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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什麼『為什麼要告訴妳』?我又沒問妳們問題!」

午後,大片的炙熱陽光篩進教室裡,坐在靠窗的同學隨手拉上窗簾,少了刺目的光線,坐在最後一排的我,睡意更加濃厚了。

就在放學之前,數學老師突然腹部一陣絞痛就被送去生產,教務處臨時通知明天的體育課和數學課對調,直到這個學期結束,頓時,班上同學一片譁然,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起來。

我睜開一絲眼皮,慢悠悠地從喧囂裡清醒過來。

真是搞不懂大家議論紛紛的話題居然不是生小孩會不會痛這件事情,明明上次衛教的時候,老師播放生產影片,大家就討論得很起勁哪。

反倒是一直聽到有人雀躍的語氣不斷提及「這樣就和梁橙光同一堂體育課耶」、「這幸福來得太突然,我明天可要精心打扮一下,要是梁橙光不小心愛上我怎麼辦!」

兩層光?

誰啊?光聽名字就覺得有點兩光……

我還杵著,隻手撐著下巴和小妍無言對看,交換眼神過後,發現原來兩人都不知道那個梁橙光到底哪位。

小妍說起來還情有可原,畢竟她還深陷情傷當中,滿腦子只有張家銘那個渣男,只是,我就……

還真的不知道那個『兩光』到底何方神聖了。

「欸,我說妳們,那個兩光、呃,我是說那個兩層光到底哪位啊?可以讓妳們這樣一個個的心花朵朵開?」

「哎啊,霓子哥妳這個偽少女當然不知道了,梁橙光耶,全校校草人氣排名TOP   1、單身,但傳說中以校花自居的嚴詠琳老是緊緊巴著人家不放,還宣稱自己就是梁橙光的女友呢。」

「其實明明只是國中跟人家同班、高中又剛好同校而已,有什麼好了不起的。」

「是沒什麼了不起啦,只不過嚴詠琳長得漂亮、功課又好,站在梁橙光身邊就是賞心悅目,哪像妳,長得這麼普通,一站在梁橙光旁邊就活像是他家外傭,專門幫他開車門提書包的!」

「拜託,妳就長得不像幫他提書包的嗎?我幫他擦鞋都甘願咧!」

「欸,不過,要是換作霓子站在梁橙光身邊的話,一點也不輸那個嚴詠琳好不好!」

「噗,說到我們家霸氣外漏的霓子哥啊……」

儘管女同學說得口沫橫飛,我還是聽得一臉呆滯,魂都不知道飛到哪去繞個三圈再回來了,這才發現大家把扯遠的話題又回到自己身上。

「說那麼多,天都要黑了,我還是不知道他先生哪位啊。」

還有那個嚴詠琳也是,誰啊?

「反正明天就知道了嘛。」旁邊也不知道梁橙光究竟哪位的小妍終於插上話了。

但話題也結束了。

隔天,其實我根本沒有特別期待,也早就忘了要瞧瞧梁橙光到底哪位這檔事兒。

我的腦袋本來就無法消化太複雜的事情,再加上行事風格比較大而化之,好像也就是因為這樣的個性,自己才獲封『霓子哥』這個封號的。

總之,數學課下課鐘聲一響,我立馬闔上課本,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迫不及待拉著小妍奔向自由奔放的空氣與陽光。

「唷耶,再這樣坐下去的話,我的屁股都要長繭了咧!」我扭扭僵掉的脖子、又忙著活絡全身筋骨,整個就是大叔上身。

小妍在一旁掩嘴偷笑,「噗,我覺得先長繭的應該會是妳的腦袋吧!」

「喂!」還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我抗議的睨了小妍一眼,而後才吐舌,不禁莞爾,「這麼說,好像也是!哎,反正只要上到這些需要動腦的課啊,我就頭痛肚子痛,剛剛上完那個什麼公式的,我連牙齒都痛了!」

「那應該是妳吃太多巧克力!」

小妍話鋒一轉,打趣的問,「那妳說,哪些是不需要動腦的課?」

「就體育課呀!」

我聳聳肩,順便結束這段沒有什麼內容的對話。

還沒有上課,體育股長已經推來一籃排球,我的眼睛瞬間發亮,「排球耶,我的最愛!要不是當年我媽說什麼女孩就是要待在房間多讀書才會文靜有氣質,我早就去報名排球校隊了咧。」

不管我還沉浸在深深的怨念當中,小妍忍不住吐槽,「諸如此類的話,妳已經不知道說過七百二十遍還是八百六十遍了耶。

不是『要不是我媽說女孩就是要少曬太陽皮膚才會白皙,我早就去報名田徑校隊了』、就是『要不是我媽說女孩就是要身材纖瘦才會漂亮,我早就去報名游泳校隊了』,程媽應該三不五時就耳朵很癢、覺得背後有人偷罵她吧!」

於是,我悻悻地閉嘴,把剩餘的怨氣默默轉移到接下來的排球運動上,球來就打的拼命模樣讓體育老師看了都感動哪。

「妳不進體育班真是太可惜了!」老師老淚縱橫的如是說。

是不是!

我正想開口不知道是第七百二十一遍還是第八百六十一遍如出一轍埋怨老媽的話,忽地,身旁一陣騷動,就這樣截斷我的埋怨與思緒。

「看!是梁橙光耶!」

「唷,天哪,他真的好帥啊!」

是那個傳說中的兩層光?我的耳朵立馬豎了起來,一個抬眸,「到底誰是梁橙光可以讓妳們這樣瘋狂啊?」

「就現在搶到球的那個啊!」

「啊?哪個?」

循著路人甲好心解答的方向,我微微偏了個角度,從這邊望過去,原本背對著的身體,一個帥氣的轉身投籃,梁橙光的輪廓與頎長剪影都在自己逆光的視線裡若隱若現。

我和小妍來不及交換眼神,已經不約而同叫了出來,「為什麼要告訴妳?」

「什麼『為什麼要告訴妳』?我又沒問妳們問題!」

這個時候,根本沒有心情再來接續『不是,我是說,『為什麼要告訴妳!』啊!』、『所以我才問妳說什麼『為什麼要告訴妳!』』這樣無限迴圈鬼打牆的對話,小妍趕緊推推呆愣住的我,「欸欸,要不要和他相認啊?」

「什麼?霓子,妳認識梁橙光唷?」

「對呀,這天大的事情怎麼可以自己私藏!妳太不夠意思了!」

「這個嘛,姐妹們,請冷靜一下聽我說,其實我也……」

「霓子,妳怎麼可以不顧姐妹情分,這麼自私,想當年,我為了不讓妳肚子餓著,特地把半個奶酥麵包讓給妳吃……」

「那明明是妳自己吃不下……」

「還有一次,妳說妳生理期肚子有點痛,我把我的巧克力讓給妳吃!」

「那是因為妳說妳怕胖……」

「霓子,我們真是錯看妳了,妳怎麼可以這樣背叛我們呢,當初,是誰拍胸脯保證大家姐妹一場,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

「……」為了避免觸犯眾怒,我已經乖乖閉嘴。

「這才是我的好霓子嘛。」

然後,為首的姐妹之一終於露出滿意的微笑,「下個星期我生日,剛好段考考完,可以幫我邀請他嗎?我們約去唱歌?」

「呃,這個嘛……」

我其實很想謙虛,畢竟,自己和這個『為什麼要告訴妳』根本也沒有熟到哪裡去。

可是腳步被這些正值思春期的姐妹們推著走,小妍在旁邊怎麼也拉不住,幾經拉扯,我就這樣被推出了男女分班、壁壘分明的那條界線。

然後,有人認出了我,高分貝喊出聲來,「咦?是上次的那個女生耶!」

「哇,她穿體育服也好可愛唷。」

謝謝,我也覺得自己滿可愛的。

「噢,她超萌的。」

謝謝,我也覺得滿萌的。

但現在,根本不是自賣自誇的時候啊!

我們都沒有注意到,原本籃球場上活躍的男孩們也都充分感受到這樣吹起粉紅泡泡的戀愛氛圍,紛紛停下了鬥牛廝殺的動作,只剩下梁橙光一人,輕鬆的搶球過來,轉手傳球給自己隊友。

不料,他那豬隊友也早就淪陷,全部呈現已融化的呆滯狀態,於是,沒人接手的籃球失速直接砸向正朝他邁進的我。

「小心!」不知道是誰突然爆出這句。

只是,脫口而出之際,根本早就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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