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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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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話   關於世界的虛假

    他已經記不起這是他第幾次開槍了。

    應該說,在他獨自一人被留在這個鬼地方之後,為了生存,第一次偷了東西來果腹時,他就對著自己許下,不再做出有違自己家庭教育帶給他違背良心的事了。

    然而,一個連家人都不在的戰亂地帶,又談何家庭教育呢?

    中東,一個因為宗教與石油問題連年戰亂的地區,因為父母信仰基督教的關係,在他九歲那年,舉家來到東耶路撒冷觀光朝聖,不曾想陰錯陽差把孩子丟在了計程車上,轉眼人已經被司機載走了。

    九歲,一個連最基本是非判斷能力都沒有的年紀裡,被遺棄在人生地不熟的國家裡,自然而然被人口販子盯上,身上的器官可都是好東西,準備賣個好價錢。

    他從人口販子手中逃了出來,流落街頭,第一次偷東西吃,第一次握槍,第一次殺人。

    無關於善與惡的規則,只是為了生存不斷與現實對抗。

    但在這個子彈橫飛,戰亂流離的地區裡,東方人種面孔的他,剛滿十歲沒多久就已經當上了僱傭兵,周圍的人們並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稱呼他為「黃」。

    無論是對他膚色的調侃,或者是因為東方人種少見,總而言之「黃」就變成了他的名字。

    黃不喜歡殺人,他討厭血腥。但這不影響他雇傭兵的工作。

    更多時候,黃喜歡把每個任務做好。

    顛沛流離在外十年的生活已經麻痺了黃對於兒時還在文明社會的記憶,對於父母親的容顏,遙想當年上學時與同學們一同玩樂的回憶,彷彿是上一個世紀。

    黃唯一印象深刻的,大概只剩他的名字了吧,小時候最喜歡做的事情,莫過於把自己手頭上的所有東西寫上自己的名字。只是在這裡,他絕口不提,因為回憶會讓自己軟弱,會讓自己沉浸在虛假的快樂之中,而短暫的鬆懈裡,小命可能不保!

    黃的思緒有些飄忽,但也回到了現在執行的任務上,今天雖然只是押送軍火前往指定地點的交易,但路上遭遇了另一隊雇傭兵人馬想要來個截胡,目前正在交火中。

    對於自己的雇傭兵小隊而言這隊人馬絕對不是個善碴,因為對方有個王牌狙擊手,還被美軍通緝5000美金。

    黃的小隊很快就陷入苦戰,當下他所想的事情是立即撤退,但看到隊友一離開建築物的掩蔽就被爆頭後,他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敢情對方能成為王牌就是用我們的血鍛鍊出來的啊!

    在經歷過那麼多的生死關頭當中,沒有任何一次如同現在如此接近死亡。撤退?離開掩護就被對方擊殺,投降?以自己在中東那麼多年間他太清楚投降之後會發生什麼事了,幸運可能會活下來,但以對面這個小隊近來不斷黑吃黑的情況來看,應該是不可能會留活口了,況且自己還是個東方人。

    在不屬於東方國家的地區裡,應該說無論在哪,不能否認的是歧視總會存在。

    身體不斷的躲避子彈可能會襲來的角度,尋找掩護;多年身在戰場的直覺反應讓黃手中的鎗不斷傾瀉子彈回擊,卻也不能減緩敵人不斷包圍過來的攻勢—

果然,對方從一開始就打算全殲我方的小隊。

    腦袋快速運轉中的黃,隨著隱蔽在建築物的隊友們無線電訊號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哀號,他知道通往死亡的喪鐘已經敲響,一股死亡逼近的感覺襲來,原來,要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心中竟是如此平靜。

    無數在這十年間的點點滴滴不斷地出現在眼簾,像極了兒時在電視裡看過的動畫片似的,片段不斷一閃而逝,最終停格的,是小時候最不想去的地方,卻也是現在最想回去的地方。那裡與世無爭,那裡有著喜歡的朋友以及討厭的同學,那裡,沒有鎗與子彈,沒有火與戰亂,只有無盡的安詳,牽著媽媽的手,在大門口望著巨大門扉內的校園。

    驀地,所有槍聲與敵人逼近的腳步聲瞬間消失,直覺的,黃緩緩望向背後通道的小門,一個與自己一樣擁有東方臉孔的年輕人就站在那,一時間黃也像是忘記了襲來的危機般,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眼前這個東方人。

    黃確實太震驚了,並不是因為眼前這個東方人忽然出現,而是眼前這個東方人的穿著是只有自己去到城裡偶然看到電視機裡的廣告,時下年輕人的穿搭,然後這個東方人手上還拿著一個漢堡,饒有興致的咀嚼著,充滿趣味的目光,不斷打量自己。

    多年來的戰鬥經驗淬鍊自己身體的直覺反應,是在戰場上遇到危機時直接開鎗。

    然而,眼前的狀況並不是危機,而是詭異,非常的詭異。

    首先是眼前這名東方人的長相。清秀,淡眉,瓜子臉,一頭棕髮,白白淨淨的。如果這樣面容的人在正常的東方國家看到,肯定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這裡是中東!即便是東方人她的膚色看起來也不像是長期間處在戰亂地區飽受摧殘的樣子。

    再來,他身上的穿著,正常的襯衫與牛仔褲,搭配上運動手錶和帆布鞋,中東的戰區怎能買到這些東西呢?而且,他身上一塵不染,外面可是有一群手持鎗械的僱傭兵在包圍啊,他是怎麼繞過這群雇傭兵來到這的,而且還不被他們攻擊?

    最後是他手上的漢堡,離這個戰區最近的麥當勞也是五百公里外的城裡才會有這個東西,他居然拿著慢慢地吃,也不知道黃是太震驚還是已經確定活不下去了,還有閒工夫凝神去觀察眼前東方人拿在手上吃的漢堡隱隱散發熱氣,難不成他是買完漢堡後就瞬間移動到這裡嗎?

    綜合上述怪異的點全部加起來,黃很確定今天應該是見鬼了,雖然他平時不信鬼神,但眼前種種的跡象甚至隱隱導向真實時,他反而不知所措了。

    但對方的開口打破了黃腦中思考的所有問題。

  「你好。」東方人開著口,緩緩從口袋拿出一張正在燃燒的紙條,上面佈滿了許多符號,但黃看不懂。

    「雖然有些突兀,但我還是跟你自我介紹,我叫雅各。」東方人放開拿著紙條的手,詭異的是他手彷彿不知有溫度一般,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紙條緩緩燃燒,並且,憑空的漂浮著。

    !

    黃被眼前的景象再次刷新了他對世界的認知,他的心情從絕望轉變成疑惑,再到震驚,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逐漸油然而生,名為恐懼的情緒襲上心頭,手頭上的鎗械準心居然忘了瞄準眼前的未知危機,但雅各並不在意,繼續開口:

    「我已經觀察你很久了,很有資質,但只願意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所以我只能透過讓你陷入危機的方式,展現你從未見過的力量」

    「可能你有你的故事,也或許這個世界你的經歷足以讓一般人嘆為觀止,但相信我,那只是『你的』世界,不是這個『真正』的世界。」

雅各將最後幾口漢堡吃完,把包裝紙一把揉成一團,準備隨手一丟,忽然想到什麼,默默地塞回自己的口袋。

    這時黃忽然發現,在周圍的敵人彷彿不存在似的,一片寂靜,沒一絲動靜,稍微環視了左右,只看到了漂浮在雅各周圍那張正在燃燒紙條,卻無法對這個狀況有任何合理的解釋。

    吃完漢堡的雅各似乎非常滿意黃的反應,繼續開口說道:

    「畢竟我不是符咒系,我能驅動符咒在『現世』的時間不多,我安排了現在眼前的這個狀況,就是為了讓你知道你對這個世界的一切認知都只是表面,聽好了,你只有一次選擇的機會,要與不要當中……」

    「要。」雖然聲音平淡,但語調毫不猶豫,斬釘截鐵。

    「呵。」本來距離大概還有十來步距離的雅各也不囉嗦,往前踏一步就到了黃面前,一手扶著漂浮中燃燒的紙條,一手搭在黃的背上,黃眼前一黑,下一刻,四周充滿明亮,隱約可以看到大型的黃色M字招牌在隔著玻璃牆的外側聳立,看樣子來到了高處,估計是在二樓。

    雅格身旁的紙條像是被狂風吹過一般,只剩下不到一半的面積持續燃燒,雙手在空中不斷比劃著,似乎想做些什麼。

    黃知道自己來到了五百多公里外的城裡了,雖然知道自己這樣的聯想估計半瘋了,但如果不這樣去想,到底要用什麼樣的理由來解釋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呢?

    周遭依舊是一派寂靜,彷彿身處空城之中,不過黃已經習慣了,雖然對眼前的事情找不到合理的解釋,也不曉得雅各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如果方才要與不要的回答就是生與死亡的區別,那他即便重來一百次,還是會選擇「要」這個答案。

    雅各憑空抽出了一張紙跟一支筆—黃已經見怪不怪了。

遞到了黃的面前說道:

    「看樣子你已經選擇了你認為最完美的答案了,我也不打算再多說什麼,這個是入學申請書,在申請書上面簽下你的真名就完成入學儀式了,待會殞城就會把你傳送到入城之路。」

    黃一邊聽著雅各說話,一邊也為自己為什麼對雅各產生那麼大的怪異感找到解答了,因為雅各嘴上說出來的話語並不是講英語,也不是講阿拉伯語,更不是中文,但自己卻聽得懂……

    手中握著筆,黃正要簽下自己的真名時,這時雅各忽然道:「切記寫下的一定要是你的『真名』,不管你寫了什麼,以後在殞城裡行動,這個真名會包含言靈的力量,刻在你的靈魂。」

    黃略為思考了一下,在入學申請書上寫下了他十年不曾提起的名字—

    黃棄人。

    雅各看了看申請書,面帶微笑,一手輕輕的托在申請書上,而申請書就在他的手掌上緩緩漂浮起來,快速的燃燒。

    雅各的手穿過正在燃燒的申請書,手就這麼消失在燃燒的火焰當中,彷彿是從中抽出什麼東西般握著一條像是手鍊的東西拔出,將手鍊緩緩的繫在黃的手上,語重心長道:

    「接下來就是一個全新的開始,我知道無論我多說什麼,你也無法去明瞭,但如果是為了生存,我相信你更樂意去尋找答案,那裡你可以有全新的生活,在與同時,你要背負起你該承擔的責任。」雅各將手鍊綁好後,輕輕的在上面一抹,隨即便發出一陣藍光,藍光下的手鍊在光芒退去後已經變成了手錶,雅各看了看身後逐漸燃燒殆盡的紙條,轉過頭後語氣堅定地道:

    「我是你的引渡人『雅各.巴基斯坦.艾維納』,接受這世界的真理吧,以真名『黃棄人』為名,打開世界的大門,殞城之門扉為你敞開!」

    火焰燃燒殆盡。

    灰燼消散在空氣之中,隨即被人來人往的吵雜聲淹沒,世界在今天可能消失了一個悲劇,但說不準,其他世界當中會不會誕生其他悲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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