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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混亂

程子虛如果可以自由控制身體,兩顆眼睛一定瞪得比龍眼還大。

「你很驚訝對吧,不要怕。」程子虛感覺自己又笑了笑,道:「我是曹筱萍,放心,我不會害你,我只是有幾件事必須警告你。」

程子虛沒辦法答話,所以就算他現在心中有連珠炮似的疑問快撐破肚皮,都只能沉默嚥下。

「我,死在了那次的電梯事故中一次。我的朋友,也死了一次。」曹筱萍開口,說得雲淡風輕,好像不是在說自己的事。

程子虛腦袋一震,電梯事故大概就是他剛剛經歷的那場,但是那是夢啊,而且最後他也沒死,他完好無缺地站在電梯外面。

等等,他說……朋友?

跟他一起搭電梯的──是孟富。

孟富死了?

不對,不對,不可能,他馬上推翻這個荒唐的假設,一定是他自己腦袋有洞,做了怪夢,這個什麼「曹筱萍」也只是夢中的幻想人物罷了,自己幹嘛認真聽他胡說八道。

「你一定覺得你現在在作夢,不用聽我胡說八道,但我說的句句屬實。」曹筱萍輕聲說,聲音是從程子虛嘴裡發出來的,他卻彷彿感覺得到曹筱萍在附他耳邊的吐息,汗毛直豎。

「不信的話,我證明給你看。」

他睜大了眼,看著眼前的景象被重擊般碎了一地,然後再次組建,成了另一個場景。

他站在輕竹園。

輕竹園,是他們學校創辦人的墓地,   此地小橋流水,曲徑深幽,竹影婆娑,雖說稱墓,大家其實都知道只有衣冠塚,加上風景十分優美清淨,這裡就成了他們學校的校園景點,許多校外人士也喜歡來此散步,賞竹。

他其實也僅僅來過輕竹園一次,那是他們學校的老傳統,每個新生入學時都要來輕竹園參加祭祀儀式,當時他只覺得九月的天熱得不像話,有隻礙事的小蟲子在他耳邊嗡嗡,怎麼也趕不走,吵得他心浮氣躁,也沒心情好好欣賞這庭園造景。

程子虛滿腹疑惑,這個曹筱萍帶他來輕竹園是想向他證明什麼?

曹筱萍沒有說話,逕自走到輕竹園最大的涼亭,那涼亭旁邊的一小片竹林上掛滿了許願籤,據說只要在每月十五與心慕之人一起寫上願望將紙籤掛上,就能如願成為情侶,也因此,這裡基本上成了搞曖昧的男女最愛來的約會聖地。關於這類傳言,程子虛保持著一概不信的態度,當然,主要也是因為他沒有什麼心慕之人,自然對這些都不屑一顧,只是他百思不解,自己連輕竹園都沒來過幾次,又能跟這裡有什麼關係?

曹筱萍進了涼亭,涼亭裡還有個小台子放著彩紙籤跟筆供人使用,他走過去,沒有直接拿起最上面那張,而是往下翻了一下,最後抽出一張紫色的紙籤。

他將那籤拿到自己眼下,給程子虛看,程子虛只看得不明不白。

「這張紙籤,你記住了。」曹筱萍道,在紙籤的左下角折了一個淡淡的痕跡,再將它放回去──不是放在最上面,而是插在了中間。「不久後你再看到它,就會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那麼,雖然還有很多事想說,但我的時間差不多了。」曹筱萍道,口吻親暱得像在跟個老朋友說話,「我們下次見,程子虛。」

程子虛張開眼,緩緩抬起頭,他還趴在宿舍的桌前,但已經起了一身冷汗。

他再次點開手機螢幕確認時間,上面寫著12:27,才過了6分鐘。程子虛驚魂未定,無意間掃過了桌前,這次終於發現不對勁了。

他的在桌上視線逡巡片刻,最後停在的那些小卡跟便條上。

程子虛腦中警鈴大作,他可沒有貼這些東西在桌前的習慣──通常都是把這些夾在隨身攜帶的手帳裡。

他指尖顫抖著扯下其中一張邊角膠帶看起來快脫落的明信片,看清上面的字後,程子虛瞳孔迅速收縮。

那張卡片最上面的收件人寫的不是誰,就是剛剛那個莫名其妙的「曹筱萍」。

最下面署名則是一個叫楚鳴淵的人,他並不認識,可那字跡不知為何總覺得眼熟,但他一時半刻想不起是誰。

他像被燙到似將那明信片丟上桌,又看向其他的卡片。雖然看到曹筱萍三個字之後,他就有預感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果不其然,那上面每一張都是寫給曹筱萍的卡片,其中出現最頻繁的兩個名字是楚鳴淵跟趙琹。

程子虛根本不認識楚鳴淵也不認識趙琹,更不認識什麼曹筱萍。

但他卻在自己的座位上發現這些東西,他再仔細看,這裡的確是他的座位沒錯,手機跟電腦都是他的。

但上面也有不屬於他的東西,像鉛筆盒、水壺……雖然不是他的,古怪的是,那些東西的樣式竟然也很符合他的品味跟審美,跟他自己的相差無幾,所以第一眼掃過去才沒有發覺,好像它們出現在桌上、屬於他是十分自然的一件事。

他驀然站起身,不小心動作太大撞翻了椅子,身後傳來孟富不耐煩的聲音,碎碎念道:「曹筱萍,你午睡就午睡發什麼瘋啊?嚇死我了。」

程子虛原本想轉身,動作卻停滯在空中不動了。

一滴冷汗滑落程子虛的臉頰。

孟富他……叫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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