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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冷之一 冷日的天來一筆(2)

      「早安。」

      忙完了早晨大致上的工作之後,珞兩手套了雙厚手套,端著一鍋冒著熱氣的奶油蔬食燉菜走向了餐桌,珞一見先行入座的人,臉上漾起了一抹柔和的笑容,一邊將手上的早點,放到了桌面中央的木墊上。

      「你也早。」

      瞧了一下鍋中的食物,品聞著食物香氣的西司不禁勾起了唇角,抬起了目光,朝對方看去。

      「謝謝你今天也製作這麼好吃的餐點給我們吃。」

      「不客氣,只要你吃得開心,我就很滿足了。」

      「……哈哈。」

      西司聽了之後,乾笑了一下,對於珞對他的死心踏地和對南那的深海心結又怎麼會渾然不知。他拿起了他們倆人的碗,遞給了對方,讓對方來幫忙盛飯。

      接回了兩碗冒著熱氣的燉菜,也將其放回被分配好的桌面上,西司低頭望著自己的那一份,開心地傻笑著。

      「……」

      望著眼前正對食物傻笑的西司,珞勾起了唇角,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

      隨之,似乎是感受到了心中升起了一股不自然感,整理好桌面上的東西後,他彎直了身子,一臉有些古怪地朝西司看了一眼。

      還來不及捕捉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他一蹙眉,一瞬尋思了起來。

      然而,坐於座位上的西司,品聞著香氣,閉目養神,一點也沒有發現一旁的人正在仔細的觀察他。

      「……」

      即使感知上受到對方單方面的受阻,沒辦法清楚的感受到對方現在的狀態,尤其在死之約方面,更是如此。

      尤其在對方不希望讓他發現一些事情的時候,西司總會來這麼一手,使好好的契約,變得有跟沒有一樣。

      這使珞感到十分的哭笑不得。

      即便之前也曾因為這件事和對方起了爭執好幾次,卻也依然改不掉對方這方面不太討喜的毛病。

      雖說到最後,很多事情都沒有一個結果。

      「唉……」

      思一此,珞將頭轉了回去,稍微垂了下來,也微垂下了眼簾,小聲地嘆了一口氣,收回了手,感受著厚手套上殘留著依然有些發燙的餘溫。

      但他還是希望……哪一天,西司可以好好的改一下這個一遇上不利於自己,就什麼都不太想讓人知道的性格。

      自顧自的決定一切,並不一定對所有人都是好事。

      反而可以說是一種無比自私的傲慢。

      「昨天有睡好嗎?」

      珞抬起了目光,又側過了頭,笑望著那人一眼。一邊小心地感受著對方身上可能的狀態。

      很可惜地,什麼都沒感受到……

      即便如此,他也依然不放棄地希望能從對方身上看出一絲端倪。

      然而,除了天氣一冷,西司的臉頰上就會很自然地泛起淡淡紅暈之外,什麼也沒發現。

      「……?」

      似乎是聽見了熟悉的嗓音,西司微顫了幾下修長的睫毛,緩緩地睜開了雙眸,他抬起了頭,一臉疑惑地朝一旁望去,那人的身影以及溫柔的笑顏,映入了看起來有些茫然的天空色眸中。

      「嗯,我很好喔。」

      「……」

      見狀,珞又一蹙眉,不知怎地,他真的覺得西司怪怪的。但他又不知道對方到底出了什麼事。

      又想了一下,隨之他也認為,想得再多,也不一定能獲得他所希望的答案,而且,胡思亂想的結果也有可能會給自己和他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況且,很多時候,疑惑和懷疑的事情,總是要去親自查證,才會明白它的正確性。

      然而,面對可能會得來當事人不願開口,或是四兩撥千金將不利於自身的話題給化解掉時,又該怎麼辦呢?

      等到事情大條了再來處理?

      他只覺得那時的狀況可能會挺慘的……

      又暗自一嘆息,珞鼓起了勇氣,抱著寧為玉碎的心態,意圖將某些疑問的解答從對方口中撬出來。

      不然,也可以用其他的方法……

      但這方法最為正當。而且,很多事情,若不去嘗試的話,又怎麼會知道會發生什麼?

      片刻,他將拿在手上的手套,放到了桌上,他微吸了一口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卻被另一道開門的聲響給打斷了。

      「啊,南那起床了。」

      「……」

      從自己的房中走出的南那,打了一下哈欠,抹去了眼角的淚水,關上了房門後,走向了餐廳,然而,才剛走到了門口,他就被不太友善的氣氛給嚇得愣了好大一下。

      即便沒有起初針對他的殺意,但某個人針對他的不友善在這一刻比平時更加濃厚,足以使他受到不小的驚嚇了。

      「……」

      一早起來,正準備入坐享用餐點,還沒到達目的地,就先被某個對他懷有心結的人給問候了。

      然而,這與其說是問候,不如說是,好像是他的出現,壞了他們之間的好事一樣。

      選錯時機了……?

      不,不對啊,為什麼他連起床用餐都需要看珞的臉色和不打擾他們生活的時機來走動?

      這一點也不合理!

      這明明也是他家……!

      「……去吃你的飯!」

      不理會南那的內心小劇場,珞一臉不悅,很不客氣地招呼對方去吃他的早餐。

      「……」

      南那一臉無辜,下意識地望了坐在位子上平時遇上這類的事情都會上前緩頰,或是打圓場的人,卻發現那人竟對這一切不動於衷,安靜地坐在那裡,動也不動。

      接著,他透過了感知,這才哀傷地知道,對方居然打起瞌睡來了……

      一想起冬季,西司多少都會稍微變得比較嗜睡的狀態,他就感到很哀傷……

      抱著傷心的心,南那依循珞的話,走向了餐桌,入座去了。

      一入座,拿起了木勺,勺起了好幾匙的奶油蔬食燉菜,又加了半碗白飯,盛入了碗中,他放下了木勺,拿起了碗旁的湯匙,勺了一匙,準備送入口中時,不知怎地,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不自然的違和感,在他的心中,蔓延了開來。

      沒有漏掉南那狀態的感知,西司緩緩地睜開了雙眸,朝他柔和一笑。

      「怎麼了?」

      「不,沒什麼……」

      「這樣啊,那我們吃飯吧。珞,你也坐吧。」

      說著,西司笑望了一旁的珞一眼,也催促著對方入坐。

      「啊……嗯……」

      緩下了神情,珞應了一聲,走向了平時位在西司身旁的位置,坐了下來。

      在用餐期間,珞不時地會以試探性的目光多望心愛之人幾眼,被看的那一方,似乎不理會這窺看的行為,默默地吃著他的餐點。

      「對了,南那,記得你今天不是要和摩爾他們開會嗎?」

      「啊,沒錯。怎麼了?」

      正在專心吃飯的南那,聽見了西司的發言,停下了用餐的動作,一臉有些不解地抬起了頭,朝他看去了。

      坐在西司一旁的珞,吃了一口飯,咀嚼了幾下,也望了過去。

      「沒什麼,關心一下而已。之前有聽摩爾提及過,這一次要召開的會議,有些部分會比較難處理,所以多少會想關心一下你的狀況,因為我感覺這會議可能會開很久,加上你的身體狀況也不太好,所以……」

      說到最後,西司不著痕跡地朝一臉感動的南那身後那一雙殘破不堪又被特製繃帶給纏繞的羽翼望了一眼。

      「要堅持下去喔,我會支持你的。」

      西司說著,臉上的淡淡紅暈又添了一絲紅潤,朝話中人傻笑了一下。

      「……!」

      南那見狀,一臉震撼,手中剛勺起的食物也隨著湯匙落回了碗中。彷彿那人說了什麼晴天霹靂的話語一樣。

      更別說,他完全不知道他口中的支持,到底是在指什麼!

      然而,並非西司說錯了什麼,而是在於他的笑容……

      更不用說,通常這笑容,都是向著某個人的……

      「……啊、啊啊,我會的,謝謝……」

      冒著這天氣不該有的冷汗,南那一臉艱澀,苦笑了一下。

      隨之,他小心翼翼地瞥了某個人一眼,瞬間被嚇得神色丕變。

      只見坐在他斜對面的珞,臉色不普通的難看,彷彿能夠看見一層黑霧從他身上冒了出來,神情冰冷地望著自己,不發一語。

      「……!」

      又被嚇得不輕的南那,連忙把碗中和桌上他的那一份飲品給狼吞虎嚥、幾大口飲盡,隨之又趕忙收拾起了他那一區的桌面,送到廚房洗滌後,就簡單告別了。

      「路上小心。」

      一見人消失在了縮小淡去,隨之消散的法陣中後,西司又開始享用起了他的愛心早餐了。

      「……」

      收起了一身的不友善氣息,珞一臉擔憂地望著吃的一臉津津有味的人,心中的愁然又加深了不少。

      「你啊……多珍惜自己一點。」

      望著眼前的人,不自覺地將心裡話給吐了出來。話一出口,珞微瞠大眸子,愣了一下。

      「……?」

      察覺到了對方的視線,西司嚥下了口中的食物,一臉不解地,瞧了那人一眼。

      「怎麼不吃了?珞你怎麼了?」

      「沒事,沒什麼……你慢慢吃吧。」

      珞柔和一笑。同時他也在方才西司和南那之間的交流中,隱約地察覺到了一些事情。

      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樣才好……

      「嗯。」

      應了一聲,多看了對方一眼,也不願再多想……不,不如說,西司此刻的腦袋已經昏沉到了難以思考的狀態了。

      光是要回答對方的話語,就已經耗費了很大的精力了。

      以他現在的狀況,還能支撐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

      目前,他只知道,他一定要好好的把這頓飯給吃完!

      「……呵。」

      看著不知怎地忽然發起了猛勁吃了起來的人,珞不禁笑了出來。

      將手邊的橘子汁遞給了對方,後者一見,回以一笑,停下了用餐的動作,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接下了那杯飲品,喝了一小口。

      「好好喝,謝謝!」

      「嗯,你開心就好。」

      「?」

      不自覺地瞥了對方一眼,只見他臉上的笑容,不知為何,多了一絲傷感。

      同時,他也沒來由地感受到了一絲異樣,而這異樣,不是從對方身上傳來的,而是……

      「對了,我還做了一些沙拉,就放在廚房裡,我先拿過來。你等我一下。」

      話一說完,珞便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站起了身來,朝廚房的方向走去了。

      「你慢慢來沒關係,我不急的。」

      望著那人逐漸遠去的背影,下一刻,那身影竟忽然開始模糊、扭曲了起來。

      「……!」

      西司連忙將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上,冷汗自他的額頭、後頸滲出,並滑落了下來。

      他摀著蒼白的上半張臉,有些難受地喘了幾口氣。

      「……好……難受……」

      艱澀地低語,隨著視線越加模糊,連帶他的意識也開始朦朧了起來。而他的腦海中,也浮現了方才珞臉上露出的那一抹傷感。

      啊……不可以,他還不可以倒下,珞會傷心的……

      感受到身體多少開始逐漸變得無力,西司一抿微顫的唇,摀著臉的手,也稍微收緊了一些。

      隨著呼吸急促,身上的熱度也很不自然地升高,令他感到很不舒服,他瞇起了眸子,悶哼了一聲。

      「還不行……」

      微顫地吸了一口氣,西司嚥了一口唾沫,朝珞方才離開的方向,伸出了手,像是想抓取什麼一樣。

      而且,他也有不少要做的事情,都還沒有完成……

      怎麼可以……

      思一此,他微垂下了眸子,眼前一瞬陷入了一片漆黑,無力的身子也在這一刻如斷線的人偶,傾倒了下來。

      原先放在桌上的那一隻手,也在人倒下的那一刻,將手邊的未享用完的餐點和飲品,全都掃落到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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