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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二日 傻瓜

一離開被窩接觸到外頭冷空氣,就像剛從桑拿房出來後一腳摔進冰池,體感溫度急遽下降,只覺通身寒風刺骨,讓人恨不得立即扭頭鑽回溫柔鄉,繼續跟被子纏纏綿綿。

白檸費了極大氣力才把人從被窩中剝離出來。他哥在他進門後一打完招呼便不假思索的縮回被窩裡。

……看來睡覺比弟弟重要。

床上那坨白團子把自己裹的死緊,任憑外頭寒氣如何窺探都不動如山,密合的無機可乘。白檸好聲好氣的柔聲叫換幾分鐘,白團子卻始終不為所動,像是厚重被褥把聲音也給一起屏蔽,白檸耐心逐漸耗盡,懶得就這麼跟他耗下去,直接動手剝皮,被子在一陣拉拉扯扯、你爭我奪中確定最終的歸屬,白皮裏頭的黑心芝麻餡終於暴露在寒氣環伺中,凍的白橙像蝦米似的蜷成一團,抱緊自己直打顫。

「醒了嗎?」白檸面無表情地站在床邊,語氣透露出一絲危險氣息,讓白橙下意識覺得不太妙。

「……醒了。」

你就不能憐惜人家一點嗎?

「我說……外賣什麼時候到啊?」白橙剛醒沒多久,渾身都還有些發軟提不起力氣,整個人懶洋洋的癱在沙發上,兩條大長腿沒形象的架在一邊扶手,手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撸著同樣攤在自己肚皮上的貓。胖橘軟呼呼的貼在肚皮上,時不時發出咕嚕聲,舒服的一動也不動,完美的起到了暖暖包的作用,就是有點重,「雖然我的身體只沒吃一餐,但我的精神可是餓了兩餐啊!」

白檸正安安靜靜的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看雜誌,冷不防聽見這話,扭頭吐槽,「你不是十分鐘前才打的電話?況且哪來的兩餐?被帶走後你頂多只少吃晚餐吧。」

「加身體的一餐可不就是兩餐。」白橙理直氣壯,語氣絲毫不虛,用一種‘你數學真差到連這都不會算’的表情看回去。

「……」

白檸被自家邏輯鬼才弄得無語了一陣:行,您老說怎樣就怎樣吧。

見自家弟弟用關愛弱智的眼神注視自己幾秒就又將視線移回去了,也不再搭理自己,白橙忽然發現,他似乎──失寵了!?

不對勁啊?上一次他醒來後,對方一見他就抱他抱的死緊,怎樣都不肯放手,這次同樣是分隔兩地,只是地點從陰間換到警局,態度怎麼就差這麼多?

他越想越是委屈巴巴,覺得這人真過分,想要的時候抱著不放,不想理的時候丟在一旁……

呵,渣男。

又過了二十多分鐘……

「啊……不、不行了,好餓……我真的好餓呀呀呀……」

白橙覺得自己餓得都眼冒金星了,奈何外送員無論怎麼在心中召喚都還是不來,委屈的情緒湧上心頭,便開始無病呻吟希望能引起他人(特指弟弟)安慰。

白檸這傢伙十多分鐘前就闔眼了,卻也不回房就這麼坐在沙發上,白橙古怪的看著他,覺得此人可真是莫名其妙,想睡又何必在這耗著,他可不覺得沙發會比床好躺。一想到這人大陣仗把自己從被窩裡翻出來,弄得他如今一點睡意也無,自己現在卻心安理得的呼呼大睡,白橙悻悻然的撇了撇嘴,簡直是豈有此理。

哀號聲源源不絕於耳,在不大的客廳內激起層層回音,中途甚至還加上了橘貓的和聲,會這麼配合的跟著叫主要是牠躺的好好的卻突然被吵醒。

「正是吃飯時間,外送沒那麼快來的,再等等吧。」

兩隻生物的音波攻擊起到良好成效,白檸被煩得不得不睜眼回應,用盡了平日的風度和修養才沒起身造成家暴事件。

他特別補充了一句,「安靜地等吧。」

開頭兩字咬字尤其重,語氣相當意有所指。

「哦。」聞言立即收聲。

看對方是真打算好好補眠,白橙也不再胡鬧,規矩了一段時間後,像是找到轉移注意力的新目標,他開始仔細觀察對方睡著後的臉。下眼瞼那一片依舊白皙,沒有一絲烏青,但他知道如果不是因為重來的機制其實應該是會有的,就對方睡的像死豬一樣的情形來看,分明是睡眠不足。

重來這事要再不解決,他們兄弟兩個之後可就得像吸血鬼那般白天睡覺了。

不僅如此,必須要確定這能夠讀檔重來的循環中是不是只有他跟他弟有前兩次記憶,目前看來雪松叔應該是沒有記憶的,不然手機應該早就被奪命連環call到爆了。那如果真的只有他跟白檸有記憶的話──他們就是彼此的唯一。將一輩子一起被困在十二月二十五日,喔等等是十二月二十五的下半日,這未來聽起來可真是太慘了,因為他能想到這一切將導致一個悲慘的結果──

他將永遠單身。

白橙臉上一片灰敗之色:誰叫對方不會有記憶呢。

有持續不斷的記憶的只有他們兄弟倆,其他人的記憶就像被截斷的紙,再怎麼繪畫書寫都只能在這張紙的範圍內,頂多全擦掉重來遍,那些人的記憶是不接續的,雖擁有過去但沒有未來。

一想到自己未來將不只是個魔法師可能還會成為法神,他就……

算了不想了,不然等等會食不下嚥的。

飯後再談正事,這是他們家的家規,由於正事基本上都不是什麼開心事,白橙表示他怕事情談完會糟心的吃不下飯,因此極有先見之明的提出這個建議,而這條規矩便在弟弟也表示贊同後沿用至今。

就現在來看,他可真是料事如神。

千等萬等終於等到外賣上門,然而剛剛嚎的最兇的人卻對著外賣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像是袋中裝的不是食物而是柑橘的粑粑。

白檸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這傢伙怎麼不吃?是餓太久?還是因為……

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他探頭往裝外賣的袋內一看──

啊,果然是因為沒餐具。

你可真是個任性的小公主。

然而遞上餐具後,橙橙小公主並沒有因此恢復正常。白檸見自家哥哥從自己睡醒後就一直處在這種詭異的狀態,現在連吃飯也都是這個樣子,那張臉糾結得像在便祕,還用相當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細看甚至能發現有些挑剔嫌棄參雜在其中。

白檸:……?

……什麼鬼啊?他被盯的有些發毛,一口飯卡在喉嚨差點沒緩過來,拿起水杯咽下一大口,白檸實在想不透這戲精是在演哪齣,不會是在報復自己剛剛叫他閉嘴吧?這麼小心眼的嗎?

白橙要是知道他弟在想什麼肯定得喊冤。

他只是在認真地考慮如果真得跟白檸過兩人世界,將就將就下好像也沒啥不好的,畢竟他的擇偶標準也就『賢妻良母』四個字。但可惜之處在於,他弟頂多就只能達成一半要求,另一半受限於身體構造做不到。

可惡!他可喜歡小孩了!  

「唉,怎麼就不……」能生呢。

像是完全沒發覺自己的想法有那裡不對。

「你說什──?」發現對方看過來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還莫名其妙的偷偷往自己腹部看,白檸的直覺告訴自己還是住口別問了,於是話鋒一轉,乾咳下正色道,「咳,你被帶走後,我就去處理雪松叔的事了,包括去隔壁餵他家那兩隻小公主。」

還沉浸在斷子絕孫的白橙猛然注意到話中一點。

「你是說,你寧願去看貓也不願來警局看你親愛的哥哥?」他難以置信地說,彷彿在看一個負心漢,「任由你哥哥這隻無辜的小白兔在狼群中瑟瑟發抖?」

小白兔是他媽啥玩意兒?你嗎?

見對方傻愣的看著自己,似乎是覺得效果還不錯,白橙繼續賣慘,「你都不知道他們好兇喔!看人家的眼神像是想把人家的頭給擰掉!」

「你說反了吧,大灰狼。」終於從小白兔的衝擊中回過神來,白檸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雞皮疙瘩,毫不留情地戳穿,「我對你還不清楚?你做筆錄沒在那瞎扯吧?」

「沒、沒來得及……」白橙被噎了下,捋了捋自己的額髮,有些心虛地道。

「我也是。」

「也是什麼?」白橙一臉迷茫。

白檸頓了下,垂下眼簾低聲說道,「沒來得及去找哥哥你。我忙完就快十二點了,走在路上眼前一黑,下秒就站在你門口。」

白橙知道這是在向他解釋為何大半個晚上都沒見到人,見對方的理由還算有誠意,至少沒真打算把自己丟在警局不顧,心中的一點鬱結立馬就散了,本來就沒真的生氣,現更是覺得此人良心還在沒有白養。

雖然對蠢弟弟探訪的順序仍略有些不滿。

「看來我房間門口是你的復活點。」白橙彈了個響指,簡短有力的下了結論。

白檸不否認這句話,點了點頭,「就情況而言是這樣沒錯。」

「所以說我們現在應該不算是重生,而是重來。」白橙湊了上去,眼神放光,一臉躍躍欲試,「而且還不只有一次,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去找炸彈了。

「停,先聽我說。」白檸舉起手打斷他的話,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再緩慢吐出,臉上神情從容恬淡,散發出神性的光輝,「經過上次警局的事我也算大澈大悟了,反正你就算是在家中坐,麻煩都能找上門來。」

……你是不是在暗指我是個麻煩精?

「我知道你想跟我說什麼。」白檸神色一凜,他不打算阻攔白橙,但同時也提出自己的要求,「行,我不反對。但你得帶上我,身上多綁一條命應該能讓你稍微安分點。」

這話還真戳中了白橙的命門,對方會提出這個要求他不是預料不到,畢竟還挺合情合理的,就白檸那個性格是不可能讓自己獨自犯險的,但他特意不提其實還是心存僥倖,希望對方能多信任自己一點,讓自己來處理就好。

果然死在他面前還是刺激太大了嗎?

沒辦法了,雖然他不想拉著白檸跟他一起找死,但感情是相對的,自己不想讓他去,對方一定也不想讓自己去,只能各退一步了

而白檸這次會這麼好通融或許還有其他因素包含在其中。白橙心想既然他們現在能重來,那麼基本上就意味著死亡也能重生……

所以這才是白檸敢放自己去作死的主因嗎?

「說實話,做這個決定真的讓我非常不爽,像是親自把你按進火坑似的,而我還要陪著往下跳。」白檸頗為沉重的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腦子一定進水了,不然怎麼會犯傻跟他哥一起去找死,「真沒想到有一天得跟你做一樣的蠢事。」他像是被自己這句話給噁心到,整個人不自覺的抖了抖。

白橙毫無感情的感嘆一聲,「哇喔,這或許就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吧。」

......

走在大街上,凜冽的冷風吹在臉上像刀刮一樣疼,厚重的灰濛濛雲霧在上頭翻騰著,一不小心壓下來就能如灰色沙塵暴在轉瞬間淹沒整個城市,陽光躲在雲層後方逐步歸於黯淡,僅有的一點暖意正漸漸消退。

「我剛剛打電話給雪松叔確認過了,他老人家精神的很,還叫我沒事別煩他。」

白橙搓了搓手,向掌心呼出一口熱氣,形成一團白霧飄散在空氣中,接著難以自制地吐槽,「聲音中氣十足,可一點都不像死過一遍的人。」

語氣雖然有些嘲諷,但白橙心裡其實很是高興,這從他不自覺上揚的嘴角就能看出,說到底他還是希望對方能平安無事的。

白檸早看出對方是什麼德性,故意揶揄調笑道:「太好了對吧。」

「摁──嗯?也就那樣吧。」硬生生把『嗯』從下沉語調轉成上揚,白橙端著一本正經的臉想表現出自己的不甚在意。

白檸:嘖,真是死要面子。

似乎也覺得自己太過欲蓋彌彰,白橙乾脆直接了當地把話題轉走,他舉起手臂向前一伸,「瞧,人世間相當和平,看來帶記憶回檔的只有我們。」

一路上走來每個人臉色都毫無異樣,至多就是帶上了節慶的歡愉,真要說愁眉苦臉的,整條街上大概只有他弟了。

「不好說,也許會有別人,只是我們還沒遇到。」白檸的表情其實說不上難看,也就眉頭緊蹙著而已,但主要是他整個人都散發出焦慮不安的氣息,顯得特別嚇人。

「得樂觀點嘛!」

白橙看對方情緒低落,整個人都有點喪,便想安慰下對方。他走到白檸身側,拍了拍他的肩,咧嘴一笑,「你想,要是爆炸犯也是有記憶的,那我們就不用玩了,直接GAME   OVER。」

「……」

白檸:更喪了。

白橙見安慰沒起到什麼效用,想了想換了種說法,「那你就當自己是小說主角吧!所有麻煩最終都能迎刃而解,雖然現在看起來一團亂,像是無計可施,但很多事其實不是沒有解決方法,只是還未能想到罷了。」

這話倒是說的還不錯。看對方似乎也對自己的言論特別滿意,一副求誇獎的樣子,白檸忍俊不禁的嘴角微彎,心情也倒輕鬆了些。

「所以你想到方法了嗎?主人公?」

「是有點頭緒了。」白橙左手插腰,右手前兩指輕捏住下巴點了點頭,對於把主人公的名頭往身上套可謂毫無心理負擔,「總之,等等肯定得小心行事,不能打草驚蛇引起爆炸犯的注意。」畢竟雪松叔可是用生命教育告訴了我們這點。

「不請雪松叔幫忙嗎?」白檸歪了歪腦袋,有些莫名,「有警察幫忙的話能查到挺多資訊吧,你不可能不去攀關係。」

白橙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什麼叫攀關係,講得可真難聽!」

他大聲斥道:「不要質疑我跟爸爸間單純無做作的父子親情!」白橙可忘不了對方聯絡人上的兒子兩字。

「……」莫名其妙認了個爸的白檸。

「會請他來的。」

白檸的耳邊傳來白橙低低的應答,「這不是還沒出事嗎。」

寒風瑟瑟,冰冷的空氣剝奪了白橙周身的溫度,將他的腦子吹得更加清醒,正好給他用來整理整理思緒。他穿得一身全白,白色大衣、白色毛帽、白色馬丁靴,整個人白的像雪,像能直接融化在冬日陽光下,紅色成了他身上唯有的一點色彩,散布在鼻頭及兩側耳尖。他吸了吸鼻子走到白檸身後,想讓對方練的身材發揮點實際效用給他擋擋風,靠得很近整個人都幾乎快貼上去了。

白橙心想,爆炸案前兩次都發生了,但時間卻不同,他認為第二次爆炸十之八九是他帶來的蝴蝶效應才提前的,而這能代表一件事,就是事情不會照著一定軌跡走,牽一髮而動全身,他動了一個節點,後續的一切都受到了影響。

這倒是給了他一個想法:是不是只要掌握的變因夠多,就能將未來引導到期望的方向。

當然,一不小心也有可能是更糟的未來。

想到這白橙就一陣捶胸頓足椎心泣血,之前發生的事或許已經被消抹、重置,但心靈的傷痕是沒辦法輕易癒合的,雪松叔的肉醬臉已經被他深深拓印在記憶裡忘也忘不去了。

霍雪松:怪我囉?

「哥,對於我們困在十二月二十五日你有什麼看法嗎?或者換句話說,有解決方法嗎?」白檸的聲音從前頭傳來,慢悠悠的像是隨口一提。

白橙略一思索,還真給出一段聽起來挺靠譜的答覆,「唔,只能說是有方向。目前的重點在於,如果我們想打破這個重來的機制,依照我的推斷,最有可能的兩種方法:一是要不阻止爆炸案,二則要不抓到爆炸犯,到這就面臨了是要找炸彈或是找犯人的選擇。」

「那你現在去百貨是要找炸彈阻止爆炸案?」白檸聽見這話一張臉上寫滿了不贊同,普通人熱衷於追求自由,他哥怎麼就愛找死,「你可別忘了雪松叔他們發生了什麼。」

「開玩笑我會那麼蠢?」白橙很是驚詫,臉上露出一種真不愧是蠢弟弟才能得到的蠢結論的表情。

白檸額上青筋跳動,他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要有修養,再次開口時已經是極力壓抑的冷靜,「那你倒是說說你想怎麼做。」一字一字的從齒縫間擠出。

白橙狡黠一笑,「   嘿嘿嘿,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吧!」

一句話勾的白檸剛放下的拳頭又再次握緊。

「單純的找炸彈是不可行的,從第一次重來的新聞來看,炸彈數量多且散,要想不引起爆炸犯注意全部拆除是不可能的任務,專業拆彈的警察叔叔們都失敗了,就我跟你兩個門外漢,先別說拆炸彈這種高精密作業,我們不要一不小心親自引爆整棟樓就不錯了。」白橙無辜攤手。

白檸挑眉,「所以要找犯人?」

白橙揮了揮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開口就是一句打臉,「若是要找犯人的話,那基本是天方夜譚。」

白檸:你真是個小淘氣,我覺得你就是在玩我。

看到蠢弟弟的表情像吃了一斤苦瓜,白橙不禁偷偷笑了下,隨後又怕真的把對方給惹毛,乾咳了幾聲充作掩飾,「咳咳,畢竟性別、年齡、長相通通是未知,只能從爆炸犯的犯罪宣言判斷出他可能是個愉悅犯。」講到此處他頓了下看向白檸,似乎在期待對方的反應。

抱歉,對方拒絕與你交流。

見人不搭理自己,白橙也不在意,自顧自地繼續說,「但也不是說就這樣束手無策,完全沒別的資訊了,雖然對於爆炸犯人本人的資訊很少,可是的確還能進一步將人鎖定在特定範圍,因為他的犯罪宣言透漏了他人就在百貨附近甚至是百貨內,不然他是沒那麼快注意到警方的動作的。不過這也就只是把海底撈針縮到湖底撈針罷了,找人是肯定不能就那麼瞎找的。」

「說起來,不論是阻止爆炸案又或是找到爆炸犯,基本上還是得找到犯人,可以說目標是殊途同歸的。因為如果要阻止爆炸的話,我們最好還是要利用爆炸犯手上的遙控去暫停爆炸。」他用食指點了點下巴。

白檸在旁默默地聽他說明,忽然察覺到有些不對,「你就這麼肯定有暫停鍵?」

白橙瞥了他一眼,臉上似笑非笑,「他自己都說有下一次犯罪了,肯定是會好好活著,但他人又在現場,你說這個惜命的傢伙會不會給自己留條後路?」

……言之有理。

「那麼該如何找到爆炸犯,這就是重中之重了──」他知道白檸正豎起耳朵仔細聽著,便故意拉了個長音,見白檸翻了個白眼後瞪向自己,便也不在賣關子。

「我們得先找炸彈在哪。」白橙燦爛一笑,下了結論。

白檸被他的言論給震驚的卡了殼,「你、你是不是凍壞了?」

潛台詞:這傢伙腦子沒事?

......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呆呆地站在百貨前〜」

白檸聞聲單手扶額,顯得很是頭疼,「有這種歌唱實力就別拿出來秀。」太丟人現眼了。

附近的人都被這嗓門給引得扭頭望了過來,像是想看看如此的絕世音癡究竟是誰。

白檸甚至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嗤笑聲。

他突然想挖個洞。

給旁邊這傢伙用的。

「抒發心情嘛,用來減低我的焦慮和恐懼。」白橙聽懂對方的意思,存著噁心人的心態,故意軟著聲音解釋,講到最後時語氣更是嬌柔造作,「畢竟等會可是要幹大事的,人家好怕怕喔!」

謝謝,有被噁心到。

白檸神色霎時難看的像被迫生吞了一整隻蛤蟆。

白橙悶笑了下,見目的達到,便無視他那傻樣,面向不遠處的大聖誕樹。

那樹是真的大的壯觀,一眼望去能佔據大半個視野,目測約有七、八層樓高,上頭掛滿彩燈、鈴鐺、雪花片等各類裝飾,下邊還擺滿了數個巨型禮物箱。

任何來到懸園百貨的人,視線一定會不由自主的被這巨形尖錐吸引。

「嘿,你看那棵聖誕樹。」白橙一手指向前方,另一手背在身後虛握著拳頭,臉上的神情令人有些捉摸不透,「上回來這的時候我記得我還說要買棵小的回去,下面要擺一圈禮物。」

「但我說的禮物可跟這棵擺的不一樣。」

白檸聽懂了暗示,畢竟他也是看過新聞的人,自然知道把整個廣場炸了的罪魁禍首是什麼。

「走吧,咱們靠近去一探究竟。」白橙呼出一口濁氣,伸了個懶腰,拍了拍白檸的肩膀,率先邁開步伐。

「標示上都說了請勿靠近,怎麼就一堆人不聽勸呢?」看著一堆人跨過警戒線在那一堆炸彈旁拍照,白橙由衷地感概道,「還真是用生命在叛逆呢。」

白檸皺著眉頭表情十分無奈,「但也沒辦法向他們提醒。」

「只能先別管了,既然前兩次都沒有因為民眾拍照而起爆,那應該暫時還不用擔心。當然,也不排除我們到這裡的時間不一樣,會不會改變別的什麼。」白橙嘆了口氣,倒不是他草菅人命,實在是沒有這個餘閒,現在的最要緊之事是抓到犯人才對。

接著他話鋒一轉,「唔,你說我要是在這裡直接把禮物剝開看,肯定會被旁邊的家長當成負面教材吧。」白橙好整以暇的掀了一下眼皮,「甚至有可能被投訴或被爆料──『無良男子惡意毀損商家聖誕裝飾,不少民眾直呼掃興』,新聞標題我都幫忙想好了。」

「最有可能的是被犯人注意到,直接引爆。」白檸翻了個白眼,提醒道:「反正還能從別的地方確認炸彈,你也沒必要在這『拆禮物』吧?」

「是啊,我來這裡是來找別的東西的」白橙四下張望,掂掂腳尖、彎彎腰,不時還換個角度,最後更是直接把聖誕樹繞了一圈,「但看來跟我的記憶沒什麼偏差,那我們就得去下個地方了。」

白檸好奇問道:「你在找什麼?這跟你要找炸彈有關對嗎?」

接著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等一下,該不會!」

白橙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就是那個該不會。」過了幾秒他突然有些不確定,「……呃,我的該不會跟你的該不會是一個意思嗎?」畢竟有時你還挺蠢。

白檸沒好氣地說:「廢話!不就你那個怪──」

忽然間,一道身影從他身邊竄過,不待白檸把話說完,剛還在眼前的人就猛地衝了出去,一個跨步越過警戒繩。

白橙正懶散地一手撐在一旁欄杆上,原本想聽聽弟弟對自己的了解程度,卻看到旁邊拍照的紅衣小女孩突然來了個平地摔,還直直往禮物堆撞過去,眼看就要撞上,於是眼急手快地衝上去搭了一把。

「小心點。」裏頭可是有炸彈啊妹妹。

小女孩順著扶在自己肩上的手臂視線上移,就呆呆地盯著不動了,嘴巴還張的老大。同時間,白橙也看著人不動了,這倒不是他終於成了真正的變態,他只是覺得對方似乎有些眼熟。

白橙:啊!這不是那個女版弟弟嗎!要禮物的小女孩!

一時間,若不看雙方年齡,那還真有幾分偶像劇場景的意味在。

「該放手了吧你。」白檸出言打斷這詭異的對視場面,覺得有必要提醒下他哥,「還想再進一次牢?」

畢竟他實在不敢保證自家哥哥的節操。

聽到白檸的話後,雖然肢體接觸是分開了,但兩位當事人卻絲毫沒把視線轉開,逕自把他晾在一旁。

「哥哥你真好看。」小女孩實話實說,語氣還特別真誠,儼然從小就是個顏控。

「嗯,我知道。」果然我的魅力上到八十下到八。

 

「不過你是在扮演虎克船長嗎?」

「……」

白橙登時有些艱難開口,「……對,因為聖誕節。」

「那你可真有童心!」小女孩感嘆道,接著低頭想了想,得出了一個結論,「所以我們心理年齡差的不多嘛,一定可以處的來的!」。

她笑的一臉燦爛,眼中滿是期待,問道:「那哥哥你的名字是?」。

「白橙。」

同時,不遠處傳來一名女子的呼喊聲。

「小葵──」

「媽媽在找我,我該走了。」

「記得喔我叫做龍錦葵,想跟白橙哥哥你結婚,你要等我長大喔!」小女孩甜甜一笑,說完就擺了擺手,蹦蹦跳跳的轉身離開了。

白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接著面對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當背景板的弟弟問道:「我是不是剛獲得了一個十年後的老婆?」

簡直沒眼看,這小女孩的思考邏輯跟他哥根本天作之合。

白檸將這場鬧劇從頭觀賞到尾,現下很是心累。

見得不到回應白橙也不在意,他輕輕搖了搖頭,不由得抬頭向天仰嘆,「我可真是個罪惡的男人啊!」

好意思嗎你?

......

「說起來剛剛那個人怎麼就那麼走了?」白橙一臉困惑的看向白檸。

就在剛剛,他們已經先去他上次被炸死的地方看過了。進入樓梯間前的那條走廊上的物件其實並不多也不複雜,充其量就幾張供人休憩的長椅跟幾盆造景盆栽罷了,趁著沒人在附近他們小心檢查過了每張椅子,至於盆栽就有些麻煩了,移又不能隨便移,要是搬的時候手抖一下就GG了,可要是原地翻土那簡直不能再更醒目,要是翻土翻到一半有人來……

喔,剛還真有人走過。

自己像條狗在刨土時一個年輕男人正好路過,果不其然露出了錯愕的面孔。而正當他想著該怎麼解釋,那人卻突然露出同情的面孔然後匆匆走過。

「我就在你後頭比了個手勢。」白檸說著就把食指放在太陽穴邊轉了轉。

白橙:……

後來他們也的確在盆栽內發現炸彈,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炸彈本體,小小一個不大,但白橙可是親自體會過它的威力。它上頭還有數字用來倒數計時,目前顯示倒數五個多小時,意味著他們得在八點前找到犯人,白橙心說這簡直是地獄級副本難度。

將土塞回去後,他們盡量小心翼翼的將盆栽挪到角落處,希望短時間內都不會有人來踩雷。

尋找炸彈的用意在於,藉由確定炸彈位置,再去調閱監視器察看炸彈附近是否有可疑人士,這算是現階段他能想到最有效率的辦法了。

由於炸彈的數量不少,即便體積小,但有心要找應該不難找到。先找炸彈再找人,這將能為他們省下許多觀看不必要的監視畫面的時間。接著確定炸彈位置之後,再請雪松叔幫忙調監視器,基本上就能鎖定目標了。

而相當可惜的是,這條走廊並不在監視器的監視範圍內,因此他們得在找另一顆處在監視範圍內的炸彈。

樓下的大聖誕樹他觀察過了,雖有監視器但數量少且角度不好,再加上那裡人流量太多,要判別出真正的犯人有難度,所以乾脆略過這處。

「好了蠢弟弟,你該幫忙動手找找了。」白橙拍了拍手,毫無愧色地使喚弟弟,畢竟神經病可不能只有他當。

白檸也不惱,他環視影廳這層的上方,腦中默默記下各個監視器的位置。

「你有什麼比較懷疑的地方嗎?」

白檸表情十分認真,狀似在感應四周,額上甚至露出細密的汗水,然而……

「沒有。」

「喔。」想那麼認真還以為你真要發功了。

突然間,對方像是真的感應到什麼,猛地扭頭轉向左邊,頸骨發出的聲音大的白橙聽到都牙酸,他眼睛直盯著一個地方,然後快步向牆邊走去。

「不好意思,請讓我看一下垃圾箱,我有重要的東西好像一不小心丟進去了。」白檸話一說完就開始扒垃圾,也不等保潔人員的回覆。

「啊啊,也不是不行啦,不要灑出來就好。」保潔小哥原本想阻止的,但手最終還是放下,面上略有些無奈。

白橙走近對方,面有歉色,「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找東西要緊。」小哥擺了擺手,抱臂靠在一旁牆上。

白橙抬手謝過對方後,用目光向白檸詢問:找到炸彈了嗎?

白檸搖了搖頭,他剛剛甚至連打包好的垃圾袋都打開翻了遍。

也是,保潔人員垃圾袋換來換去的,垃圾箱內要真有不對勁不大可能沒發現。

唉,就知道沒那麼簡單。

「現在怎麼辦?」白檸歷經剛剛的失敗,整個人都有些蔫蔫的。

噫,還有股垃圾味。

白橙挑了挑眉,語氣絲毫不見氣餒,「還能怎麼辦,就再找囉!」

藏的位置應該挺隱蔽的,不是常人會輕易看到的地方,不然不會從百貨中午十一點開門到晚上八點間都沒有任何人發現。

總而言之,就是往一些犄角旮旯找就對了。

如果是我的話……

白橙向前方直直走去,直到停在影院佈置的電影宣傳區。

白檸從後頭跟了上來,「怎麼突然走這麼快?你發現了什──」

一隻貓?

一隻憨状可掬的大橘貓蹲坐在地上,黑溜溜的大眼注視著往來的客人,時不時還會有小孩被吸引過來想『摸貓咪』。

它正是用來宣傳電影《薛丁格的貓》的道具。

「如果是我的話,我會──」白橙半跪下身,將手伸進張開的貓嘴,小心的向內摸索著,從外頭來看他大概快伸進貓胃了。

「我的天,這炸彈也藏太深了吧!」他有些嫌棄嚎了聲,這貓裡頭都是大把大把的灰,還有些細小的碎物。

可千萬別是什麼蟲啊!

「……啊,找到了。」這東西黏在貓咪內部接近尾端的壁上。

站在旁邊看哨的白檸吁出一口氣,這裡正巧是在監控範圍內,接下來他們只要請雪松叔來幫忙調閱監視器就功德圓滿了。

能不發生任何意外,就這麼平安了結一切是他最大的期盼。

此時,邊上如驚雷般傳來一個稚嫩的童聲,「哥哥你在幹什麼啊?」

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從一旁同樣是電影宣傳道具的小城堡內鑽出來,由於他剛縮在道具裡,受視野所阻礙,因此兄弟倆誰也沒發現他。

白橙呼吸一滯,霎時間心如擂鼓,頓時僵住了還在動作的身體,接著下一步趕緊將手偷偷地從貓嘴中抽出,他只要一想到剛剛他說的話可能已經被這小鬼聽去就覺得渾身冰涼。

他怎麼、怎麼會這麼不小心!怎麼會犯下這種低級錯誤!

「你剛剛是在說炸彈嗎?會BOOM   BOOM的那種?」不妙的預感成真,白橙已經可以確定這小鬼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了。

「不,你聽錯了,他剛剛說的是查案。」白檸率先回過神來,急忙開口設法補救,想將這個意外掩飾過去。

小男孩見自己的話被反駁,小臉一皺,不高興的叫道:「你騙人!我聽到的明明就是炸彈!」

似乎從這句話開始,場面就越發的不可控。就像開得好好的火車,原本相當順利的向前行,軌道上卻突然被人丟了一顆石頭,於是它就脫軌了。

脫軌了,將造成重大傷亡。

「怎麼了小華,媽媽不過離開一下你又惹事了是嗎?」微胖的中年婦人從櫃檯快步走來,手上還抓著兩包爆米花。

小男孩拉著母親衣角用力地晃了晃,臉上的不滿都快溢了出來,「我才沒有!是這個哥哥剛剛說有炸彈!」

「炸彈!?」

婦人聽到孩子的話後像是被嚇到了,雙眼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連手中的爆米花都被驚的抖落了幾粒。

「別怕別怕,這位女士,我們剛剛只是在討論小說內容罷了。」白檸強裝鎮定,朝對方安撫的笑了笑,背後卻是出了一片冷汗。

他看向白橙,「是這樣對吧哥哥。」

接收到自家弟弟的眼神暗示後,白橙再次開口時便已是壓制後的冷靜,「……嗯,是這樣沒錯。」

現在最重要的是得把人給唬弄過去。

「但我剛剛明明……」男孩還想在說些什麼卻被他母親給打斷。

「好了,小華別鬧了。」

婦人雖然看起來仍對兄弟倆的解釋半信半疑,但比起這裡有炸彈這種胡話相比,她寧願相信聽起來比較正常的。

「不!你不相信我那我就自己證明給你看!」說罷便甩開他母親的手,蹲下身就想將手給伸進去貓嘴。

說到底這個年紀的小孩子還是經不起激,你越是否定他就越要做,逆反心態特別嚴重。

「停下!」

白橙一急,話就脫口而出,他知道他只要一開口就全都搞砸了,但他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小孩去摸炸彈。

「你們真的有些奇怪誒,該不會真的……炸彈?」像是想到了什麼,婦人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她一把抓起自己的孩子,往後退了幾步。

「女士還請先聽我們說,關於炸彈……」

「炸、炸彈?你是說真的有炸彈?」

婦人看起來是真的被嚇到了,講起話來結結巴巴的,但手上的力道卻不自覺的加重,直到小男孩被捏疼叫出了聲她才回過神。

「是的,但還請您先稍安勿躁,我們並非……」有意隱瞞。

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基本上也瞞不下去了,白橙只能盡力先穩住對方,試圖不要引起騷亂,之後再做解釋。

然而話還未說完便被打斷。

「這有什麼好等的!我這就報警!」

話音未落,就從包中掏出手機欲要撥號,但卻突然停下動作。

白橙被她這急停的操作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正想著乾脆直接大吼一聲「我是警察」來唬過去,但對方卻沒給他開口的機會了。

「保安、保安!保安先生,你快來!快幫我看這裡面是不是有炸彈啊!」婦人正巧看到附近有保安巡視經過,就立刻把人給叫來幫忙,嚎的那叫一個聲如洪鐘,完全確保了方圓十幾米內的所有人都能聽到。

白橙差點吐血,妳還知道要先確認再撥號啊!

「你、你們聽到了嗎?那女的剛剛是說炸、炸彈?」

「是在拍戲吧?這裡怎麼可能會有炸彈。」

「只是小孩子在玩吧?」

說這話的人離白橙他們還挺近的,自然也是看到站在幾個大人中間的小男孩。

小男孩縮在母親後面,臉上滿是恐懼,手緊緊抓住母親的衣角,他直到這時才怕了起來,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那是炸彈啊!會把人炸死的炸彈!

保安已經跑了過來,白橙見狀還想再說些什麼,但一隻手從旁伸過來制止他。

白檸朝他搖了搖頭。

已經為時已晚了。

「先走吧,再不走等會就走不了了。」白檸悄聲在他耳旁說著。

這時保安正拿手電筒照進貓嘴查看,婦人的手指也已經快按上撥號鍵了。

白橙垂下眼睫,神色莫名,「知道了。」

他也知道繼續留在這裡是於事無補,甚至可能被當作爆炸犯嫌,但是……

他是真的沒那麼容易拋下自己的責任心。

後方不出所料的傳來驚叫聲。

「炸、炸彈!是炸彈啊!」保安連滾帶爬的向後退,顯然已經看到那個顯示倒數的小小裝置。

「大家、大家趕快先離開這個地方!」

聽到是真的有炸彈,附近群眾也不再看戲,畢竟逃命要緊,而就算是離的遠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的人,看到別人都跑了也肯定知道大事不妙。

消息傳的很快,還在影廳裡的人也得到訊息從門口蜂擁而出,若是不知情的人來看肯定還以為是電影提早散場了。

轉瞬間,炸彈附近空空如也,而不遠處則是一片騷亂。

一些人堵在電梯門邊上,多是行動不便或帶著嬰幼兒的;而另一群青壯年則朝樓梯的方向推擠。

白橙跟他弟的目的地也是樓梯間,白檸說樓梯間內是沒有遭到炸彈炸毀的(第一次爆炸的親身經歷),雖然進去樓梯間前的走廊有顆未爆彈,但目前炸彈的消息才剛傳開,應該離爆炸犯注意到還有些時間,而這時間差夠他們跑進樓梯間了。

「嗚……嗚,好痛……」

一陣細小的啜泣聲低低傳來白橙耳邊,也不知怎麼回事,明明他身在嘈雜的人群中,卻能聽得異常清晰。

「媽、媽媽……嗚嗚……妳在哪……」

很熟悉的聲音。

在哪?

他驟然停下奔逃的腳步,站在原地仔細傾聽方位,身側路過的人時不時和他碰撞,眾人忙著逃命,倒是沒有人注意他的怪異行徑。

「哥哥?」

白檸回過頭卻發現人落在後方,離自己有段距離了。

這人逃命不好好逃在搞什麼飛機?

「你先走,我一會跟上!」說罷也不等人回覆就直接跑掉。

「……」你在搞哪齣?

白檸咬咬牙,轉身跟上白橙離開的方向。

給我逮著你人就完了。

當白橙找到熟悉的紅衣小女孩時,她蹲坐在牆邊,已經哭紅了眼,依照腳踝腫的程度判斷應該是扭到了。

「你媽媽呢?」他靠近對方後蹲下來問道。

「嗚……不、不知道……」龍錦葵一邊抽噎著一邊擦了擦眼淚,努力睜大雙眼想看清面前的人究竟是誰,「白橙哥哥?」

「不管了,我先帶你走。」白橙兩手一張,大臂一環,嬰兒抱姿勢便就位了。

一轉身,白檸就在身後不遠處。

嘖,我明明叫這小子別跟。

他兩手忙不開,於是下巴抬了抬示意人先走,他會跟在後頭。蠢弟弟看到後點了點頭,也不再做什麼別的,直接轉身。

‘我怎麼沒想到叫他過來抱呢?’

這是白橙抱著人跑了一分多鐘後的感想。

雖然小女孩不是很重,但他是真的不太適合體力活。好在樓梯間就在眼前,他很快就能解放自己的雙手。

但此時,他沒由來的感到一股心悸,而且隨著跟樓梯間的距離拉近就越是嚴重,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他被炸死的時候,這一次……

大概也是。

「白檸接著!」

走在前方的白檸此時已經踏入樓梯間內,他索性就把龍小朋友給直接拋過去。

爆炸前一秒他看到對方臉上難以置信的表情,他還挺抱歉的,因為這大概會給對方留下極深的心理陰影。

耳旁是熟悉的一聲巨響。

意識消散的前一刻,白橙心想──

能在同一個地方摔倒第二次的我真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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