碰了一下許庭雅的腿,許庭雅回神看了看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眾人的目光,左邊投來的眼神似乎還帶了一絲笑意,許庭雅清了清喉嚨。

"能不能說明一下國際貿易這個產業對妳來說有什麼吸引力?或者說為什麼會想要進到這個行業?"

許庭雅說完,伸出左手去握顧湘琳那轉個沒停的右手,指尖輕觸,知道許庭雅的意思,顧湘琳本想握住原子筆,沒想到許庭雅的手指正好觸到她的右手虎口,她就這麼連同許庭雅的兩隻手指握進掌心,許庭雅微微一顫迅速抽回自己的手。

她並不想細究那是什麼樣的感覺,照道理她也不應該再對顧湘琳的任何接觸或關注有任何感覺。

"呵..."

左邊傳來顧湘琳輕笑的聲音,那熟悉的低頻笑聲突然竄進許庭雅的聽力範圍,許庭雅不自覺捏緊了應徵者的履歷資料,紙張以餘光可見的明顯變化多出了一些皺褶,顧湘琳加大了嘴角上揚的幅度。

只差了三秒鐘,顧湘琳臉部表情突然扭曲了一下收斂起笑容,桌子下一支黑色高跟鞋狠狠踩在她的皮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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