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愛愚弄世人。他帶走了林笙，帶走了我的記憶，卻留下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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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夜幕忽閃的星子，湖心輕點的漣漪，倏而落在我肩頭啾鳴的雀兒。」煙波浩瀚的往事揮灑在字裡行間。泛黃的紙張斑駁，念詩的人淚眼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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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記憶碎片終拼湊成萬花筒裡的全景時，外婆已經徹底遺忘了我。她忘記了所有人，不記得曾經的崢嶸歲月，自然也不再記得那些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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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人生一世，滄海一粟。我們無力與死神相抗，只能看著神將世人玩弄於股掌。也許人真的有原罪，所以不得不背負著傷痕，蹣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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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給自己鑄了殼，與此前不同的是殼裡多了一個她，多了份沉甸甸的回憶。我要將身上的灰塵抹去，才能讓天上的她即便在暗夜也能清晰地找到我。母親見我心情平復，人也鬆快了不少，說話間多了幾分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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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難得的和樂在五月初戛然而止。外婆溘然長逝讓母親悲傷不已。臨走前她口中含含糊糊，念著那些誰也不知道的斷章。在看見我時，忽然喚了聲“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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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知曉這聲“囡囡”是在喚我，喚母親還是喚幼時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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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山倒海的哭泣聲響徹靈堂，外婆和林笙一樣成了盒中的一抔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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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你所愛的，所恨的，曾經無法和解的終會隨時間淡去，最後輕飄飄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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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那棵茂盛的枇杷樹下。枇杷應季的時日，小區的老頭老太蜂擁而上，手腳不便利的就叫了兒女來採，將其席捲一空。透過葉隙，零星幾顆枇杷孤零零地懸在高枝上，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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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看著，淚水便滾了下來。越來越多的眼淚來不及擦乾，我背倚著樹幹，慢慢屈腿，抱胸蹲坐在泥土地上，掩面而泣。樹猶欣榮，但那些逝去的人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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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有個愛人，她叫林笙，是她教會了我如何生活，可她卻將我一個人殘忍地拋在了這寂寥的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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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愛你。」這是她在被推進急救室前與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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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翹起尾巴啄食地上散落的枇杷，全然不知人間疾苦。澄淨陽光下，我憶起家中的母親及待哺的毛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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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意義是什麼？便是在不應該死的年紀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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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生很長，長得望不到頭，而路的盡處是你。我無時無刻都想跨過時光的鴻溝，與你相聚。可是我猜你若能再多道一句，那應是「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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