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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05邵母

「這樣?」文年試轉了一下,筆掉了。

「這樣,」邵向載又給他示範了一次,「你再試試。」

這次文年看的比較仔細,轉的時候也比較小心,「毫無意外」的成功了。

「厲害。」邵向載豎了豎大拇指,又給他示範了幾種其他的轉法。

兩人轉了一會兒筆,邵丘岳回來了。

「陳大伯看我買的東西都是做餡的,就多送了我一袋蓮蓉。」邵丘岳小朋友洗完手在兩個哥哥面前很驕傲的拍了拍胸脯,展示了一下他拿回來的東西。

陳大伯是巷口雜貨店的老闆,和邵家關係不錯,去買東西幾乎每次都會多送他們點什麼。

「蓮蓉湯圓?」邵向載想像了一下那個味道,覺得自己想像力還是不夠豐富。

「沒關係,先留著,之後烤餅吃。」文年拍板,拿著材料進了廚房。

邵向載看著他的背影直到廚房門一關,目光一轉,對著邵丘岳的衣服皺了皺眉,指著說,「我有沒有說過洗完手要擦乾淨。」

「忘了。」邵丘岳一低頭,看見胸口的幾個手印子,吐了吐舌頭。

「你就是根本沒記。」邵向載起身彈他鼻尖,「去廚房看文年哥哥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那你呢?」邵丘岳抹了抹胸前的水漬,抬頭看他。

「我也去,」邵向載捏了下他的耳朵,「臭小子。」

邵丘岳咯咯笑起來。

身後的門響了一聲,文年回頭看了一眼,伸手指著放在一旁的糯米粉,「你們先幫我把湯圓搓出來吧,我來弄餡。」

「要放多少水?」邵向載走過來,捏著那袋糯米粉有點手足無措,他在廚房甚至沒有邵丘岳麻利——小傢伙本來也是一竅不通,但這幾天被文年訓練的,洗個菜煮個飯還是能做到。

「看情況,」文年拿了個大碗給他,「不黏手能成團就行。」

看他還在迷茫,勾勾嘴角又說:「不難,這水給你們,用熟水弄,先慢慢加,拌一拌看情況再加,一直到我剛才說的不黏手就可以了。」

「哥哥我會!我來!」邵丘岳也沒有弄過這些,但好在年紀小不怕搞砸,接過碗就開始加水,還能一邊指揮他哥,「哥哥你不要愣在這,去拿筷子,攪一下。」

「動作慢一點啊,」文年邊笑邊在旁邊提了一句,「太快會飛粉,到時候我們全都成白無常了。」

邵向載戰戰兢兢的拿著筷子拌糯米粉,邵丘岳在旁邊口頭指導,文年看了看覺得沒什麼大問題就走開了。

「哥哥你不要老拌同一個地方啊!這裡這裡,這裡還有粉你都沒弄到!」

「我看見了,你手拿開!」

「我就是指給你看……好了,我再倒點水進去。」

邵丘岳這會兒口氣倒真的有點小大人的意思,估計平時也沒這個機會,指揮他哥指揮的越發精神。

邵向載全程沒什麼話,但文年總有種他下一秒就會把邵丘岳暴打一頓的直覺。

他一邊和芝麻餡,一邊偷看了幾眼,第一次覺得廚房裡這麼熱鬧,或許有個兄弟姊妹也不全是麻煩事。

「可以了,接下來分一部份搓小,一部分搓大就好了。」芝麻餡搓完,文年又去看了眼他們的成果,滿意的點了點頭。

邵向載的手機這時響了一聲,他讓邵丘岳先弄著,掏出手機靠在牆邊看。

–兄弟,我媽做了湯圓,等下給你拿三碗過去?

是薛紳。

–不用,我們也有做

–自己做!?靠!那老子更得過去!你這個廚房殺手什麼都不懂,一定是小文做的,老子要嘗一嘗!

–沒你的份

–放屁!你們做湯圓是按人頭做的啊,就做了三顆!不管,反正你們一人勻一顆給我也行!

–邵丘岳說他餓,要捧著鍋吃

–……你弟知道你拿他來當擋箭牌嗎?兄弟,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恥了?

看到最後一句,邵向載放在鍵盤上的手指動了動,輸入了又刪,最後什麼都沒回。

「誰啊?」看他回來了,邵丘岳神采奕奕的搓著湯圓問道。

「你薛哥哥,」邵向載評估著托盤上搓好的湯圓大小,自己也掰了塊開始搓圓,「他想吃我們做的。」

「嗯?是薛紳說的嗎?」文年聽見這話,湊過來數了數數量,「那等會兒我給他留一份。」

這話邵向載還沒回,外面突然傳來一聲開門的聲音。

三人同時愣在廚房裡。

文年想到的是邵父明明出差了,聽說去的地方還特別遠,趕回來應該是不可能,那這外面的會是誰?

不等他細想,下一秒,那個從外面進來的人直接給了他答案。

「邵向載,邵丘岳!」是個女人的聲音,還有點耳熟。

邵丘岳搓湯圓的手忽然不動了,邵向載盯著眼前的碗默了默,走到洗手台前開始洗手。

文年瞇了瞇眼,腦子裡有什麼東西在交叉比對……

對了。

他想起來了。

這聲音他在他媽的手機裡聽過,雖然通過電波傳達有些失真,但還是分辨得出來。

只不過她為什麼會突然來……

文年望向邵向載,捕捉到對方眼裡一恍而過的煩躁。

客廳沒有人,邵母放下包又往裡走了走,原本打算再喊一聲,廚房的門開了。

「妳來做什麼?」邵向載的聲音很冷,緊緊盯著她,走近兩步,手放在沙發椅背防衛的姿態十分明顯,「沒事就請妳出去!」

邵母看著眼前的大兒子,沒有被他的態度嚇到,嗓音反而帶了一絲笑意,「我是來給你們送紅包的。」說著就從她看起來十分昂貴的手提包裡拿出兩個厚厚的紅包袋,搖了搖。

邵向載看著她動作,沒有說話。

邵母也不著急,眼睛一轉,看到剛好出現在廚房門口的邵丘岳和文年,紅脣輕抿,笑了一聲。

「你是小琴的兒子吧。」她上上下下掃了一圈文年,「嗯,母子倆長的真像。」

「阿姨好。」文年點點頭打了個招呼,不動聲色的環顧了一圈現場,儘管剛才在廚房就感覺外面氛圍怪怪的,但也什麼都沒表現出來。

畢竟他只是一個來借住的外人。

「嗯你好你好。」邵母又笑,隨後從包裡又拿出一個紅包袋,跟她原本手上的一樣厚,一看就知道是和前兩個一起提前準備的。

「你既然住到我們家了就別客氣。」邵母朝他招手,文年看出他沒有拒絕的餘地,笑著走過去,把握著禮儀分寸接過了那一疊厚的能媲美一本辭典的紅包,「謝謝阿姨。」

「不客氣,」邵母笑著拍了拍他的手,「好孩子,等到小琴穩定下來後你再走也可以,不急。」

「打擾了。」文年笑了一下,既沒答應也沒拒絕。

眼看客廳裡讓人窒息的氣氛越來越濃,文年覺得也到自己迴避的時機了,說了聲廚房還在燒火就退了進去。

邵丘岳本來也想跟著他,被邵向載留了下來。

「我就是想給你們送個紅包,沒有其他意思。」邵母臂上掛著包,完美的神情在文年離開後,露出了一絲破綻,視線在一直沒有出聲的邵丘岳身上停了幾秒,似乎有些悲傷。

其實她長的挺漂亮的,柳眉大眼,一頭酒紅色大波浪,凹凸有致的身材穿著件包裙及褐色大衣,再蹬雙細黑高跟鞋,一點也不似生過兩個孩子的女人。

可惜這間屋子裡並沒有第二個人有閒暇去欣賞這份美麗。

「東西放下,妳可以走了。」邵向載別開眼,「我們不缺妳這點錢,以後別再來了。」

邵丘岳靠在沙發邊摳著手指沒抬頭,一言不發。

邵母的目光在兩人身上繞了一周,特別是邵丘岳,花的時間更多了些,最後把紅包往鞋櫃上一放,撥了撥頭髮,「我走了,好好照顧自己。」最後一句是對兩個人說的。

沒有廢話,踩著高跟鞋噠噠噠推門走了。

關於邵父一個字也沒提。

院門打開又關上,邵向載沒動,盯著一個虛無的點出神。

邵丘岳看看鞋櫃又看看他,猶豫著走過去伸手拉了拉他的褲子,「哥哥我……」

「去幫文年哥哥吧,」邵向載回神,抹了把臉,「我等一下來。」

「好。」邵丘岳點頭,沒有看見他哥偷偷從鞋櫃縫隙裡摸出一包菸後拉門走了出去。

文年正在煮鹹湯圓,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卻只看到邵丘岳,「你媽媽走了?」

「嗯。」邵丘岳在門邊站了兩秒,走到文年身邊揪住了他的衣角。

文年垂眸看了眼小家伙鬱悶的發旋,抬手把剩下還沒搓好的湯圓拖過來給他,「搓湯圓嗎?」

「搓。」邵丘岳眨了眨眼睛,動起手來,動作還是麻利,但是文年看的出他對湯圓的執念已經被剛才的突發事件消磨的差不多了。

在他肩膀上按了按,指著爐火說:「幫哥哥看著,哥哥馬上回來。」

馬上真的是馬上,文年只是想找個空檔把口袋裡頗具份量的紅包送回房間,順便思考該拿這筆錢怎麼辦。經過窗戶的時候,院子裡一顆明滅的紅色火星吸引了他的注意。

太陽不知不覺落了山,正是起風的時候,邵向載靠在榕樹下望著返家的鳥兒,手裡夾著一支剛點燃的菸。

身上只有一件黑色運動衫,北風吹的他四肢發僵,揉了揉太陽穴,腦子裡倏地閃過他媽那張臉,難受的又吸了口菸。

這種感覺不好形容,像是攥著一塊潮濕的抹布,你想把它擰乾,手上卻使不上力,半濕不乾,在桌上抹過還能留下一條顯眼的水漬。

他媽走的時候那個眼神讓人印象深刻,無論她來的時候抱持著什麼樣的期望,走的時候又有什麼樣的體悟,那種隱藏在淡然之下的失望都清清楚楚。

煙霧絲絲繞繞環在指尖,被一陣大風吹散,邵向載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捻熄了菸頭。

他跟他媽上次見面是什麼時候都說不清了,可能是半年前,也可能是去年元宵。

她總會錯過除夕,然後在幾天後姍姍來遲,帶著巨大的微笑,送上一份他從來就不想接的禮物。

他不喜歡她自以為體貼的行為,不喜歡她看邵丘岳的表情,不喜歡她自由出入這間房子。

九年了,他真的煩了。

北風穿透院門嘶鳴,邵向載摸了摸臉,凍的像塊冰磚。再次確認身上沒有一絲菸味後起身把剩下的半支菸踢進了一旁成堆的落葉,跳了跳,轉身進屋。

「吃飯了。」餐桌邊,文年正在擺最後一碗鹹湯圓,看見他什麼都沒問,放好餐具又去端了一碗甜甜的芝麻湯圓出來,「我給薛紳留了一碗,他等一下來嗎?」

「嗯。」邵向載看了眼手機,對話還停在剛才的地方,薛紳沒有再傳,但邵向載知道他一定會來。

「他就住附近?」文年嚐了口鹹湯圓的湯,往裡面丟了兩勺辣椒油。

「不遠不近,」邵向載把碗挪過去,文年也給他加了兩勺,「騎車十分鐘。」

「夠嗎?」文年問他。

邵向載抽了張紙,「夠了。」

文年點點頭,又問抱著芝麻湯圓不放手的邵丘岳,「好吃嗎?」

「好吃!」邵丘岳小雞啄米,抬頭看著文年,認真道,「留下來的那一碗能不給薛哥哥嗎?」

「噗。」文年沒忍住,敢情薛先生在邵家人眼裡的地位竟然還不比一碗湯圓。

搖了搖頭:「喜歡的話我下次再給你做,晚上不能吃那麼多糯米,不好消化。」

「好吧。」邵丘岳癟癟嘴,越發珍惜的吃他碗裡所剩無幾的甜湯圓,文年看著他淡淡地笑,覺得這孩子真挺可愛。

三人滿頭大汗的吃完湯圓,邵丘岳去洗碗,文年榨了杯番茄汁靠在窗邊,看著院子裡昏暗的燈光下邵向載和薛紳交談。

兩人拒絕了文年把客廳留給他們的提議,硬要待在院子裡說話,文年視力不錯,都能看見側對他的薛紳嘴唇止不住打顫。

啜飲一口番茄汁,酸酸甜甜帶著點蜂蜜的味道。其實他本來是想打胡蘿蔔的,但邵丘岳討厭胡蘿蔔,才打了番茄。

薛紳打了個哆嗦又跳了一下,可能是冷的。

說實話,邵母的事帶給文年的訝異不小,剛才雖然他一直待在廚房,但只隔著一扇門,邵向載說話又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他多多少少還是聽到了一些。

他不想隨意評論別的人家事,但是邵向載躲起來抽菸的樣子,倒讓他不自主想起自己那個總是吞雲吐霧的爹。

離開那個從小長大的地方除了幾件衣服鞋子文具,他什麼都沒帶走,連手機號都換了——不是故意的,只是剛好舊機泡了水,他媽覺得反正都要開啟一段新生活,於是乾脆給他申請了一個新號。

但新的號碼也意味著他想再跟他爸聯繫幾乎是不可能,除非他主動去打這通電話。

親子關係總是會在很奇怪的地方出現偏差,往往想像與實際情況就好像一條隨手扔進包裡的耳機線,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擰巴了。

還要花時間去把它解開,分清楚哪一條是左,哪一條是右。

他不清楚邵母和兒子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好奇,但也不打算多問。

除非哪一天邵向載願意去解那條耳機線了。

「還真操蛋啊……」薛紳摸著腦袋嘆了口氣,狀似無意的瞥了眼窗戶,沒有拉嚴實的窗簾後依稀有抹身影,沒多久就消失了。

收回目光,手肘搗了搗邵向載腰腹,「這事,你打算跟小文說嗎?」

「……再看吧。」邵向載手裡搓著沒點燃的菸,模糊道。

沉默了一會兒,掂了掂手裡的保溫袋,「行了,你回吧,外面太冷了。」

「要我走可以,」就算聽了一肚子兄弟令人無語的家事,薛紳也不忘他來的本意,向邵向載展示了一下他空空如也的掌心,「以物易物。」

邵向載盯著那手,忍下了翻白眼的衝動,把保溫袋裡一盒還溫著的湯圓拿出來,袋子拍還給了原主,「等著!」

薛紳在他身後嗤嗤發笑。

等他再出來時,不只保鮮盒,手上還多了個毛茸茸的小熊耳罩。

薛紳挑起一邊眉毛,「……你這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呵呵。」邵向載冷笑了兩聲,面無表情地將保溫盒塞進保溫袋,十分「親切」的把小熊耳罩給他戴上了,「邵丘岳讓我給你的。你可以滾了。」

耳朵覆上一片溫暖,薛紳抬手拍了拍那個可愛的褐色小熊,嘖嘖了兩聲,「男人,需要我的時候喊我寶貝,不需要的時候用完就丟。」

「寶貝?你還真是病的不輕。」邵向載睨了他一眼,轉身朝屋內走去。  

「元宵快樂啊!」薛紳喊道。

「快樂。」邵向載沒有轉頭,很酷的在空中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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