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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Fin.

      沉重、肅穆,如世界末日來臨般令人惶惶不安的氣氛瀰漫整個空間,所有人皆沉著一張臉,有人擦淚有人徬徨。

      其實就真的是世界末日了吧。

      我倚靠在斑駁的灰色牆面上,沉靜的凝視著眼前的一切,內心感到無比的平靜,老實講我該哭的,不,即使不哭,我至少也應該哀痛著一張臉才是。但不用照鏡子也知道我比誰都要冷靜。

      好無情啊,有人這樣說。好冷淡啊,也有人這麼說。太冷酷了,更多人如此說。

      只要不掉眼淚,就表示不夠傷心嗎?好膚淺的想法啊。我嗤笑。

      我走出那個讓我煩悶的空間,胸口積壓的煩悶彷彿就快到達臨界點,只好大口的吸氣吐氣,多想吶喊啊,多想做點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多想顛覆這一成不變的生活,多想逃離這可怕的社會。

      多想人生再多一點變化。

      我看著和牆面一樣灰的蒼穹,忽然很想念平日那抹藍色。人就是這樣,總不會珍惜一些平日待在自己身邊的事物,只有看不見了的時候才會去思念。

      然後我看著雨驟然落下,力道不輕的全打在我這襲黑色的衣裳上,冰涼的感覺沁入皮膚,我禁不住的打了個冷顫,匆匆忙忙得跑到屋簷下躲雨,好不狼狽。

      髮絲尾端滴著水,順著臉頰滑下,我伸手抹過,耳邊又傳來低微的啜泣,真想摀住耳朵吼著閉嘴。

      啊……我什麼時候這麼沒耐心了?

      不免,我又皺眉,真的討厭這種氣氛啊。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其實我認真覺的自己不斷的改變。越變越不耐煩。

      無論對什麼事情都一樣。

      即使不發脾氣,但火苗在內心卻越燒越旺盛,滿腔不滿卻沒處發洩。說到底為什麼不滿竟也沒能解釋出個所以然。

      以前對什麼事情都抱持著熱情,不管是什麼事情都願意嘗試,這個人生似乎處處是驚喜。但何時開始,這個人生開始趨於平淡,沒有任何事物能激起內心的波動。

      反而還會看著別人的熱情而忍不住潑人一桶冷水。

      到底是怎麼了?沒人給我解答。

      如鉛重般的心沉甸甸的擱在胸腔裡,提不起卻也無法屏除,只是一直讓地心引力往下拉,而心則不斷把自己往下壓。

      真的就一點能激發我熱情的事情都沒有嗎?我淡淡的想。不過,我想這種節骨眼上,也不適合談論這種話題。

      不然又被被指責自己怎麼如此置身事外。

      為什麼要這麼多管閒事啊?我好想這麼問,不過這真是不成熟的問法,大概也只會被罵吧。

      我又不是孩子了,該怎麼做我難不成還會不知道嗎?

      算了,反正在大人眼裡自己永遠是孩子,強辯也沒用,還會顯得自己很幼稚。現在真是無時無刻都在意別人的看法了。

      最後,我只能甩甩頭進去會場,重新朝那些一直都待在原地等我面對的事實。

      這是母親的告別式,她只有我一個獨生子,在她逝世後自然是由我一肩挑起所有後事的處理。

      因為她太過思念我那死去的老爸,所以趁我去工作時服下安眠藥隨他去了。其實在我看見母親躺在床上安詳的容貌時,早已知道她是救不回來的了,可是我仍然輕輕的抱起母親,載她到醫院去。

      或許我需要有個人證實她的死亡才有辦法真正接受。

      當醫生的死亡證明開出來後,我的內心頓時波濤洶湧,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那是我最後一次如此不冷靜。

      之後,我一一打電話去向親戚們敘述母親在今晚逝世時非常的平靜,儘管電話那端傳來的是驚愕、哭泣,我仍然不為所動,好像這一切都與我無關那樣。

      即使掛上電話後的我,依然會沉重的嘆一口氣,抬頭注視著天花板,感受那種徹頭徹尾的孤獨。

      有人死去,可不是一件哭過就好的事情。

      更論我連哭都哭不出來。

      要如何做,才能那麼灑脫的放下一切就這樣離開呢?我還真的做不到。母親,這樣放下我的妳,幸福了嗎?

      然後,我懷著千頭萬緒,將一切打點好,讓流程沒有絲毫差錯的走完。我接受了每個人的擁抱與安慰,來來去去的古龍水與香水味輪流在我身上沾附,卻找不到一絲母親曾經存在的氣味。

      我的冷靜,被一些人解讀為故作堅強,但仍有另一些人,將這解釋為冷血無情。

      我想他們無法了解,當你領著第一份薪水,買了一堆吃的想回家與母親分享自己的喜悅時,卻乍見她撒手人寰的輕鬆,你做何感想?

      那一夜,食物涼了,那份薪水也沒有意義了。

      你的人生在那一個晚上裡,支離破碎了。

      總是那樣說著風涼話,與你無關安靜就好了,為什麼要對那個人講一些對事情毫無幫助的廢話呢?就算你這樣安慰我好了,我母親也不會死而復生,即使她還活著,總有一天還是會發生這種事情,不是嗎?

      我遲早要面對的。只是這一刻,來得快了一點。

      我有點慌。

      就這樣,而已。

      最後,我還不是一個人走到了這裡?這裡會是終點,還是起點?不得而知。

      我想我該好好與母親告別,即便她不一定聽的見,我想身為人子的我還是必須這麼做。

      母親,希望妳幸福,妳再也不需要擔心我。我一個人也會很好。

      真的。

      然後,一切都結束了,什麼也沒剩下。我向著角落,一個人待在自己的房間內,沒有換下黑衣裳。安安靜靜。

      我低低的嘆息,外頭又開始下起雨,今晚,我想默默哀悼我的過去。今晚是我一切不成熟行為逝去之後的告別式。

      我長大了。

      用母親的死,換取一夜成長。

      這是一場慘烈的告別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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