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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守傷

      自柏/林圍牆倒塌,緊接著蘇/聯解體,世界會議仍舊遵循遊戲規則,按期舉行。假使世上突然少了幾個國家,那也沒什麼好緊張,生命來來去去,國家又豈能永恆,只要人類還能活著,日月還能輪替,國家就能照常運作,照常召開會議。

      參與世界會議不見得是件樂事,來自某方面的打壓,自然有另一方得承受,但不管言語爭鋒誰贏了幾分,至少就參與會議本身,最基本的展現自我存在,無論你正面臨何種狀況,出席與會即象徵國之尊嚴。

      國之存在如此高貴而驕傲,怎肯輕易錯過諸國共同制約的遊戲規則,每年舉行一次世界會議,然而自從蘇/聯解體,往後幾次舉會竟不見伊凡蹤影,不知伊凡是否刻意缺席,抑或無法出席。諸國懷揣臆測,就連伊凡冷戰的死對頭也無法言明究竟出了何事,阿爾弗雷德手上確實握有相關伊凡的情報,只可惜那些情報不足以讓阿爾弗雷德高枕無憂。

      蘇/聯解體,伊凡失蹤,派駐俄/國的情報員均無法探知伊凡動向,倘若一頭熊藏身森林,或多或少總會留下蛛絲馬跡,怎料伊凡的行蹤竟如人間蒸發,彷彿隨著蘇/聯解體一同消逝。

      今次世界會議輪到德/國舉行,路德維希自半年前即做好萬全準備,身為舉會國,以主人之姿招待諸國,足可彰顯國之威望,而最重要的是,會議主題由舉會國訂定,若議題選得好,勢必能為國家帶來相當利益。此時德/國正面臨嚴峻考驗,兩德統一後的重建工程,路德維希急需穩固對外經濟貿易,以維持國內持續開發拓展,議題重點不外乎是重建與經貿。

      今晨路德維希與基爾伯特一如往常共進早餐,早餐後路德維希即將前往議場,在兩德統一前,這原是基爾伯特的工作。兩德統一之日,基爾伯特將自身國權交予路德維希,從此不再插手國事,全權由路德維希承攬國務,進而獨當一面。

      基爾伯特寧可捨棄自己也絕不捨棄路德維希,為了成就路德維希,基爾伯特甘願付出所有。路德維希明白基爾伯特的付出,分分毫毫謹記在心,為戰爭而生的基爾伯特甘願離開戰場,路德維希替基爾伯特感到惋惜,而在惋惜之餘更多的是欣慰,欣慰基爾伯特奮鬥一生,終於得閒享受和平,遠離腥風血雨,賦閒在家當路德維希最忠實的國策顧問。

      「這次在國內舉會,如果哥哥有想見的朋友,可以趁會議結束後小聚,雖然我希望哥哥待在家裡就好。」

      「本大爺沒有朋友,去幹什麼?」

      「只要哥哥的手傷痊癒,想去哪裡都沒問題,只是現在,請哥哥專心養傷。」

      「阿西太大驚小怪了,這點傷又不是不會好,你儘管放心出門開會。」

      「好的,如果沒意外,我會在午飯前回來。」

      「阿西,終於輪到我們舉會,一定要讓大家刮目相看!」

      「我會的。」

      路德維希出門開會,基爾伯特獨自看家,這般情景對兩人而言並不陌生,雖然平時路德維希常與基爾伯特同行,然而每逢世界會議,總不見基爾伯特。基爾伯特的身分無法直接參與議事,雖具有旁聽資格,基爾伯特卻瀟灑的概不出席,旁人可能以為基爾伯特已退休不理事,僅少數人還記得基爾伯特不過是在貫徹「一個人也很快樂」的生存理念,至於這是真的快樂還是不快樂,就只有基爾伯特才知道了。

      送路德維希出門後,基爾伯特先是窩在沙發上看報,隨後到後院透透氣,順道拔除幾根雜草,接著返回屋裡打開電視觀看肥皂劇,看了一會心裡念著該要準備午餐,打開冰箱才知路德維希早已備妥,基爾伯特不禁莞爾,這便繼續觀看電視節目,直至手機傳出訊息通知。

      路德維希發出訊息:「議程討論較預期熱烈,我無法回家吃午餐。冰箱裡有燉牛肉和蔬菜湯,哥哥吃之前記得先溫過。」

      基爾伯特回覆訊息:「阿西真是太貼心了!開會加油!」

      路德維希傳承基爾伯特的烹飪技巧,彼此廚藝相當,料理也有一定水準,於是平時並無明訂誰負責料理,有時一同下廚,有時路德維希一人掌廚,偶爾也有基爾伯特一人掌廚的時候,例如想給路德維希驚喜,或是路德維希不在家的時候。今日午餐時分,既然路德維希無法回家吃飯,那麼基爾伯特只好自己先開動了,溫過燉牛肉和蔬菜湯,搭配家裡常備的雜糧麵包,簡單結束這一餐。

      路德維希表示議程討論較預期熱烈,顯然議場出了狀況,導致議事超時,但再怎樣超時勢必會在傍晚前結束,假使必須議事至夜間,那恐怕事態嚴重,在目前看似太平的國際局勢,基爾伯特並不認為會發生什麼特別狀況,更何況本次是由德/國舉會,循規蹈矩,全面控管,相信有路德維希鎮場,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午餐過後,基爾伯特取出購物袋,將其背負左肩,毫不在意左手掌仍綑綁繃帶,便踏出家門走往市集。這陣子若無要事,路德維希並不希望基爾伯特隨意出門,基爾伯特倒也順從,待在家裡整整一個月,雖說家裡就是個小天地,基爾伯特沒什麼好埋怨,但畢竟與城市隔絕一個月,基爾伯特難免會想走入熙來攘往的人群,聆聽世界流轉的聲音,此時趁著路德維希不在,基爾伯特背起購物袋,前進市集,準備給路德維希一頓慰勞的點心。

      市集與議場落在同條街上,不過方向恰好相反,基爾伯特背對議場,朝市集邁進,直至抵達目的地,基爾伯特駐足魚販前,買了兩片去骨鱈魚排,隨即踏上歸途。就在基爾伯特離開魚販之時,見一輛禮車從旁呼嘯而過,根據車子行駛方向判斷,無非是從議場方向駛來,而此時會議應尚未結束,否則基爾伯特不會只見到一輛禮車,於是基爾伯特並沒特別在意,自然也沒發現坐在車廂內的乘客,身處如此暖和的季節竟身披圍巾,獨樹一格。

      基爾伯特返回家中,過不多久即收到路德維希傳來訊息:「會議結束。」見此訊息,基爾伯特立即著手料理鱈魚,以麵粉、啤酒及些許香料調製成麵糊,再將魚片洗淨擦乾,先沾薄粉再裹麵糊,接著將魚片入鍋炸至金黃。

      路德維希在會議結束後立即返家,回到家中見客廳無人,倒是廚房傳來聲響,路德維希循聲來到廚房,這才看見基爾伯特。基爾伯特正忙著清理油鍋,而一旁餐桌擺放炸魚,此情此景令路德維希不禁蹙眉。

      「阿西,我幫你準備了點心,你先去吃,別傻站著。」

      「哥哥,你出門了?」

      「是啊,到市集買魚片,沒什麼問題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很好嗎?」

      「為什麼突然想炸魚,因為炸魚薯條?」

      「你看我有多久沒幫忙試菜?怎會跟炸魚薯條有關係?」

      「哥哥。」

      「別瞎操心,先去把戰袍換下再來吃點心,你要啤酒嗎?」

      「一杯。」

      憑基爾伯特對路德維希的了解,不難料想路德維希肯定遇到了狀況,在世界會議。基爾伯特完成鍋具清洗,斟滿兩杯啤酒,逕自就座餐桌旁的單椅,先行品嚐正騰著熱氣的炸魚,過不多久,路德維希更換便裝,回到基爾伯特眼前,兩人同桌對坐,路德維希先是舉起啤酒杯淺嚐一口,接著使用刀叉享用炸魚。路德維希邊切魚塊邊說:「伊凡,回來了。」基爾伯特嘴裡咀嚼炸魚,不帶情感回應:「喔,這是遲早的事。」伊凡重返世界會議,就像呼吸一樣理所當然,諸國不會因此特別關注伊凡,因為真正該關注的是伊凡前些日子,究竟到哪去了。

      「『我在找一個人,那人白髮紅眼』他是這樣說的,但是,那個人並非指哥哥。」

      「除了我,還有誰白髮紅眼?」

      「這件事確實古怪,目前各國已達成協議,協尋伊凡所說的白髮紅眼之人,有消息立即通知阿爾弗雷德。」

      「他們冷/戰還沒結束?有趣。」

      午後點心伴隨國家議題一同吞下肚,世界會議總算齊人,接著要爭要鬥,端看各家本事。基爾伯特已然雲淡風輕,只求路德維希一切安好,然而路德維希仍舊擔心,基爾伯特的手傷,好不容易止血,卻毫無復原跡象,手裹繃帶日復一日,已經整整一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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