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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

正午時分約莫一點左右,陽光不留情的撒落在別墅小區的每一戶庭院中。應如往常平靜的小區,突兀而淒厲的呼救聲響遍了街道。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跑進一戶別墅庭院中,踉蹌地步伐左右交錯,女人一腳踩空跌趴在石板路上,仍咬牙掙扎著向前爬去。爬行至半路女人卻脫力了再也挪不動身軀,眼前仍有幾步之遙的距離才碰的上門板,她只能抬頭望著門窗內祈望屋內是否有人能看的到自己。突然女人在窗邊看到一抹人影閃過,女人燃起希望斷斷續續努力的呼救著,然而直到追殺殘害自己的歹徒將她奮力拖走,女人都沒有等到回應,女人被拖走時不甘心的哭嚎著「開門啊!為甚麼不開門?!」。

警方最後在小區外的小樹叢發現女人被遺棄的屍體,警方一路循著血跡詢問各小區住戶,大多數住戶多半抱持著事不干己與袖手旁觀的心態,警方最後詢問了女子最後求助的別墅屋主,屋主表示「她又沒敲門,我為甚麼要給她開門?」。

***

中秋節,陳洋撥了通電話給工作室的老闆同時也是自己的好友柳風。

「風哥,今天要不要帶上煙姐一起去過中秋?」

『中秋?找誰過?』

「就他們啊順便給工作室的幾個同事送禮盒。」

『可以,我跟阿煙說一聲。』

「那我等等開車去載你跟煙姐。」

『嗯。』

掛斷電話,陳洋拿上前幾天買好的中秋禮盒與車鑰匙,準備出發去接柳風與蕭煙。

***

車子開至一處郊區外的獨棟透天厝,別墅門口站有一男一女像是等待了許久,陳洋將車子停在男女面前搖下車窗。

「風哥、煙姐久等了,中秋節快樂啊!我們先去幾個同事家送禮盒,然後再去找他們好不好?」

名為蕭煙的女人一頭秀麗的黑髮俐落的束成高馬尾,一雙美麗的鳳眼綻放著皎潔的笑意。女人身旁的男子身材高挑,半長及肩的黑髮低低束著,古井無波的雙眼只因親近的人有一絲溫度。

「中秋節快樂啊,小洋。就這麼辦吧,今天要麻煩你載我們了。」蕭煙笑著道賀。

「中秋快樂。」柳風語氣平淡的跟著道賀。

「都別站著了,兩位快上車吧。」

柳風與蕭煙點了點頭,隨即拉開車門各自坐上後座。

***

正午即將十二點半,三人抵達最後一個工作室夥伴江玄的家,柳風伸手敲了敲別墅的大門。

門內一片死寂,就在三人以為屋內沒人時,別墅的大門開啟了。

別墅的門只開了一小條縫,屋主江玄只露出了隻目光充滿戒備的眼睛探視著門外,發現是工作室的老闆與同事後,江玄才彷彿鬆了口氣般將大門敞開。

「江玄?你在幹嘛啊?做甚麼這麼久才應門,還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陳洋既是疑惑又是好笑的看著笑得滿臉尷尬的江玄。

「沒有啦,我們這裡前一陣子鬧命案,所以比較謹慎些。老闆你們怎麼來了?」江玄的眼神游移似乎在巡視著甚麼。

「命案?」蕭煙驚訝地反問。

「就前幾天的事情,反正那不重要。你們到底來我家有甚麼事?」江玄含糊地將事情帶過似乎不願多談,語氣略帶不耐的又問了一遍三人的來意。

「來送中秋禮盒阿!江玄,中秋節快樂。」陳洋也不在意江玄的態度,道賀後將手上的禮盒遞給江玄。

「中秋快樂。」「江玄,中秋節快樂。」蕭煙與柳風也跟著祝賀,將準備好的中秋賀禮交給江玄。

「......謝謝你們,中秋節快樂。」江玄錯愕的接過三人的賀禮。

「話說,江玄你家的冷氣也開太強了吧?站在門口我都覺得好涼耶!」陳洋搓了搓雙臂,正午時分本該讓人覺得炎熱的溫度,站在門口的此刻陳洋卻覺得有點冷。

「冷氣?」江玄疑惑地皺起眉頭,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房子裡只有自己的房間裡開了冷氣,門口會冷嗎?

「對呀,風哥你們不覺得冷嗎?」陳洋看向身邊的兩位友人。

「不會啊,阿洋你沒生病吧?」蕭煙搖頭擔心的看著陳洋,柳風則是在搖頭後意味深長地看了陳洋一眼,又轉眼望向江玄身後的玄關,不知道在思考甚麼。

「嗚......那可能是我的錯覺吧。」陳洋聳肩決定放棄繼續思考這個問題。

「......老闆,怎麼了嗎?」江玄被柳風的凝視搞得摸不著頭緒,疑惑地問道。

「你家玄關擺放的水晶貔貅像要擺好,才不會有不該進入的東西闖入。」柳風淡漠的應了句。

「啊?你在說甚麼啊?老闆?」

「沒什麼。阿洋、阿煙,我們該走了。」柳風沒有為自己突兀的話做出任何解釋,禮貌性的對江玄點頭示意便轉身離去。

「那就這樣啦~風的話你記住就是了,不會有問題的。再見,江玄。」蕭煙爽朗的笑了笑,拍著江玄的肩讓對方放心,隨後也跟著離開。

「唉!煙姐你們等等我,江玄上班日見。」陳洋眼看兩人都相繼離去,便匆忙的向江玄告了個別,往自己停在外面的車子跑去。

「這三個人搞甚麼啊?」江玄滿是不解地看著三人駕車離去。

江玄關上大門,回過身看著母親一時興起買回來當擺飾的水晶貔貅陷入沉思許久,臉色凝重地喃喃自語。「難道老闆說的是最近家裡發生的怪事嗎?不、不可能,我又沒跟他們說,他們怎麼會知道這裡發生的事。老闆開玩笑地吧,應該是我想多了,這不就是個水晶雕像能有甚麼用?不過就是有人惡作劇罷了。」

江玄嗤笑一聲,一種眼不見為淨的心態油然而生,於是江玄一把拿起水晶貔貅將其收入一旁的鞋櫃中。

“呵呵......”輕輕地笑聲一閃而逝,轉而專心思考午餐怎麼解決的江玄並沒有注意到這聲輕笑逕自往自家廚房走去。

***

「阿洋,接下來就是去找他們了對吧?」蕭煙生怕吵醒上車後就閉眼小睡的柳風,小聲地問著陳洋。

「對呀,曦曦說約在陸家一起過節。」

陳洋看了眼後照鏡,猶豫了一會還是開口詢問。「煙姐,剛剛風哥的話是指江玄家有那種東西嗎?」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阿風這麼說一定有他的理由,至於江玄怎麼做後續會發生甚麼都是他自己的決定。」蕭煙看著窗外掠過的風景輕聲說著。

車內陷入沉默,「不用想太多,不論如何都是他自己的劫數。曦那傢伙有說幾點到嗎?」小睡中的柳風閉著雙眼突然開口。

意識到柳風是在對自己說話,陳洋先是一楞,消化了柳風的話語後陳洋也不再糾結,恢復一慣的樂觀。「曦曦是說他會在七點前到,但以他的個性,幾點到難說呢。」

「哼!那大概我們到了,他都還沒到。」說完,柳風又繼續他的閉目養神。

***

吃完午餐的江玄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突然電視畫面像是收訊不良般的出現雜訊。江玄不悅的準備上前查看電視,一個規律的聲響卻打斷了他的動作。

“叩叩”

一滴冷汗從江玄額角滑落,敲門聲,又來了......

江玄緩慢而警慎的走向玄關,絨毛的室內拖搭上他刻意放輕的步伐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偌大的別墅中江玄只聽到那該死規律的敲門聲和自己無端被放大的心跳聲。

“叩叩”幾乎是門被再次敲響的瞬間,江玄將大門一把拉開。

門外空無一人,只有一道冰寒刺骨的冷風在江玄開門的瞬間湧入房中,玄關暖黃的門燈突兀的變暗閃爍。

「到底是甚麼東西在裝神弄鬼?有本事就到我面前來呀!」面容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憤怒而扭曲的江玄使勁甩上大門,與此同時未知的事物如同回應他的怒吼,別墅內所有的燈泡”啪”的一聲炸裂熄滅,屋內頓時漆黑一片。

江玄身處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身軀不住的微微顫抖著,良久江玄才探出仍在微微發顫的雙手摸上牆邊的鞋櫃,拉出抽屜摸索著備用手電筒。好不容易江玄打開終於找到的手電筒,本該明亮的光線卻因為老舊不常使用而變的朦朧,只能勉強照出物體的輪廓。

“嗚嗚......”一個瘦小的黑影快速閃過眼前,伴隨而來的是女子細小而微弱的嗚咽聲迴盪在江玄的耳邊。

江玄慌張的胡亂揮著手電筒四處亂照,卻甚麼都沒看見。害怕的江玄哀號一聲便跌跌撞撞的跑向二樓的房間,途中不慎踩到好幾次燈泡炸裂的碎片,碎片刺破拖鞋扎進腳底的皮肉裡,在地上留下星星斑斑的血跡。光線不明更是讓他撞到許多東西,此刻他卻顧不上疼痛,一心只想回到相對有安全感的臥室。

江玄連走帶爬的上到二樓,氣喘吁吁的跑回到臥室,並鎖上臥室的門。他跑到床上用被子將自己包裹起來,驚魂不定的仔細凝聽著被阻隔在門外卻依舊清晰的哀鳴,緊隨著哀鳴聲越來越大聲,清楚到就像是貼著門外時,哀鳴聲突然停止了。

“叩叩”又是一聲敲門聲響,不同的是這次敲響的是江玄臥房的門。

敲門的東西進來了!

“叩叩、叩、叩叩叩......碰碰碰!”這次的敲門聲像是失去了耐心越敲越急,到最後幾乎是用力在拍打門板,整扇臥室門都隱隱顫動著。

完全嚇傻了的江玄僵著身體縮在床上,就這麼跟門外的東西僵持著。就在雙方緊繃的氣息快僵到極限的時候,敲門聲停了。

突來的寧靜帶給江玄的不是安心而是更深的恐懼,因為他發現房門的門把在無人碰觸的情況下正緩慢轉動著。

“喀”是門鎖被打開的聲音,房門被緩緩推開,門外空無一物。

江玄緊繃的心弦在下一刻崩裂,女人的聲音隨著刺骨的冰冷傳入耳中。”救我......開門......為甚麼不開門?為甚麼!”

「呀啊!」一雙染滿鮮血遍體鱗傷的手倐地從床底伸出,狠狠抓住了江玄的腳,尖銳的指甲在江玄腳上劃下了數道血痕,江玄痛的嚎叫出聲。

手的主人跟著從床底爬出,一雙充滿怨恨的血紅雙眼死瞪著瑟瑟發抖的江玄。江玄駭然地發現眼前形容慘厲的女子,正是日前倒在自家門前求救的女人,她不是被歹徒虐殺致死拋屍小區外的樹叢裡了嗎?

江玄腦中一片空白,眼看女人就要順著自己的雙腿往上爬去,才後知後覺的雙腳一陣胡亂踢踹想將女人甩開。奈何女人將他抓得死緊,任他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人爬到自己面前。

「不是我殺你的,你要找人報仇去找兇手去,不干我的事啊!」江玄崩潰地大吼著,女人卻像是聽到了甚麼好笑的笑話,幽幽地笑了。

女人側過頭貼近江玄的耳朵旁輕聲說道”見死不救,視為同罪。該罰!”

「不、不干我的事!我沒錯!不要啊!」江玄歇斯底里地不斷掙動身體,卻連稍微遠離女人都做不到。

女人帶血清麗的臉瞬間變的猙獰,十指鋒利成爪狠戾地不斷往江玄身上落下,痛苦的慘叫聲充斥在黑暗的房間中久久不能散去。

***

工作日,工作室的員工們茶餘飯後都在討論今天缺席的人員─江玄。

員工甲「你聽說了嗎?江玄好像辭職了耶。」

員工乙「真的假的?為甚麼?」

員工甲「聽說好像是瘋了,聽說他家裡打來請辭的時候,他還在不停的亂吼亂叫。」

員工乙「哇!這麼慘。接洽的人事人員知道他在亂吼些甚麼嗎?」

員工甲「聽說他一直在喊著”不是我的錯、不要殺我”之類的話,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些甚麼。」

員工乙「嘖!真看不出來,原來他是這種人。」

員工甲「就是,還好他辭職了,至少不會禍害我們。」

***

(中秋節當晚陸家)

“叩叩”

「來了。」陸安與陸樂推開大門,毫不意外地看見三個友人提著中秋禮盒站在門外。

「陸安,中秋節快樂!這是禮盒。」陳洋開心地將三人份的禮盒一次遞到陸安面前,禮盒一晃差點就要撞上陸安的鼻子。

「......中秋快樂,阿洋。」陸安及時將頭往後偏過勘勘躲過了禮盒攻擊,一臉無言地看著神經大條的某人。

「煙姊姊、柳風哥和陳洋哥中秋節快樂呀!」陸樂開心地在陸安身後向門外三人打招呼。

「小樂也中秋節快樂。」蕭煙笑笑地推著陳洋進門。

柳風向陸安陸樂兩人點了點頭,也跟著進入門內。

「話說曦曦還沒到嗎?現在都七點半了耶。」陳洋看了眼房內的時鐘問道。

「你看過那傢伙準時到嗎?不過應該也快到了,你們先坐著等吧。」陸安邊回答邊準備著招待三人的茶水。

「也是。陸安你有沒有準備烤肉的東西?」

「又是烤肉,中秋節又不是專門烤肉的節日。」陸安無奈地笑罵一臉期待的陳洋。

「我想吃嘛,這樣才有過節的氣氛你懂不懂?你到底有沒有準備?」陳洋一臉不服氣地看著陸安。

「哈哈,哥哥當然有準備,哥哥怎麼可能忘記你最喜歡的就是在中秋節的時候跟大家一起烤肉。」陸樂笑嘻嘻地替陸安回答。

「嘿嘿。」

“叮”玄關的門鈴響起。

「應該是那傢伙到了,我去開門。陳洋想吃烤肉就過來幫忙準備。」陸安放下手邊的準備工作,起身去幫遲到的友人開門。

「安,中秋節快樂!」一開門,門外的人一把撲上陸安,半邊身子就這麼掛在陸安身上不下來了。

「晨曦你鬆手。」說完不等晨曦反應,就將人摔進房內。

「唉唉唉,別這樣嘛,兄弟多久沒見面了。」晨曦一臉嘻皮笑臉,被摔進門也蠻不在乎,伸手再度掛在了陸安身上。

「呵。省了吧你。」嘴上說著,卻沒有再度把人摔下來的陸安就這樣帶著晨曦進入客廳。

「大家好久不見啊!中秋節快樂,快開始烤肉吧!我都快餓死了。」晨曦誇張的摀著自己的肚子表示自己真的很餓。

「餓死你算了,要吃還不幫忙準備。」陸安把人從身上扯下來,拖去一起準備烤肉。

「柳風,就你一個坐著,你也來幫忙啦!」晨曦掙脫陸安,跑去把坐著喝茶的柳風抓來一起處理烤肉器具。

「工作,順利嗎?」柳風將烤肉架架起,看著晨曦問道。

「還行吧。對了,你們下個周末有空嗎?有個委託,陪我去個地方吧。」晨曦看著三個友人勾起一個狡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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