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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月光告白

兩個人不是很熱絡的聊了一下的同時,唐禮云車子安全到育幼院了。

下車後因為山區還一直下著雨,稍微休息後,院長讓他們帶著小朋友一起煮麵食當晚餐。

方芷跟唐禮云圍上圍裙,開始揉麵團。

方芷人看起來就沒什麼力氣,只負責放材料,唐禮云負責揉。

晚餐倒是吃得閒逸安靜。

孩子們也吃得很開心。

餐後收拾完,方芷給孩子們念了一本圖畫書<THE   GIVING   TREE",中譯愛心樹。

///

內容是說大樹跟小男孩是好朋友,樹非常的愛男孩,男孩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收集樹的葉子做成王冠,讓男孩抓著它的樹枝盪鞦韆,吃它結的果實,玩累了,在樹蔭下睡覺,那時的他們形影不離,男孩喜歡樹,樹很愛男孩。

後來,男孩長大成了少年,念書談戀愛,樹度過了一段孤獨的日子。

再後來,少年長成了男人。一天,來到樹前,樹對男人說:

你要樹葉編王冠嗎?你要吃果實嗎?   男人一直搖頭。

他說:我要錢。

樹說:賣掉果實,你可以賺錢。

男人摘光了果實,走了。

男人走了好多年,樹又孤獨了。

一天,男人回來了,對樹說:我需要房子。

樹讓男人砍下它的樹枝去蓋房子。

樹又再次孤獨了。

再過了好多年,男人又回來了,他想要遠離這裡,樹讓他砍走樹幹造船,遠航而去。

樹覺得好快樂,但是同時又覺得好孤單,男人又離開了好久好久。

一天,一個老人來到樹前。

樹再也沒有可以給的了。它只剩一段短短的樹幹。

老人說:沒關係,我沒牙齒了,吃不動蘋果,沒力氣了爬不上樹幹,我老了累了,只需要一個能休息的地方。

樹敞開了胸懷,老人緩緩靠上老樹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慰藉。

樹又快樂了。

///

不知道是方芷的語氣過於溫柔,還是育幼院孩子心靈比一般孩子柔軟,竟然有人聽哭了。

樹好偉大。有人說

主人好自私。又有人說

"主人好幸福吧,但是樹更幸福喔。"

"有能力付出,讓喜歡的人高興,是很幸福的事。"

"所以我們要努力把自己變成一個堅強的人,變成有能力付出的人。然後找到讓你願意付出一切的人。"   方芷慢慢的說,步知道他們能理解多少。

有人會願意無條件為我付出一切嗎?   那是遙不可及的吧?   方芷心裡想。

方芷聲音柔柔的,語氣平靜和緩,讓孩子去思考,能這裡的孩子能受到的資源不多,以後只要成為正直善良的人就夠了。

唐禮云卻聽出她的脆弱,不自覺握了一下拳頭。

"姐姐,什麼是付出?"   有小小孩還不太懂,用著奶音問。

"就是為對方做他會覺得快樂的事。"方芷看著小小孩說,小小孩歪著頭。

"姐姐來唸書給你聽,你快樂嗎?"   小小孩想了想,點頭。

"那你長大以後,也來念書給更多跟你現在一樣的小小孩聽,就是付出喔。"

小小孩似懂非懂的點了個大大的頭說:   "我要快點長大!"

方芷笑了笑,轉頭過去看了唐禮云一眼,唐禮云那一秒鐘卻傻了,他看到了方芷的眼神,心揪了揪。好女孩,妳也能享受別人對你的付出的。

孩子們都睡了以後,唐禮云跟方芷並肩坐在戶外台階上,雨停了,風涼涼的,月亮很圓。

"我爸媽...不怎麼喜歡我,我是爺奶帶大的   "方芷看著月亮突然開口。

"當初跟你辦婚禮,是為了拿錢給我弟治病,他們現在都在國外。"

"我從小就知道,我只有一個人,習慣了自己面對事情。"   那些期待又落空的過程,她忽略沒說。

"但我不會放棄生命,生命還是有很多值得期待的,也會有快樂的事。"   還好她樂觀,雖然內心苦,但仍然能勇敢面對生活。

或許是夜深了,或許是面對陌生人,或許覺得不久後兩人不會再見了,在這當下,反而可以說出內心的話。今天是方芷跟唐禮云第二次見面,不過她卻開口對他說了這些。

"我也是爺奶養大的,我爸媽他們在我小時候就過世了。"   唐禮云轉頭看了她說。

方芷一頓,"難怪你會答應結婚。"內心也對他有點心疼。

"對不起。"   內心覺得是因為父母需要錢才找上他們的,方芷對唐禮云產生了愧疚。

"怎麼會是你道歉,我們家也是有所求,什麼年代了還沖喜的,你看不是沒效果嗎?"   唐禮云摸了摸她的頭,輕鬆的說。

"別想太多,以後有什麼事,可以找我。"   他把手放下按住方芷的手背。

"反正我不是也沒什麼朋友嗎?"   唐禮云又笑著說。

方芷看著唐禮云也淡淡的漾出一抹微笑。

月光映出的兩人的背影,淺淺的在長廊上,交疊了。

/////

從山區回到都市後,彷彿從夢境回到現實生活,兩個人又各自開始了忙碌的生活,方芷還是忙著到處跑,她先跟涔涔借了車,涔涔出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唐禮云則忙著分割公司業務,打算自立門戶,大哥跟大媽倒也沒有什麼意見,他雖然歷經父母雙亡,還被安排了場沖喜婚禮,不過沒有豪門恩怨的問題,人生不會處處都這麼戲劇化。

不過也不代表他輕鬆,他一直在想要做點什麼,唐澤公司是做科技硬體代工,剛好趕上世界發展潮流,營利一直很好。

但唐禮云一直想發展軟體,想做一款家庭人工智能產品,內心雖然有藍圖,但需要一步一步從零開始,所以也是一天到晚有應酬。

新公司位置已經找好,實驗室,研發室一應俱全,一些法律上的事情他交給他在台灣為數不多的朋友,在澳洲就認識的林翔處理。

林翔從澳洲學成後,就在國內一家專精國際以及科技面法律事務所上班,還帶了個小團隊,挺有派頭,完全看不出那年在宿舍的痞樣。

透過林翔牽線,他也找好一組研發團隊,隊長是長期研究機器人領域的亦飛,感覺公司一切都準備好了,不過研發是一件燒錢的事,唐禮云內心還是有點不安。

他想起跟方芷好久沒見了,中間兩人也很常發訊息,但都只是關心彼此近況,方芷三句五句就問他什麼時候去辦離婚,唐禮云是看到"離婚"這個詞就皺眉。

"妳在哪裡?   最近有空嗎?"   唐禮云拿起手機,就約了起來。

過了三十分鐘,方芷才回:   今天中午辦了一場周歲宴,晚一點看一個場地就沒事了,怎麼了?

"那一起吃晚飯?"   唐禮云難得沒應酬。

"好啊,不過我場地在山上,可能回到市區要七點了,沒關係嗎?"   方芷的語氣還是帶點生疏,唐禮云內心不悅,怎麼老是這麼冷淡。

"知道了,妳結束了打電話給我吧"

方芷沒有再回,她其實挺害怕打電話的,公事上她知道該怎麼談,因為該談的東西就在那裏,但是私下跟誰打電話聊天這種事,她並不擅長,她也沒交過男朋友,沒煲過電話粥。

唯一就是能跟涔涔打電話了,所以想到唐禮云她還是有點退縮的。

打起精神,方岑開車前往山區,這次活動做的是推廣水果,小活動,山上的區辦公室想辦個什麼香梨公主選拔那類的,現在是年中,先消耗一部分預算,也帶動一下附近民宿觀光。

場地不是很深山,在半山腰處有個平地廣場,區辦公室的負責人說,區裡有活動都是辦在這裡,山裡也沒其他適合的了,她去丈量了大小,開了個小會,就下山了。

但路有點小,傍晚視線也不是頂好,她慢慢踱著車,唐禮云來電了。

"到哪裡了?   還沒到結束嗎?"   唐禮云看了一下   只差十分鐘就七點了,等不及就先給她打電話了。

開了免提,方芷專心看路,一邊回答唐禮云的問題。"下山了,但路有點小,我開得慢"   唐禮云的來電沒讓她覺得不安,大概是專心看路的關係,她聲音聽起來沒有防備。

想到她一個小小軟軟的人開著車在黑黑繞繞的山路,唐禮云升起一股擔心。

"妳開位置分享給我,這樣我才能知道妳在哪裡"   唐禮云又想,該不會她還開著那台小..白車吧。

"知道了,我等等開,不過我們要約在哪裡,我今天要把車還給涔涔,我要規劃一下路線"   兩人在這段時間的訊息交流中,也是有提到了彼此朋友姓名的,唐禮云知道涔涔是她的朋友。

"不用,妳直接開去找俞小姐還車,我去接妳"   還好她沒開那台"路隊長",唐禮云放心了。

一直到八點,方芷才坐上唐禮云的車。她呼了一口氣。

"沒想到那下山的路會那麼小,我一般很少開山路,只會去育幼院。不好意思,讓你等這麼久"   一上車方芷就先說明一下自己的狀況,擔心唐禮云不高興。

"沒關係,之後還去嗎?"   唐禮云開著車,繃著臉,的確有點不開心,他想到的是,之後不放心給她一個人開車去那裡了。

"還得去的,如果順利的話,搭舞台時去一次,活動時要去...。其他事項可以用其他方式聯絡的。"   方芷在腦中稍微順了一下計畫,把能不去就不去的行程刪掉。

"把時間給我,我載你去"   唐禮云直接下了決定。

"嗯?   你不忙嗎?"   方芷覺得他應該很忙才對,不是要開新公司嗎?

"可以安排"   唐禮云也不需要一天24小時都在公司,開會訂出短中長程計劃目標,各部門自己運作,其餘事項也是能用其他方式解決的。

"我跟你去看看活動,也不無聊,當作休閒"   怕方芷覺得他奇怪,唐禮云想了個藉口。

"而且我喜歡開車,技術比妳好才對。"唐禮云補槍。

"喔,我技術也不是很差啦,就之前你看到的時候是車有點問題,今天是路有點問題...."   方芷突然有點心虛,怎麼在唐禮云面前她總是一副被看透透的感覺。

"嗯?"   提高了音量,唐禮云嘴角笑了一下。

"沒事"   方芷轉頭看了窗外。

簡單吃了個麵,時間也不早,唐禮云準備把方芷送回家。

車到了社區前,卻發現一片黑暗。只有零星的燈亮起。

"奇怪.....怎麼好像都沒人。"   社區其實也就是兩棟大樓,中間有個警衛亭,沒有地下樓層,大家車子都是散落停在空位上。

方芷下車走到警衛室,警衛還沒睡,正在用手機看連戲劇。

"王大哥,今天社區怎麼這麼安靜?"

"欸,方小姐,你沒收到通知嗎?   這社區要重建,過完下個月就要開始拆囉,所以很多住戶都提前搬走了,我也只上班到下個月中就結束,到時候沒電沒冷氣,待不了人啊。"

"什麼?   房東怎麼都沒給我發訊息?"   她住了三年多,契約都是自動延長,房東不管事,她也只管準時匯款房租,兩相安好,從來沒有找過彼此。

"我看看喔...."   警衛大哥打開電腦,用一指神功慢慢敲,找出方芷那戶所有人資料,告訴她:   你房東人在國外,好像是手機跟郵箱都沒有回覆,大概因為這樣沒通知到了吧。

雖然有警衛,不過他們不是像一般管委會那樣有事一戶一戶給通知,基本這裡就是自由集散地,來去不留痕跡,鄰居都不知道彼此臉的。

也因為這樣方芷住得很開心,她不喜歡跟不熟的人做私下的交流,例如鄰居。除了工作外,她希望任何時間都能當個小透明。

"方小姐,你要記得最晚下個月一號前搬走喔,不然到時候斷電,你一個女孩子沒辦法住啦,最好趕快走,現在住的人少,你一個人會害怕啦"   警衛大哥倒是親切,不忘提醒她。

"好....."   方芷傻眼,腦子又開始放空,唐禮云還沒離開,把這段都聽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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