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上高二,課業逐漸加重,洛陞也因此退出了羽球隊,想專注在課業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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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班後,我、洛陞和洪維翰依然同班,班導師也還是靈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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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意外他沒有去帶文組班,不過也因為這樣,公民課上經常能聽到靈竣和洪維翰鬥嘴,倒是在壓力中增添了點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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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和溫薇安不同班了,但我們幾個和顧言脩每到幾個重要日子還是會聚在一起,聊聊最近發生的事,釋放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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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回到家後,信箱裡多了一封寄給我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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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沒什麼人在寄信啊,況且知道我住洛陞家的人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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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班上同學和老師之外,就只有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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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意識到了些什麼,我深呼吸一口氣,做好心理建設,小心地把信封口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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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簾的字跡有些扭曲,對方在寫的時候大概也有點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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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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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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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因為我的自私讓妳受苦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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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前,我懷上妳和承熙時,真的非常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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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妳外公外婆給我的壓力終於稍稍釋放,也很替你們兩個孩子開心,因為你們都不是一個人,在成長過程中,你們有彼此可以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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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預產期前的一次意外,所有幸福突然化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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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想到妳外公外婆給我的壓力,就遺忘了妳接下來將和我一樣,過著一個人成長的孤單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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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我曾經想過,如果自己有了孩子,一定不能讓他步上我的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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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我居然必須靠工作來忘卻失去孩子和不能受孕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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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入到工作裡頭,除了忘記痛苦,也忘了要陪伴妳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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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還有一件事要向妳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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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妳爸爸出國工作之後,每年妳生日他都有寄禮物和卡片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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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為我的自私,我沒有把東西拿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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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因為我要出差,忘了妳的生日,所以妳才收到了那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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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當時一定很困惑吧,為什麼妳爸爸三年來都沒有送禮,突然在高一這年送了禮物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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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怪妳爸爸,這都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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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中那三年的禮物和卡片我都放到妳書桌上了,妳回來就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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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不奢求妳原諒我,我現在的病情也還沒完全康復,妳如果想繼續住在男友家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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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妳爸爸說他叫洛陞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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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爸爸說了,他是個成熟懂事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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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媽媽沒有給予妳的關心,相信他都有給妳,我們也很放心妳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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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升上高二了,妳也快十七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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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不會再要求妳的成績一定要多好,只要妳對自己的努力問心無愧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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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妳以後想做什麼,媽媽不會再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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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以有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可以有自己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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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媽媽還是想苦口婆心一句,不要跟我還有妳爸爸一樣讀商了,我們都不想要妳和我們走上同樣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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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這裡永遠是妳的家,妳想回來隨時都可以回來,爸爸媽媽會一直在這裡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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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麼?」洛陞剛洗完澡,抓著毛巾擦拭濕髮,全身散發著沐浴乳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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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從身後冒出來,但剛讀完媽媽的信,我突然覺得有點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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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信紙給他,思考著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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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和皇后都認我這個女婿了,那妳就繼續住在王子的宮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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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信內容這麼長,你偏偏只看那一段嗎?」我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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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我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想黏著妳。」他彎下身子,抬起我的下巴輕啄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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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認了,我就是交到了一個橡皮糖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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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在想該不該回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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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陞抬起他的大長腿,從沙發後面直接跨過來坐到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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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住哪就住哪,我不會干涉妳。反正這裡也是妳未來的家,鑰匙都給妳了,什麼時候想來就直接來,想回去了就直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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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不是才說讓我繼續住在你的宮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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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就開開玩笑嗎?我其實也沒這麼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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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了指他正勾著我的手,他沒有鬆手,反而衝著我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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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覆看著媽媽的信,我問洛陞:「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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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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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都已經寫了這封信和我道歉,我卻還是無法釋懷國中那三年的痛苦,和從小媽媽對我冷落的態度。我知道自己該放下,也明白了媽媽的苦衷,卻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原諒她。其實我應該試著去改善現況,可是內心一直有一道坎跨不過去。和你在一起後,我真的變得比以前有自信多了,但在面對一些事情的時候,我的內心還是時常像這樣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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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妳的結論就是『我真的很討厭這樣的自己。』看來我又要煮心靈雞湯給妳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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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陞把我手上的信放到桌上,「妳現在還沒想清楚的話,就先不要做任何決定,先維持現狀。然後我要告訴妳一個很重要的詞,接受。妳不要總是想著覺得怎樣的自己不好,想著要改變自己卻又相互矛盾。人都不是完美的,總是需要經歷過一些事情才會成長。先學會接受自己的不完美,不要急著改變。妳想想,我會喜歡妳也是喜歡妳本來的性格,妳所謂不好的自己也沒有影響我喜歡妳這件事。妳現在會這樣懷疑自己、討厭自己,只是因為妳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現在所發生的事。但再過一陣子,冷靜過後,妳會得到最後的答案。面對並接受最真實的自己,不要對自己做的決定有任何後悔。無論如何,我會陪妳一起走過這段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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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陞這番話徹底點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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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我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不太會與人相處,常常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也造就自己一段痛苦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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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我選擇離開桃園、離開魏謙宇來到臺北,首先認識了溫薇安,和她成為好朋友,也因為她認識了顧言脩,更是有了她的堅持,我學會如何守護住自己在乎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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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始業輔導的夜教活動後,漸漸與洛陞和洪維翰熟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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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加入了電影創作社,還意外的在桃園和魏謙宇重逢,之後也釐清了自己對他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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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為魏謙宇,我喜歡上了洛陞,很幸運的是他也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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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過程曲折,甚至還多次和朋友起了點爭執,但至少目前的結局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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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開心能夠遇到這群好朋友,在他們身上我學到太多太多,自己也成長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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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面對父母的事情,我真的很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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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有洛陞一直陪伴著我,他總是在我不知所措時給予我鼓勵和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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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永遠不會達到自己內心所定義的完美性格,但有一個人會一直在我身邊陪伴我、接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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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我也會學著接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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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角度思考,我的某些缺點如果用在其他方面,也許會成為優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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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急著定義和改變自己,冷靜下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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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人生都是由自己所做出的選擇交織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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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選擇了離開,結識了一群真心相待的朋友和可貴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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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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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只有一次,聽從心裡的聲音做出不留遺憾的選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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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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