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罌粟花【驚悚】

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我狼狽得奔跑,埋著頭撞上了你,在你的制服上留下深深淺淺的濕痕。

你沒有生氣,輕輕扶著我的手臂,溫柔得和我說話,牽著我去醫護室,甚至幫我吹乾了頭髮,讓我不要感冒了。

吹風機很吵,卻很溫暖,一點一點驅散了身上的寒意。

你恐怕從來不知道那時候的你有多麼耀眼,尤其是昏黃的光線照映著你的臉龐的時候。

我忍不住懷抱著小小的希望,寶貝得收進心底。

我想我應該表達一點謝意,雖然微不足道,但我還是趁著去跑腿的時候偷偷買了一瓶飲料,放進你的抽屜。

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所以幾乎每種飲料都買了一遍,後來發現你好像最喜歡奶茶,到最後我也變得喜歡喝奶茶。

甜甜膩膩的,原來你喜歡這個味道。

看著你驚喜得拿起我送你的飲料,我真的很開心。

你的朋友們總是因為這樣而調笑你,而你只是靦腆得笑了笑,轉頭便和大家玩在一起,那樣的陽光活潑,連我的心情也跟著明亮起來。

不知不覺,我好像開始留意你了。

你上課打瞌睡的樣子、不小心闖禍的樣子、在球場上運動的樣子、在窗邊無聊發呆的樣子、開玩笑時狡猾的樣子……

你不知道這些,就像我也沒想過你會又一次走進我的生命裡。

當我聽見你的腳步聲,我不禁想要向後躲,卻只能像一隻被丟棄的小狗蜷縮在角落裡。

我突然覺得好害怕,害怕你看見這樣狼狽的我,我想讓你離開,但我卻說不出半個字,直到你在我面前蹲下。

你又一次扶著我的手臂,溫柔得和我說話,牽著我走進醫護室。

你翻找著老師的藥櫃,拿出棉花和碘酒,比讀書還認真得替我擦藥。

這一次你狠狠得撞進了我的心裡。

你說你不知道我家在哪,所以只好帶我到醫護室,不過現在已經放學了,老師不在,可能技術不是很好,不要介意。

我不介意,我想謝謝你,但發緊的喉嚨就是吐不出話,所以我搖搖頭。

我希望你能收到我的感動。

我聽見了你的嘆息,還有你伸手摸摸我的腦袋所殘留的溫度,然後你問我為什麼總是低著頭遮著臉。

【為什麼?因為……因為這個世界很可怕啊!這是個可怕的、我不敢看清的世界。】

我那時是這樣想的。

「真想看看妳。」

你的話就像你的存在一樣敲擊著我,在我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拿起剪刀剪掉了保護我的瀏海。

我傻傻得看著地上的斷髮,右手的剪刀,鏡中的自己,原來我長這樣的嗎?你看到了會失望嗎?還是開心呢?

世界變得清晰,連停留在我身上的視線也變得清晰,還有不間斷的竊竊私語。

我後悔了,我不想這個樣子,你卻伸手拉住準備逃開的我。

你找到了我。

「這樣不是挺好看的嘛!」

你的朋友們圍著你,他們注視著你,試圖和你說話,但你的眼裡此刻只有我。

那些煩人的事情不見了,惡意的人們也不見了,我發現這個世界貌似沒有我認為得那樣可怕,一切變得平和而溫暖,就像那天吹風機裡的熱風拂過我的後頸,好舒服。

我想我有了光,這世界有光。

你是我的光。

我想要感謝你,我想要讓你知道你對我來說有多麼特別,所以在我所能做的微不足道的事情裡,我在你的奶茶旁邊放了一顆薄荷糖。

我忐忑得猜想你喜不喜歡,幸好你看到糖果的時候又笑了,是靦腆又欣喜的笑。

你收到我的謝意了嗎?

因為你,我不用再幫忙跑腿,也不會再獨自一個人待到黃昏過後,是你拯救了我。

我不再害怕和別人對上視線,不再害怕跟別人說話,我開始有了一兩個朋友,也能親暱得給彼此取綽號,會有人對我笑,我也能對他們笑。

這一切都是你給的。

所以當我看見有個女孩站在樹下和你表白的時候,我好傷心。

她能像我喜歡你那樣對你好嗎?

她能像我一樣把你看得那麼重要嗎?

她願意為了你改變她自己嗎?

她不能,所以你不要答應她,好不好?

「好。」

那一刻你的眼神多麼溫柔,我就像得了糖果的孩子,你不會知道我有多幸福。

你帶著我去了好多地方,遊樂園、電影院、熱鬧老街、遊戲廳、海邊、博物館……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拉手的時候,我緊張得手心裡全是汗,你卻毫無所知一樣緊緊扣著我。

第一次約會的時候,你不小心把錢包忘在店裡,我們只好躲著雨一路跑回去拿。

你第一次親我的時候,我的心臟跳動得像是即將從胸腔裡蹦出來。

第一次兩人出遊的時候,連你都慌張得忘了該怎麼走路,同手同腳走了好久。

每一張照片都被我珍藏在相冊裡,每一張都是獨屬於我們的快樂。

等到哪天你都記不得了,我也不會忘記這些點點滴滴,這些回憶都是我的寶貝。

曾經那小小的希望,如今變成了我大大的寶藏,你的一舉一動都成為我活著的養分,一天一天越來越清晰,原來我是這麼愛你。

明天,就是試婚紗的日子了。

我們終於走到了這一天。

很快,耳邊傳來手機來訊的震動聲。

『妳到底是誰?!我的女朋友在哪裡!』

我摘掉新鮮的假髮,走進廚房,然後回到玄關等待,就像一個稱職的新婚妻子。

如果我的手上不拿著菜刀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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