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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之前顧延洲和岳佟去看了一部電影,裡面的主角能夠自由操縱時空,暫停每個感到後悔的瞬間,再重新書寫一個截然不同的結果。雖然梗足夠老套,但這樣的超能力還是讓心智年齡正中二的岳佟嚮往不已。

「畢竟誰沒後悔過。」岳佟長嘆一口氣,眼見就要開始表演他的故事。

「我。」

顧延洲十分冷靜的打斷了這興頭。雖然之後他對此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被話多的室友騷擾了將近一整晚──以致於他不得不重新思考這個是不是就是他人生的第一個後悔。但現在,那個被他丟棄的記憶的旮旯裡頭的傢伙突然出現,讓他不得不面對且承認,總是自信的鋼琴小王子確實有不堪回首的過往:他與路鳳瓍的孽緣。

要說這段孽緣的時間跨度,假使顧延洲從小便有寫日記的習慣,那這日記本作成30萬的自傳裡,大約有10萬字都和路鳳瓍有關。

「用四個字來形容,青梅竹馬。」

彼時路鳳瓍和顧延洲還沒有產生可恨的身高差。兩個小小的,像兩個糯米糰揉成的白淨孩子在鋼琴教室裡聲音朗朗的說話。

路鳳瓍伸出了手掌,輕輕收起大拇指,神情嚴肅的教導顧延洲形容他們兩個關係的成語。

顧延洲坐在琴椅上,兩隻踏不到地的小短腿一晃一晃。他跟著複誦,但還沒抓到發音的要領,說起話來黏黏軟軟的,像是嘴中含著麥芽糖。

他說:「七梅煮馬。」

路鳳瓍雖然發音準確,但也不過是一個5歲的小孩。他雖然聽著顧延洲發音似乎怪怪的,但大抵沒什麼不同,便誤人子弟的點頭外加豎起一根大拇指:「嗯!說的很好。」

顧延洲一聽到稱讚,立刻笑開:「當然!我才不會輸給你。」

「你們兩個,老師去印譜的時間怎麼不好好練習啊!」

能為這句成語正音的救星終於抱著一疊譜姍姍來遲。江老師一踏進教室便看見自己的兩個得意門生正在偷懶,頓時覺得自己方才趕緊趕慢想多印些加強練習的心意,終究是錯付了。

「老師!」

顧延洲看見江老師回來,眼睛一亮,從鋼琴椅一躍而下,踩著啪嗒啪嗒的腳步迎上前:「這些都是今天的作業嗎?」

江老師看看這邊的小孩兒目不轉睛盯著那疊練習譜,恨不得用眼睛就能將其全彈過一遍的模樣,又看看那邊的小孩兒一臉面無表情,無風無雨無關心的模樣。

今天也是覺得洲洲可愛的一天。

「對啊!」江老師忍不住起了想要逗逗小孩的心思,故意說:「你告訴老師,你和鳳瓍說了些什麼?我就給你。」

顧延洲從來不會懷疑自己崇拜的江老師,立刻大聲的喊道:「七梅煮馬!」

「......抱歉老師沒聽清楚,你再說一次?」江老師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顧延洲看老師的反應有些不對,跟著疑惑的歪了歪頭:「路路說,我和他不是競爭對手,是七梅煮馬。」他說完,又用那圓溜溜的眼睛,盯著江老師求稱讚:「我說的對嗎?」

江老師不忍打擊小孩的信心,但作為一個老師,哪怕是教音樂的,也要奉行『傳道、授業、解惑』的基本師德。他發音清晰地教顧延洲:「是青梅竹馬,青、梅、竹、馬。」

顧延洲一字一頓的跟著:「青、梅、竹、馬。」

江老師立刻鼓掌以示讚美:「說對了!洲洲好棒!」鼓勵完卻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你說......這是誰教你的?」

「路路呀?」顧延洲敏銳得察覺到一些不對勁,立刻指向『罪魁禍首』:「是他說的。」

「路鳳瓍,誰跟你說青梅竹馬是這樣用的?」江老師表示心有點累,想知道是哪個不靠譜的人亂教小孩。

這時路鳳瓍才慢悠悠地走到顧延洲旁邊,一臉無辜:「我的正音班家教老師呀?」他嗓音雖稚嫩,但說話條理清楚,言之鑒鑒:「我告訴她我跟洲洲一起學鋼琴,她說洲洲是我的青梅竹馬。」

「你沒告訴他洲洲是個男孩子嗎?」

路鳳瓍搖搖頭,很有追根究底的精神發問:「兩個男孩子就不能用嗎?」

「這個嘛......通常青梅竹馬是形容小男孩和小女孩,兩小無猜一起長大的意思。」江老師一己扛下教學責任,覺得自己有義務將小孩兒錯誤的觀念導正:「青梅指女孩子,竹馬指男孩子。」

「那也沒關係啊?」路鳳瓍歪頭,更加不解自己為何不能使用這個成語:「洲洲比我認識的女孩子都可愛,眼睛圓滾滾的,像梅子一樣。」他邊說視線邊跟著上下打量:「我覺得可以。」

「我才沒有比女孩子可愛!」一旁聽得一知半解的顧延洲總算聽到他懂的部分,他覺得不行,立刻跳腳抗議:「你才比女孩子漂亮,你才是青梅!」

「好吧,我想你會比較喜歡排在前面。」路鳳瓍成熟地聳聳肩,表示他並不介意:「那我就排在前面啦!」

顧延洲一聽,苦惱的連眉頭都皺成了一個擠在一起的川字。

被佔便宜或是排在路鳳瓍後頭?這是個問題。

而被晾在一旁的江老師表示這並不是什麼問題,他清清喉嚨,宣布道:「好了,休息時間到此結束,接下來洲洲要開始上課了。」

他捲起手上厚厚一疊樂譜,代替正義的一方敲了敲路鳳瓍晃頭晃腦的小腦袋瓜,頒下逐客令:「你接下來不是還要去上珠心算課?還不準備回家?」

顧延洲聽到自己要準備開始上課,一時就把所有糾結煩惱都拋到腦後。他迫不及待跑回自己練習的小鋼琴旁,乖巧坐好,然後滿目星輝的等江老師發譜給他。

「好吧,那我就走啦!」

路鳳瓍看顧延洲不理他了,也提起自己的鋼琴小肩包準備回家。只是一直到離開教室以前,不管自己幾次回頭,都沒有聽到顧延洲的道別。小孩兒有些不滿的鼓鼓嘴,半是挑釁半是賭氣的朝門內喊:「洲洲公主再見!」

「我不是公主!」顧延洲一聽,急得轉頭反駁:「我不是!」

但路鳳瓍已經不見蹤影了。

「老師......」顧延洲扁著嘴,眼神裡條列分明的控訴著路鳳瓍的罪行。

「好啦好啦,我們練習啊?」

和顧延洲相處已經有三個月,江老師深諳哄孩子的方法。只要讓顧延洲開始彈琴,不管前一秒小孩兒有多委屈氣憤,下一秒都能立刻雀躍起來,跟隨著自己的琴音一晃一晃,成為舞動豆芽菜裡的一員。

果然顧延洲開始練習指法之後,雙眼立刻沉靜下來,眼前除了黑白的琴鍵,還有黑白的琴譜,再沒有第三者的存在。

江老師站在一旁,看著即使練習最簡單的旋律也能樂陶陶在其中的顧延洲。一方面高興小孩兒比起一開始過於安靜乖巧,現在以活潑許多;一方面又有些懷念當初朝著自己軟軟糊糊,靦腆微笑的小洲洲。

「都是那人小鬼大的路鳳瓍,把我們洲洲給帶偏了路。」

顧延洲第一次來到這間鋼琴教室時,江老師正好結束了路鳳瓍的課。路鳳瓍除了學鋼琴,其他才藝行程也安排得挺滿,接下去還有一個珠心算課程。江老師看小孩收東西的速度慢了下來,目光一直往門口看去,不由得念了一下:「快點啊,等一下又遲到。」

路鳳瓍指著教室外頭:「老師,教室外面有人。」

江老師這才發現教室門外站著一個與路鳳瓍差不多大的小孩。小孩皮膚特別白,小臉圓圓,像是用冬日淨雪砌出來的小雪人一樣。兩顆像黑葡萄般圓溜溜的眼珠在玻璃門外頭,晶晶亮亮像洗過一般,透著珠瑩似的光芒看過來。

那小孩察覺自己被發現了,原先因為看的忘我而不躲不藏的小身板一僵,慌慌張張的轉身藏到一旁氣質典雅的女士後頭。

江老師看那孩子可愛的模樣,覺得頗有眼緣。他拉開門,詢問陪在一旁的櫃檯接待:「是來參觀嗎?」

「是啊。」櫃檯接待介紹道:「顧太太,這位是我們這個音樂教室的創辦人之一,江予閎老師。」

「我知道,江先生是很有名的鋼琴演奏家。」顧太太和江老師握了握手,讓身後的兒子也出來打聲招呼:「洲洲,和江老師問好。」

「江老師好......」

小孩還是害羞,臉頰上肉眼可見,飄著兩朵小紅雲,話也講的扭扭捏捏。但江老師從小孩的目光中看見了熱烈直白的喜歡。他溫柔的笑著,蹲下身回應道:「你好啊,洲洲。」他問:「你方便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小孩猶豫地看了一眼媽媽,在媽媽鼓勵的點頭下,才用軟呼呼,像剛蒸熟的糯米糰兒一樣感覺的語調,輕聲說:「我是顧延洲。」

江老師眼睛一彎,正想給小孩一些鼓勵性質的回應,一旁突然冒出另一個聲音:「阿姨好,顧延洲好!我是路鳳瓍。鳳是鳳凰的鳳,瓍是隨興的隨還要加個玉字邊。」

這稚嫩的聲音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見路鳳瓍提著他的小包包,在一旁帶著乖寶寶標準配備笑容看著顧延洲。

「你好啊!哎呀,怎麼這麼聰明的孩子,幾歲了啊?」顧媽媽笑著問。

「我快要6歲了!」路鳳瓍有問必答,比了一個6給顧媽媽看。

顧延洲在一旁默默觀察著路鳳瓍,目光裡有著幼獸遇見新事物時的試探和戒備。

顧媽媽則是被這個口齒伶俐的給逗得眉眼彎彎。她輕輕拍了拍自己兒子的後背,和顧延洲指了指路鳳瓍的方向:「是你的朋友呀,來打聲招呼。」

「你好。」顧延洲很聽媽媽的話,但不知道是緊張還是什麼原因,這聲招呼小聲,不仔細聽幾乎要淹沒在無聲湧動的空氣裡。

「你也要學鋼琴嗎?」路鳳瓍一點也不認生,幾步向前,和顧延洲腳尖相距不超過半個小腳丫,歪著頭想抓住顧延洲不自在閃躲的目光。

「你要不要和這個老師學?我媽媽告訴我他很有名喔!」

「人小鬼大,你的珠算課要遲到了。」江老師敲了敲手錶,提醒拿自己老師借花獻佛的學生:「你帶他到門口等,接他的人很快就來。」這句話是對站在一旁的櫃檯接待說的。

「好。」櫃檯接待小姐領命,將依依不捨,一步三回首的路鳳瓍給帶走。

「我們要再見喔!」被帶走的小孩還不忘揮手,朝著自己單方面認定的朋友喊道。

江老師被這小孩的自來熟給逗樂,搖頭笑道:「真是的。」

而顧延洲只是默默的看著,一臉若有所思。等到路鳳瓍離開了視線範圍,方才惜字如金的小孩兒突然開口,仰著小臉看著江老師。

「我想和你學鋼琴。」

「是嗎?」江老師微笑道。

其實按他江予閎現在的身份地位,即使他本人不在意這些,但當鋼琴的啟蒙老師著實為大材小用。但現在,他看著面前顧延洲在白熾燈下,映得灼灼發亮的目光,他有預感很快的,他就要有第一個例外了。

「那,你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江予閎看顧延洲點頭,蹲下身,直視著小孩的眼睛:「你為什麼希望我教你彈鋼琴?」

作為一個著名鋼琴演奏家,江予閎不缺來求師的學生。有為了參加鋼琴大賽而特意找他請求指點、有為了通過著名音樂學院考核而來拜師......年齡從小到成年都有,唯一的共通點便是他們都有一定的鋼琴基礎。

可他江老師,也不是隨意指點江山之人。他問了來找他的所有學生同樣的問題。

「你為什麼來找我學鋼琴呢?」

是衝著他的名氣,還是他身後那獲獎無數的勳章,這些答案他都聽過,其實也無非這些答案。江予閎看著因為他的問題沈默下來的小孩,有些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這是當著人家母親的面為難小孩。這個問題,或許對於一個五歲的小孩來說太難。

而顧太太似乎並不覺得是為難,她只在旁邊提了一句:「你就說剛剛跟我說的話就好了呀!」

江老師有些意外,但並沒有預留給他太多時間去理解這句話暗藏的含義。原先還有些躊躇的小孩很快就給了他解答,聲音雖然還是不大,但卻非常堅定。

「我剛剛看到你在彈鋼琴,我覺得你很帥。」小孩子「唔」了一聲,有些小害羞的說:「我也想和你一樣帥氣。」

江予閎聽過許多理由,有水準極高的奉承,也有包裝極佳的恭維。聽慣了溢美之詞,都能面不改色,沒想到今天卻被一個小孩兒的讚美給弄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啊......這樣啊?」他逗著顧延洲說話:「那現在不帥嗎?」

沒想到這看起來像白兔一樣乖順的小孩意外耿直:「嗯,彈鋼琴的時候帥!現在......不帥一點點。」

「哎呀,洲洲。」顧媽媽輕斥一聲,示意小孩這樣沒有禮貌。

「哈哈哈,沒關係。」江老師大笑:「確實有朋友說過我彈鋼琴與現在的模樣判若兩人。」他對顧延洲比了個大拇指表示贊同:「洲洲說的對。」

小孩兒收到讚賞,靦腆又開心的笑了。

「好,我教洲洲彈鋼琴!」江予閎也跟著小孩,面上染上幾分喜色。他揉了揉顧延洲毛茸茸的小腦袋:「讓洲洲和老師一樣帥氣......」

「老師~?」

江老師從回憶中醒來。幾個月前說著要和老師一樣帥氣的小孩坐在鋼琴前的架勢逐漸有模有樣。江予閎覺得自己好歹也因嚴師作風,而造就出不少人才,但都沒有比將一個小種子慢慢種出綠芽那樣有滿足感。他帶著慈愛的目光走向朝他招手的小豆丁:「練好啦?要彈給老師聽了嗎?」

「嗯!」顧延洲點點頭,但指尖才放上琴鍵,又頓了一下:「老師,這首練習曲我之前有聽過路路彈過。」

「這樣啊!」江老師看了一眼譜,正是他難得稱讚路鳳瓍的那一首。心中暗笑了一下那個小大人似的小孩難得出現的表現欲,順著問道:「那你覺得他彈得怎麼樣?」

「老師,我什麼時候可以跟他一樣?」顧延洲面色有些落寞:「我想要跟他彈一樣的。」

江老師哭笑不得:「洲洲啊,路路比你早開始彈鋼琴,這件事情不能急。」

「可是......他還有好多好多課要上。」顧延洲鼓著嘴,似乎因這件事情有些忿忿不平:「他都不專心彈鋼琴。」

江老師因為顧延洲的控訴而微微一愣。

「這樣鋼琴很可憐!」顧延洲說:「我要趕快彈得比他好,他才會怕輸!」他又想到一件事,眼睛彎彎的笑著對一臉複雜的江老師分享:「他說,如果我贏的話,他要給我好吃的巧克力!」

「這樣啊......」

「老師?」

「那老師可要幫洲洲加加油,補補課,讓鳳瓍輸掉,這樣我們洲洲才有好吃的巧克力!」江老師在他旁邊坐下,將手輕放在琴鍵上,對著顧延洲說。

小時候的顧延洲沒想那麼多,只看到原先還笑著的江老師突然就不笑了,他原先有些擔心是不是他說錯了什麼話,就像如果不小心提到爸爸,原先笑得很開心的媽媽也會突然不笑一樣。但後來小顧延洲就被江老師的琴聲吊的像是逐餌的游魚,短暫的疑惑被拋到了腦後。

而現在的顧延洲躺倒在宿舍的床上,將螢幕按開又關按開又關。他自覺懂了江老師那飽含深意的複雜表情,可他又多麼希望他永遠都不要有懂的機會。

說到底,和江老師斷了聯繫的始作俑者居然還有臉皮在他面前提到江老師?真是聽了氣都不打一處來。

顧延洲磨了磨後牙槽,覺得那天顧及形象,沒給路鳳瓍來一拳真是太便宜他了!

「哇*......活久見啊!乖寶寶顧洲洲你怎麼還醒著?」剛和線上隊友聯機玩一場遊戲,顧及明天不能翹的早課,正心不甘情不願下線的岳佟一轉頭差點沒被正恨恨盯著螢幕的顧延洲給嚇哭。

只見顧延洲幽幽的朝著他的室友投過視線。

「幹.......幹嘛?」岳佟被那目光看得頭皮發麻。

顧延洲:「我睡著了,現在的所有舉動都是夢遊,知道嗎?」

「蛤?」沒等岳佟搞清楚這番話的含義,顧延洲就將手機重重放上一旁的書桌,又將被子蒙過自己的腦袋,企圖與世隔絕。

而被放上書桌,無人問津的手機在此時跳出了兩條訊息回覆。

F˙L:『明天下午2點,你們學校的馥夜咖啡廳見吧。』

F˙L:『(貼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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