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惴惴之心

      終章.惴惴之心

     

      我和莫棠,像是被奪走了三魂七魄一般,失落的跪在了原木以及高級大理石做成的階梯前。冷颼颼的風從身後碩大的門灌入。

      有如刀割一般的刺骨之風,從身上劃過,帶著失落、黯淡、絕望、無力、挫折感。彷彿要把心肝掏出來生吞活剝的吞下肚,痛徹心扉的哀愁。

      我記不得父母的容貌,在我鮮明的記憶中,他們的臉都罩著一層薄翳。即使竭盡所能地想要看清楚他們的樣貌,也始終都是模糊不清的。

      唯一清楚的只有他們的臉上五官的位置……。

      「甞雁……。」

      「對不起……。」

      莫棠將我的臉埋進了他的懷中。而我則哭得泣不成聲。

      「我誰都沒能保護……。」

      嗚咽和吸氣聲霸佔了我的喉嚨。我拚了命的想說些什麼來緩和自己的無力感,但我終究因為哽咽而只能勉強擠出隻字片言。

      「這不是你的錯……。」

      在我們遇到了兩個超能力者過後,學校很快的就提早放我們回家了。和早上說好的一樣,莫棠跟著我興高采烈地到了我家。

      至於那兩個超能力者……。

      據他們所說,他們的腦內被設置了微型炸彈,時間一到就會馬上引爆。

      當然我們也來不及考據,也救不了他們。我能做的只有不要讓莫棠看見滿地屍塊的情境。

      在事後趕來的警察也只是敷衍地問了問,然後就離開了。這件事八成也會被壓下來吧。學生方也頂多拿錢搪塞過去就好了。

      在莫棠到我家之後,我爸媽一如往常的歡迎他。但是在過沒多久之後,我和莫棠待在我的房間裡,聽見外頭有動靜。

      於是我決定出去一探究竟,沒想到開們後我的肩膀就中了一槍。老爸他則是用他的超能力解決掉一些不速之客。但由於我已經沒有力氣再用超能力了,所以只能任由莫棠帶著我逃離。

      我清楚地記得,老爸對著我說:「帶著莫棠活下去。」

      後續就不得而知了……。

      「混帳東西……。」

      我們現在只能藏身於莫棠位於半山腰的家中。這裡和城鎮裡比起來相對隱密,但被找到恐怕只是早晚的事情。

      「小姐、少爺二位的房間準備好了。」

      一位白髮蒼蒼卻老當益壯的管家站在我身後說道。

      「塞巴斯,這裡一直以來都只有你一個人打掃嗎?」

      「甞雁少爺您誤會了,這裡原本還有五名女僕和五名管家的。還有,我不叫塞巴斯,我叫約翰,先前也見過面的吧,少爺。」

      「抱歉……。」

      莫棠放開了我的臉,讓我能稍微喘口氣,但我並沒有離開他的懷裡。

      「那些傭人呢?」

      「……被老爺送走了。」

      約翰很明顯的遲疑了一下。

      「是因為預測到他們的動作了嗎?」

      「……恐怕是的。」

      我沒有再多說任何一句話,而約翰也十分識相地並沒有向我追問。

      「少爺家的老爺恐怕也是知道的,只是沒料到來的這麼突然吧……。」

      「是這樣嗎。」

      莫棠讓我躺在了他的大腿上,撫順著我的頭。而我則是用著右手臂遮著我的雙眼,盡可能地隱藏我的眼淚。但是她硬是撥開了我遮掩我的醜態的手。

      「哭哭啼啼的樣子一點也不像你。」

      她將下垂、落在我臉上的頭髮撩到了耳後,然後輕輕的吻了我一下。

      白皙的皮膚,以及他柔順的長髮,還有淺棕色的眼睛,和最初見到的時候如初一轍。

      永遠在威風的時候,像是站在船頭下令揚帆的海賊,充滿了威嚴以及成熟的性感;總在溫柔時不吝嗇的投以笑容,宛如夏天在薰風中搖曳的風鈴,溫柔的臉龐不管看幾次都是一樣的療癒人心。

      「他們暫時還查不到這裡的。明天。」

      她再一次捧著我的臉,和我互相僅靠著額頭。

      「答應我,明天我們再一起煩惱好嗎?」

      「嗯……。」

      當我起身回頭的時候,約翰已經消失不見了……。

      「今晚……要不要一起睡?」

      莫棠扭扭捏捏的一面緊抓著衣角一面說著。

      「就當作是我最後的任性……。」

     

     

      我踏著蹣跚的腳步,不知該何去何從……。

      明明前幾天還是太陽高照的天氣,入夜之後就瞬間只剩下刺骨的寒風了。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在大街上遊蕩著。

      我趁著莫棠熟睡的時候偷偷的跑了出來,並刻意囑咐約翰要對她保密,並且盡可能地阻止她跟著我跑出來。

      熙來攘往的街道,除了人潮,還被各式各樣的攤販所佔據。原本白天還是車道的街道,被擠得水洩不通。

      兩旁林立的店鋪閃爍著雜亂不堪的燈光,霓虹燈從招牌的一側快速地竄過,就好比城市中閃爍的繁星以及月亮。深夜之中,這裡熱鬧的不像晚上。不,或許這裡對某些人來說,是真正意義上的永晝。

      高分貝的音樂,嘈雜的電吉他、低沉的貝斯、扯著嗓子大吼的死亡金屬,侵蝕著我的聽覺。

      我感覺,路上充斥著訕笑聲,對我投來的訕笑聲……。

      但實際上什麼也沒有,甚至更不會有任何人看著我狼狽的模樣。

      「這位先生,你在找些什麼嗎?」

      一個奇裝異服的男子,看起來像是魔術師或是歐洲上流貴族。他帶著高帽,臉上掛著連著細繩的一副單邊眼鏡,並且微微彎腰親切地看著我。此外他手裡還拄著一根木頭色的拐杖。

      「要不陪我便一個魔術吧!」

      「什麼魔──嗚。」

      我話尚未說完,那名男子就使勁的朝著我的肚子狠狠的揍了一拳,我向後飛行了一段距離然摔在了地板上。

      「在一瞬間發動了超能力來保護自己啊……。是借用了誰的狀態呢?」

      他高傲的看著我,露出了變態一般的表情。

      「差點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鴆,恰好和傳說中的毒鳥同名。隸屬於政府機構。」

      「嗚……咳咳,你是……。」

      我摀著肚子雙膝跪地,我眼前的則是我口中吐出的鮮血……。

      在他介紹完之後,他馬上開始了第二次的攻擊。

      他衝上來猛力的膝擊了我的胸膛,但我光是接下剛才那招就已經很勉強了,現在我已經沒有力氣閃躲了。

      我只能稍微偏轉身體讓他的踢擊避開我的心臟。

      ──啪。

      我跪倒在地上,口腔裡全是鮮血的生鐵味。

      「聽這個聲音是肋骨碎掉了呢……。」

      他又再次露出了令人作嘔般的笑容。

      「前菜結束!──接下來是主菜。」

      他一邊發狂的笑著一邊操弄著從他指尖不停竄出的絲線。

      「你知道我的能力嗎?我的能力是可以繼承殺掉的人的超能力喔。」他在我耳邊呢喃著。

      「這個是絲線。」

      我感覺到手腕上突然被什麼東西勒死了,當我想伸手確認之時,我突然被一股力量拉了起來飄盪在了離地約莫有兩層樓的半空中。

      「喔對了!之所以周圍的人沒人察覺,是因為我用了隱蔽喔!」

      他說完之後,便繼續操弄著絲線,將我的四肢盡數綁了起來。然後開始將絲線勒的更緊。

      這傢伙好強……。

     

      在我如此心想的下一秒,我感覺到我的右手腕似乎被浸滿了不知名的液體。我抬頭看了過去,只見到已經被分了家的手掌。

      「──啊。」

      每當我哀號的越大聲,他那愉悅的笑聲就越發猖狂……。

      疼痛感麻痺了我的希望,一步步的,打從心底加深了我無力的絕望。

      我依舊被掉在了半空中,而那個男子就只是一面笑著一面看著我,然後跳起了一個人的交際舞。

      隨著他的動作開合越大,絲線就纏得越緊,先是左手手腕,乃至兩腳的腳踝。

     

      逐漸的──

      逐漸的──

     

      隨著骨頭硬生生斷裂,而我也因為失去了吊掛的地方而墜落地面。

      強大的衝擊力使我差點失去了意識,但是那名男子猛力的踢了我一腳試圖讓我保持清醒。

      「不站起來嗎?」

      他臉上掛著笑容,沒有一點同情、或是悲憫,是個純粹的瘋子。只享受著虐殺的瘋子……。

      「看來到此為止了呢。」

      他臉上的笑容開始黯淡了起來,然後不疾不徐的,他抽出了偽裝成拐杖的長刀,對準了我的脖子,準備一刀俐落的砍下我的人頭。

     

      爸……媽……對不起。

      我沒能活下來,也沒能繼續保護莫棠。

     

      莫棠……對不起。

      打從一開始──我對你的承諾,就全都是謊言。

      我是最差勁的騙子……。

      冷不防的佔據、得到了你的芳心,然後又若無其事的拍拍屁股走人。一點也不負責,也沒有任何擔當,只不過是個不值得你留戀的騙子罷了。

      但是……哪怕我不能和你在天堂某處的一隅重逢也好。我想要……

      ……再看看你的臉龐。

      ……感受你的溫度。

      ……聞聞你身上的味道。

      ──再見了。

      這次是真的永別了。

     

      「鴆先生……你……應該……記清楚自己……殺掉的人……的能力了。」

      「哼?」

      「等位傳遞……。」

      「什麼!」

      「我們剛才的行為共通點──臉上都沒有笑容。你會跟我一起死的,就當我的陪葬品吧!」

      在鴆的身上,其中有著這麼一個能力──在發動者與被發動者之間會共享所有的身體狀態以及能力。

      就在他已經收不回落下的刀的時候,我用我的手臂碰觸到了他的腳踝,那麼在那一頃刻我們之間所共享的就是──死亡……。

     

     

      「小姐……起床了。」

      我依稀聽到門外有人向我喊道。我本想再多睡一會兒的,但是我伸手晃了晃,發現在我身旁的甞雁不見了。於是我只好前去應門。

      「是約翰啊……。怎麼了嗎?」

      「差不多該離開了,這是老爺的指示。」

      「爸爸?可是現在不是才──」

      「──這是老爺的指示。」

      「可是甞雁去哪──?」

      說道這裡,我開始感到不對勁了。

      「這是少爺留給你的手機,請妥善保存。」

      「等等我不懂!」

      「──失禮了小姐。這個社會永遠不會給你時間搞懂的……。」

      說完之後,約翰發動了能力,在我和他之間升起了一堵厚實的水泥牆。

      「等一等!」

      我敲打著水泥牆,但是想也知道,牆面依舊紋絲不動。這時候我想用瞬移繞過這堵牆面,但是外頭卻突然傳出了槍響。

      我並沒有執意的留在那裏,而是聽從約翰的話,從房間裡僅有的一扇窗戶逃離……。

      我……失去了一切嗎?

     

      我不斷地質問自己。

     

      我究竟保護了誰?

     

      我不斷地逼問自己。

      忍著赤腳在林地裡跑步的痛苦,我只能在宅邸的「目送」下,失去一切……。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