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三回:興苦三

又過了幾日,書生再度揹起竹簍走出竹林,總得試試有沒有人願意買這竹林的竹筍。

不是書生自己吹捧,這竹林中的鮮筍可鮮甜好吃了,不管是蒸好涼拌或著是煮湯、快炒,滋味都比外頭的竹筍還要不苦澀。

大約是因為所有的苦都被一隻鬼給苦去了吧!

書生想到此,自顧自的笑了。

一旁經過的村人可嚇得不輕,書生他、他終於被鬼給嚇瘋、嚇傻了?

不然,書生怎麼一個人在傻笑呢!

而原本書生走過的地方還是有人會朝他丟鹽巴,更有些人是丟白米,大約也是覺得鹽巴不夠力,丟白米試試?

可書生回程時卻成了大夥兒搶著買竹筍、搶著給他塞肉、塞瓜、塞雞蛋!

書生拿到幾乎沒手拿了,他一頭霧水慢慢往竹林方向走,沿途還有些可愛的村民們,不是朝他嘆氣就是拍拍他的肩膀。

書生覺得,他頭上飄著的那股雲霧還真大呀!

當書生回到竹林中的小竹屋時,就看見鬼在屋子團團轉圈。

「你頭不暈嗎?」書生手上捧著青菜蘿蔔,背後的竹簍中也滿滿一堆東西,站在門口笑著問。

「我是鬼你說呢?」

「你轉多久了?」書生放下手上拿著的,以及背上的竹簍問。

「從你出門就轉到現在你回來。」鬼回答,還好奇地看著書生帶回來的東西。

「那肯定是不暈的,瞧你說話也正常,就是飄了點。」

「⋯⋯」鬼心想,我這不是鬼嘛!不飄難道還能用走的?

「你轉啥呢?」書生問。

「擔心啊!我出不去竹林怕你被人給抓了!」

「抓我做什麼?」書生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問,還順嘴道了句:「要抓也該是抓鬼吧。」

鬼似乎有點迷茫,他看了看外頭,問:「我能被抓嗎?」

書生嗄了聲,而後搖頭:「這我不知道。」至少,他不會抓鬼,他的本業是書生不是道士。

「哎呀,可惜了。」鬼若有腳肯定狠狠跺腳。

「你想被抓?」這麼稀奇的鬼怎麼就讓他遇見了。

「把我抓了,我才能離開這兒呀!」鬼唉聲嘆氣,其聲音幽幽透著無比哀怨。

書生點頭,他是唸書的不是學法的,對於鬼這種事都是心存敬意,秉持著我不犯人、鬼不犯我的想法。雖然總是被鬼煩,但這種煩書生覺得也不差,生活還多了點滋味,不再是孤獨、孤單的可怕。

可書生對鬼真的不瞭解,能不能離開竹林這種事他也不懂,但不懂就得問,這是書生的本能,於是,書生問了。

「你為什麼不能離開竹林?」

「我不知道。」

「那你要怎麼被抓?」

「我又不是人怎麼會知道?」鬼聲明顯有些焦躁的低鳴:「你是人都不知道該怎麼抓我了,我只是個鬼又怎麼會知道要如何抓我自己?」

書生驚訝了,原來,這鬼會繞口令呀!

不是,這鬼真想被抓?

於是,書生決定找時間和鬼做一次深度對話,不再是鬼打牆的那種。

嗯哼,書生在心底承認,以前和鬼說話那都是在說鬼話。

那啥,這不能說書生不對,他是真和鬼說話,不是鬼話又算啥?

這時候,鬼突然飄到書生面前,緩緩伸出手,從書生的頭髮上拿出幾粒白米來。

「這是啥?」

「白米。」

「又是去晦氣和邪氣用的?」

書生點頭:「是啊。」

「⋯⋯」鬼很仔細很認真的思考,基本上那看起來就是一團沒有聲響的人形霧氣而已,可書生還是發現自己真的能懂得那團朦朧白霧下的疑惑。

「怎麼了?」

鬼將白米粒往書生面前一遞,問:「這是白米,而上回是鹽巴?」

「是啊。」

「差別在於⋯?」

「一個調味一個能吃。」書生回答。

「哦。」鬼應了聲又繼續研究白米粒。

「以前,你沒見過?」書生好奇了,怎麼這鬼會對白米粒如此好奇。

「嗯,我記得⋯我以前看見的白米不是這麼硬的,至少是不能拿來丟人的。」

「你見過的應當是煮熟之後的白米。」書生正說著,就見到鬼將白米粒塞進那團白霧裡。

「白米,還有分?」鬼可驚訝了,趕緊吐出剛剛吞進肚子裡的白米粒。

書生低頭看向那顆白米粒,這白米還能煮嗎?應該問,這顆白米煮了自己敢吃嗎?

「嘿嘿,那什麼,這白米,我也不怕。」鬼聲嘿嘿傻笑。

書生默默點頭,要是怕就不會又拿又吞的了。

午後的竹林裡,竹林上方是白雲蒼狗、白駒過隙的朗朗晴空,秋風吹拂過的竹林依舊是沙沙作響,除了沙沙聲音外還有嘰歪嘰歪竹子相互摩擦的聲音,而在竹林的最深處,還有那一人一鬼的對話。

「你做什麼?」此時的鬼正盡責地飄在書生身旁問問題。

「洗米,今晚托你的福終於可以吃上一頓白米飯。」

「哦~」鬼亦步亦趨地緊跟在書生周圍繞圈圈。

書生偷個空看一眼鬼,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看見了那團朦朧白霧在搔頭摸耳的,似乎有什麼話想說的樣子。

「那個,書生、書生,我能問你個問題不。」

「問吧。」不讓你問,你肯定憋不住,總在自己眼前晃悠。

「是忘記的苦還是被忘記的比較苦?」

還苦?!

不過這次苦的有點深度啊⋯⋯

「書生?書生~」

「我在。」書生回答。

「那你同我說說,到底哪樣苦?」鬼,不死心再問。

書生認真思索著。

忘記的苦嗎?這隻鬼忘記了前世所有的記憶,可他過得挺開心的呀!

被忘記的苦嗎?這隻鬼被輪迴轉世給忘記了,所以才會在竹林中悠悠蕩蕩,過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日子,可他看起來真的不苦啊。

那麼到底為什麼這隻鬼要天天『興』苦?

書生低頭看著手上洗好的白米,默默汲水加入鍋裡,再起身準備拿回爐灶上放。

鬼,仍舊安靜地飄盪在書生身旁,似乎,非要從書生嘴裡問出答案來。

「你,為什麼會這麼問?」書生放下鍋子後拿出火種開始生火煮飯。

「你說,我生前是個惡人或歹人不?」

「為何這麼想?」書生皺眉地問道。

鬼,偏過頭望著竹林外的天空,鬼聲沉沉透露不同以往的低迷。

「不然我怎麼會被困在這片竹林裡無法離開?而你說過的投胎轉世怎麼一直沒輪到我?」

那肯定是壞事做多了、歹事做絕了才會如此吧!

書生嘆氣,這個他真無法回答,畢竟這隻鬼什麼記憶都沒有,生前如何他怎麼可能會知曉,而他亦不是神算命理也無法推算過去與未來,所以,他真無法言喻啊。

因為書生的嘆氣,鬼的心情也低落谷底,只見鬼影飄飄忽忽地晃出竹屋,期間還能聽見鬼的嘆息聲在竹林中迴盪。

書生望著那越飄越遠的鬼影,只能無聲嘆息,枉他自喻為書生,可這世上他不知道的事還很多呢!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