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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命連線(1)

你知道什麼才是公平嗎?

共產,平均分配,司法正義,讓所有人站在同一个起跑線上,這才叫公平,是不是?

那我們的世界公平嗎?

別回答。

你好像忘了什麼啊。

所謂的公平,可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

活下去。

夢中依稀有個聲音在呼喚着。

活下去。

聲音逐漸微弱。

活下去。

從夢中驚醒的少女猛然坐起身,向前方一抓,卻只攫獲一手空氣和落寞。她怔了怔,最終大腦仍然像蒙上一層灰一般,什麼結論也想不出來。

有些污濁的流水打在她的掌心,臉上的沁涼在一瞬间將困意沖散,那件好不容易躦到心底的事又再度浮上心頭。

“12月27日。早上好啊。”品瑄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語。

還有一個星期。

鏡子中的自己無辜地笑着,她知道現在的自己肯定事面露難色,甚至是不愿意看著鏡像的……

走到客廳,和外婆禮貌地道了声早,然後徑直越過,往日曆上打一個叉叉。

電視上正在播報着頭條新聞,不用看內容,十之八九是某個菁英的臉孔,或某個蒼老的,柱着拐杖的幸運兒。

“1231”幾個大字刷地撲滿了整個電視,然後化作一大片黑白的雪花蜂鳴作響。

還剩四天啊。

以前媽媽總會在這個時候笑着吐出一句“生日快樂”,把全家人逗得哈哈大笑,不過在傳統的外婆面前,這可就不太好笑了。

品瑄坐下來,理了理髮絲,吃早飯來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這個國度有個特殊的制度,或者說……一個來自不知名神明的饋贈?人們的壽命長度依着他們的生日日期計算。1月1日出生的人最為不幸,將會在101個月(差不多是十歲)的1號自然死亡。

反之,12月31日的新生則是最為幸運的存在,他們的壽命足足是普通人的好幾倍,并享有特殊待遇,會在1231個月後的12月31日死亡。

想要壽命更長,只有兩個方法。

一是幸运,這種東西是與生俱來的,誰也動不起。

二是賄賂。政府嘛,付了點錢自然松口。

神明似乎也只認身分證上的日期,於是投胎就成了這個世界最重要的能力,沒有之一。

誒,要麼幸運長命,要麼活在富人家庭,不需要為了生命週期煩惱。

品瑄嘆了口氣,她确实不怎麼會投胎。

家裡的家當該賣的賣一賣了,還是沒能爭取到讓她活過十七歲的費用。

“要活下去啊!”

依稀記得是誰給的,不切實際的希望讓她曾經奮鬥過,甚至至今……

都還在尋找着,哪怕一縷光也好。

想到這裡,她似乎又和以前一樣,執着保質期短得可怜的希望了。

“外婆,我吃飽啦!”品瑄朝外婆笑着說道,然後伸手把外婆面前的碗盤一并收走。

——

貧民窟里的生活就是如此枯燥乏味啊。

吃完早餐,閒來無事的她打着哈欠出去逛了逛。

路边一如既往得趴著許多頹廢而骨瘦嶙峋的孩子,青年,少年,老人。

高端知識份子們發現了比壓榨人力還要更方便的能源,而對他們來說,維持一小撮人的溫飽顯然容易過所有人的。

所以,這些人活著,只是活著。

只是因為還沒死而已。

這時候,壽命長的幸運反而成了生不如死的噩梦。

品瑄坐在圍牆边,癱軟了下來。

“唔!……”渾身使不上力的她看起來和那些人無異。

現在回想起來,床鋪,流水,早餐,電視,甚至是整個早上。

又出現幻覺了吧?

真正的外婆早就虛弱得只能躺在漆黑的家裡中等死了。

“不行了……還是得試試……”

我要死了。

我不想死。

完全……不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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