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夢然和她的女孩們

夢然篇(上）

和世界上很多亞熱帶城市一樣，這座沿海城市在夏季的雷陣雨來臨之前總是又悶又濕。現在雖已是晚上，但熱氣還沒有完全褪去。天空中佈滿了厚厚的雲層，擁堵了空氣的流通。夏蟲在草叢中不耐煩的叫著，似乎熱的睡不著，只能大聲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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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草坪中央，屹立著一棟白色的小洋房。安靜的房間裏，低低的呼吸聲在均勻的迴響著。順著呼吸聲來到床邊，地板上有一床淩亂的被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主人踢下了床。床尾胡亂的放著一個枕頭，旁邊是一只好看的腳，指甲上塗著暗紅色的指甲油。再往上，是一雙光滑無暇的大腿，睡褲沒有穿在身上，而是被隨意壓在腿下，露出蕾絲內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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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此時正在夢鄉，因為悶熱，她的睡衣被卷了起來，一直到她的胸脯下，露出她平坦的小腹。她的脖子上全是汗水，長長的發絲沾在鎖骨上，看起來有些淩亂。胳膊搭在額頭上，擋住了她面容的全貌，只能看的到她那柔軟的嘴唇正微微張著呼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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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雨落在了窗戶上，沒有吵醒她，靜謐了幾秒，“嘩啦”一下撒落下來，“滴滴答答”地拍打在窗戶上——這是小精靈半夜來探訪皮小雨，然而皮小雨根本沒有聽到。不知今晚她正夢著什麼，以往只要一開始下雨，她總會馬上驚醒，跑到窗戶前檢查自己有沒有關窗戶。可是今天，她似乎睡的很沉，即使天空想起了雷聲，她都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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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翻了個身，把腳邊的枕頭踢到了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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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知道自己自討沒趣，於是來到了二樓的房間，不斷地沖刷著窗戶。透過被雨水模糊的落地窗戶，看到裏面是一個佈置精緻的房間。白色的蕾絲紗簾從天花板上垂下，靜靜的落在地板上。床邊放著一張白色書桌，上面整整齊齊地放著書本、臺燈和一台筆記本電腦。書桌對面是一面梳粧檯，擺放著精美的瓶子，首飾架吊著各式各樣的耳環和項鏈。不遠處是一張寬大柔軟的床，床頭掛著一串星星狀的小燈泡，發出淡黃色的燈光。和皮小雨不一樣，江夢然黑黑的長髮柔順的鋪灑在腦後。微弱的光線下她顯得溫暖且平易近人，她的臉頰細膩光滑，嘴唇柔美圓潤，有一種美到連第一次見面的人都想珍惜的感覺。她側躺著睡著，絲質的睡裙緊貼著她的身體，勾勒出瘦峭的曲線。她的手臂抱著棉被，雙腿之間夾著少許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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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在這個擁擠又寂寥的城市裏開起了派對，雨精靈瘋狂的跳著踢踏舞，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作為它們的舞池：樹葉上，草叢裏，窗戶上……某一片大樹葉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被壓垮了，雨水“嘩啦”一下流出來，砸在睡著了的青蛙上。青蛙被嚇的朝遠處趕緊跳去，嘴裏不滿的嘟囔著，好像在罵這些淘氣的精靈吵醒了它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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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叫你起來你還不開心，你都不知道在雨裏跳舞是多麼痛快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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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要亮的時候，雨慢慢的停了。江夢然早早起床，一推開窗戶，清新的空氣猶如一面巨大的波浪像她襲來，將她渾脹的腦袋一下子敲醒。像往常一樣，江夢然從衣櫃裏拿出浴巾，走去浴室。褪去衣服後，她打開熱水，迅速的沖澡，刷牙，洗臉，一切結束後她裹著浴巾回到房間，隨意地將浴巾往椅子上一扔，開始換上乾淨的內衣和套裙，仔細上妝，最後在脖子上灑上她最喜歡的鮮梨味的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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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對鏡子裏的自己微微的笑了笑，好像在跟自己加油打氣，然後她光著腳走下樓，大大的耳環發出叮噹叮噹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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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來到一樓，發現皮小雨的房間門已經打開了，但是房間裏、客廳裏和廚房裏都不見她的身影。江夢然納悶了片刻，徑直走向門口，一推開門，便看到皮小雨正背對著她坐在花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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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的天氣變的尤其的好，天空像是被徹底洗過一遍，毫無保留著將一片最純淨的藍鋪灑出來，猶如一片寧靜的柔波。清晨的陽光還不算耀眼，曬著皮膚很舒服，像一位安靜的淑女靜靜地哼著歌，讓人陶醉。皮小雨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張揚地泛著光，猶如一面流淌著蜂蜜的瀑布垂下。發梢在風中微微擺動，仿佛瀑布沖到地面上噴灑出的水霧。她靠著椅子，身上還穿著寬鬆的睡衣。從後面看，她的手裏似乎拿著什麼——或許是一杯熱咖啡，也或許是一枝剛綻放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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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走在花園小徑上，空氣中有一絲甜甜的味道，一直到走進皮小雨的身後，才聞出來那是草莓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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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聽到了高跟鞋的聲音，皮小雨回過頭，就看到了快步走來的江夢然。果然她的手裏，握著一片塗滿了黃油和草莓醬的吐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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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彎著眼睛對江夢然燦爛地笑了笑，她的眼睛又亮又大，似乎是兩片清澈的湖泊，在陽光的照耀下微微蕩漾著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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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啊，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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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江夢然淡淡的回了一句，她並不是一個善於言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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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去上班？”皮小雨看了看手機，還以為自己忘記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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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7點半要跟美國總部開會。”江夢然撥了撥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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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烤了麵包，你要不要吃點再走？”皮小雨把剛塗了黃油和草莓醬的吐司舉起來，滿臉期待地看著江夢然，“看起來是不是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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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眯著眼睛看了一眼金燦燦的黃油和草莓醬，臉上藏不住的嫌棄，“那麼高的熱量，胖死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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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瘦死你算了。”皮小雨沖她吐了吐舌頭，將吐司放回到盤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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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放那麼多的果醬，我或許會吃一點。”江夢然看到了皮小雨眼裏流出的失落，嘴角拂過一絲玩笑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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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想多了，這些剛好是我一個人的份量，我只是出於禮貌才問你要不要吃的。”皮小雨說完喝了一大口咖啡，結果被燙到嘴巴，眼淚都在打轉，“啊，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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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該，喝那麼快幹嘛，又沒人跟你搶。我走了。”江夢然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向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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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皮小雨裝作沒有聽到，又大大的咬了一口吐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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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剛準備打開門，忽然聽到皮小雨在身後大聲的喊了一聲：“夢然——祝你今天開會順利啊，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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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呆呆的轉過身，看到皮小雨正沖她咧著嘴燦爛地笑著，她的嘴上粘著黃油和草莓醬漬，陽光在這時剛好穿過樹梢，以最佳的角度照到她的嘴巴，金燦燦的閃著光，像是粘上了無數顆細小鑽石。皮小雨的笑容在清晨的陽光中閃爍著萬丈光芒，在那一刻，江夢然忽然忘記了太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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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楞在那裏幹嘛，趕緊去公司啊！”皮小雨沖她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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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這才回過神來，慌忙的離開，把院子的鐵門“啪”的一聲關上，留下鐵門痛苦的餘音在草叢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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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匆匆跳進車，發動引擎迅速開車來到了公司，像是一位在午夜的舞會中被王子摘下麵具後倉皇逃跑的公主。在空蕩蕩的停車場裏，她深深的舒了一口氣，解開安全帶，將後視鏡對著自己，看著自己微微緊閉的雙唇，隱約覺察出自己一絲慌張的情緒。不知道是因為開會緊張還是別的原因，江夢然的心從離開家的那一刻到現在都一直在砰砰跳著。她拿出包包裏面的口紅，對著鏡子認真的再塗了一次，好像這樣就能讓她更從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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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會議室，與會人員都還沒有來，她看著投影儀上各種各樣的介面，腦袋突然就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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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設備都應該怎麼用啊？”江夢然這才意識到她之前只顧寫PPT，沒有想過電腦調試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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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慌張地看著遙控器上藍色和紅色的按鈕，胡亂的嘗試了許久，但始終沒能將電腦和投影儀連起來。越著急越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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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開會的時間越來越近了，電腦和投影儀似乎有仇一樣，互不相容。慌亂之下江夢然的腦海裏閃現過一個人，她只好拿出手機，給皮小雨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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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然？”皮小雨的聲音從電話裏傳過來，聽起來似乎在地鐵上，周圍很嘈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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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我問你一個問題啊，怎麼才能把我電腦裏面的PPT連到投影儀上啊？我怎麼調都調不過去。”江夢然著急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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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筆記本跟投影儀連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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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知道它是連好的？”江夢然小聲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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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找一條有藍色介面的數據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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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我不太聽的清楚。”江夢然這時候著急的都快哭了，皮小雨旁邊有個男生的聲音，在大聲的講話，完美地把皮小雨的聲音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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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帥哥，說話小聲點行嗎……喂，說的就是你！”皮小雨兇狠的聲音傳過來，然後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下來，皮小雨接著說：“換視頻吧，我指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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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打開視頻電話，在皮小雨的指導下，她終於將電腦和投影儀連了起來，過了一兩秒，PPT終於出現在了大螢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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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好了！”江夢然激動的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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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了呀，那就好，還有別的問題嗎？”視頻裏皮小雨一手握著扶手，一手吃力地舉著手機。她此時跟一大群人高馬大的男人們擠在一起，東搖西晃的，好像地鐵忽然一停下來，她就能往前滾幾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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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謝謝你，我要開會了，先這樣。”說完江夢然迅速的把手機掛斷，開會的人陸陸續續的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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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loe，開始presentation吧。”一位穿著西服的中年男子說，那是江夢然的市場總監Casp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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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江夢然清了清嗓子，開始跟大家介紹她的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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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在演講的時候看到在座的各部門經理和總監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當她談到定價的時候，財務部總監Stanley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果然，在她講完後，財務部就開始發問，“你的這個定價提議，跟你的老闆Review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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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這是經過我們認真討論的……”Caspher在江夢然開口之前幫她回答，因為Stanley在全公司是出了名的刁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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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loe你的看法呢？你們看過現在市場同行的價格嗎？”Stanley沒有回復Caspher，敏銳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江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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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江夢然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我們研究過同行競爭者的價格，確實我們的價格比市場平均要稍微高一點，可……可那主要是因為我們現在的物流是外包的，很難去控制這一部分的成本。不過，我們可以通過我們的產品和服務保持我們的優勢……”江夢然求助的看了看Caspher，額頭上開始微微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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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優勢？你瞭解我們最近三個月的消費者申訴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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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的臉突然紅了起來，不敢看Stanley的眼睛，她微微低下頭，像是一個打了敗仗的人，“不好意思，這個我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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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個提案還不是很成熟，希望你們再對這些細節好好研究一下。我還忙，馬上要參加下一個會議。”Stanley說完，就帶著他的組員一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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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務組離開後，產品和公關組也離開了。江夢然結束了Zoom會議，低著頭默默的把投影儀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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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然，你回頭把剛才的那幾個點好好想想，把提案再改改，下周五給我彙報。”Caspher說完也離開了會議室，留下江夢然一個人落寞的在這諾達的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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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那天在公司加班到了9點，一身疲憊地回到家後，看到皮小雨正在客廳裏，一邊吃晚餐一邊在iPad上面看綜藝，一看到江夢然回來了，就露出開心的笑容，“你終於回來啦！要不要一起吃飯？我剛好煮了海鮮粥，給你盛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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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江夢然只覺得有一股無名火在心中燃燒著，她把高跟鞋脫下來，胡亂的踢在鞋櫃邊，然後把手提包往沙發上一扔，疲倦的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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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吃嗎？相信我真的可好吃了，我下班回來的時候在超市買的超級新鮮的蝦呢。”皮小雨依然熱情地推薦著她的海鮮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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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了不吃還一直問，煩死了。”江夢然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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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楞了一秒，然後無所謂地別別嘴，繼續看著綜藝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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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喝粥的時候能不能小點聲？”江夢然把抱枕拿過來，捂在腦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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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喝嘛。”皮小雨接著又喝了一口，誇張地說：“哇，吃到一顆好大的蝦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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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沒有理會江夢然的脾氣，自己一個人享受著晚餐，專心地看著搞笑的綜藝，還時不時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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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死了，真是的……”江夢然翻了一個身背對著餐廳，眼不見心不煩。說實話，看著皮小雨一個人還能自娛自樂，她其實是有些羡慕的，而且中午沒有胃口吃飯，肚子早就餓了。可是剛剛自己亂髮了一通脾氣，她又不好意思開口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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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要不要喝酒？”江夢然裝作沒事一般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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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皮小雨懷疑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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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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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喝，星期一喝什麼酒，明天還要早起呢。”皮小雨說完剛好看到搞笑的地方，又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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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走到廚房裏，拿出一瓶紅酒，垂喪著臉回到皮小雨旁邊，默默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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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了一口，感受那液體順著食道滑到了空空的胃裏，有一些熱熱的感覺，卻一點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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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你不開心的時候通常會做什麼？”江夢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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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說什麼？”皮小雨沒注意江夢然的問題，她的注意力全部在綜藝上，“哈哈，沈騰也太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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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你不開心的時候會幹嘛？”江夢然不耐煩的重複了一遍，好像在尋找一個同病相憐的，可以體會她此時心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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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吃甜食吧，或者去游泳。”皮小雨淡淡的回答，眼睛還盯著iP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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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前兩天你吃蛋糕是因為心情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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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那天我就是純粹想吃蛋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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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江夢然自討沒趣，又喝了一大口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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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陷入了沉默，皮小雨看著綜藝，笑得連肩膀都在不停的抖動。江夢然動了動嘴巴，想跟皮小雨找話題聊天，但她知道剛剛自己的態度或許已經惹到了皮小雨，所以心裏膽怯猶豫，一直不敢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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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空腹的原因，江夢然還沒有將一杯紅酒喝完，就已經有些微醺了。看完綜藝的皮小雨把iPad關掉，餐廳立刻變的異常安靜。皮小雨起身去廚房洗碗，留江夢然一個人在飯廳，只有一盞橘黃色的燈在天花板上無言地陪著她。她仰起頭，一口氣將剩下的紅酒都喝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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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裏叮叮噹當洗碗聲響傳出來，江夢然又倒了一杯酒，透過紅酒杯，她看到皮小雨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向她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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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等等，”江夢然叫住皮小雨，“來，來這邊坐。”借著酒勁，江夢然主動幫皮小雨把椅子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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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無奈的呼了一口氣，在江夢然旁邊坐下來，看著她有些迷離的眼睛，面無表情地說：“我要準備休息了，明天還要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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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有些委屈，嗚咽著聲音說：“你……你都不要問我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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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告訴我。”皮小雨不以為然的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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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你沒有看出來我心情不好嗎？”江夢然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紅紅的臉頰上藏不住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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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看出來了啊，那麼明顯的，我又不瞎。”皮小雨直截了當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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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氣的差點被口水嗆到，心中充滿了不解和憤怒，“那你怎麼一句關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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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合同裏面可沒有寫我還得負責關心你啊，”皮小雨覺得好笑，“怎麼，我欠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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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像個做錯事的小孩看著桌上的酒杯，悶著頭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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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給你剩了一碗粥，再問你一句，吃不吃？”皮小雨冷冷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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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江夢然嘟著嘴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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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去啊，難道還要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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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還沒有走出去就被皮小雨一把按到椅子上，“算了，你還是在這裏好好坐著吧，就這麼點酒量還敢叫我一起喝酒。”說完就走去廚房端來了一晚熱熱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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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吧，他們今天怎麼欺負你了？”皮小雨撐著腦袋看著江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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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我修改提案……”江夢然一想到今早開會時的窘況就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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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提案是很正常的，哪個提案不是需要反復討論才能定下來？”皮小雨不以為然地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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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著那麼多的人，把我當箭靶子一樣，一直問一直問……好像他們根本不相信我的工作……”江夢然委屈的說，聲音越來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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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想多了，跟你開會的人是不是都是經理以上的？他們的經驗比你多了去了，看到你的提案後提問題是很正常的啊。如果他們連問題都問不出來，那他們怎麼坐上現在的職位的？”皮小雨耐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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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回答不上來……”江夢然盯著手裏的碗，不敢看皮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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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要看你回答問題的方式了”，皮小雨把自己的椅子向江夢然挪了挪，認真的說：“別人在問完問題之後，你首先要肯定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而不是馬上反駁或者質疑對方，因為這樣你會招來更多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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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要怎麼做嘛？”江夢然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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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知道的，直接的間接的資訊整理一下作為回答，看對方要不要接受。如果實在不行就回頭再給答復咯，大家都懂的，不會當面給你難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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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麼……”江夢然有些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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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啊，我經常在開會的時候覺得對方給我的答案是牛頭不對馬嘴，可是一旦我聽出來對方當下沒有答案後，我就不再追問了，開完會了私下再接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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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我有時候也覺得別人給的回答都是什麼跟什麼啊。”江夢然突然感到心裏好受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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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什麼都知道了，那公司還要底下那些人幹嘛？你都應該當CEO了。”皮小雨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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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是因為我工作能力差才來批評我的？”江夢然微微抬起頭，像一只膽小的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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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啦！”皮小雨哈哈笑了起來，“能代表你的組跟那麼多的大佬做彙報是一件非常受益匪淺的事，你要好好珍惜這個學習的機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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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哦……”江夢然釋懷地吐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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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啦……趕緊把粥喝完，以後不准這樣空腹喝酒了，聽到沒？”皮小雨有些嚴肅又有些關心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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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個，對不起，我剛剛對你態度不是很好。”江夢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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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這個月的房租你給我打個五折我就原諒你。”皮小雨壞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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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江夢然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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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開玩笑的啦！”皮小雨大笑起來，眼前微醺的江夢然跟白天那個氣場強大的職場女性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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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啊江夢然，一切裝逼的人都是紙老虎，說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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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看到江夢然把粥喝完了，就扶著江夢然去房間休息了。等江夢然睡下後，皮小雨俯下身為她蓋上涼被，剛準備關掉床頭的星星燈，江夢然立馬抓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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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關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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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皮小雨點點頭，“那你睡吧，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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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的睡夢中感覺有一絲清涼的風吹進房來，江夢然醒來看到陽光已經撒滿大地。她走到衣櫃前，在眾多衣服中挑選了一件黑色的蕾絲睡衣，然後踮著腳尖緩慢而優雅的走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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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空無一人，空氣中有一絲甜甜的味道。江夢然追尋著那香蜜味走到花園裏，不遠處的草地上鋪著一塊野餐布，皮小雨正坐在上面背對著她，她的頭髮是那麼的光彩奪目，讓江夢然無法將自己的視線從她的秀發上移開。江夢然走進，在她面前坐了下來，這才看清楚皮小雨穿著一件淡淡珊瑚紅色的吊帶睡裙，胸前有一溜細邊蕾絲，將她的皮膚襯托得像一只新鮮採摘下來的水果，酸酸甜甜的，回味帶著一絲苦澀的味道——江夢然曾經看到過這個水果，但一時說不上來名字。皮小雨的耳朵上戴著長長的花朵吊墜耳環，照耀出她臉龐健康的色澤。她的嘴唇上塗著淡淡的珊瑚紅色唇彩，在陽光下閃爍著柔和的珠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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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看到她，就燦爛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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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也坐下來，兩人之間放著豐富的早餐：烤的脆脆的吐司，在白色的盤子裏靜靜吸收著陽光的能量。玻璃小罐子裏放著不同口味的果醬：暗紅色的李子，紫色的藍莓，還有鮮紅的覆盆子，在陽光下透亮鮮豔，像五彩繽紛的寶石。當然還有切成小塊的黃油，那是皮小雨早餐不可缺少的食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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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拿著小刀仔細地在吐司上抹了一層薄薄的黃油後，又在上面塗上一層覆盆子果醬，當她小心的將這片吐司折起來時，吐司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她大大的咬下吐司的一角，滿足的閉上了眼睛，似乎身體上的每一個細胞都被這美味給陶醉了。果醬放的有些貪心，當她咬下去的那一刻，有一些從嘴角溢了出來。江夢然溫柔地笑了笑，伸出手幫她擦掉嘴角的果醬，然後吮了吮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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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甜。”她忍不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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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調皮地看著她，“哪個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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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的臉忽然有了一些紅暈，她垂下眼簾，將麥片、水果和優酪乳攪拌在一起，並不回答皮小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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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偷偷笑了，繼續吃著吐司，她咬下去的每一聲“哢嚓”聲像一只無形的手，不停地撩撥著江夢然的心弦，讓她有些魂不守舍。江夢然用湯匙小口小口的吃著麥片，不敢直接注視皮小雨的眼睛，只有在她裝作不經意環顧四周的時候，才會偷偷地將視線放在皮小雨身上，並停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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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了優酪乳，江夢然將冰塊一塊塊放入透明的玻璃杯裏，再倒入醇香的黑咖啡，牛奶倒進去的那一刻，仿佛有一位牛奶姑娘在夜裏將身上的一席白色長裙緩緩鋪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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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穿著一件白色的裙子，特別美。”皮小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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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久以前的事了，你還記得。”江夢然心裏美滋滋的——有人記得自己一些微不足道的細節，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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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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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記得當時你的臉頰被太陽曬的通紅，頭髮披下來，都被汗沾在脖子上——那時候你的頭髮還是黑色的，跟烏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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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記得比我更多，還是你記性好。”皮小雨的目光緊緊追隨著江夢然躲閃的睫毛，像老鷹聚精會神地追尋著森林中一只驚慌失措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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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記性沒有關係，只是自然而然刻在了心裏而已。”江夢然輕輕笑了笑，放了一根吸管在玻璃杯裏，輕輕吸了一小口，這時候皮小雨探過身來，放入了另外一根吸管，也跟著她一起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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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顯然沒有預料到皮小雨會這樣做，這麼近的距離讓她驚慌的抬起頭，卻剛好碰到了皮小雨的鼻尖。皮小雨沖她淡淡的笑了笑，咖啡在吸管裏發出低低的聲響。江夢然的心臟快速的跳著，有那麼幾秒她甚至都忘記喝咖啡。皮小雨則是很自然地喝著，她一會兒看著杯子裏的咖啡，一會兒抬起眼簾看著江夢然，她的睫毛就像在花叢中時而飛舞時而停歇的蝴蝶，忽閃忽閃的就讓江夢然的心臟失去跳動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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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跳好快，我都能感受得到。”皮小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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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後，皮小雨躺在草地上，她回過頭，江夢然也躺在她的身邊。她們就這樣注視著對方，看著自己的模樣清晰的呈現在對方的眼中。天空中有燕子飛過，嘰嘰喳喳地在江夢然的陽臺上稍作休息又飛走了。身邊的青草在迅速生長著，摩擦著腳踝有些癢癢的感覺。天空接著開始變得好高，雲朵快速地遠離大地，有一片黃色的葉子在空中飄著，輕輕地落到了草叢裏，染黃了那片草地。再過一會兒，鵝毛般的大雪飄下來，靜靜的落在皮小雨的頭髮上和睫毛上。江夢然這才發現，她們此刻正躺在厚厚的雪地上，身邊的果醬、咖啡杯和野餐墊都被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的白雪。她們都沒有意識到，在對方眼中的世界，時間居然可以這麼快的飛逝。一眼就是一個四季的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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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你快成雪娃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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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剛伸出手彈去皮小雨劉海上的雪花，皮小雨忽然就像雪花一般消失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中。江夢然一下子驚醒，才發現這原來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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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睜開眼睛，看見自己的睡裙胡亂的卷到了大腿上，她的被子被踢在一邊，因為空調的緣故，露在外面的雙腳冰冷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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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趕緊把被子拉過來蓋好，剛閉上眼睛，又在腦海中看到雪地中的皮小雨，她的嘴唇在大雪中顯得無比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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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嚇得再一次睜開眼睛，呆呆的盯著天花板，過了好久都不敢閉上。等到天快濛濛亮，外面有小鳥開始鳴叫的時候，她才昏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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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第二天到了公司之後，頭還是暈暈乎乎的，她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好似鬼附身一般，都沒有等咖啡涼一下，就急匆匆地喝了一口，結果被燙的眼淚在眼睛裏面直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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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咖啡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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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該，又沒有人跟你搶，誰要你喝那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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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和皮小雨的對話又在耳邊迴響，江夢然的心忽然砰砰跳了起來，她趕緊把咖啡放到辦公桌的一角，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專心的上班，沒有人看到江夢然的心虛和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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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剛舒了一口氣，忽然Caspher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Chloe，關於昨天的會議你有問題嗎？可以開始改提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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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嚇了一跳，差點叫出來，她不好意思的理了理頭髮，清清嗓子後說：“沒、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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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被嚇成這樣？”Caspher覺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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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不好意思。”江夢然臉忽然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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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沒問題就好。”Caspher有些懷疑的看了看江夢然，“有問題的話可以來問我。”說完便快步走去了走廊盡頭的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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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pher離開後，皮小雨呼了一口氣，打開郵件開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她的手機靜靜的放在一旁，一整個上午過去了，沒有任何微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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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江夢然在工作的時候不太會去檢查手機，她通常會只在休息的時候或者午餐時間才去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江夢然今天特別焦慮不安，一遍一遍的刷著微信，好像在期待某人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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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Chloe，中午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吃午餐？”坐在旁邊的Jenny轉過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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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打算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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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吃韓餐？有家韓國料理的炸雞可好吃了！”Jenny說到炸雞的時候眼睛都在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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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那你們去吧，我不太喜歡吃炸的東西。”江夢然淡淡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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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跟我們一起啊？”Jenny的臉上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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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們去吧，我還有些東西需要處理。”江夢然說完將目光移回到了螢幕上，手指快速的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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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哦。”Jenny別別嘴巴，走到其他同事的座位上邀約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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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中午吃炸雞，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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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好啊。”大家一致積極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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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loe會跟我們一起嗎？”有一個好聽的男聲，那是他們組的高級市場研究員Ch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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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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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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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邀請她啊，說不一定你親自去問她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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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是一小片笑聲，江夢然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繼續打字，好像電腦中有一千份郵件等著她批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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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loe，還在忙呢？真不和我們一起去嗎？”Chris靠著江夢然的辦公牆，對她溫柔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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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比較忙，下次吧。”江夢然點點頭，繼續打字，頭都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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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識趣地點點頭，然後敲了敲她的桌子，“注意休息，別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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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大家都離開了，江夢然才大大的呼了一口氣。她將包包從抽屜裏面拿出來，便走出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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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不遠處有一家商場，江夢然平時就來這裏吃午餐。她總是一個人吃午餐，因為和同事在一起的時候，她老是覺得不自在，不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經過一家義大利餐廳的時候，她不經意的往裏面看了一眼，竟然發現在餐廳的一角，皮小雨正和一群人吃午餐。她坐在餐桌的正中間，穿著一件淡紫色的套裙，頭髮高高的紮起，露出璀璨的耳釘。她跟身邊的人正聊著天，說話的時候顯得特別自信。從她的肢體語言來看，她似乎在陳述著什麼觀點，身邊的人都停下聊天認真的聽著，等到她說完後，餐桌的另一頭有個年輕的男生——看樣子好像剛畢業的——開始說話。皮小雨手裏拿著一小杯咖啡，由於離得太遠，她便輕輕將身體前傾，努力地聽著他的觀點。等那個男生講完話後，整桌人都笑了，皮小雨也微笑著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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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在遠處看得有些出神，周圍嘈雜的聲音似乎沒辦法進入到她耳朵裏。她就這樣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皮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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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繼續跟餐桌上的人熱烈的討論著，不經意間她看到了門口的江夢然。皮小雨先是楞了一下，隨後沖江夢然微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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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意識到皮小雨發現了自己，立馬慌了，好像自己正在偷窺的時候被抓個正著。她逃一般的離開了這家義大利餐廳，走到了一家沙拉店，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裏坐了下來。或許是因為剛才走路太快，江夢然竟然有些喘氣。她呆呆的看著窗外，手裏撥弄著耳朵上的耳環，腦海裏揮之不去的竟還是剛才皮小雨談吐的樣子：她微笑的眼睛，專注的神情，還有大家靜下來聽她講話時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這一切讓江夢然的心非常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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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晚上回到家中，皮小雨正在廚房裏忙著，白天那套淡紫色的套裙已經換成了舒適的居家服。皮小雨把三明治端到飯廳裏，剛好撞見在客廳裏發呆的江夢然，於是順口問了一句：“我做了三明治，你要吃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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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還擔心了中午被發現的事，江夢然扔下一句“不用了”，便趕緊換上拖鞋，小跑著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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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就不吃嘛，跑那麼快幹嘛……”皮小雨看著江夢然的背影說，然後她把iPad打開，繼續看綜藝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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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換好睡衣下樓，在冰箱裏拿了一盒優酪乳後坐在皮小雨旁邊，看到三明治裏滿滿的火腿和芝士，忍不住說了一句：“整天吃這麼多，不怕長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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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將口中的食物咽下去，毫不在乎的反問一句：“長胖犯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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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犯法。”江夢然低著頭喝了一小口優酪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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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廢什麼話。”皮小雨又大大的咬了一口三明治，美乃滋沾到她的嘴唇上，像一小塊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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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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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看到你了呢，”皮小雨突然想起來，“你怎麼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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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嗎？我沒有看到你呢。”江夢然心虛的喝了一口優酪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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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沒有看到我啊，”皮小雨說，“我還以為你看到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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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不知道你今天來我公司這邊，”江夢然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看了看iPad裏播放的視頻，“你也沒給我發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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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事也看到你了，他們都說你長得好漂亮，想拜託我把你介紹給他們呢。”皮小雨壞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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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不要無聊好不好？”江夢然突然有些激動，差點把旁邊的水杯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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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激動幹嘛，好像我要把你賣了一樣。我們公司男生的品質還是很不錯的，都是高校畢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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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質那麼好，那你為什麼現在還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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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一時語塞，“那個……都是一個組的，我不喜歡辦公室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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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緊緊盯著皮小雨，嚴肅地說：“反正你不可以亂來，我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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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我知道了。”皮小雨將最後一口三明治塞到嘴裏，滿足的摸了摸肚子，“啊，現在我的胃終於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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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腹便便。”江夢然沒好氣地吐出了這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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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氣的差點一口氣沒抽上來，拍著胸口緩了緩後她揚起下巴對江夢然說：“老子靠自己的本事賺錢，把自己養的白白胖胖的，是老子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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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搖搖頭，一臉不屑，“是黑黑胖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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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跟你說了，心累。”皮小雨把餐桌擦乾淨，自言自語的說：“我要去海邊走走，讓大海帶走我的矮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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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矮醜太多了，大海一次性都帶不完。”江夢然說完把自己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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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沖江夢然揮了揮拳頭，惡狠狠的說：“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房東的份上，我真想湊你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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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生氣，我開玩笑的啦，”江夢然抿了抿嘴巴，“我也想去沙灘上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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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沒邀請你。”皮小雨冷冷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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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車，我們可以去遠一點的沙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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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車又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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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比較小眾的一個地方，人不多，水很清，你一定會很喜歡的。”江夢然平靜地等待著皮小雨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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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冷漠的看了一眼江夢然，突然大喊一句：“那就趕緊上樓換衣服啊，楞在這裏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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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笑著跑去房間換上一條白底藍色樹葉的吊帶連衣裙，等她來到客廳的時候，皮小雨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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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坐上車，江夢然的手機自動連上了車載藍牙，一首輕快的曲子便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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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le   we   lay   in   diamon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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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a   faraway   islands   in   a   blisssful   silence

MHcCaDVOR7Ny9JnkQwUWzqPFSTZ2fhg356bjvurs

You   and   I   can,   you   and   I   can

RpcPAL0HzOowXFCQZhSW916a5qkVlr3b48jxgDyU

Fall   in   love,   fall   in   love

4lcjZUusOXQ0MzLmTvJweoaxFDqh5YrR6tnGWBS2

Fall   in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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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歌真好聽。”皮小雨隨著歌曲輕輕的搖擺起來，她閉上眼睛，沉浸在音樂中，好像身邊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她們的車像一條熱帶海魚在繁忙的車流中穿梭，城市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照在皮小雨的臉上，掠影般迅速閃過，神秘如夢境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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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迅速地看了一眼皮小雨，臉上便溢滿了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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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似乎很喜歡這首歌，跟著這首歌一直哼著，結束之後有一些意猶未盡。她回過頭問：“我剛剛唱的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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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調整方向盤進入沿海公路，不動聲色的嘲笑道：“你那還叫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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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你再說一句。”皮小雨氣的頭髮都快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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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吵，我在開車。”江夢然直視馬路前方，眼中卻充滿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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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了不起啊。”皮小雨氣急敗壞的把窗戶搖下來，氣呼呼地趴在窗戶邊看著不遠處的海洋。海風吹進來，像一雙溫潤的手，將她的頭髮撩起。江夢然按了一下音響的按鈕，剛才那首歌又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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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ving   fast   but   I   wanna   go   f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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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ttle   afraid   it’ll   be   a   dis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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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t   I   know   that   I   don’t   wanna   crash   without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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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re   the   one   that   makes   me   come   al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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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唱了，你就算單曲迴圈我也不唱了。”皮小雨傲嬌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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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知道你不會唱我才重放的，要不然真不敢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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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幾秒，皮小雨噗嗤笑出來，卻依然嘴硬，“你真的是……超級無比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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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海邊，停好車後兩人來到了沙灘上。皮小雨將涼鞋脫下來拿在手中，奔跑著沖向大海，海浪沖在她的腳上，涼涼的，皮小雨忍不住大聲喊了一聲，“爽啊——好涼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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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嘴角浮出一絲微笑，皮小雨對著她大喊著：“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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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站在原地搖搖頭，皮小雨跟著浪花追逐了一會後，氣喘吁吁的走到江夢然面前，問：“幹嘛不要一起踏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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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了，不想把衣服弄濕。”江夢然漠然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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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洗了就是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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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吧。”江夢然說完往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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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濕濕的，江夢然沒走多久就感覺身體黏糊糊的，她將頭發高高的紮成一個丸子頭，露出白皙的後頸。皮小雨則是任頭髮在風中隨意的飛舞著，她的頭髮時不時觸碰到江夢然的手臂，有些癢酥酥的。耳邊有一些金屬相觸的窸窣聲，江夢然悄悄回過頭，皮小雨銀色的耳環在微弱的月光下發出柔和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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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我啊？”皮小雨回過頭，剛好遇到江夢然無處躲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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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啊。”江夢然趕緊看向遠處長長的海岸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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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沒有看我，幹嘛那麼心虛？”皮小雨俏皮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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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幹嘛，你以為你很美啊？”江夢然說道，將耳邊細碎的頭髮挽到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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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人真的很煩呢……”皮小雨還沒有說完，突然聞道空氣有有一絲淡淡的香水味，於是話鋒一轉，“好好聞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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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還沒有反應過來，皮小雨就湊到江夢然的脖子旁邊，輕輕的嗅了一下，她的頭髮在江夢然的脖子、鎖骨和胳膊上肆意妄為地摩挲著，江夢然像是被電觸到一般，不由得深深的呼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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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香味呀？”皮小雨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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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英國梨……”江夢然的臉在黑暗中急速的升溫，她希望皮小雨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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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感覺你身上好熱啊，你是不是在發燒？”皮小雨歪著頭認真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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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江夢然說完快步往前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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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們是來散步的，不是來訓練競走的！”皮小雨追上去，這時候沙灘上有一個小學生模樣的女生走了過來，手裏拿著一串串的手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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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姐，要買手鏈嗎？和好朋友一人一條，友情天長地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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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朋友，跟她？我們才不是什麼好朋友呢！”皮小雨說完故意看了一眼江夢然，然而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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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想了想，又說：“這個手鏈也可以象徵愛情，保證愛情天長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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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噗嗤笑了出來，好像聽到了一個大大的玩笑話，笑得腰都快直不起來，“我們兩個也不是情侶，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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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覺得有些為難，帶著央求的口氣說：“小姐姐，你就買一條吧，都是我親手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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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還在擦著眼角笑出來的淚，江夢然默默把錢包拿出來，說：“我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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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小姐姐，你真好看！”女生激動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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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現在光線不好……”皮小雨在一旁不屑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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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沒有理會皮小雨，而是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認真的挑選手鏈，她選了一根粉紅色有很多珠兒的手鏈和一根深藍色有海貝的手鏈，兩條手鏈都有小鈴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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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走遠後，皮小雨厚著臉皮說：“我要有海貝的那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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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沒說要送給你。”江夢然冷冷的回答道，然後給自己的手腕上戴上了粉紅色的手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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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知道了，你是要準備給你未來的愛人是不是？愛情天長地久，哈哈哈！”皮小雨無情的嘲笑起來，“不過這個手鏈對於你的愛人來說可能會太娘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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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真多，”江夢然白了她一眼，“把手伸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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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不是還說不要送給我嘛。”皮小雨把右手遞給她，江夢然便將這條藍色的手鏈綁在了皮小雨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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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緊了啦，我都取不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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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不下來就好啊。”江夢然說完在手鏈上緊緊的打了一個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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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海風很大，皮小雨沒有聽清楚，在她混亂的發絲中，她似乎看到江夢然臉上得逞似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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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你戴著還挺好看。”江夢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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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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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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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包包放下來。”皮小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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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江夢然一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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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包包放下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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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不知道皮小雨要幹嘛，但是還是聽從了。她的包包一放到沙灘上，皮小雨就抓起她的手，拉著她朝海裏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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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要幹嘛！”江夢然在身後大聲的叫道，掙扎著試圖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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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一起去擁抱大海吧！”皮小雨大聲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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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要，你放開我——”江夢然大聲叫著，可是皮小雨的力氣太大了，她毫不費勁的就帶著江夢然跑到了海邊，然後她雙手將江夢然抱起來，一把把她扔到了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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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你這個瘋女人！”江夢然癱坐在海水裏，一個浪花拍過來，讓她從頭到腳都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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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得意的笑起來，“我就瘋啊，你能把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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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氣的要衝她潑水，無奈又一個浪花打過來，江夢然無力地坐在沙灘上，大聲的尖叫著：“你快把我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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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看著江夢然狼狽的樣子，笑得花枝亂顫，她剛伸手給江夢然，結果就被她一把拉到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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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陰險啊你！”皮小雨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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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該！”江夢然哈哈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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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想要站起來，可是江夢然緊緊地抱住她不讓她起來，她們就這樣掙扎著，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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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開我……啊，江夢然，你給我鬆手！”皮小雨使勁的掰開江夢然的手，然後迅速的站起來，跑了一小步，對江夢然做了一個鬼臉：“有本事起來報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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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喘著氣，氣呼呼的看著囂張的皮小雨，咬咬牙掙扎的爬起來，她抹了抹臉上的海水，嘴角有一絲冷笑，“皮小雨你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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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來呀！”皮小雨飛快的跑起來，一邊跑一邊回頭看江夢然，“你得跑快點哦，要不然你追不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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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在後面拼命的跑著，尖叫著，像一個被關了很多年的囚犯終於重獲自由一樣，渾身因為興奮而顫抖。她很久沒有這樣肆意的大叫了，心中因此充滿了極度的歡喜，“你不要那麼囂張，等我抓到你了，你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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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飛快地跑遠了，回過頭看到江夢然被遠遠的甩在後面，她就沖著江夢然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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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顯然沒有預料皮小雨會殺個回馬槍，一下子楞在原地，皮小雨沖過去，抱起江夢然，把她扔到了海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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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江夢然大聲叫著，喊著，一個飛撲抱住了皮小雨的腿，用盡全力使勁一拽，皮小雨一不小心整個人倒在了海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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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還敢嘚瑟！”江夢然將皮小雨騎在自己身下，不停地朝她著潑水。興奮中她歡快地舞動著自己的身體，透過薄得可以忽略不計的裙子，江夢然明顯感到來自皮小雨身體的熱度和肌肉的碰撞，正不斷地刺激著她敏感的神經。兩腿間不自覺地迅速收縮，收縮，緊到那塊肌肉都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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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被壓的沒辦法動彈，她一邊大笑一邊說：“平時看著你柔柔弱弱的，沒想到你力氣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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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不要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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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夢然你是這麼霸道的人，哈哈。”皮小雨開玩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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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身體就像一個不斷膨脹的熱氣球，快要升到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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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有些累，她求饒道：“你放開我吧，夢然，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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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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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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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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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幹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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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海水中玩著，忽然江夢然大叫了一聲：“糟了，我的手鏈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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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掉了就算了，明天再來買一根就是了。”皮小雨不以為然的說，趁機把江夢然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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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明天的就不一樣了。”江夢然著急地摸著沙子仔細的尋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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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把我的給你嘛。”皮小雨說著試圖把手鏈取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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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你的手鏈你好好戴著，我要我的那一個……”江夢然著急的都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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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看著江夢然這麼認真的樣子，也開始幫她找，一邊找一邊嘀咕：“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麻煩，有什麼不一樣的嘛，那小姑娘說的你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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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皮小雨忽然摸到了一個鈴鐺一樣的東西，她趕緊抓住然後拿出水面，果然是江夢然的手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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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皮小雨得意地搖晃著手鏈，發出細細的鈴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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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江夢然激動的差點想抱住皮小雨，但是她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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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把手鏈放在水裏將沙子淘乾淨，然後幫江夢然綁在手上，打了一個死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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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打死結？”江夢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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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想打死結，”皮小雨壞壞地說，“誰讓你之前給我綁那麼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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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女人也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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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跟你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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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玩累了在沙灘上躺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誰都沒有說話。世界一下子靜了下來，海浪一波接著一波的拍打在沙灘上，江夢然感到清涼的海水在她雙腿之間狹窄的海峽中翻滾，拍打著脆弱的肌膚，然後又迅速褪去，一直這樣周而復始。她回過頭，皮小雨正呆呆的看著天空，鼻息間還有些微微的喘氣。她白色背心完全浸濕，裏面沒有穿內衣，能夠清楚的看到那挺立起來的胸部輪廓，像兩顆豐滿多汁的李子，隨著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天上的雲在海風的吹動下迅速的移動著，月亮在雲朵中時隱時現，皮小雨的臉龐便在這銀色的月光下時明時暗，像一篇難懂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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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想起昨晚的夢，夢中她就是這樣和皮小雨肩並肩躺著，相互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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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看天空？”江夢然問，她更希望皮小雨此刻在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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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在喉嚨裏發出低低的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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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看去還不是一樣的月亮和一樣的天。”江夢然不明白皮小雨為什麼對天空如此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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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呢。你看，今晚的雲走的好快，月亮剛剛露出來就被雲朵給遮住了，我總覺得月亮好像要對我們說些什麼，但是雲一直堵著它的嘴巴，不讓它說話。”皮小雨喃喃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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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醉啦，說什麼胡話呢。”江夢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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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眯了眯眼睛，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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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閉上眼睛，好好感受。”皮小雨說完把眼睛輕輕的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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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是你想等著我閉上眼睛後偷偷跑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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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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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怎麼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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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這個女人……”皮小雨握住江夢然的手，“乖，好好感受吧，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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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不乖，依然目不轉睛的看著皮小雨，海浪不停地拍打著她的身體，有些涼涼的感覺，剛剛那個被喚醒的地方，依然很敏感，她的心跳在漸漸的加快，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雙腿之間熱熱的，似乎有一團岩漿在隱隱作祟，隨時要爆發。海水一遍一遍的沖刷著她，卻不能將這團滾燙的熔岩澆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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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緊緊跩著拳頭，似乎在努力遏制住這種感覺。她的體內像是有一座不安分的火山，在不斷的挑釁著江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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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想湊過去，輕輕地吻一下皮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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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有鐘敲打了十下，江夢然被嚇了一跳，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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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回過頭問：“你感受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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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江夢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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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站起來，理了理濕潤的頭髮，微微轉過頭對還躺在沙灘上的江夢然說：“十點鐘了，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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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有一陣比較大的海浪拍打過來，狠狠的衝擊了江夢然雙腿間那個火山口一般滾燙的地方，身體劇烈的戰慄了一下，她趕緊低下頭整理裙子，吞吞吐吐的說：“哦，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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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向她伸出手，“來，我拉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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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把手放在皮小雨的手心裏，皮小雨一使勁就把江夢然拉了起來。她驚奇的看著江夢然，好像發現了什麼奇特的秘密一般，“哇，你的手心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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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悶熱而已。”江夢然迅速把手抽出來，快步的走向停車場，將皮小雨留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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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等等我啊，跑那麼快幹嘛？”皮小雨在後面大聲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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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倉皇逃跑，連頭都沒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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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江夢然趕緊沖到了浴室裏，將濕衣服脫下來。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小小的乳房已經挺立起來，順著呼吸在急促地上下浮動。她明顯感覺到，有一小滴粘稠的液體正在慢慢流出來，像一只慢慢行走的蝸牛，留下一條羞恥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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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趕緊打開花灑，將水溫調成冷水，不斷的沖著臉，想讓自己冷靜下來。然而冷水對於此刻已經滾燙的江夢然來說顯然無濟於事，她的腦海裏一直浮現著皮小雨粘著小水珠的睫毛，微微張開的雙唇還有幾乎透明的白色背心。突然間，她覺得自己已經不屬於自己，塗抹肥皂的手居然能激起身體的反應，好像這不是她的手，而是是愛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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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甩了甩頭，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洗澡”這件事上，而不是其他任何事情。然而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沒有規律，意識越來越不受控制，心跳進入未知的黑暗裏，不斷墜落，墜落。花灑沖洗著身上的泡沫，然而那不是潔淨身體的水流，而是帶著微弱電流的神奇觸摸，很舒服，讓人放下緊繃的神經，失去意識，只想要得到更多，更多……水流慢慢往下，沖刷著胸口，小腹，大腿……忽然間，她感到有一陣強烈的電流突然襲來，仿佛來自一位經驗豐富的情人的撩撥，那麼酥軟，江夢然忍不住輕輕的呻吟了一聲。她仿佛來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因為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也不知道水流竟然有這樣靈活的力度。興奮和緊張迅速沖掉了羞恥感，她看了看浴室的門，是緊緊的關著的，又看了看窗戶，也是好好的關著的。於是她放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準備迎接更激烈的感受。她咬著下嘴唇，將水流開的更大一點，不停地在兩腿之間噴灑，仿佛在澆灌一片還沒有開花的玫瑰花園。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身體不斷向下彎曲，大腿不斷顫抖，到最後她甚至需要一只手撐著牆，才能讓軟綿綿的身體保持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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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輕輕地抹開了鏡子上的水汽，她看到自己的臉，放鬆的心情和興奮的感受在她的臉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她已聽不到任何外界的聲音，此刻只有她和她自己，享受著這種奇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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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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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停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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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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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不能這樣……”江夢然“啪”一下將水關住，用毛巾緊緊地裹住自己，慌張地逃離了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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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用被子好好蓋住自己，雙腿並排放好，兩只手乖乖的放在兩腿邊，不敢碰著自己的身體，樣子看起來有些滑稽。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在周圍的黑暗處，隱藏著無數偷看她的人，隨時準備跳出來嘲笑她，羞辱她。越是這樣想她越是不敢觸碰自己的身體，真逗，第一次覺得自己和身體是兩個完全陌生的存在，彼此不得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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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就這樣僵硬地躺了很久，過了好久才睡著——當然她在睡著之前保證自己的睡姿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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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之中她感到有一只柔軟的手在她的小腹上游走，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但是那種感覺一直在她的身體上，沒有離開，且越來越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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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江夢然皺了皺眉頭，試圖把被子蒙住自己的頭，但是就在這時候有人蠻橫地掀開了她的被子，目光灼灼的注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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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睜開眼睛，發現皮小雨竟然出現自己的眼前，嚇得一下子清醒過來，然後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確保窗簾是拉上的，門也是關緊的。江夢然松了一口氣，剛準備坐起來，皮小雨便壓到她的身體上，雙手支撐著床頭的欄杆，用她那熾烈的目光灼燒著江夢然柔嫩的肌膚。皮小雨的呼吸有些急促，但她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行動，只是靜靜地等到著江夢然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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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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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在想我嗎？”皮小雨沖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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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感到有些慌亂——幸福像流星一般毫無預兆且極具破壞力地襲來——她急切地想去親吻皮小雨，但剛準備支起身子，就被皮小雨死死地按住雙手，讓她沒辦法動彈。皮小雨慢慢的接近江夢然，像老鷹尖銳的爪子緩慢地伸向野兔，要將它一點一點撕裂。江夢然第一時間就放棄了抵抗，她閉上眼睛，呼吸變得斷斷續續又無比急促。皮小雨每一毫米的靠近，既是她迫不及待想要得求的氧氣，同時又是要奪走她呼吸的魔鬼。皮小雨挑逗著江夢然，她總是在快要觸碰到江夢然嘴唇的那一刻，慢慢的離開，然後又慢慢接近。看著江夢然顫抖不已的嘴唇，她微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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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然，怎麼這麼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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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受不了這樣的玩弄，她很生氣，想掙脫皮小雨的雙手，反手將她緊緊地抱住，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於是她用盡全身的氣力掙扎著，床頭的小燈泡在她身體的晃動下嘩啦嘩啦的響動著。但是皮小雨的力量太大了，江夢然的手死死的被鉗在床上，根本動彈不了。於是江夢然只好用雙腿緊緊勾住皮小雨的腰，然後皮小雨整個人的重量就嚴嚴實實的覆蓋在江夢然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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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鬆手！”江夢然生氣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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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要呢？”皮小雨淡淡的回道，嘴角有一絲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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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狠狠的瞪了一眼皮小雨，迫不及待地去親吻，但是皮小雨再一次敏捷地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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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煩人，放開我！”江夢然又氣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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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笑了笑，看到床頭的星星燈，伸手準備去關掉，江夢然突然大叫一聲：“不要關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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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回過頭看了一眼慌張的江夢然，“啪”的一聲將燈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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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江夢然就感到皮小雨輕輕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有一點疼痛，也有一點酥癢。江夢然用力地抱住皮小雨的脖子，她害怕只要她一放鬆，皮小雨就會消失不見。皮小雨的吻很輕很柔，像花瓣那樣脆弱無力，江夢然想熱烈地去親吻，去確保這種感覺是真真實實的壓迫在自己的唇上的。與此同時，她感到腹部有一股炙熱的暖流，從那裏朝全身噴湧，一股沖向她的大腦，一股沖向她的陰道。江夢然貪婪地吸吮著皮小雨的嘴唇，像一只在鳥巢裏嗷嗷待哺的小鳥。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越用力，皮小雨的嘴唇就越輕柔，柔軟得好像她快要變成一雙薄薄的翅膀，馬上就要飛走了。江夢然心裏有些慌張，以為是自己的粗魯嚇到了皮小雨，於是她調整一下呼吸，不舍地將自己的嘴唇從皮小雨的唇上離開。皮小雨慢慢的往下走，溫柔地親吻著，溫熱的舌頭一圈一圈的舔舐著如春天第一朵露出枝頭的花苞。江夢然忍不住急促的呼吸，身體像波浪不斷起伏。她緊緊的閉著眼睛，血液不停的沖向大腦，然後她就感到皮小雨柔軟的小手發現了貝殼裏羞澀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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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大聲叫起來，她不知道為什麼皮小雨能這麼懂她，竟能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喜歡的一切，像畫家熟悉自己畫稿上的每一株鮮花和每一片雲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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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一遍又一遍的叫著，她沒有辦法思考。這是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關燈睡覺。她看著周圍黑黑的一片，牆壁，衣櫃，梳粧檯，一切都淹沒在夜色裏，只有窗戶是亮的，撒滿了清透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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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天上應該已經沒有翻滾的雲朵了吧，要不然月光為何會這樣安靜，像一片沒人打擾的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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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就像一個貪心的小姑娘，她渴望更長久更激烈的衝擊，於是她用力的晃動地臀部，用力地摩挲著，讓那一陣陣潮濕的熱感像奔湧不止的溫泉，一遍遍的在雙腿間流淌著，流淌著……她心裏充滿了巨大的興奮，臉上泛著紅暈，額頭和胸前冒出了無數細小的晶瑩汗珠。然而即使這樣的愉快，她還是不滿足，她想體會在上面的感覺，正如她剛剛在海裏騎在皮小雨身上一樣，於是她坐起來，整個身體向皮小雨撲去，然而就在她即將抱住皮小雨的那一刻，皮小雨突然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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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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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尖叫了一聲，猛地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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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只是她的夢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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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腦袋暈沉沉的，嘴巴還在微微喘著氣。她看看自己，一只手放在內褲上，另一只手放在左乳房上，而身上的睡衣，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脫了下來，此時正躺在床的一邊，被揉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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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什麼都沒有發生。江夢然感到有些慶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隨後她猛烈的清醒過來，剛剛出現在她濕熱夢裏的，竟然是皮小雨。江夢然驚嚇的一下子坐起來，這才發現床頭的星星燈已經熄滅了。她趕緊去打開開關，但是她試了好幾次，燈都沒有亮起來。江夢然忽然感到很害怕，迅速摸到床頭燈的開關，把臺燈打開了之後才大大的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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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疲憊地倒在床上，張大著瞳孔，腦中還充斥了剛才的夢境，一切都那麼清晰可見。不管自己怎麼嘗試去忘記，夢還是像一部微電影一遍遍的播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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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裏亂極了，不想呆在這個房間裏。於是她慢條斯理地穿上睡衣，悄悄走到飯廳，在皮小雨經常用的那個椅子上坐下來。她看向皮小雨的房間，門是緊緊的關著。她就這樣盯著那扇門看了好久，似乎在等皮小雨把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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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她真的開了門又會怎樣呢？江夢然的腦子一片空白。她就這樣呆呆的坐在飯廳裏，聽著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忽然天空響起了一聲雷聲，把江夢然嚇了一大跳，手中的水杯因此差點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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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瓢潑似的大雨嘩啦啦的下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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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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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鬧鐘似乎還在為昨天的夢境而困擾不已，每一次秒針的轉動也像是一顆因睡眠不足慌忙跳動的心臟。江夢然痛苦的哀嚎了一聲，努力支撐著自己起床。她沒有想往常一樣徑直走去浴室洗漱，而是行屍走肉般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跑下樓。因為慌張，中途還差點踩空了一層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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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到客廳，那裏沒有人，她下意識地看了看皮小雨房間，門依然緊關著——不知道她還在睡覺還是已經離開了。江夢然急忙來到花園，那裏安靜的一片，只有桂花樹在涼風中靜靜地注視著眼睛腫脹的江夢然，似乎在對她說，你要找的人不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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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有些悵然若失，她歎了一口氣回到屋裏，這才看到皮小雨門口的高跟鞋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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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安靜的可怕的房子，江夢然突然覺得很孤寂，甚至難受到胸口都有點悶。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想要見到皮小雨，並不是急著要表白什麼，只不過一醒過來後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的脆弱，很想哭，就想跟她打個招呼，聽聽她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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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公司後，江夢然打開電腦，卻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她的腦海依然回放著昨晚的夢境，每一個細節都那麼清楚，就連親吻的觸感，也仿佛還在她的唇上，久久不願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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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翻出手機，打了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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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起來沒有看到你，吃早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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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不滿意地刪了所有的字，重新寫了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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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睡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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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她一貫的風格，江夢然把資訊又給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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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第一次覺得發信息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她盯著手機苦思冥想半天終於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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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走之前怎麼不叫我一聲，我差點睡過頭了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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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發完之後把手機放在桌上的一角，開始工作。一分鐘後，五分鐘後，甚至一個小時後手機都沒有任何動靜，江夢然還以為微信關閉了聲音導致自己沒有聽到，把手機拿來一看，果然沒有皮小雨的資訊。即便如此，她還是自作多情把音量調高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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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很快就要過去，江夢然始終沒有等到皮小雨的回信。她開始變得煩躁，但找不到任何人發氣，只能一個勁地埋怨自己沒出息。這時候Caspher和Chris開完會出來正討論著接下來要做的工作，剛好走到江夢然的座位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把兩人都嚇了一跳，接著微信消息“叮咚叮咚”響了好久，像唱著一首歡快的歌謠，江夢然紅著臉趕緊把手機拿過來把聲音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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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江夢然低著頭連連抱歉，Caspher嚴肅的看了她一眼，像無聲的警告，然後和Chris繼續著剛才的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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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他們走遠後，Jenny轉過身來一臉八卦地看著江夢然，小聲的問：“剛剛是誰呀，一下子給你發了這麼多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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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送號而已。”江夢然故作鎮靜地盯著電腦螢幕，沒有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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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送號？那麼巧全都在同一個時間更新嗎？”Jenny狡黠的笑了笑，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江夢然的謊言，她湊過來問：“說，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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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江夢然將手機放到抽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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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有可能成為男朋友的人，”Jenny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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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了，不是。”江夢然有些不耐煩，把打字的力度變大，以這種方式來發洩心中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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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怎麼——”Jenny還沒有說完，Caspher從Chris的座位走過來，她只好趕緊閉上嘴，回到自己的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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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業競爭分析做的怎麼樣了？”Caspher走到江夢然身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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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差不多了，我重點做了目前市場份額排名前三的SOWT分析，接下來我會在這一個部分上跟我們公司作對比。”江夢然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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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pher點點頭，“好，聽起來不錯。對了，目標客戶你也需要分析。你去跟Chris拿近三年的客戶交易的數據，我要看他們的交易額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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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戶交易數據？我之前沒有用過這個資料庫……”江夢然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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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Chris，過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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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Chris快步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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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空教一下Chloe怎麼用你們組維護的客戶交易資料庫，她需要幫我做客戶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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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沒問題。”Chris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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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跟Chris學學看，要是還有不懂的再來找我。”Caspher對江夢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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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loe那麼聰明一定沒有問題的。”Chris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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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pher滿意的點點頭，走之前對江夢然說：“對了，在公司的時候手機音量不要開太大聲，會影響別人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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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的臉又紅了，她點點頭，“我知道，已經調成靜音模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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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Caspher回到他的辦公室後，江夢然對Chris禮貌的笑了笑說：“那就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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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氣了，”Chris燦爛的笑了笑，“都是一個團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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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剛想說什麼，後面有人在叫他，“Chris你電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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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Chris走向他的座位，然後轉過頭對江夢然輕聲說：“關於資料庫的事，我接下來會跟你約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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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四周的人都在忙著自己的工作，江夢然迫不及待的把電話拿過來，果然是皮小雨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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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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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走的比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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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沒有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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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多定幾個鬧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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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從早上8點半到下午三點都會開會，先這樣了，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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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一下子收到皮小雨五條資訊，開心得就像在生日派對上收到好多禮物的小女孩，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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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就是有喜歡的人了，笑的這麼開心。”Jenny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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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趕緊把手機放到大腿上，面無表情的說：“你要是嫌工作不夠多我可以分你一部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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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這樣嘛，”Jenny對江夢然擠擠眼睛，“有好消息要跟我們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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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有，是我的室友……室友而已。”仿佛說漏嘴一樣，江夢然的心跳忽然亂了一個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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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y本來一臉欣慰笑容的臉上立馬出現失望的表情，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浪費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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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的心裏有些說不出來的複雜情緒，她翻了一個白眼，用平淡的語氣說：“都跟你說了沒有沒有，是你自己不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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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吃午飯的時候，Jenny和大家拿著手機和錢包準備離開，Chris專門來到江夢然辦公桌，問道：“中午和我們一起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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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抬起頭，看到他臉上些許的期待，她不安地捏了捏手指，“我還有些事要先做完，你們去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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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的目光暗淡下去，“好吧，你別太累了，注意勞逸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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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江夢然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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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幫你打包午餐嗎？”Chris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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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麻煩了，我一會兒去樓下隨便吃點就好了。”江夢然的眼神有些躲閃，不知道應該看向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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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電梯到了！”Jenny沖他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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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沒有回復Jenny，他關心的看著她，溫柔的說：“別累壞了自己。不管怎麼說，身體是最重要的，你這兩天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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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自己都不知道呢，”江夢然將垂下來的頭髮撥到肩膀後面，“你快去吧，他們都在等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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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點點頭，“好，那你最後想起來要吃什麼，再跟我發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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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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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江夢然出現在皮小雨公司的停車場裏，副駕駛座上是剛買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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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呼吸了一下，撥通了皮小雨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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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皮小雨聽起來似乎有些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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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午飯了嗎？”江夢然忐忑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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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呢，才開完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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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剛好路過你們公司，就順便給你買了午餐，你要不要下來取？”江夢然說完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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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給我買午餐了？”皮小雨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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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同事剛剛來你們公司旁邊的一家餐廳吃飯，想到你說你會忙到下午嘛，就順便給你買飯了。”江夢然看了看窗外，手不自覺的捏了捏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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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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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江夢然大聲的反駁，然後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過激，於是換回平常的語氣，“你到底要不要，再不來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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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你等我，我馬上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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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完電話後江夢然對著鏡子理了理頭髮，然後給自己的唇塗上一層唇彩。她把頭發一會兒撥到肩膀的前面，一會兒又把頭發放到背後，緊張得像是一個即將面試的學生。這時忽然有人敲了敲窗戶，她被嚇了一跳，原來皮小雨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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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試圖打開車門，發現是鎖上的，於是對她指了指車門，江夢然趕緊手忙腳亂地把車鎖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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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你還真的給我買飯了啊！我這一路上都在想，會不會是你搞的惡作劇呢，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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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白了一眼皮小雨，“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只是今天午餐剛好第二份半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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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要不然我的午飯就直接跳過了。”皮小雨支著車門，將身體探進來，她的頭髮滑下來，像一把絲綢扇緩緩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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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把奶茶遞給皮小雨，“還有奶茶，你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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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奶蓋烏龍，我的最愛啊！”皮小雨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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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個是……我同事買給我的，你知道我不喝奶茶，太多糖分。”江夢然說這話時眼神躲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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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樣的同事真好，”皮小雨看了看手錶，把午餐拿起來，“我下個會還有半小時就開始了，我就先上去了啊。這頓午餐多少錢你在微信上告訴我，我忙完了給你轉去，謝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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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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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還沒有說完，皮小雨就把車門關上了。她眼巴巴地看著皮小雨快步走著，迅速消失在了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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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開心，也有一些失落。江夢然靠在座椅上，深深的呼了一口氣，這時候手機突然響了，她激動的趕緊拿出來看，結果是Chris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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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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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眼中的光迅速消退，她簡短的回了一句“吃過了”，就把手機扔到了副駕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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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江夢然回到家，發現家裏的燈還是關著的，剛把客廳的吊燈打開，就聽到不遠處傳來皮小雨痛苦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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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江夢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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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趴在沙發上，身上還是白天穿的那件套裝，她打了一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啞著嗓子說：“啊，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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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在客廳裏睡著了？”江夢然一邊問一邊脫下了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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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撓了撓睡得有些亂的頭髮，“我也不知道啊，到家後在沙發玩了一下手機，沒想到就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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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坐到她身邊，問：“吃晚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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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呢。”皮小雨目光呆滯的看著她，像失了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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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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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裏面還有一塊蛋糕，你幫我拿過來嘛。”皮小雨哀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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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自己不會走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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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離廚房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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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們現在都在客廳裏面。”江夢然沒好氣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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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往沙發的另外一頭挪了挪，“看，現在你離廚房比較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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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江夢然一時沒辦法接話，拿起抱枕狠狠的砸到皮小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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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好累啊……”皮小雨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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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呼了一口氣，將掛在嘴邊的責罵生生的咽了回去，起身走去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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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裏確實還有一塊奶油草莓蛋糕，是皮小雨昨天回來路上在一家快要關門的甜品店買的。江夢然小心翼翼的把蛋糕拿出來，放到一個雪白的盤子裏。想了想，她又拿出了一盒豆奶，一小袋燕麥餅乾和一盒藍莓。剛踏出廚房，江夢然就感覺自己走進了一個紫色的空間裏。原來皮小雨把飯廳牆上的霓虹燈打開了，她已經換好了寬鬆的睡衣，江夢然看不出來那是什麼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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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感到有些不真實，皮小雨靜靜的坐在餐桌旁，等待著江夢然為她帶來晚宴。江夢然緩緩的走向飯廳，好像走進了一個秘密的通道，通往一個她從未到過的，但又充滿好奇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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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累嗎，換衣服換的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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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蛋糕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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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激動地打斷江夢然，迫不及待地拿起小叉子輕輕的切了一小塊蛋糕，放入口中，抿了抿，再緩緩的將小叉子從唇間取出。她的動作十分緩慢，似乎在貪戀小叉子上濃濃的奶油香味。皮小雨閉著嘴巴輕輕的嚼了嚼，吞咽下去，然後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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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在江夢然看起來是那麼的美妙，仿佛在欣賞一部慢鏡頭的法國電影，不急不慢的展現著皮小雨的每一個情緒和每一個動作。整個世界似乎浸在一大片紫色的果汁中，皮小雨唇上殘留的口紅，嘴角粘上的奶油，甚至她那引人注目的金髮，都被這片紫色粗魯的覆蓋了。皮小雨回過頭看了看江夢然，天啊，就連她明亮的雙眸，也是紫色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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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挖了一小塊蛋糕，遞到江夢然面前，對她笑了笑，“嘗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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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在平時，江夢然一定會回絕，可是現在，她卻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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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的蛋糕一觸到江夢然的舌尖，她忽然感到心向一個深不可測的深淵裏墜去，那一刻她產生了一個強烈的衝動，想將皮小雨緊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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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剛剛動了動，手鏈上的鈴鐺便嘩啦啦的響了起來。聲音本來不大，卻像寺廟裏一面百年大鐘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唯獨敲打著江夢然的耳膜，嚇的她趕緊把手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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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這塊蛋糕上，看著江夢然沒有反應，她歪著腦袋問，“好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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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江夢然躲過皮小雨的目光，木訥地擦了擦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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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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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回過頭，看到皮小雨正微笑的等待著她。小叉子上的蛋糕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細膩奶油，因為等的時間有點長，皮小雨手微顫著，那柔軟的奶油變得脆弱起來，就像一株在懸崖邊等待著愛人的花，就要被風吹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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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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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咬了咬嘴巴，她看著皮小雨的眼睛，感覺到自己在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紫色湖泊裏一點點下沉，她沒有能力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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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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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微微張開嘴巴，輕輕的含住承載著蛋糕的小勺子，那種堅硬又柔軟的質感，突然讓她感到熟悉，仿佛是她曾經纏綿親吻過的一張唇。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戰慄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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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著叉子幹嘛呀？”皮小雨笑道，“看你，嘴上都沾到奶油了。”皮小雨湊過來，伸出手輕輕撫過江夢然的唇角，她冰涼的手像冬季某一個晴天裏融化的一小塊湖水，讓江夢然一下子就緊張的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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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現在喝了酒，她一定要狠狠的親吻皮小雨。江夢然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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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皮小雨覺察出來江夢然有些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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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慌張的轉過頭，她知道不能再這樣注視皮小雨的眼睛。她抽出一張紙巾胡亂的擦了擦嘴，說：“我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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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以為你很喜歡吃呢。”皮小雨有些不解，“那剩下的我一個人吃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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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吧。我居然在晚上吃了蛋糕，真是的……”江夢然裝作懊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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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將最後一口蛋糕吃掉，這才恢復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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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這麼嚴格地控制食量，該不是害怕長胖了找不到男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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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愣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小聲的說：“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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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似乎沒有聽到江夢然的回答，滿足的摸了摸肚子，“我才不管那麼多呢，想吃就吃，開心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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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看著皮小雨，問：“那你不怕長胖了找不到……嗯，男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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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皮小雨堅定的回答，“我的生活和快樂由我自己決定，如果一個男生因為我胖就不喜歡我，我首先也不會喜歡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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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欣賞皮小雨的這種爽快，她撐著腦袋看著皮小雨。她的耳釘在紫色的燈光中閃爍著，照射在自己的臉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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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有男朋友了嗎？”江夢然有些忐忑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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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搖了搖頭，“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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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江夢然在心裏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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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也撐著腦袋看著江夢然，“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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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江夢然遲疑了片刻，輕輕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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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只要一個人過的開心，管他什麼男朋友呢。”皮小雨沖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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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人催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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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好。其實他們以前也催，但是有一年吃年夜飯的時候我喝多了，跟在場的每個人‘據理力爭’，自打那次之後再也沒人敢跟我提起這件事了。”皮小雨說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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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據理力爭還是大吵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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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就是那個意思，”皮小雨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我最後爭取到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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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時說了什麼？”江夢然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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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記得了，只知道第二天大家看我的眼色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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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會發酒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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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一兩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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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很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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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最好也不要惹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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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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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家人催你找男朋友嗎？”皮小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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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基本上每次全家一起吃飯的時候長輩們都會問。”江夢然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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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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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左耳進右耳出咯，不然還能怎麼辦？”江夢然臉上有些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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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一樣，做一個勇敢的戰士，跟他們幹。”皮小雨乾脆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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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沒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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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試試怎麼知道？至少你要把自己的態度表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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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放下手，低著頭玩著自己的手指，裝作不在乎的口氣說：“表達了又能怎麼樣，他們根本不在乎我怎麼想，就算聽了我的意見，該催的還是要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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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皺皺眉頭，“可這是你的人生，你的快樂只能由你去守衛，要是你自己都還沒有抵抗就先放棄了，就不要怪別人能輕而易舉的左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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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歎了一口氣，“很難吧。畢竟是親人啊，態度硬了別人又要說你不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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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話是優良品德嗎？”皮小雨反問道，“就算是，給我我也不要。聽話，是要聽你內心真實的話，而不是別人的話，別人都不懂你，怎麼能隨便順從呢？說白了，聽話是大人要小朋友順服的一個糖衣炮彈而已，給你發一朵‘聽話’的小紅花，其實是給你套上緊箍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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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仰著頭看著天花板沉思著，“如果我能像你一樣自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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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需要自己努力把它變成現實才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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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把頭偏向皮小雨，喃喃的說：“那不如你來把我從水深火熱之中拯救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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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抱著雙腿，淡淡的回答：“我不能拯救你，我只能祝你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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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注視著皮小雨幾秒，目光暗淡下去，然而這紫色的燈光填滿了她的眼睛，皮小雨並沒有留意到她眼神中消失的光芒。江夢然自嘲般地笑了一聲，兩人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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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久，江夢然開玩笑似的說：“好一個無情的皮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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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的語氣中帶著一些嬉皮，也開玩笑般的回答：“是你不懂我的用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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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依舊保持著仰著頭的姿勢，接著她像喝了苦酒一般從鼻腔中發出一些苦笑，“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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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對話有些莫名其妙，好在皮小雨並沒有離開，她目光渙散地盯著餐桌上空空的玻璃瓶，也如同一個喝多了苦酒的人一般，自言自語的說：“我總感覺屋裏少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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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江夢然眼中的焦點漸漸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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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歪著頭思考片刻後說：“這裏沒有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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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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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環視一周，果然除了她和皮小雨，家裏沒有任何具有生命的物體。她突然意識到，若一個屋子只有傢俱，並不能算得上是一個可以被稱作“家”的地方，可是當裏面有了植物或者寵物，它便成為一個有溫度、可以供人長久棲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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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她說，“那我們就在家裏擺滿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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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微笑著看向江夢然，輕聲說：“那就交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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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月的第一個週六是江夢然回家和父母團聚的日子，開車大概一個小時就能到。早上穿上一件舒適的黑色吊帶長裙，江夢然背著包來到樓下。皮小雨此時正背著她坐在院子裏，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她這時候應該在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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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走過去，把書包放在椅子上，果然面前是兩個可頌麵包，一碟炒蛋，一小碟水果和一杯美式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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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皮小雨對她說，“一起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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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嗯”了一聲，拿起了一顆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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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家？”皮小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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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江夢然用指尖擦了擦嘴角的草莓汁，接著補充道：“明天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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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你媽媽現在一定在給你準備一頓豐富的大餐。”皮小雨眼裏滿是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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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像你，能吃那麼多。”江夢然不屑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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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這你就不懂了。在家裏多吃點那是對你媽媽的孝順——真的，你先別急著翻白眼——你現在難得回家一次，你媽媽一定很開心，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她至少提前一天就去市場買了好多好多菜，然後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廚房裏忙活，就是為了你回到家後能吃到你最愛的菜。所以你在家裏一定不要像在這裏一樣，為了保持身材只吃一點點，你要多吃一些，這樣你媽媽才覺得她的付出是值得的，要不然她一定會難過的。”皮小雨認真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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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無奈地呼了一口氣，對皮小雨說：“我要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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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把咖啡遞給她，“哎，剛剛跟你說的你都聽進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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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喝了一小口，一臉的嫌棄，“什麼咖啡啊，好難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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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音量提高了很多，“喂，老子剛剛講的你聽清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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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了啦，給我一個麵包，我一會要開好久的車。”江夢然不耐煩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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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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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咬了一口，裝作不經意的問：“那你這兩天打算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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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買玫瑰呀！”皮小雨說道這裏眼裏有清澈的光在閃爍，臉頰也變得光彩奪目，“一會吃完飯我就要去花市，還要買鐵鍬、鐵鏟、花肥、水壺……嗯，好多好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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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挺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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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覺得哪種顏色的玫瑰比較好看呢？我很喜歡粉玫瑰，可是紫色也不錯，橘色也挺可愛的……”皮小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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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哪個顏色就買哪個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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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你覺得就只買一個顏色好，還是各種顏色都買點？”皮小雨抓了抓頭髮，因為興奮而變得糾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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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都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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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站起來，激動地小跑到房屋旁邊，張開手比劃著，“我打算在窗戶外面的這片地上種上玫瑰，這樣花開了透過窗戶就能看到，你覺得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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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江夢然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她很放心把這片花園交給皮小雨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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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是你家的花園，你就不怕我給你搞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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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無所謂的聳聳肩，“不好看拔掉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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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負責的房東。”皮小雨搖了搖頭，回來喝了一口咖啡，看了一眼手機問道：“你還不出發嗎？時間也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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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慢慢的吃了一小塊水果，“不急，再坐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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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皮小雨在江夢然身邊坐下來，拿起一顆李子，大大的咬了一口，紫紅色的汁水便沾滿了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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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並不經常吃李子，她總怕李子酸。但是她現在看著皮小雨大口大口吃著手中的李子，竟然覺得李子或許也應該是一種很美味的水果，要不然皮小雨為什麼會吃得這麼津津有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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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回過神來，發現江夢然正在看著她，問：“看我幹嘛，想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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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將最後一小塊可頌吃掉，優雅的擦了擦嘴巴，輕輕地搖搖頭，“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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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將籽吐出來，又拿起一個李子，一口咬下去，紫色的汁液噴濺出來，染紅了她的嘴角，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江夢然竟覺得脖子上有一滴涼涼的感覺，好像有李子的汁水落到了她柔嫩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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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大口大口地嚼著，“唔，好甜哦，你真不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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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輕輕咽了一口口水，猶豫了一下，說：“我帶一個走吧。”說完她把保溫水壺從書包裏拿出來，將裏面的冰水倒掉，放了一個李子到水杯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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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江夢然站起來，將書包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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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開車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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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江夢然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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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轉過身，走了兩步之後突然回過頭，看到皮小雨正端著盤子走回屋，她剛走到門口，江夢然大聲喊了一聲，“喂，皮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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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皮小雨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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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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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想說的是，我會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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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笑了，露出她潔白的牙齒，“好，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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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在高速公路上行駛著，不知道為什麼，她才剛離開，就已經想調頭回去。她將城市交通廣播打開，想捕捉關於她所在區域的一切消息，好像這樣還能跟她處在同一個地方——今天的天氣將是什麼，皮小雨出門之後會不會下雨，她會不會又忘記帶傘，淋成落湯雞後狼狽的跑回家？路上的交通會不會比往常更擁擠，她在地鐵裏會不會被人流擠來擠去？她要買多少花，一個人拿得了那麼多嗎？她出門要是忘記帶鑰匙怎麼辦，會可憐兮兮地蹲在門口一直等我等到明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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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的門閘一打開，就再也關不上。江夢然此刻的腦子裏全是皮小雨，她忽然很想跟她打電話，聽聽她的聲音，就算是她的嘮叨或者沉默時的呼吸，她也覺得安心。可是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她又不好意思。猶豫了半天，她打算將皮小雨喜歡聽的那首歌播放出來，並傻傻的希望她此刻也在聽這首歌，這樣她們就被某種共同的東西聯繫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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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剛準備按下按鈕，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江夢然的心突然被提了起來，滿心歡喜，趕緊接聽，結果是媽媽的電話。江夢然不由得失望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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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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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然啊，到哪里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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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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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慢慢開車哦，不急，我們等著你一起吃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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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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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駕駛的位置似乎還殘留著那晚海水的味道，江夢然記得當時皮小雨打開車窗玻璃，風呼呼的灌進來，她長長的頭髮在臉龐上肆意飛舞著。她就這樣閉著眼睛，伴隨著音樂輕輕哼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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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再唱一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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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連歌詞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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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就這樣哼著也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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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晚上不是還嫌我唱的難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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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錯了嘛，我跟你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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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就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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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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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迅速的瞄了一眼副駕駛，那裏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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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怎麼會以為皮小雨現在正坐在身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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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小時之後，江夢然到了父母家。車停好之後，發現父母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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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然，終於到家了，來，把書包給媽媽。”媽媽一上來就挽著江夢然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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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書包不重。”江夢然淡淡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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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路上堵嗎？”爸爸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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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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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點水果先。”媽媽帶著江夢然走進屋，客廳的茶几上放了一盤新鮮的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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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時候小雨也給我吃草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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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媽媽買的更甜。”媽媽用銀色的小叉子插了一塊鮮豔的草莓，遞到江夢然的嘴邊，“快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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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自己有手。”江夢然厭煩的接過小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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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媽媽今天早上去超市買的，買回來後就放在冰箱裏，還不准我吃。”爸爸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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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真是的，爸爸想吃就讓他吃嘛。”江夢然把果盤遞給爸爸，“爸，你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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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一吃就沒你的份了。”媽媽嗔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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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吃。”江夢然把果盤遞到媽媽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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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嘗了一口，皺著眉頭說：“沒有很甜啊，真是的，那個售貨員還說這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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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還行。”江夢然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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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去另外一家超市買。”媽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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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甜的，別麻煩了。”江夢然說完又吃了一顆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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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著你回來就多吃點水果嘛，你平時工作一忙起來可能就會忘記吃水果……”媽媽心疼的摸了摸江夢然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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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呢，我每天都吃好多水果。”江夢然趕緊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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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只顧著吃水果了，咱們吃飯吧，”爸爸站起身，然後對媽媽說：“你去看看雞湯燉的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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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還有雞湯。”媽媽突然想起來，趕緊小跑著去到廚房，然後她的聲音傳出來，“你們快來餐廳坐好，我們準備開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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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江夢然慢吞吞的走去廚房，看到爐子上熱氣騰騰的蒸鍋說：“讓我來吧，你別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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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用你幫忙，那個燙——老江，快來幫忙端菜！怎麼還在看電視？”媽媽趕緊制止江夢然，然後打發她似的說：“來來來，你把飯端出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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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呼了一口氣，盛好飯端到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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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都準備好後，餐桌上已經放滿了大盤小盤的菜：烏雞湯、豉汁排骨、蒜蓉西藍花、白灼蝦、耗油生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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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啊！我們三個人怎麼吃得了？”江夢然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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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嘗老媽的手藝嘛。”媽媽一邊說一邊給江夢然的碗裏夾了一塊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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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媽為了給你表現都不給我炒菜的機會，”爸爸樂呵呵的說，“明天我來煮飯，你可不能跟我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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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有些不好意思，瞪了一眼爸爸，好像把她的秘密說了出來，“你煮飯放太多辣椒，夢然吃不了那麼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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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放辣椒就是了嘛，你就是怕我搶了你的風頭。”爸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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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先喝點雞湯。”媽媽一邊說一邊給江夢然盛了一小碗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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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把上面的油拂去先啦。”江夢然看著雞湯上厚厚的一層油就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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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油算什麼，你看你的氣色，遠遠不如上次你回來的時候好。”媽媽把燙盛好後，又給江夢然碗裏夾了一只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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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知道夾菜啦。”江夢然把碗往自己面前推了推，她覺得自己一回家就成了一個什麼都不會做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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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次回來的時候臉蛋還是紅撲撲的，這次你看起來臉好蒼白。”媽媽的語氣裏帶著一絲溫柔的責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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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多吃點。”爸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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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好啦，非得讓我長肥你們才高興嗎。”江夢然抗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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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回來就好好吃一頓嘛。”媽媽耐心地勸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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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個月都有回來啊，怎麼說得我好像幾年都不回來一樣。”江夢然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忽然想起早上皮小雨對她說的一番勸告，突然心虛起來，好像皮小雨此刻正在一旁監視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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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我多吃就是。”江夢然一改語氣，一口將雞湯喝完，她跟爸媽夾菜，“來，你煮飯辛苦了，你多吃點。爸爸，你嘗嘗這個雞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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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被江夢然的這個舉動感動的心花怒放，他大口大口的啃著雞腿，忍不住讚歎：“還是女兒夾的菜比較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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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跟你的新租客——叫什麼小雨——相處的怎麼樣呀？”媽媽試探性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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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皮小雨啊，她挺好的。”江夢然低著頭扒了一大口飯在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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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看著正專心吃飯的江夢然，問道：“現在就你們兩個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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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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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思索了片刻，說：“現在房間應該還有空著的吧？再找個人租吧，家裏人氣多點熱鬧，最好是男孩子，有什麼力氣活也可以找他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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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將碗放下來，想到皮小雨一個人要去打理花園，突然覺得媽媽說得有道理，她點點頭說：“要是有合適的租客也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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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江夢然沒有反對，媽媽的表情舒緩了一些，“小雨在這裏有親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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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江夢然想了想，“好像沒有吧，她只是一個人在這裏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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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生在外面打拼也是不容易啊，”媽媽說，“有空也帶她回家啊，嘗嘗家裏的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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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突然有些激動，說話的語調也變高了一點：“那你一定會很喜歡她，她能吃好多。”說完她有點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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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麼不跟她多學學。”爸爸開玩笑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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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們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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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理你爸，”媽媽話鋒一轉，“那人家找到男朋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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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楞了楞，夾了一片青菜，若無其事的回答：“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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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有在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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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知道？”江夢然受不了這樣的談話，不耐煩地說“哎呀你們問這些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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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要在這一點上趕緊超過她呀。”爸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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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煩啊，還能不能好好吃飯了？”江夢然瞪了爸爸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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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看著江夢然著急了，輕聲勸她，“我們也不是催你，難道你不想在最美好的年華遇到心儀的人嗎？真的要等到你人老珠黃了才找對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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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像一聲巨大的鐘鳴敲醒了江夢然的耳膜，讓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回復。害怕和彷徨中她突然很想問皮小雨，如果是她被問到這個問題，她應該怎麼回答呢？她會不會，也一樣害怕青春的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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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沒有心情吃飯，她放下筷子，說：“你們慢慢吃吧，我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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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剛開始吃就不吃了，還有這麼多菜呢！”媽媽著急的說，“好了好了，我們不說就是，你再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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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飽了。”江夢然鐵青著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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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看了看爸爸，使了個眼色，爸爸也加入到勸說的陣營，“再吃點吧，你媽也是辛苦準備了一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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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每次回來都說這個事。”江夢然隨便夾了一個菜到碗裏，卻發現是一塊薑，突然氣不打一處來，“哎呀，我真的不想吃了，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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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站起來，也不顧爸媽在身後聲聲呼喚，拿著書包氣衝衝的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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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房間門，鋪面而來的是檸檬草的味道。房間的牆紙是淡黃色，床單是新換的，淡黃色的底色上面有檸檬的形狀——江夢然以前好像沒有見過這個床單，應該是新買的。床頭掛著一串花朵形狀的小燈，一打開會有柔和的光。梳粧檯擦的乾乾淨淨，上面沒有化妝的瓶瓶罐罐，而是放了一個相框，裏面裝著江夢然以前的照片，照片裏的她在一大片向日葵花海裏，穿著一條白色的長裙，笑容燦爛。相框旁邊有一個精緻的花瓶，裏面放著還沒有完全盛開的黃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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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皮小雨，你現在在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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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一頭倒在床上，眯著眼睛看著窗臺，風正將窗簾輕輕的吹起，又落下，不知不覺中，江夢然就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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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模糊糊之中，耳邊傳來了一陣女生的歌聲，聲音輕柔，時不時帶著笑聲，如田野間白色的鈴鐺花一般，讓人忍不住想彎下腰，好好欣賞。江夢然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於是她慢慢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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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臺前，淡黃色的窗紗被高高地吹起來，在那薄薄的紗簾之後，江夢然首先看到了一雙好看的腳，腳趾上塗著紅色的指甲油，再往上是一雙光滑修長的雙腿，在半空中無憂無慮地搖晃著，大腿上藏在白色裙子下麵——像她在向日葵花海裏面穿的那條，最後是披在少女豐滿胸前的，金黃色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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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此刻坐在書桌上，背靠著牆壁，她仰著臉，慵懶著曬著太陽，陽光照在她的耳環上，閃閃發亮，江夢然遠遠的坐在床上，看的有些出神，一時間感覺皮小雨就像一位美麗的天使降臨在她的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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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來了。”江夢然有些激動又有些害羞，她走向皮小雨，順手拿起一只梳粧檯上的那朵黃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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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來看看你。”皮小雨輕聲的說，嘴角有一絲淺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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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不叫我起來？”江夢然坐到皮小雨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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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著了。你睡覺的時候好像一個小寶寶，我喜歡看你睡覺的樣子。”皮小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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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溫柔地看著皮小雨，喃喃的說：“你來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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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在心裏說，我真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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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想我可以給我打電話呀。”皮小雨似乎聽到了江夢然的心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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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羞澀的笑了，她把手中的玫瑰遞到皮小雨的面前，輕輕的說：“送給你的，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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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皮小雨沒有接過玫瑰，而是在江夢然的耳邊輕輕的說：“把花瓣撒到我的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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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的嘴唇不小心碰到了江夢然的耳垂，江夢然的耳朵一下子變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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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看著她害羞的樣子，微微笑了。她跳下書桌，站在江夢然面前，將雙臂打開，以最大接觸面積的姿態擁抱著風和陽光。她輕輕的閉上眼睛，再一次說：“來吧，把花瓣撒到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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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的心砰砰的跳起來，她將花瓣輕輕的摘下，小心翼翼地從皮小雨的頭上撒下。或許是應著皮小雨的要求，手中的玫瑰出現了永恆生長的魔力，剛被摘下花瓣的地方又有新的花瓣長出來，源源不斷。江夢然於是把新長出來的花瓣摘下，一遍一遍的撒向皮小雨。皮小雨開心的笑了，她在江夢然面前旋轉起來，一圈又一圈，仿佛不知疲倦，白色裙擺飛快地轉起來，像一朵盛開的山茶花，永不凋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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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被皮小雨的興奮感染了，她歡快地撒著花瓣，像在進行著一場狂歡，一場關於青春不老的慶祝儀式.她看著花瓣在陽光中偏偏飛舞，閃爍著金色的光芒，像一只只快樂的蝴蝶，它們有的落在皮小雨的裙子上，在白色裙子上渲染出盛開的花朵，有的落在地板上，像化入土壤中一般，瞬間消失不見。皮小雨和江夢然笑著，叫著，她們的笑聲如銀鈴一般清透，皮小雨越轉越快，像一只飛快的陀螺，最後她失去重心一下子倒在江夢然身上，一邊笑一邊大聲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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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抱緊我，快抱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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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緊緊抱住皮小雨，感到皮小雨劇烈的呼吸在她的雙腿上起起伏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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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玫瑰花不見了，皮小雨裙子上的黃色花朵也不見了。皮小雨趴在江夢然身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隔著薄薄的衣服，她感到她滾燙的乳房上傳遞過來的體溫和飛快跳動心臟的搏擊，這一切，真是美妙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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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就這樣相互依偎著，喘著氣，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有兩顆撲通跳動的心跳，攪動著房間安靜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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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皮小雨的頭不再眩暈了，她輕輕的推開江夢然，微笑著一言不發的看著江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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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注視著皮小雨的眼角，咬了咬有些乾裂的嘴唇，內心那團灼燒了她很多次的火焰此刻再一次燃燒起來。江夢然的手不安分的動了動，好奇怪，手鏈上的鈴鐺居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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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慢慢的靠近江夢然，她的鼻尖碰到了江夢然的鼻尖，她的氣息在江夢然的唇邊遊走，江夢然緊張的閉上眼睛，微微的張開口，渴望的呼吸著皮小雨的呼吸。她閉著眼睛著急地尋找著皮小雨的嘴唇，像是一只剛出生還未睜開眼睛的小貓，迫不及待的張著嘴吧尋找貓媽媽的乳房。終於當她的唇碰到了皮小雨的唇後，她迫不及待的含住皮小雨的唇瓣，貪婪的，饑渴的去親吻，去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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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在沙漠迷路已久的人，此刻終於找到了綠洲中的一泓清泉。她用力的親吻皮小雨的嘴唇，臉頰和脖子，感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切。皮小雨輕輕的用指尖勾住江夢然的吊帶，然後慢慢的將她黑色的長裙褪去。皮小雨的手在江夢然細膩白皙的皮膚上輕輕的撫摸，小心翼翼的不敢用力，好像她此刻正懷抱著一個新生的寶寶，她的皮膚吹彈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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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小雨，你快帶我走吧，”江夢然艱難的呼吸著，“我想和你遠走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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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去哪里？”皮小雨在她耳邊輕輕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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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都行，只要能離開這裏。”江夢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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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啊……”皮小雨輕聲的叫了一下，江夢然粗魯的吻弄疼了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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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今天……我們一起離開，好嗎？時間不多了……”江夢然哀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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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淺淺的笑了笑，她沒有用自己的魔法帶著江夢然私奔去到遠方，而是輕輕解開裙子的衣帶，讓裙子在身上緩緩的滑落，然後就這樣赤裸著站在江夢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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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將江夢然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帶著她的手慢慢的向下撫摸身體，江夢然的手有些顫抖，仿佛這是她第一次親密地和皮小雨在一起。她看著自己的手被皮小雨輕輕握著，從她豐碩的乳房漸漸的滑到她的肚子上，停留在那裏。忽然間，她看到皮小雨的腹部上有一條的皺紋長了出來，然後迅速地在皮小雨的身體上蔓延開來，剛才還光滑緊致的皮膚很快就變得鬆弛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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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嚇了一跳，趕緊把手抽回來，她慌張的抬起頭，眼前的皮小雨竟然已是白色蒼蒼的老人，她再看看自己，自己的手也長滿了皺紋和黃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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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江夢然害怕的尖叫起來，連忙往後退縮。皮小雨站在原地，沉默的看著她，眼神充滿失落，然後她漸漸地消逝在江夢然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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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江夢然痛苦地叫了一聲，一下子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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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檢查自己的手臂，還是跟以前一樣細膩緊致，她又沖到梳粧檯前，摸了摸臉頰，看到自己依然年輕的面孔，大大的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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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還在因為驚嚇而砰砰地跳個不停。江夢然想起剛才的夢境，還是覺得很後怕，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麼——是衰老，還是怕自己還沒有享受夠年輕就垂垂老矣？江夢然走到窗前，坐在書桌上，夢中皮小雨坐著的那個地方，她透過淡黃色的紗簾，呆呆的看著窗外，眉頭微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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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片蔚藍，一朵朵白色的雲朵像大白鵝胸脯上柔軟的絨毛輕輕的覆蓋了整片天空。院子裏茂盛的芒果樹上吊著青色的芒果，像一盞盞魚形的燈，要將寂寞的白天點亮。樹枝間有一只黃色羽毛的鳥正嘰嘰喳喳的叫著，卻讓人聽得莫名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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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吹進來，紗簾輕輕拂過江夢然的腳踝，有點癢癢的。江夢然拿起手機看了看，沒有皮小雨的資訊，於是她想了想，按下了微信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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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響了好久都皮小雨都沒有接聽，就在江夢然準備掛電話的時候，電話那一頭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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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夢然，怎麼了呀？”皮小雨聽起來有些驚訝，她戴著一頂棒球帽，臉蛋紅撲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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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就想問問你怎麼樣？”江夢然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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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挺好的啊，我剛剛買了好多東西，給你看啊……”視頻裏出現了一個購物車，裏面放滿了玫瑰花苗，各種工具和花花綠綠的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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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都是粉色的茶玫瑰哦，老闆說一年可以開好多次呢，你看有這麼多！”皮小雨激動的說，“底下這袋是花肥，這個是塑膠膜布，這些是種花的工具，對了，老闆還送了我一個水壺。”皮小雨一邊推著小車一邊吃力地走著，電話裏清楚地傳來她有些沉重的喘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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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那麼多，你一個人搬得回去嗎？”江夢然有些心疼，“你應該等著我回來一起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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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我搬得回去。”皮小雨傻傻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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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什麼時候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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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上吧，我現在整個人都快散架了，啊，我的天，累死我了……”皮小雨哀嚎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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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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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還好，我一個人可以搞定的，嘿嘿。”皮小雨推著車走著，畫面搖晃的厲害，突然電話裏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哎小姑娘，走路看著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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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抱歉的說了聲“不好意思啊”，然後停下來對江夢然說：“我現在不太方便接電話，要是沒有緊急的事情，先這樣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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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哦。”江夢然有些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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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好好陪陪你爸媽啊，再見了。”皮小雨在電話裏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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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拜拜。”江夢然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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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若有所失的把手機放在一邊，好像這樣簡短的談話還是不能釋懷心中溢滿的情緒。從書包裏拿出水壺，打開，將早上皮小雨給她的李子拿出來，還好，李子存在冰水裝過的水壺裏，還是新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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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將李子放在陽光下仔細的觀察著，早上皮小雨大口大口吃李子的畫面還清晰的浮現在她的腦海中。江夢然輕輕嗅了嗅，有一種淡淡的甜甜的味道。江夢然將李子的殘留的枝條扯去，撕開一個小口。閉上眼睛，輕輕的伸出舌頭舔了舔李子光滑的表面，雖然嘗不出什麼味道，但江夢然的心中卻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興奮感。她閉著眼睛尋找著李子的蒂部，很快她的舌頭就找到了那個小小的凹陷處，江夢然稍微用力去舔舐著，順著剛才打開的那個部分，很快將這個小口擴大，甜美的汁水沾上了江夢然的舌頭，瞬間觸動了她的某個神經，沒想到李子出人意料的甜，江夢然忍不住緊緊的去吸吮，她的心在迅速的跳動著，身體緊張起來，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急迫。江夢然輕輕的咬了一小口，在果肉裏打開了一片更大的空間，她接著用力去舔舐，柔軟的舌頭不斷的觸碰著果肉，她感到那一小片果肉有一些粗糙的質感，像是剛剛剃完毛髮的肌膚，再往裏面一點，果肉竟然無比的柔嫩，像是一處嬌羞的空間，需要用最溫柔的力度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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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想像讓江夢然的臉上泛起紅暈，連心跳都慌亂的失去了節奏。江夢然一時想不起來那是什麼東西，但她明白，這很可能是她羞於談論的。是什麼呢，是什麼呢？江夢然閉著眼睛什麼都看不到，只覺得此刻陽光覆蓋在她的眼瞼上，被這李子浸染成了深深的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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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為什麼會想起紫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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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風變大了，將紗簾不斷吹起，摩挲著她的腳踝和小腿，像是有人在用柔軟冰涼的指尖輕輕撫摸著，癢酥酥的感覺，從小腿往上傳來，讓她忍不住將雙腿緊緊的交叉在一起。江夢然又咬了一口，這次比上一次咬的更多一些，她胡亂的嚼了嚼，急切地將果肉吞咽下去，然後沉沉的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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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奮感讓她握著李子的力度增強了一些，果汁沾滿的她的雙唇，沿著她的嘴角緩緩的滑出，於是她更加用力地去擠壓李子。她感到有紫色的果汁源源不斷的噴灑出來，流到她柔軟的脖子和瘦峭的鎖骨上，甚至連她的手臂上，也粘上了黏黏的果汁。江夢然突然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仿佛自己此刻正坐在一片紫色的雲朵上，周圍的風、飛鳥和陽光都是紫色的。這個想法讓江夢然好奇的睜開了眼睛，她看著手中的李子，被她握的有些變形，有一小塊果核露了出來，果核的周圍都是鮮紅色的果肉，上面佈滿了細細長長的紅色纖維，就像人體體內一根根充滿著滾燙血液的血管，極力的向外鼓起來。她摸了摸嘴角和脖子，果然，那些地方都沾了大片大片的果汁。江夢然不明白，為什麼一顆小小的李子，竟然會有這麼多的汁水，真讓她驚喜。她又看了看自己的雙腳，正緊緊的交叉著，因為緊張，小腿的肌肉緊繃。江夢然輕輕地舔舐了一下果核，果核堅硬無比，表面極其粗糙，可她卻偏偏喜歡這藏在最深處的果核，仿佛其中蘊藏著一種不肯屈服的力量。於是她狠狠的舔舐了一下，卻被果核的棱角劃傷了一個小口子，好疼。她被嚇的猛的睜開眼睛，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發現房間裏只有她自己，樓下的花園裏也空無一人，於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這時江夢然感到有鹹鹹的液體從舌頭上流出來，帶著一點點刺痛，但是她沒有管那麼多，伸出舌頭舔了舔李子的表面。風越刮越大，紗簾越來越粗魯的摩擦著她的雙腳，江夢然只覺得心跳快的不行，炙熱的呼吸就像來自沙漠的風，她更加用力的去吸吮李子的果汁，直到果肉上的汁液變得乾涸，她才疲憊的將頭靠在牆壁上，任李子從手中滑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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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腿間有種濕濕的感覺，江夢然稍微拉了一下坐在臀上的裙子，把雙腿平放在桌子上，讓風灌滿了整條裙子。她就這樣坐在書桌上，目光呆滯的看著窗外，一直等到血一般的晚霞染紅半邊天空，她才匆匆的洗個澡，走去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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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江夢然很早就起來了，她背著書包走下樓，媽媽看到驚訝的說：“這麼早就起來了，怎麼不多睡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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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醒的。”江夢然說完打了一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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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吃早飯吧，你爸早上出去晨練的時候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小籠包。”媽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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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媽媽就端著一屜小籠包來到了飯廳，在揭開蓋子的那一刹那，巨大的蒸汽猛烈的向空中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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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接著又把一小碟醋拿出來，上面有一些切的細細的薑絲，“慢點吃，小心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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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吃了嗎？”江夢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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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吃了，本來還打算再過一會兒才叫你起來，誰知道你這麼早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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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就這個點起來的，到了週末也調不過來。”江夢然的眼睛還是有些腫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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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看著江夢然，有些心疼，“你平時工作忙，睡的少，到了週末就好好睡嘛，起來有媽媽給你煮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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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啊，平時睡的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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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又吃了一個小籠包，對爸媽說：“我吃完早飯就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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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麼早就要回去？”媽媽的臉上藏不住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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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幹嘛不吃了晚飯才回去？我今天還打算煮飯的。”爸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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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忽然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但是她想回去的心已經很急迫了，她只好想了一個蹩腳的理由，“明天早上要開會，我想提前準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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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麼累，你來你爸的公司不就輕鬆很多了嗎，非得自己在外面工作。”媽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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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話有什麼意義？”江夢然冷冷的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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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現在回去啊？”爸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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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江夢然點點頭，“下個月我再回來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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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真是……那我現在去給你準備點東西。”媽媽說完就站起身準備走去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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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麻煩了，每次都給我太多東西，上次帶回去的我都還沒有吃完。”江夢然不耐煩的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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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讓你媽給你弄吧，這也是她的樂趣之一。”爸爸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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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根本吃不完嘛。”江夢然皺著眉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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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不是有室友了嗎，兩個人一起分享就能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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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呼了一口氣，“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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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媽媽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老江，上次買的黑糖和大棗放到哪里去了，你來幫我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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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不情願的站起來，慢吞吞的走向廚房，“我怎麼知道在哪里？你都找不到，我更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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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也跟著來到廚房，看著塑膠袋裏裝好的各種補品，說：“媽，要是裝太多的話我是不會帶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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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欠你的！”媽媽回過頭嗔罵到，“快回去把早餐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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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沒有回去吃飯，而是隨意打開身邊的一個櫃子，看到裏面有一盒還沒有打開的黃油餅乾，想到某個喜歡吃甜食的人，她便說：“這盒餅乾我要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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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有些驚喜，連忙說：“好啊好啊，你想要什麼全都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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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子裏還有一罐來自古巴的咖啡，江夢然又說：“咖啡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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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來給你裝起來，我跟你爸平時也不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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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滿意地點點頭，“差不多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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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難得你這次還主動帶東西回去，平時費半天勁塞給你你都不要。”媽媽臉上有一絲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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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把袋子拎起來，“那我先放到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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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著急幹嘛啊，小籠包吃完了嗎？”媽媽在背後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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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江夢然徑直走去車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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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準備好之後，江夢然坐在車裏系好安全帶，對爸媽說：“你們回去吧，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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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小心點。”爸爸叮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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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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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了發個資訊給我們。”媽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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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江夢然轉動鑰匙，“你們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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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往後退了一步，看著江夢然的車漸漸遠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了那輛橙色的車後他們才惆悵地回到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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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很早，太陽的熱量還沒有完全散播出來，海鷗在海面上悠閒地飛著，有的飛累了停留在水面上，看著江夢然的車飛速駛過。公路的左邊是蔚藍的大海，右邊是綠色的樹林，江夢然的車就像一只生活在深海裏的熱帶海魚，趁著大家不注意，偷偷跑上岸玩耍。江夢然將窗戶搖下來，感受到那帶著鹹鹹味道的風灌進來，將海面上的濕潤輕輕的覆蓋在她的肌膚上。一想到即將迎來短暫分離後的重聚，江夢然的眼睛忍不住閃爍著愉快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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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家後，江夢然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出來。花園裏靜靜的一片，沒有任何變化。她納悶了一下，來到客廳，裏面依然是空無一人，皮小雨的門也是緊閉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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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把東西放在飯廳的餐桌上，對著四周喊了一聲，“皮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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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回應，江夢然覺得有些奇怪，提高了音量又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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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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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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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的聲音從她的房間裏傳出來，接著是門被打開的聲音，皮小雨懶散地靠著門，穿著一件迷彩背心和黑色短褲，頭髮隨意的披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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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皮小雨說完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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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江夢然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因為我想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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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多陪陪你爸媽？”皮小雨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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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花種好了嗎？”江夢然顯然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皮小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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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呢，這正準備去。”皮小雨走向院子，她一邊走一邊把頭發高高的紮起來，江夢然注意到皮小雨把手舉起來的時候，她的兩片肩胛骨向中間聚攏，露出好看的背部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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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把玫瑰花苗從工具房裏搬出來，看到江夢然在一旁悠閒地坐著，小圓桌上放了兩杯純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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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你這是打算在旁邊看著我嗎？”皮小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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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江夢然抿著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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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就你那樣子估計也幫不上什麼忙。”皮小雨別別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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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的吧，一會太陽出來曬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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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翻了一個白眼，將不滿生生咽下去，“你真的很像一個萬惡的地主婆，你知道嗎？真想找個人一起來鬥地主，好好教訓教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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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哼”了一聲，將右腿優雅地交叉在左腿上，“那你就去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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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叉著腰惡狠狠的說：“等我真找到了，你後悔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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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笑了，不以為然地喝了一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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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嘴裏蹦出了一聲“切”，彎下身子開始準備種花。江夢然走過來，在她身邊蹲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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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過來幹嘛？”皮小雨沒好氣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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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我。”江夢然說完給她遞了一個小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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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哼”的一聲，故作生氣的臉上卻已經露出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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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前兩天下過雨的原因，泥土看起來濕潤而柔軟，皮小雨不用很大的勁就能挖出一個坑。江夢然在一旁偷偷看著皮小雨，她高高紮起的丸子頭在陽光下像一頂大大的皇冠，耳邊有細小的耳發沒有紮起來，在微風中輕輕的飄動著，如同細碎的流蘇一般。柔軟的耳垂上有一顆小小的月牙形狀的耳釘，帶著陽光的光芒，在瞳孔折射出一串串帶著紫色和銀色的星星，幻境般在皮小雨的身旁流動著，閃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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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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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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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變老了怎麼辦？”江夢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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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皮小雨疑惑的轉過頭，“想這個問題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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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怕變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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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就不會變老嗎？”皮小雨反問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像在嘲笑江夢然的問題無比愚蠢可笑。她輕輕壓了壓泥土，一株玫瑰就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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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突然意識到青春是多麼的短暫，很有可能有些人都還沒有遇到生命中對的那個人，自己就已經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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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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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另一半都沒有看到你年輕時候美麗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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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到就沒看到咯，誰叫他不趕緊來到我的生命裏。”皮小雨無所謂的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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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覺得遺憾嗎？”江夢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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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麼遺憾的？”皮小雨將玫瑰小心翼翼的放入泥土中，不緊不慢的說：“而且就算有遺憾，也是那個人的遺憾，而不是我的，不是嗎？我現在過的精彩快樂——以後也會如此，或者會更精彩呢——才不會因為沒有那個人來晚了就變得暗淡半分，所以無論那個人什麼時候來到我的生命中，看到的都是最美最精彩的我。”皮小雨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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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已經不年輕了。”江夢然顯然並不能完全被皮小雨的觀點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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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停下手中的活，表情變得認真起來，她注視著江夢然的眼睛說：“年輕的當下和精彩的人生相比，哪一個更重要呢？如果你都不懂得應該怎樣生活，只是寄希望‘那個人’來幫助你實現人生的完整，那你的人生很可能會一直破碎，因為相對於你，其他任何人都是一個不確定的、會隨時變化的因素。試想，如果你把房子建立在一個圓滑脆弱的岩石上，你的房子還會堅固嗎？你在裏面生活還會安心嗎？如果沒學會怎麼過好自己的生活，怎麼和自己相處，年輕對於你又有什麼意義呢？你難道要把自己的青春白白送出去，給別人浪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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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看著眼前剛種下去的玫瑰，葉子歪歪扭扭的沒有什麼生命的光彩，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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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突然想這個問題？”皮小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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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昨天夢見你變老了……”江夢然吞吞吐吐的說，低著頭盯著腳下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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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夢見我啦！”皮小雨哈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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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的臉一下子紅起來，過來半天，才“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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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夢而已啦，不用那麼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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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害怕……一輩子都這麼獨孤。”江夢然小聲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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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是一個人離開這個世界的。”皮小雨種下了另外一株玫瑰，朝旁邊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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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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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最好的方法就是過好每一天，當你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你會有好多好多美好回憶，這樣就不會那麼孤獨了，對吧？”皮小雨對她眨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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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吧，這個問題好難。”江夢然的臉上依舊帶著一絲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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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連大哲學家都想不通還別說你了。”細細的汗珠在皮小雨額頭上慢慢冒出來，她看了看天空，太陽已經高高掛在天上。皮小雨對江夢然說：“你去旁邊坐著吧，別曬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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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江夢然沒有動，腦袋裏還在想著剛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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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當下過好就是，想那麼多奇奇怪怪的問題幹嘛？”皮小雨專心的打理著心愛的玫瑰花，“你快去到陰涼底下吧，要不然你就被曬黑了，我沒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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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江夢然回到小圓桌旁坐下，她看到皮小雨蹲在地上挖土的時候，腰部小麥色的肌膚毫無保留的露在外面，隱隱約約還能看見內褲淡紫色的蕾絲邊緣探出褲腰。她後背上的汗水浸濕了背心，出現了一大片深色的區域。胳膊上肌肉線條清晰地顯出來，有一種性感而蠻橫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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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看的有些出神，恍惚之間她發現自己在飛快地奔跑著，周圍是大片大片的粉色玫瑰，芳香四溢，每一朵玫瑰花瓣上聚集了一顆清晨的露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她的右手被一個人有力地牽著，她就在那個人的帶領下飛快的奔跑著。她看不清那個人的模樣，只知道她穿著一身長長的白裙，一頭長長的金髮在風中飛舞，頭上戴著的一個由玫瑰花編織的花環。她們跑啊跑啊，江夢然不知道她們要去往哪里，心裏有些害怕，但這只手又給她一種熟悉的觸感，這讓她任由自己被前面的這個人牽引，不做反抗。最後她們來到一條小河面前，前面那人才停下來，鬆開手，轉過身，原來是皮小雨。皮小雨張口說著什麼，江夢然卻一個字都聽不到，只能看著她的嘴巴動著，表情平靜。這時候河面上飄來了一朵巨大的玫瑰花瓣，皮小雨跟江夢然輕輕地揮了揮手，一個箭步跳到了花瓣上，順著河水飄走了，看起來如此決絕。江夢然嚇壞了，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在後面沿著河邊跑著，一邊跑一邊大聲哭喊，哀求著皮小雨留下來。淚水打濕了她的臉頰，可是皮小雨卻始終沒有回頭，徹底消失在了江夢然的視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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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皮小雨突然出現在江夢然的面前，背著手插著腰，一臉疑惑的看著江夢然，“想什麼呢想的那麼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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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什麼。”江夢然回過神來，內心依舊充滿著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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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喘著氣，滿臉都是汗，臉頰被曬的通紅，她指了指水杯說：“快給我點水喝，我快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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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這才意識到太陽的陽光已經很強烈了，她站起來將水杯放在皮小雨的嘴邊，小心翼翼的將水倒在皮小雨的口中，因為緊張，江夢然沒有辦法控制好水杯的高度，皮小雨不斷的屈下身子適應這個高度，江夢然卻將水杯越舉越高，結果水從杯子裏流出來，灑了皮小雨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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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你故意的吧！”皮小雨被嗆的滿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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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江夢然手慌腳亂的把水杯放在桌上，“我回去給你拿吸管。”說完落荒而逃一般的往屋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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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再拿一包濕紙巾！”皮小雨在身後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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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吸管，皮小雨俯下身體一口氣就將水杯裏的水喝完了，她滿足的“啊”了一聲，對江夢然說：“我手髒了，你可以幫我擦擦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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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江夢然木訥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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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抽出一張紙巾，小小翼翼地擦拭著皮小雨臉頰上的汗水，像一位歷史學家屏住呼吸清理一件珍藏的寶物一般。皮小雨的臉被曬紅了，江夢然隔著濕紙巾都能感受到她臉頰的熱度。她又擦了擦皮小雨精緻的鼻尖，看到她的鼻頭些紅紅的，應該是要長痘痘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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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江夢然說，“要長痘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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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皮小雨笑了笑，“難怪我摸著會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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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抽出了一張新的濕紙巾，將皮小雨粘在額頭上的頭髮理了理，然後輕輕的拭去了額頭上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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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在想什麼啊，跟靈魂出竅了一樣，我走到你面前的時候你一點反應都沒有。”皮小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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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也不記得了。”江夢然心虛地俯身，又拿出了一張濕紙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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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發呆的樣子好可愛，下一次我拍下來給你看看。”皮小雨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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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做吧你。”江夢然白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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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指了指脖子，“還有這裏，全是汗，難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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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些緊張，她將濕紙巾覆蓋在她的脖子上，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和皮小雨在一起，連她細滑脖子上的肌理條紋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然後她輕輕的往下擦拭，來到了皮小雨的鎖骨，江夢然不自覺的湊近了一些，無比溫柔的將那淺淺的凹陷處的汗輕輕的抹去。江夢然知道自己的氣息此刻撲打在皮小雨的脖子上，她一定能感覺得到，因為她自己都能感受到皮小雨的體熱和心跳。她聞到皮小雨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香水味混合身上的汗水，讓江夢然忍不住偷偷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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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皮小雨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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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朝皮小雨的脖子輕輕吹了一口氣，因為濕紙巾才拭去汗，有些涼涼的感覺，皮小雨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嗯，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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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羞澀的笑了笑，心跳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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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紅色的裙子跟你很配，”皮小雨說，“襯著你的臉色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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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的心忽然漏了一拍，她咽了一口口水，努力讓自己聽起來聲音正常，“嗯，還行吧，只是一件很久沒有穿過的裙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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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以後花開了就跟你裙子一個顏色，多美啊。”皮小雨想想都覺得要陶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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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粉紅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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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其實也還好，只是特別喜歡粉紅色的玫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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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是，你一個純爺們怎麼會喜歡粉色。”江夢然說，“那你喜歡什麼顏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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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大海的那種藍色。”皮小雨的眼神變得溫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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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大海有好多種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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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時天空萬里無雲下的藍，還有晚上月光下的藍，我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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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海洋是黑色的。”江夢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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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加了黑色的深藍，你仔細看就能看出來。”皮小雨糾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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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大海，所以你來到了這裏，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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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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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以後要是喜歡上其他地方的大海，你會離開嗎？”江夢然來到皮小雨的身後，目光停留在皮小雨光滑的後頸上，不安的等待著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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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捨得我離開嗎？”皮小雨調皮的笑了笑，肩膀微微顫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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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的心忽然慌了起來，這個無意的問題讓她再次想起了剛才的幻境，她多想跟皮小雨分享自己的害怕，但是又不敢開口，只能問：“你愛這裏的大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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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皮小雨沒明白江夢然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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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江夢然在心裏想，若是皮小雨嫌這裏的沙灘不都細軟，那她可以去清理沙子裏所有的雜質，如果她嫌大海的顏色不夠藍，那她願意將海水變藍，變成她喜歡的那種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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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呵呵笑了笑，“以後的事情怎麼能說的准呢，世界那麼大，我怎麼知道這個城市就是我會落地生根的地方？”她看了看一旁整整齊齊的玫瑰，輕聲問：“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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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了。”江夢然回過神來，不舍的將濕紙巾從皮小雨的後頸上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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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舒服多了！”皮小雨活動了一下脖子，“謝謝啦，我要繼續幹活了。”說完就又回到了玫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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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看著皮小雨又遠離了自己，心裏不由得產生一種難以言表的傷感。在她的夢境和幻想中，皮小雨總是一次次的在她眼前消失不見，狠心將她拋棄。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江夢然難過的咬了咬下嘴唇，委屈的似乎要哭了出來。但她又不能因為自己不著邊際的想法和莫名其妙的害怕去質問皮小雨，只好一個人在心裏糾結著。江夢然哀愁的看著只是幾米之外的皮小雨，竟然覺得和她之間隔了萬水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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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撐開一把遮陽傘，走到皮小雨身邊，將一半的陰涼分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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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側過頭對她笑了笑，“其實不用的啦，我都已經曬得這麼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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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江夢然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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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屋裏休息吧，太陽已經很大了。”皮小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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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我就喜歡呆在這裏。”江夢然淡淡的回答，好像在跟宿命進行著無力地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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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你要是中暑了可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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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非得要把我趕走嗎？”江夢然突然有些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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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被嚇了一跳，“怎麼了你？吃炸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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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吸了吸鼻子，板著臉說：“反正我就要呆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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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皮小雨無所謂地別別嘴。因為擔心江夢然在太陽下站太久，不由得加快了種花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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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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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江夢然其實想讓皮小雨慢點來，她真想在皮小雨身邊多待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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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覺得你今天好像有心事的樣子？不開心嗎？”皮小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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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的心“咯噔”了一下，她盯著玫瑰不敢看皮小雨的眼睛，生怕皮小雨看透了自己內心的想法，於是矢口否認道：“沒有啊，我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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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就好。那等玫瑰花開了，我把第一朵花送給你好不好？”皮小雨對江夢然眨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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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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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皮小雨學著江夢然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然後站起身把水壺灌滿水，開心地對玫瑰說：“喝水啦，你們要快快長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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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的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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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水壺裏灑出來，在陽光中折射出一道小巧的彩虹，皮小雨就站在彩虹的這一頭，像極了一位美麗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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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功告成！”皮小雨把工具都收拾起來，活動活動胳膊後，對江夢然說：“我們回去吧，熱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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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迫不及待去洗澡，從浴室裏從來，身上穿了一件橘紅色的小衫和一條寬鬆的白色長褲。她來到飯廳裏坐下來喝著水，無聊的看著周圍白色的一片：白色的牆，白色的餐桌和白色的椅子，這時江夢然從樓上下來，衣服換成了一條及膝蓋的米黃色連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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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叫外賣嗎？”皮小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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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將家裏帶來的禮物拿過來，“不用，我媽讓我帶了些她昨天煮的飯菜，你去熱一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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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太棒了吧！我好久都沒有吃到家裏煮的飯了！”皮小雨的眼睛裏忽然閃出激動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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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麼誇張嗎。”江夢然走過來，手裏抱著給皮小雨的禮物，“對了，這盒餅乾和咖啡是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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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的？”皮小雨興奮的叫起來，“謝謝你！你對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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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家人很少吃這些，你喜歡吃甜的就送給你咯。”江夢然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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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還有你爸媽啊。”皮小雨如獲至寶地抱著餅乾，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我超愛黃油曲奇，搭配咖啡簡直絕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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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看著皮小雨開心的像個孩子，心中的憂愁似乎散了一些，“長胖了可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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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會！”皮小雨說，“那我去熱飯咯，你就等著開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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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是薄荷綠的色調，像夏季中一片被清晨的水霧覆蓋著的森林。皮小雨就在這一小片森林中忙碌著，像一只神秘的小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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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精靈？這是不是意味著時間一到她就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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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輕輕歎了一口氣，這無名的煩惱像一朵揮之不去的烏雲，一直漂浮在她的心中。江夢然從冰箱裏拿出飯盒，將雞湯放在鍋裏加熱。她一轉身，發現皮小雨在身後抱著手臂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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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麼？”江夢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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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開玩笑般地說：“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家廚房是裝飾用的，沒想到你還會開煤氣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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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就你一個人知道怎麼煮飯。”江夢然從皮小雨身邊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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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吃完飯我們在家裏看電影吧？”皮小雨靠著廚房的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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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你。”江夢然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然而心裏卻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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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兩人慵懶的坐在沙發上。皮小雨抱著一個紅色草莓形狀的抱枕，問：“所以呢，你決定看什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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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黛爾的生活》？”江夢然試探性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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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聽說結局不是很好……我不想在周日看悲劇。”皮小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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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把電腦放到皮小雨的腿上，“那你來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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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看著網址上的電影推薦，忍不住感歎，“你平時就只看悲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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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似乎從來沒有意識到這個事實，乾巴巴的笑了笑，“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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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個吧，《玩具總動員》，我看了好幾遍都還是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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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江夢然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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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看到江夢然坐的有些僵硬，就把手中的抱枕塞到她的手裏，然後又在旁邊拿了一個粉色的草莓抱枕，對江夢然笑笑，“這樣看電影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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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放映的中途，皮小雨看到塞巴光年開始說西班牙語的時候忍不住大笑起來，整個沙發都在跟著她抖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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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太浮誇了！”皮小雨笑著說，“西班牙人哪是這樣的，美國人就喜歡不懂裝懂，醜化各個國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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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看著皮小雨笑得倒在沙發上，眼中忍不住泛出溫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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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几上放著兩杯咖啡和曲奇餅乾，皮小雨坐起來，喝了一口咖啡，忍不住連連讚歎，“唔，咖啡好好喝啊！”她拿起一塊黃油餅乾，對江夢然說：“喏，你吃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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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喝咖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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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吃了一口餅乾，又喝了一小口咖啡，滿足的靠在江夢然的肩上，小聲的對她說：“夢然，你真好，我想對你說，你是我遇到過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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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的心忽然緊張起來，咖啡在嘴裏停留著都忘了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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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遇到過最好的房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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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將咖啡吞下去，那一口咖啡竟是如此的苦澀。她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不知道是在掩飾她內心的慌亂還是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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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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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皮小雨嘿嘿笑了笑，忍不住感歎，“這個星期天過的真的太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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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螢幕上，然而電影究竟是歡快或是悲傷，她卻絲毫沒有體會到，她輕輕的動了動嘴巴，說：“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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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陽光斜斜的照到屋裏，在白色的牆壁上投下樹木的影子，江夢然看了看電影的進度，還有大概十分鐘就結束了，她輕輕叫了一聲：“皮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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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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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回過頭，才看到皮小雨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抱著抱枕睡著了。江夢然悄悄的湊過去，在皮小雨的耳邊又輕輕喊了一聲：“皮小雨……你睡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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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還是沒有反應，只能聽到她有節奏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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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仔細的看著皮小雨，心跳慢慢的加快。皮小雨的頭髮有一些垂下來，遮住了她的一小半臉頰，她的左邊眉毛上有一顆小小的痣，江夢然似乎以前都沒有注意到。她的嘴唇上本來塗了楓葉紅的口紅，因為喝了咖啡的緣故，現在只剩下淡淡的顏色。江夢然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把皮小雨垂下來的頭髮撥到後面——這樣應該就不會有不舒服的感覺了吧？江夢然輕輕的靠在沙發上，抱著皮小雨給她的那個紅色草莓抱枕，跟隨著皮小雨的呼吸聲，不知不覺也漸漸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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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著喜歡的人在身邊熟睡是多麼甜蜜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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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中江夢然感到自己順著沙發倒了下來，剛好枕在某人的胳膊上，她微微睜開眼，睡在身邊的那個人正是皮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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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側過身來，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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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你今天有什麼心事？”皮小雨在她耳邊喃喃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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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感到皮小雨的身體緊緊的貼著她，像一塊柔軟而又溫暖的棉花，江夢然只覺得心裏突然深深地陷下去了一大塊，緊繃了一天的情緒在皮小雨溫柔的懷抱裏一下子放鬆下來，所有的擔心和哀愁瞬間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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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將頭埋在皮小雨的脖子裏，像只貓咪不停的摩挲著她光滑的脖子，她貪婪的聞著皮小雨脖子間傳來的香味，好像這香味是支撐她生存下去的氧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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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小雨溫柔的撫摸著江夢然的背，輕聲說：“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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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江夢然突然覺得心裏有些委屈，她的臉慢慢的升溫，皮小雨感到了她滾燙的臉頰傳來的溫度，揉了揉江夢然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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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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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摟住皮小雨的脖子，啞著嗓子說：“我只是……我只是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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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忽然哽咽了，像個孩子一樣更加用力的抱著皮小雨。皮小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呼吸撲打在江夢然的發間，“你呀，就只是一天沒見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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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也是好長，一共24個小時呢，我每一秒都在想你，你說我一共想了你多少次？”江夢然賭氣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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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去拿手機來算一下……”皮小雨剛想起來就被江夢然按住，大腿緊緊的圈住她，讓她不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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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400，我總共想了你8萬6千4百次，”江夢然吸了吸鼻子，“可是你一條短信都沒有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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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是我不對。真的是，這麼大一個人了還跟小朋友一樣。”皮小雨輕輕的拍了拍江夢然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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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隨隨便便對任何人也這樣！”江夢然說完心中更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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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皮小雨撫摸著江夢然的臉頰，“我當然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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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我害怕你有一天會離我而去。”江夢然嗚咽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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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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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你會拋棄我……”江夢然說完更加用力的抱緊了皮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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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幹嘛要拋棄你？”皮小雨微笑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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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不知道，但是我就是好怕，怕到都會做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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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這麼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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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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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因為你喜歡我嗎？”皮小雨鬆開江夢然，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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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目光灼灼的看著皮小雨，沉默了兩秒後拼命的點點頭，“對，因為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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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然……”皮小雨有些吃驚的看著江夢然，然後臉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謝謝你，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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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用力抱住皮小雨，依偎在她的懷裏，貼著她心臟的位置一遍一遍的說：“小雨，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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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江夢然再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躺在沙發上，懷裏抱著抱枕，而皮小雨坐在旁邊一個單人沙發上，玩著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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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終於醒了，你看看，天都黑了！”皮小雨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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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江夢然揉了揉眼睛，才看到客廳裏的燈已經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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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什麼啊，我把碗洗了，還把房間都打掃了，你一直都沒有醒，你說，你是不是因為不想做家務而裝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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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坐起來，“你……你什麼時候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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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電影開始唱歌就醒來了啊，”皮小雨說，“你自己睡著睡著還倒了，哈哈哈，這樣都沒醒，真的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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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想起剛才的場景，原來是場夢，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又想起夢裏的對話，突然心虛起來，“那個……我剛剛，有沒有說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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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說夢話，我打掃衛生都來不及，哪有功夫聽你的白日夢？”皮小雨站起來活動活動胳膊，“啊——週末就這樣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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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然松了一口氣，“這樣，那我回房間了。”說完就急匆匆的跑上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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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下周的衛生你來做，聽到沒？”皮小雨在身後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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