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徠者

在一個寧靜的清晨醒來,徠者還是像往常一樣在綠園林子漫步,只是行動一天比一天遲緩。薄薄的陽光,微微的溼氣,一顆晨露打到他身上,沁涼如電流,令他未散的睡意瞬間散去,驀然想起那座挪威森林......

徠者喜歡那首披頭四歌詞,但不喜歡曲子,所以改用Min   Chae帶有爵士風的“Another   Me”。徠者也會懷念那段青春,不過隨著年華老去,那些情竇初開的故事早被除魅,不過就是人類發情期。

男女之間好像都會有段時光進入挪威森林,在霧氣繚繞下住進挪威木屋,做了很多害羞的事,無法自己。徠者以前還會將那些紅塵往事像專輯一件件在腦海如數家珍,後來隨著荷爾蒙衰退,根本就不覺得有甚麼浪漫情懷可以陶醉,更不可能花時間譜寫新曲了。

1987年村上春樹不知是否故意在翻譯上替披頭四修飾了更富想像力的歌詞,按照The   Beatles《Norwegian   wood》上下文,本意應是“挪威木頭”,譯作“挪威森林”詩意更濃。雖然村上一再強調那就是一部寫實小說,但是徠者從書中置入費茲傑羅《大亨小傳》、湯瑪斯·曼《魔山》、福克納《八月之光》、黑塞《車輪下》等後設元素就壓根不信,人家不明擺著攤牌和你搓麻將,活脫是部遊戲性質的後現代小說。

徠者覺得自己純然是個懷疑論者,他看渡邊徹就像看見自己,並且徠者也是國立大學戲劇系出身,雖然渡邊是私立大學。徠者相信世上所有戲劇系男生都會像渡邊一樣發生多重三角習題,並且那些交織的女孩也都是成長必經的魔考劫難。徠者不相信愛情的,他只覺得一生都在和上帝打棒球,上帝是投手丘的投手,而他則是本壘板的打者,哪來的愛情?不過經歷幾場球賽而已。

徠者的直覺真的很準,回想那座卅幾年前住過的林子,又能怎樣呢?如今已過了三生三世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還住在森林裡,只為一場相逢嗎?徠者現在身子骨已經僵硬到哪也不能去,他可能是整座森林活得最清醒的一個。

再過不久徠者就要羽化了,他已從毛蟲蛻變成蛹,木月是蠶寶寶,直子是水蠆(蜻蜓雉蟲),小林綠是菸甲蟲,突擊隊是有潔癖的蟑螂,永澤是獨角仙,初美是金龜子,石田玲子是紡織娘,伊東是沉默寡言的球背象鼻蟲。

2021年3月18日   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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