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CH.03

      說起來,對於俗稱的AA制,大家是怎麼看的?

      也許有人會覺得,要求AA制的男生很沒擔當、是男人就不要讓女人花到錢、這是男生該要有的肩膀什麼的,

      但我還是要幫辰陞平反一下。

      在剛開始交往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講好了這樣的經濟模式。

      即使是以經濟能力來說,我是個已經在上班、賺錢的人、而他則是個學生。

      不論是吃飯還是其他的花費,我當然知道,辰陞不會再有多餘的錢可以請我了。更何況就我所知,他家裡面也實在稱不上寬裕。

      對我這樣、已經自己在上班賺錢的人來說,幾頓飯的錢倒也無傷大雅。

      如果現在的我,能在這些小地方替他減輕一些負擔,我就覺得心滿意足了。

      離開了餐廳,一時也不知道該去哪,我們便來到附近的一間百貨公司。

      琳瑯滿目的各種3C產品擺滿了陳列架,一支支看起來相當精美的手機,光滑的玻璃表面反射著柔和的燈光。

      我偷偷望向辰陞。

      他的目光游移在那些精心布置的專櫃之間,像個小孩子似地對什麼都充滿期待。

      「──我看我的手機是也該換了,」

      辰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一邊聽著他說,我也隨便瞥了下價格牌,果其不然幾乎都是萬字頭起跳。

      貴桑桑啊這些東西……

      我扶著額頭,嘆了口氣。

      「說起來啊現在的手機,其實性能都已經過剩了……──」

      辰陞隨手拿起了一支專櫃上的展示機,手指也不停地在畫面上游移著,像是在檢視著螢幕的品質和觸感一樣。

      他一面跟我介紹著那些,像是手機處理器多先進啦、或是螢幕材質用料多好啦、之類的東西,

      ──儘管,我其實對這些電子產品沒什麼興趣──,

      「佳雯妳曉不曉得,現在的一線旗艦處理器,硬體跑分隨便也有五十幾六十萬分了,」  

      但辰陞卻仍然自顧自興高采烈地繼續說著。

      「妳要嘛也趕快換一支手機,打起遊戲才比較不怕掉禎……──」

      我撇過頭、看向我們牽在一起的手。

      明明我們的手指緊緊地扣在一起,但是──

      「對了,妳要不要乾脆也換一支手機啊?看要不要買支電競手機、專用來打遊戲什麼的,」辰陞摸了摸我的頭,

      「我、我沒那個錢……」我乾笑道。

      「蛤……真可惜欸。想說妳那麼喜歡吃雞、還常常拖我陪妳一起打遊戲說──」辰陞聳了聳肩,

      「我──」

      我、我自己來說,我其實真的對那些遊戲一點興趣都沒有……我把這句話給嚥回肚子裡。

      辰陞擺著燦爛的笑臉,似乎又繼續說了些什麼;但我卻聽不見。

      他拉著我的手、緩步在商場專櫃之間的走道。

      而我就這麼讓他抓著、漫無目的地被他拖著閒晃。

      商場的地面被其上的細紋給切割成了一塊一塊的地磚,我望著那一道道的分隔線,在心裡想著。

      隨手一看錶、這都已經下午四點了啊……

      我們走在一起。

      肩並肩走著。

      此時此刻,我是在這個世界上最靠近他的人。

      但,與此同時,我卻又覺得,我離他好遙遠。

      儘管和辰陞走在一起,但不知為何,我卻感覺他有些心不在焉。

      「……」

      不對。

      也許,心不在焉的人是我。

      ……到底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感覺的呢?

      我看向辰陞的側臉。

      「啊對了對了,妳看妳左手邊那支──」

      辰陞嘴裡振振有詞,

      「那個廠商啊,料件很敢給。手機的觸控採樣率做到240赫茲、你打起遊戲操作起來畫面也會比較跟手……──」

      明明,他說話的對象是我。

      卻,又好像不是我。

      ──我敢說我很了解他。──

      ──我知道他可能會說的每一句話、甚至是每一個動作。──

      ──知道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興趣是什麼,等等,──

      那是因為,我非常喜歡他。

      但是──

      「──佳雯,」

      但是,與此相對的,我捫心自問,

      我有得到同等的對待、和重視嗎?

      甚至於,他,真的「了解」我嗎?

      「──佳雯?」

      好像,他只是想要一個能陪著他、附和他的女友。

      但──

      「──佳雯!」

      「啊!有、有,我在!」

      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了我好大一跳。

      我回過神來,望向辰陞在我眼前揮呀揮的手掌,

      「妳恍神啦?」辰陞靠了過來,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沒、沒有──」

      「啊,沒事就好。看妳剛才的臉色好可怕、就像是被鬼打到一樣。」

      我趕忙擺了擺手,重新堆起笑臉。而瞧見我的反應,辰陞也吁了一口氣。

      ……是說,我剛才的表情有這麼可怕嗎?「被鬼打到一樣的臉色」到底是什麼模樣啊……?

      「妳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一下啊」?

      辰陞一面說著,一面四處張望。想尋找著有沒有能夠讓人歇一會的休息區、餐飲區之類的地方。

      「……」

      啊,怎麼突然有了種被關心了的感覺?

      看來辰陞還是在乎我的嘛──

      「啊。」

      我一邊為自己的容易滿足而感到可恥、一邊徜徉在這種夢幻的粉色泡泡裡頭,

      或許,情侶就是這樣吧?

      有時心灰意冷、胡思亂想,但卻又會在一些枝微節末的地方得到意想不到的回饋──?

      他帶著我,在電扶梯旁休息區的一張長椅上坐了下來。

      我回想起,辰陞和我認識以來的日常相處。

      每一次對話,都是那種無關緊要的日常小事,

      ──晚餐吃什麼?──

      ──某某電影上映了,看什麼時間要不要一起去看?──

      ──有沒有空?周末要去哪玩?──

      ──寶貝,睡了嗎?──

      ──欸上線啊組隊啊!──

      諸如此類,很表層的交流。

      儘管我也知道,即使我們在一起再長的時間都沒有用,因為所表現出來的,都是虛假、表面的自己。

      哪怕如此,我們還是對對方很好、享受著對方的關心與付出、明知沒有未來但還是想繼續──

      「未來……嗎?」

      我暗付道。

      「對了,那等之後,」唐突地,我開口了,

      「嗯?」

      辰陞轉了過來,

      「等你畢業了,你有想過我們之後的生活嗎?像是──」

      像是,等你畢業之後進入職場,要往什麼方向發展?打算到外地工作、還是留在這個城市?

      到時候,我們該同居、還是分居?

      又,租屋要租在哪邊?

      在這些都確定下來之後,我們的相處方式,是不是還得要做什麼改變──

      「唉。」

      但,這些問題都還沒說出口,辰陞便打斷了我。

      「我現在才剛升大二,想那麼久以後的事幹什麼?」

      他聳了聳肩,

      「……可是,你總還是要提前規劃一下啊──」我還想繼續說下去,

      「唉呀。那種事情等到畢業前夕再來煩惱就好了吧?」

      辰陞卻好像不太在意,一面盯著手機、滑著深藍色調的社群軟體一面懶洋洋地答道,

      「反正,要是畢業了真的還是沒有方向,大不了就繼續讀研究所啊?還不是可以再混好幾年──」

      辰陞說得一副理所當然。

      「算了。」

      我打住了話題。

      儘管,對於這樣的反應,我其實不太意外。

      和辰陞認識到現在,我又怎麼會不曉得他的個性?

      但,卻也因為這樣,我的心情更複雜了。

      我們的價值觀,實在是差太多了。

      可是,還有沒有機會?

      我能不能改變他?

      我要怎麼樣,才能讓他多想一點,甚至是、更在乎我的感受……──

      ……

      我到底為什麼要自顧自地想這麼多啊……

      我甩了甩頭,想把這些混亂的思緒給趕出腦袋。

      但卻又無法忍住不想。

      「我……今天想先回去了。」

      似乎,我是有點累了。

      「啊?今天這麼早就要走?」

      辰陞像是有些感到意外。

      「虧我原本還特地把今天晚上的時間給空下來了呢……──」他冷不防地摟住我的腰,

      「晚上?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我狐疑地撇過頭,卻見他倚在我的身旁,瞇著笑顏緊貼在我的側邊,

      他的五官幾乎要靠上了我的側臉,瞇起雙眼一副不懷好意地笑著。

      一瞬間,我又想起了,那個在在他手機的地圖介面上,忽然彈出的搜尋紀錄。

      ……

      呵。

      「我今天沒那個心情。」

      我嘆了一口氣,把他的臉推了開來。

      「哎喲,妳每次都這樣說──」第二次,辰陞又靠了上來。

      「我們也交往那麼久了,可是都還沒有做過欸?」

      冷不防地,他將我摟進他的懷裡。

      隔著衣服的指尖,不停地摳弄著我內衣的肩帶,

      「等等……這裡可是百貨公司欸──」

      「沒關係啊,我們等等直接過去摩鐵就好了嘛──」

      我閃避著他的眼神,突然懼怕對上他的視線。

      但,側過了頭的他,卻惡作劇似地含住了我的耳朵。

      眼前的這個人,他說他很喜歡我。

      至少,是這麼「說」的。

      但是,為什麼?

      我卻有時會感覺、他似乎沒有真的想要「了解」我的感覺。

      好像,他只是想要一個能陪著他、附和他的女友。

      但,那個人是「誰」,

      「……」

      對他來說,好像卻不是那麼重要?!

      我到底該怎麼做?

      「我……我想,我還沒準備好──」

      話還沒說完,我自己便打住了。

      「……」

      感情是互相的。

      這是每個人都知道的事情。

      或許我總是奢求著,辰陞可以為我多想一點。

      但是,我又為他做了什麼?

      我感受著辰陞微熱的鼻息,游移在我的側頸,

      也許,我總覺得自己已經替他想了很多,

      但,就像是他抓不到我真正在乎的事情一樣。

      ──我又真的瞭解,辰陞想要的是什麼了嗎?──

      我到底該怎麼做?

      才能讓他感覺到,我是特別的?

      才能讓他更在乎我一點?

      甚至,讓他為我想更多?

      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他真正把我放在心上?

      ──感情是互相的。──

      這是每個人都知道的事情。

      互相……嗎……?

      如果我能再多付出一些,讓辰陞能真正感受到的話……

      一邊這麼想著,我迎上了辰陞的雙唇──

      「唔──?」

      反而是他被我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了一大跳。

      「……」

      接下來的事情,我想我也不需要多說了。

      太過難以啟齒。

      當然,我們也不至於被情慾沖昏了頭,就什麼都不管了。

      在辰陞的要求下,我還是先跑趟藥局、買了盒避孕藥來吃。

      至少他是這麼「要求」的。

      而且,「以為」我也是這麼做的。

      但實際上,他不知道的是,其實我買的只是普通的廉價頭痛藥罷了。

      仰躺在旅館的柔軟床鋪上,汗珠自我的額頂滑落,些許的淚水從我的眼角溢出。

      那種有什麼堅硬的物體,在身體裡摩擦、撞擊的觸感,我感受著來自跨間的劇痛,心裡卻異常地平靜。

      某種濕熱的暖流,在震盪之中被注入了我的身下。

      我瞪大了雙眼盯著天花板,大口地喘著氣。

      在心裡算了算,我知道今天絕對「不是」安全期。

      當然,辰陞肯定不知道。

      望著他側臥在一旁、背對著我沉沉睡去的身影,我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如果,

      我是說如果。

      如果,我懷上了辰陞的孩子,這能讓他更在乎我一點嗎?

      畢竟,這也算是他的親骨肉啊?

      ──他會願意為了這個孩子,更在乎我,為我負起更多的責任嗎?──

      我就是想知道這一點。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