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就躲在樓頂的水塔旁邊，探頭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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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振豪跟陳純真在說話，距離太遠，我只隱約聽得到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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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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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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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片段我也猜得出他們的對話，就是張振豪來了這裡，想跟陳純真說起網路上的事，陳純真卻一臉無辜，表示她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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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她會不會說出，是趙俞安約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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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那樣，張振豪或許很快就會猜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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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很快就會碰面，發現讓他們相識的是一場誤會，然後，真正的愛情，就會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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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屏住氣息，繼續看他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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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振豪之前就點起了煙火，現在時間正好，兩人說話的時候，像噴泉一樣向上湧出的金色火焰，包圍著他們兩人，男帥女美，像一齣偶像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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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們沒有抱在一起，張振豪的表情鬱悶，陳純真看起來，也很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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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沒辦法避免的……我咬著嘴唇，心裡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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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必要之惡。為了要實現一些目標，男女主角要找到真愛，勢必要有一些誤會，一些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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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最後，他們還是會發現，誰是自己心裡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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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緊張的握緊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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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不能走出去澄清誤會，我拿起手機，偷偷傳了幾個字，張振豪現在不會看到，回去他一上線，就會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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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騙了你，但是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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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那幾個字，被自己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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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好大一聲響讓我驚嚇抬頭，原來是張振豪，他火大的踢了一下地上的水桶，塑膠水桶往旁邊滾動，竟然被他踢出一個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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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純真也驚叫了一聲，「你幹嘛啊？」她這次比較大聲，我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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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振豪只是低頭咒罵，沒有理她，把手上打火機往地上一摔，就走了，把陳純真一個人留在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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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的怒氣，有一點害怕，但也有點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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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因為陳純真很漂亮，就還是對她很溫柔，而是毫不在乎地對她大發脾氣，果然不是像大家說的，每個男生都喜歡陳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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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振豪就沒有那麼喜歡她，因為，他心裡喜歡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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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大的喘了一口氣，期待著他後來收到訊息，想辦法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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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是很克制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響，因為我想等陳純真也走後，自己再離開，然後，明天再隨便找個理由跟陳純真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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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先是呆呆地站在那裡，然後就左右張望，似乎猜測我就在這裡某處，她往我這方向走來，就是要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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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後躲，又一次隱身在黑暗裡，突然她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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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了，妳在這裡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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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男人的聲音，比我們年紀大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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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去了。」陳純真搖頭，似乎也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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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沒有說妳來這裡做什麼，頂樓是不能上來的妳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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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對不起，我現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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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純真低下頭，然後，想從那個人身邊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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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卻被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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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這麼簡單的事情。」那人一直背對著我，我看不見他的臉，只能看見陳純真一臉慌張，先是呆住，然後想要甩開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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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在這裡大叫，根本不會有人聽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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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說，她這次甩開他的手了，害怕的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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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說不能上來，妳們這些小孩子，根本就不聽老師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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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認出來了，就著別的大樓照來的光線，隱隱約約看見了那人衣服的樣式，是體育老師，我們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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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純真又倒退了兩步，因為體育老師一步步的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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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錯了嗎？」他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隔著這樣的距離，還是傳到我耳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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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卻聽不見陳純真說了什麼，只能看見她嘴唇微微動著，似乎是囁嚅著想要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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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出去一起被罵嗎？而且我也不知道老師想做什麼，老師們平常都對陳純真很好，就跟我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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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覺得她很漂亮，一樣讚嘆著怎麼有這種完美的女生，一樣……在心裡想要毀掉她、把喜歡的部分占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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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純真驚叫了一聲，因為體育老師撿起了地上的打火機，點起了火，舉起火苗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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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不給妳一點教訓不行了。」他說話的聲音帶著笑，語氣興奮得發抖，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只能看著陳純真跌倒又爬起來，人被逼到牆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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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十分鐘、五分鐘，還是連三分鐘都沒有？我已經沒有辦法判斷了。只看見體育老師一步步地往前走，手裡還是拿著打火機，火光似乎越來越近她的臉，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傾，最後，就從半人高的圍牆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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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瞬間，她看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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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會，她沒有出聲，眼神卻在叫我的名字，俞安，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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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砰的一聲巨響，然後，是我無法克制自己的一聲驚呼，原本衝到圍牆邊，伸手想要抓住她的體育老師，猛地轉頭向我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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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身想逃，慌張到差點從樓梯上跌下，卻在樓梯間被他抓住，他的手力大無比，像野獸的利爪，捏緊我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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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跟別人說，如果妳說了，妳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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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也在顫抖，表情猙獰，我拚了命的點頭，他看了我的制服學號，還有名字，「趙俞安，對，就是妳，我記得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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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不出話來，他看著我又說，「剛才妳什麼都沒看到，我也什麼都沒有做，陳純真她是自己摔下去的，妳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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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瘋狂的點頭，再點頭，心跳快到讓胸腔好痛，夏天夜裡的蟬鳴，在我耳邊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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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了，只記得我在浴室裡洗澡，一直對自己說這是夢、這是夢，陳純真的事，體育老師的事，還有他後來，把我連拖帶拉地拽到某個教室，洩憤似地在我身上做的事，都是夢，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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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頭髮掉了好多，順著水流堆積在排水孔，因為當時他抓著我的頭髮，無視我的掙扎，把我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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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摔在地上，頭暈腦脹，精神恍惚，連後退的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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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怪物撲了上來，咬住我的脖子，而我不記得，我不記得發生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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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記得教室上方，天花板瀰漫著一層黑色的霧，怪物在我身上猛烈的動，一邊喘氣一邊說，「這樣妳就會閉嘴了，妳知道嗎，這是讓一個女生閉嘴最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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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暴一個女生，她這輩子都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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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拚了命的洗澡，好幾次，用力到搓掉我全身上下一層皮膚，然後我走出浴室像平常一樣，撲倒在自己床上，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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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走進房間，問我怎麼了，今天怎麼這麼早就睡了，我只是平淡的回答她，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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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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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不受控制的湧現，幾乎要把我壓倒，我全身無力的坐倒在地上，就連張振豪和陳可欣一人一邊的抓住我，都扶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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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突然聽見一聲尖叫，我們猛然抬頭，三樓走廊上，有一個人背對著圍牆，在她面前的，是體育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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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喵，快去救她！」我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只是當我叫喊著說話時，聲音像刀一樣割破了我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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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啞到我聽不出來是我自己，我整個人，從裡面到外面都是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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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他想，他想強暴陳純真，就是他，強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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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振豪衝了上去，在樓梯上跑著，我坐在地上，陳可欣扶著我的肩膀，陪在我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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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來不及了，小喵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後仰，背貼著圍牆，眼看就要掉下去，就跟當時的陳純真一樣，被怪物盯上，一步步的往後退，直到沒有退路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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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活，就只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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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一樣被怪物撕碎，被怪物吞掉，看起來活著，其實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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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鳴聲嘎然而止，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只聽見我自己的心跳，張振豪似乎趕不及救她，體育老師的手，像抓一隻小貓那樣抓住了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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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卻突然轉頭，然後驚叫了起來，像見了鬼那樣的慘叫，他放開小喵，對著走廊那一頭，抓狂似地揮舞著手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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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電筒往那裡扔，就轉頭要逃，小喵跑到張振豪的身後，張振豪張開手，擋住了體育老師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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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看見了，在走廊的另一端，站著一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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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我們學校的制服，長髮披肩，她原本是背對著我們看著教室的方向，體育老師丟過去的手電筒，讓她緩緩地轉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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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知道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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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體透明，視線可以穿過她，看見旁邊教室的牆、窗戶、貼在門口的班表，她的臉很白，像一張紙，直盯著體育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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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能看得那麼清楚，明明就很遠也很暗，陳可欣放開扶著我的手，喃喃的說，「是我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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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老師跌坐在地上，陳純真一步步地朝他靠近，但看不出她的身體有任何邁開步伐的振動，好像她是飄著，就這樣飄著靠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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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老師拼命後退，手腳並用的，有時又倒過來爬，隔著走廊的欄杆，我看見他把自己縮的好小，好像想把自己藏起來，直到身體撞到牆，沒有退路了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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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摔下去的，位置明明就不對，他人在走廊的盡頭，卻從旁邊的樓梯上摔下，一路向下滾動，最後，就倒在了三樓與二樓之間的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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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一動也不動，我好像被解開了束縛，身體的力氣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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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爬起來，陳可欣都被我嚇了一跳，然後我衝上樓梯，一路奔跑著上了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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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純真還在那裡，我必須要跟她道歉，因為我沒有救她，還害她摔了下去，如果不是我，如果我沒有做那些事，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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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走廊上，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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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純真……我小聲唸出她的名字，又好像沒有發出聲音，學校裡安安靜靜連風聲都停了，小喵、張振豪，陳可欣，我們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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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心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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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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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身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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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因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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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看著我，臉上沒有血，肉也沒有爛掉，而是乾乾淨淨的，就像她平常一樣，但是她沒有對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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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她的表情，當時不懂，後來也不懂，我把陳純真牢牢地記在心裡，但她沒有再出現過，夢裡沒有，現實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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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找了警察重新調查，這一次，我跟張振豪都說了實話，當年我們不敢說，所以被夢魘纏身，現在可以說了，也非說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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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體育老師之後會怎麼樣，他被暫時收押，也不知道我們的證詞，對那麼久以前的事情有多大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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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沒有人說出來，陳純真就只能像一個夢魘那樣活著，她會沒有辦法離開，會一直出現在我們的夢裡，無法釋懷地看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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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不起她，所以我必須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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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都說，學生時代最美好了，如果可以再年輕一次，很想回到校園當學生，但是，有些人不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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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當時，因為太過恐懼而變得七零八落的記憶，那些我以為是夢的事情，開始接受心理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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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無法接受任何異性的靠近，只要他們一接近，耳邊就會響起蟬鳴，我就會想起那個怪物，當時是怎麼撲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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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撕裂了，心和身體都支離破碎，走到哪裡我都要媽媽陪，需要她牽著我的手，不讓別的男人靠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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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俞安，我想跟妳做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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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純真的聲音有時會在我耳邊響起，我現在才聽出來，她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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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現在可以當好朋友了，因為現在的我們，沒有那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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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是被怪物抓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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