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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系列 04 尼泊爾老虎之夜(下)

第一次系列    04    尼泊爾老虎之夜(下)

這趟旅程,正式把我這隻井底之蛙釣了出來

降落在只能停兩架飛機的機場

度過需要賄賂的海關

機場外人滿為患,一張張天真臉孔卻都想騙錢

巴士經過首都加德滿都

兩旁道路黃沙滾滾

一不注意砂礫便刺痛眼睛,黏上唇齒。

離開首度的路上顛簸難行,在巴士上會一直被彈起來撞車頂、撞窗戶

因為沒安全帶,只能任身體像掉進彈珠台,彈撞兩小時。

有太多能分享

不過今天我要講得是,高山上的夜晚。

居住的村莊在三千米以上,又冷又乾

有人高山症發作,也有人早上流鼻血流不停。

為了預防瘧疾,每天還得吃抗瘧疾的藥

這藥的副作用一堆,其中最可怕的大概是「情緒低落」

我們情緒低落幾天後,決心一起停用

之後還真的撥雲見日、豁然開朗!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大夥愈來愈熟識

有天晚上在後院升起營火

一位志工拿起吉他,大夥開始彈唱英文歌、印度歌、台語歌、中文歌…

氣氛熱絡,大家都不想睡。

然而隔天還要工作,還是早早回到了室內。

我們住在當地一間老舊的教堂

睡袋攤開,直接睡在地上。

男生睡一樓、女生睡二樓

一樓的門不能上鎖,這點一開始滿困擾我們

直到村民說服我們村裡沒有賊。

營火之夜讓男生們情緒亢奮,當晚還熱烈地聊了一會兒

直到性格認真的夥伴提醒「明天還要工作。」大家互相道歉

陷入一陣尷尬的安靜

認分,逐一睡去。

山上的夜總是難熬

風聲太大、樹枝斷裂的聲音太可怕、溫度驟降到零度,窗戶漸白

彷彿催狂魔巡視著外來客。

加上高山症,總是有人得服安眠藥才睡得著。

許多個半夜,我都準時在半夜十二點醒來

一起身,就有人跟著坐起來:「你也睡不著?」

我們會一起到外面上廁所、聊個兩三句,

舉頭望明月、低頭打瞌睡。

夜晚總是神奇

半夢半醒,思緒也介於夢和現實之間

我覺得山後面有個巨人在觀察我們,最初幾個夜晚都緊張兮兮地盯著山頂

也許是藥效吧。

或者像一些人相信的,原始的地方,還有魔法存在。

隔天,我們被村民叫醒,似乎發生了大事,村民圍著翻譯,七嘴八舌指手畫腳

翻譯一臉慘白:「昨天有頭孟加拉虎睡在這裡,直到車燈照到牠,牠才離開。」

大夥被嚇得不知該說什麼,許久才有人問:「這裡?是指門外嗎?」

「假如昨晚有人出來上廁所會發生什麼事?」

但更多人睜大眼問:「這裡有老虎?」

說來說去,都還是像個有距離的故事

直到我們遇見「英雄」。

山上人待野狗很差,只要野狗一叫就會被丟石頭,因為犬吠代表有人要死了。

不過經過昨晚的事件,村里一條人人都認識的野狗變成了英雄

我們也去看英雄,牠驕傲的臉上有著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就在眼鼻之間

可以看見裡頭的血、裡頭的肉、中間白色的骨頭。

「牠昨晚跟孟加拉虎打架,把老虎嚇跑了!」

真不愧有獒犬血統。

這天過後,大夥心有餘悸,只能把登山包堆在門前,充當門鎖。

我轉而注視著一扇不能關上的窗,窗外枝椏爾偶輕輕敲打窗面

我便睜開眼。

果然,還是覺得有什麼在盯著我們。

我還是一樣會在半夜十二點準時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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