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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繼弟(上)

徐炎坐在書桌前,取下眼鏡,用手揉揉鼻梁,在腦中消化今天發生的事。

家裡突然住進一個陌生人,要他馬上接受這個事實,顯然有些困難,更何況對方還假裝見過自己?

徐炎甩了甩思緒混亂的腦袋,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他猜想是保姆提醒他吃晚飯了,便直接開口道:「我晚點吃!」他實在不太想面對那個新來的弟弟。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變小,徐炎躺在床上,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保姆邊說邊敲著徐炎的房門:「少爺,吃飯了!」

徐炎撐起略顯疲憊的身子,往外面走去,因為剛睡醒的緣故,他懶洋洋的打起哈欠,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當他走到餐桌旁,才發現對面坐著一個人,是徐縉。

「你、你怎麼在這?」徐炎睜大雙眼,睏意全無。

「跟哥哥一起吃飯啊!」徐縉邊說邊開始夾菜。

「你怎麼知道……」語未畢,徐炎想起剛剛睡著前,有人敲他的房門,「我睡著前,來敲我房門的,不是保姆,是你?」

「對啊!」徐縉完全沒有要隱瞞的意思,笑容加深了許多,「哥,你長得還是一樣好看,可是總皺眉頭,會變老頭喔!」

徐炎毫不理會,趕緊夾菜吃飯,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有多麼想離開這裡。

「哥,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原名叫黎縉。」徐縉拿出掛在自己脖子上的護身符,「這是你以前給我的護身符,上面還有你的名字。」

徐炎看了一眼,然後在腦中仔細回想,直到腦中模糊的身影和眼前的這個少年重疊在一起,他才徹底想起來。

「你是……我給過麥芽餅的那個小孩?」徐炎還沒緩過來,因為這實在是太過湊巧了,自己的繼弟竟然是多年前偶然遇見的男孩?

「是啊!」徐縉笑著點點頭,眼裡的星辰閃耀不已,像是夜空中唯一的一道光。

徐炎覺得眼前這個人很荒唐,原以為對方當時說的不過只是童言童語罷了,沒想到真的來找他了,還成為了自己的繼弟。

就像是設計過一般。

想到這裡,徐炎也沒胃口了,轉身就往房間快步走去。

******

隔天一早,徐炎因為徹夜難眠的緣故,一大早就起床了。

他打理好後提起書包,一打開房門,就撞見徐縉靠坐在兩個房間之間的地板上,著實被嚇了一跳。

徐炎放慢腳步,打算無視對方。

「哥哥,早安啊。」徐縉慵懶的聲音從徐炎的背後傳來,讓他不得不止住離開的腳步。

徐炎頭也沒回,只是低聲說道:「不要在外面睡。」

「哥哥在關心我嗎?好開心啊!」徐縉的語調明顯高了幾度。

徐炎無視他,直接往餐桌走去,快速地吃完早餐,準備前往學校。

「少爺,不用等小、小少爺一起去上學嗎?他轉學的國中在您的高中附近。」司機看到徐炎坐上車後,小心翼翼地問。

「他不會自己搭公車嗎?」徐炎頭也不抬地盯著手機看。

「這……這我也不清楚,他昨天才來,可能路都不熟……」司機結結巴巴地回道,就怕自家少爺發脾氣。

其實徐炎沒有對任何人發過脾氣,但因為他不愛笑且對什麼事都漠不關心的冷淡性格,導致周圍的人都對他畢恭畢敬,深怕惹惱他。

「唉……」徐炎嘆了一口氣,下車並走進家裡,到餐桌前,一把拉起正在吃早餐的徐縉,「上學。」

徐縉沒有任何一點不滿,反而笑嘻嘻地說:「好的,哥哥。」

看到對方嘻皮笑臉的樣子,徐炎心裡有種被擺了一道的感覺,立刻放開手,快步走回車上。

徐縉笑著整理好被抓亂的衣領,然後跟上徐炎的腳步。

******

快到學校時,徐炎提前下車自己走,徐縉原本也想跟著他,但被他嚴詞拒絕了。

他從後門走進教室,一路前往自己的座位,待他坐下後,一位綁著高馬尾、身材矮小、臉上化著濃妝的女生,踏著輕快的腳步走到他的座位旁,身後還跟著兩個穿短裙的女生。

「你叫什麼名字?聽說你昨天坐豪車來學校?」帶頭的女生用手挑起自己的髮尾捲來捲去,邊問邊坐到徐炎隔壁女生的書桌上。

徐炎伸手從抽屜裡取出下一節要用到的課本,打開翻到第一頁,然後拿起手機慢慢滑,完全沒想理會她。

帶頭的女生察覺自己被徐炎無視了,氣憤地拿起桌上的課本就往地上丟,還用腳大力一踩!

隔壁桌的女生被她的舉動嚇到坐直身子不敢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課本被踩爛。

帶頭的女生發洩完情緒後,轉頭瞪向課本的主人,咬牙切齒地問:「雅雯啊,妳知道這個跩到不行的傢伙叫什麼嗎?」

「不、不知道……」被指名的李雅雯留著一頭略微凌亂的中長髮,眼睛周圍有很重的黑眼圈,神情十分憔悴,她全身不自覺地顫抖著,小聲地怯懦道。

「放學後留下來,我們好好談談吧?雅雯。」帶頭的女生露出深深的笑容,用戴美甲的手拍了拍李雅雯的臉。

李雅雯聽到後,情緒非常激動,不停搖著頭,哽咽道:「邱媛,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叫什麼,真的不知道啊!」

聽不下去的徐炎,語氣淡漠地開口道:「徐炎。」

「唉呦,還以為『大少爺』想耍大牌到底呢!」邱媛伸手碰觸徐炎的右手背,徐炎條件反射地揮開她的手,恰巧被邱媛的美甲割到,手背瞬間劃開一道細長的傷口,鮮血慢慢溢出。

邱媛一點都不感到抱歉,反而一直推卸責任:「是你自己揮開我的手才受傷的,不關我的事!」說完便匆匆走回自己的座位。

徐炎覺得只是小傷,所以沒太在意,彎下腰將地板上被踩爛的課本撿起來,遞給李雅雯。

「謝、謝謝。」李雅雯磕磕巴巴地點頭接過課本。

******

晚上,徐炎坐在餐桌前,默默吃著飯,徐縉坐在他對面,瞇眼笑道:「哥,今天學校過得怎麼樣?」

「與你無關。」徐炎淡淡地回了一句,四周再度陷入一片沉默中。

保姆走到他們餐桌旁,乾笑著打破沉默:「呃……小、小少爺啊,飯菜合您胃口嗎?」

「阿姨,飯菜都很好吃!」徐縉笑著回應。

「覺得好吃就好、好吃就好。」看到徐縉的笑容後,保姆明顯放鬆了不少,「對了,小少爺啊,你有沒有特別喜歡吃的東西呢?」

「麥芽餅。」徐縉毫不猶豫地回道,徐炎聽見後,被飯嗆得猛咳嗽。

徐縉動作極快,先保姆一步倒好水,遞給徐炎,徐炎接過後趕緊喝下一大口。

徐縉在短短幾秒之內,就注意到徐炎手背上的傷痕,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頭,語氣變得有些深沉:「哥哥,你的手怎麼了?」

「不關你的事。」徐炎抬眸對上徐縉的視線,竟從他的眼裡看到一片暗沉的夜空。

「告訴我是誰用的,哥哥。」徐縉低沉的嗓子,讓徐炎差點認不出是誰的聲音。

徐炎和他對視幾秒後,最終還是告訴了他:「同學不小心刮到的。」

「原來是不小心的啊!」像變臉一樣,徐縉又換上以往燦爛的笑容,「希望那個人下次能小心一點呢!」

保姆從置物櫃裡拿出醫療用具箱,開口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氛圍:「炎少爺,我給您擦藥吧……」

「阿姨,我幫哥哥擦藥吧!」徐縉眼角微彎,露出無害的笑容。

「好。」保姆想都沒想就把醫療箱遞了過去。

「小傷,不必擦藥。」徐炎擺手,覺得他們太小題大作了。

徐縉拉過徐炎的手,自顧自地打開醫療箱,拿出藥膏幫他擦藥。

徐炎本來想甩開手,但看到徐縉這麼堅持,於是就隨便他了。

看著徐縉細心幫他擦藥的樣子,徐炎竟然有一瞬間覺得,有個弟弟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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