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妳們都不確定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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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芝情突然提起了原本暑假打算要去的小琉球,是大考前計畫的事情,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以及各種突如其來的變化,這件事也就沒有再被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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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班表都還沒出來。」朋友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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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好久之前就說了為什麼都不排休?」張芝情提高了音量,喉嚨裡似乎已經有滾燙的岩漿在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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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那邊的事情我就把指休用完了……我指休只有三天……」朋友乙小心翼翼的補一句,像是深怕引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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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到最後又會辦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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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漿滾動到沸點,但被覆蓋上了一層悶在裡面,張芝情一如往常的沒有爆發,而是把不滿吞回肚子裡,像是煮沸卻不打開鍋蓋的高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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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沒有爆發,大家肯定都知道她不爽了,我想,等等結束後應該會看到她在小帳發幾則黑屏又滿滿小字的限時動態吧,那東西可真是渲染力十足,明明就是一個極細沾取著墨汁的毛筆,卻能夠把一片潔白的布料染黑,想躲也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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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的話題我一句也沒參與,反正我的答案也跟她們幾個一樣,只不過我的心態可能跟她們不一樣,她們也許真的很想讓計畫成行,只不過無能為力,而我,則是一點興致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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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知道這樣很糟糕,但我並不想去改變,因為她並不值得我去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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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手機,想到了該怎麼回覆那則未讀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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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當過渣女,你確定你還想跟我交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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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簡單,妳會不會太小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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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對方秒回,是整天掛在手機上嗎,那也真是夠不矜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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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訊息的對象是在交友軟體認識也見過兩次面的男生,雖然客觀上看起來我們見面時的互動充滿曖昧,事實上心裡的距離一點都沒有拉近,第一次見面我就感覺得出他是很敢玩的人,我確實也是因為單看他文字上用句的氛圍才約他的,沒有把他甩掉是因為要當玩伴的話果然還是只能找這種不會害羞、見面一秒就能把距離拉到零公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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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我一點培養感情的精力都沒有,我不想要主動追誰,無法做那種需要用很多心力和時間打開心房的事情,也不想玩弄天真單純的人浪費他們的真心,但卻希望有人能夠主動喜歡我,我知道我不是什麼女神,這種願望不可能達成的,所以我才會退一步找上別種偏方,即使效能不到我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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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想承認,但的確,我只是想要被愛,只是希望在這令人窒息的生活中,能夠擁有一個傾訴和依靠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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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灰意冷的把他從聊天室裡刪除連帶封鎖,然後關上手機,給自己倒滿了一杯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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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的氣泡聲刺激我的神經,金黃色的啤酒上咕嚕嚕的發著白色泡沫,然後一下子就消失,很像最近的我,總是突然的對一個人心動,但也一瞬間就沒了興趣,但就算心動沒有退燒也一樣,因為沒有人會為我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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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覺得太孤單太空虛,所以才想找玩伴,雖然這麼看起來他也只是想玩,跟我的路是同一條,但在下這個決心之前我還是猶豫了,總覺得一但踏上了這條路,就無法再回到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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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拒絕了,即使我早就覺得自己無法再得到我想要的那種愛情,但卻還想掙扎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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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充滿歡笑聲的謝師宴裡,我坐在角落裡乾掉了一瓶又一瓶的啤酒,一句話也不說,臉色憔悴,顯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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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師宴結束後我喝了整身醉,有些人有男女朋友來接,有些給沒喝醉的人載走,朋友邀我一起走,但我選擇了一個人走到公車站,我無法參與她們的歡笑聲,也對她們精力旺盛的樣子感到心累,就不去掃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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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跟鞋喀喀喀的聲音讓我感到心煩,總覺得它在提醒我孤單得四周都沒有其他聲音只有自己似的,一氣之下把它們脫掉拎在手上,赤著腳踩著粗糙的石磚地,尖銳的石子我不感到痛,反而有種像被馬殺雞的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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蹣跚的坐上公車後,戴上了耳機,打開音源網站的隨機播放清單後便闔上了眼睛,公車的路線一路都是直的,不會有劇烈的轉彎造成暈眩感,反而馬路上小小的顛坡,像是催眠劑一樣,很快的,我就隨著醉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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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歌是由木吉他開頭的,整首歌沒有鼓聲,非常簡單又很安靜,加上歌手乾淨的嗓音和咬字,我瞬間就掉進了歌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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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眼想看歌名,這首歌叫做──《阿拉斯加海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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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斯加海灣,是位於太平洋和阿拉斯加海域間的雙色海灣,由於兩邊的海水密度、水密度、溫度的差距還有礦物質不通,使它們無法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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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一片海,就有那麼淒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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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讓人輕易沉醉進去的伴奏和嗓音,更使我無法從這首歌抽離的原因是歌詞,到底是怎麼樣的人,才能寫出這麼溫柔的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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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我想起廖柏瑞了,好像每一句歌詞裡都有我和他的影子,回憶像高清電影一樣,清楚仔細的播映,時間過去三年了,我幾乎忘了當時因為對他的感情輾轉反側、無法決定的痛苦,怎麼想也想不起來為什麼當時會想推開他,只記得他每次對我好的樣子,只記得我再也沒能被他那樣的人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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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酒精都無法做到的事,卻因僅僅的一首歌,讓我徹底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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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明明那麼喜歡他,為什麼我一直推開他呢?傷害了他,也傷害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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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也不敢說出希望時間倒退這種話,我們在錯的時間相戀,不管時間再重來幾次,我們都絕對會分開的,如果我們能晚一點相遇就好了,這樣遇到你時,我就會成熟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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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複播放這一首歌快十遍,還是每一次都會進入我的心坎底,像海浪侵蝕著岩石,一次一次的把埋在裏頭的東西腐蝕的越來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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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車到了我的站,但我不想下車,因為這首歌還沒唱完,我也困得不想站起身,公車開過了,過了兩站,這首歌結束了,下一站,是廖柏瑞家社區前的站牌,我按了下車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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