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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一次見面(3)

開學的第二個禮拜,也是資優班錄取通知。

「天啊――我居然上了――!」看見自己的成績單上寫著「錄取數學資優班」時,可把劉秀祁給樂壞了,想不到一個這麼沉穩的人開心起來會這麼嗨。

「我沒上國文啦,廢物欸我……」王祐凱不高興地扁著嘴巴,差點想把成績單給燒了。

「我也只錄取自然資優班,可惜了。」尹悅俊聳肩。

「國文,不意外,雙語實在太難了。」江宇辰優雅地將成績單給摺好,並放回自己的資料夾當中,「開學後,準備晚上七點才回家了。」

「國中真是爆肝呢~你們可要加油啦~」毫不在意成績的連允錫笑道,真令人覺得是個特別自由奔放的人。

但是此時,還有一個人拿到成績單後,默默不語。沒有湊到他們一行人之間去討論,而是默默坐在位子上,獨自一個人在那裡唉聲嘆氣。

李明德本身就是一個比較沉悶的人,所以發生什麼事情大概也不會多說的個性。這其實讓尹悅俊莫名挺在意的,些許是因為他第一次遇到自尊心比自己還強的人。

可能是因為星座,身為擁有領袖特質的獅子座本來就有高人一等的自尊心,加上尹悅俊在某些地方就是個輸不起別人的強勢性格,才擁有目前不准自己輸的想法。

沒有考上數理資優班,他不甘心。但是,也不會表現這麼明顯。

他沒有多想,而是直接去敲對方的桌子,兩人也因此而對視,這大概是尹悅俊第一次這麼認真看著他吧。

「吶、考不好嗎?」

「……嗯。」

「所以你錄取……英文資優班?」

「……是啊。」

果然。跟自己的猜測完全相同,尹悅俊一屁股就坐在他的桌上,詢問:「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爸爸媽媽會很失望。」李明德沉悶的口吻表現出他目前低落的心情,「口試只差一點兒就能錄取了,肯定會被他們唸的。」

這種心情……他其實不了解。尹悅俊聽到這句話,才發現自己無法多作什麼安慰。

這些責罵與碎念,都是他的父母從未給他過的經驗。因為父母工作,時常在外奔波,只有年長的哥哥與姊姊照顧自己,他們當然也從沒管過他的成績。

好不容易發現了自己的潛能與興趣,高興的與兄姊兩位分享,而父母只有看自己一眼,丟了一句「這樣啊,很好」就轉身離開了。

真不懂他內心的自己想要什麼,所以他羨慕著別人的父母會這樣斥責自己的孩子,這件事情也只有三位昔日好友清楚而已。如果突然說出來,肯定很奇怪吧?

「……你至少已經很努力了。」他開口告訴了李明德,這也讓男孩抬起頭看著他,「你的父母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是……你肯定也為這份考試準備很久吧?很氣餒是當然的,但你最該把握的,應該是三年後的會考吧?」

「這個……」因為尹悅俊說出這串話,讓李明德有些愣住了。

「是吧?」尹悅俊順其自然扯出笑容,伸手去拍對方的肩膀,「總之,加油吧,我們大家都一樣。」

李明德看著他心中似乎產生出莫名的感慨與欣慰,或許真的有被他的話給打動到,笑著點頭:「謝謝你,第一次有人這樣鼓勵我呢。」

眼眶底下的雙眸,是溫柔且安心的眼神。

見狀,尹悅俊愣了一下,彷彿有什麼讓內心產生一股悸動,但還是像往常那樣和對方笑著點頭:「那讓你想通就好。」

「話說,學餐要不一起去吃午餐吧?」

「一起……嗎?」

「當然!飯就是要大家一起吃才香啊!」

「什麼啊……說甚麼呢。」

隨著暑輔的時間流逝,很快就來到了最後一個禮拜。一行人已經比剛開始還要來得熱絡、熟悉,不論是分組、吃飯、上廁所還是一起交東西,都是結群結伴一起行動的。

這才是國中生該有的樣子吧,快樂讀書、快樂學習、快樂社交。

生物課總算結束,身為小老師的尹悅俊準備將老師的東西給拿回去,而李明德走了過來,問:「需要幫你一起拿過去嗎?」

「好啊,謝謝。」

「悅俊,不好意思,我得和祐凱去找班導一趟。」身為班長的江宇辰一臉抱歉地看著友人,「我就先不陪你了。」

「沒事,還有阿德在呢,你加油。」

朋友之間互相幫忙,本來就是很裡所當然的事情,能幫就盡量、不能也沒有關係,這樣的往來也比較輕鬆且不易有衝突,這就是他們的相處方式。

「你的自然科真的很強呢……剛剛小考都是全班最高。」

「你的英文也很強啊,馬上學完馬上考單字,這根本就是折磨我。」

兩人在走去導師辦公室時有說有笑的,原本很內向的李明德似乎也因為這群朋友而敞開心胸,和大家交流也不如初次見面那樣陌生。

「唉……真羨慕語文這麼好的人。」尹悅俊苦笑著,「我其實很羨慕你呢……可以把英文讀這麼好。」

「你這麼誇我可沒有好處呢,而且……」李明德稍微垂下了頭,對於友人方才所說的話,可能有些害臊,「我很少被人這樣稱讚……謝謝。」

「怎、怎麼突然這樣講啊……」因為對方的反應,讓尹悅俊自己也有點像不好意思,「別這樣好嗎?很讓人難為情。」

「抱歉……可能太高興了。」

「嗯……」

明明換作是連允錫他們講這種話,自己肯定會立馬吐槽「噁心」或是「太肉麻」之類的話。但是一面對李明德講這些話,給人的感覺又不太一樣了。

真不曉得這是什麼感覺,緊張嗎?心跳也跳太快了。

「老師,打擾了。」幸虧走到了老師的辦公室,剛好打破尷尬的氣氛。

「悅俊啊,謝謝你們。」生物老師是位女性,她替男孩們接下實驗用具後,從抽屜裡拿出了兩份小餅乾給兩人,「拿去吧,辛苦你們了。」

「哪裡,謝謝老師。」

待兩人離開辦公室後,尹悅俊立刻將手上的草莓餅乾給了友人,「喏,拿去吧。」

「啊……?」李明德不解,「可是……」

「我不太喜歡吃草莓口味的餅乾。還有,你不是蠻喜歡草莓的嗎?」尹悅俊挑眉,抓住他的手將餅乾放了上去。

剛碰到對方的手那瞬間,尹悅俊很明顯有愣住的反應,卻沒有讓李明德注意到,若無其事的送給他。

「我收到老師的心意就好,實體物就拿去吧。」

「是嗎……謝謝你啊。」

「你喜歡吃比較重要吧?」

說穿了,他不是不喜歡吃,只是想確認自己內心那種奇怪的感覺到底是什麼罷了。

……他是不是真的病了?

剛剛的心跳,居然漏掉好幾拍。

暑輔最後一天,總算來到了放學時間。

「終於……放學了……」王祐凱在座位上伸了個大懶腰,感覺全身僵硬到換了一個姿勢都覺得痠疼。

「喂,阿允,再睡下去暑假也沒了!」劉秀祁狠狠用手上的數學習作敲了身旁男孩的頭,讓連允錫整個大驚醒。

「蛤?什麼?下、下課了嗎?」好像還沒意識到周圍的變化,連允錫已經睡到整個不省人事的狀態。

「你啊……真的只會睡而已欸……」劉秀祁表示無奈。

「阿辰,數學筆記謝啦!」尹悅俊將剛剛上課的數學筆記還給自家兄弟,「果然還是你寫得好懂!」

「你如果不恍神,你也聽得懂。」江宇辰接下自己的東西,「對了,彥博有找我們去吃飯,要去嗎?老地方。」

「喔喔!可以啊,很久沒有見到他了,能跟他聊一下。」聽見昔日好友的名字,尹悅俊的臉上佈滿不曾有的放鬆神情,應該是對於見到老朋友而感到非常期待吧。

「明德,你有什麼打算嗎?」

「嘛……我等等要去補習班。」李明德無力一笑,「我大概下下禮拜才能休息一下子,然後準備開學。」

私立學校就是如此,結束暑輔後大概只剩兩個禮拜的暑假可以放鬆,依然會有學生用這段時間去補習。

「你真是辛苦呢……別忘記休息。」江宇辰的關心就像大家的哥哥那樣,給人一種溫暖且安心的感覺,聞言的李明德也只是笑著點頭。

「那,我跟悅俊先走了,開學見。」

「阿辰、小俊,拜拜!」

「開學再見!」

尹悅俊眨了眨眼,在和江宇辰準備離開前,他不知為何伸出了手,稍微揉了下比自己矮一些的男孩頭頂,這讓他的內心無比吃驚。

餘光撇見尹悅俊輕輕揚起嘴角,跟剛剛的那份溫暖笑容似曾相識:「別忙壞自己了,保重啊。」

「……謝謝。」聽到這句話,儘管兩人已經離開教室,李明德久久無法回過神。等到注意時,他早已拿起自己的書包,難為情地快步離開國一辛的教室。

當然,尹悅俊也不意外。他看著剛剛摸過李明德的手,柔軟髮絲的特別觸感令他難以忘懷,甚至想再次回味。

……我到底怎麼了啊?他自己,完全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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