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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情夫(上)

「大師!您得幫幫我,我老婆在家養了個鬼情夫!」

室內,一名西裝筆挺,年約三十的男子,坐在紅桃木的椅子上,憤怒的對著眼前白髮蒼蒼,穿著馬褂的大師抱怨著;老胡吸了口手中的煙斗,然後吐出裊裊白煙,眼神這才放到面前的男子身上。

「你怎麼知道你老婆養了個鬼?」

蒼啞的聲音緩緩地詢問道。

「哈!我當然知道了,我們半年前去泰國玩的時候,我老婆就一直對那邊的佛牌很有興趣,我一直勸她說佛牌有很多不乾淨的,不要買,要是不小心請到壞鬼怎麼辦,但她還是一直念念不忘的,似乎不願意放棄這個念頭。

過兩天,我不小心在當地出了車禍昏迷,醒來時人已經回到了台灣的家裡,一問之下才知道我竟然昏迷了一個半月,老婆雖然對大病初癒的我關懷備至,但總覺得她哪裡怪怪的,眼神時常飄移不定,有時還會自言自語,我試著問她發生了甚麼?她卻又說只是我多心了,要我好好休息;直到某次我為了要找我的高爾夫球棍而跑到地下室的儲藏間的時候,竟然在裡面發現一張木頭做的供桌,上面擺個一個小壇子,壇子上貼著一個男人的照片,桌上亮著小紅燈,還貼滿了奇怪的符紙,我氣得直接找我老婆攤牌,她嚇的支支吾吾連話都說不好,一直試圖掩飾說那只是求來保平安的,騙鬼啊!她一定是看我出了事情可能醒不過來,所以就在泰國供了一個鬼回來當情夫,真的是太噁心了!」

男子氣的狠狠地垂了一拳,桌上的八卦羅盤被震得差點掉了下去;老胡青了他一眼,伸手把羅盤扶正後,才繼續問道:

「那麼,你見過那鬼嗎?」

「當然見過了!」

男子繼續氣呼呼地說道:

「有次我又聽到我老婆在自言自語,她這樣神經兮兮的我實在是受不了,所以就把貼在桌上的符給撕了,那瞬間,我看見一個鬼影出現在我眼前,雖然一下子就消失了,我沒能看清祂的臉,我老婆也連忙過來重新將符咒給貼好,甚至還將地下室上了鎖,但從那之後我就三不五時能看見同樣的鬼影。」

老胡抖了抖手中的煙斗,另一隻手若有所思地在桌上點了兩下。

「你姓甚名甚?生辰何年何月?」

雖然不明白問自己的姓名生日要做甚麼,不過他看老胡的神情姿態不太像是神棍,略為猶豫了一下後,還是開口回答道:

「我叫劉文淵,七十四年八月十日生。」

老胡掐指一算,皺了皺眉頭,嘴裡小聲的碎念"這…"

「大師,怎麼樣,我家是不是真的有鬼?」

劉文淵見老胡神情不太對,緊張的問道。

「沒什麼,這可以處理。」

老胡從椅子上站起來,駝著背,撩起了後方的紅色布簾,布簾內是一扇做工精美,雕刻著繁複花紋的桃木拉門,他看著劉文淵說道:

「不過不是由我處理,你到裡面找她吧。」

「她?」

劉文淵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疑惑的看這那扇門,總覺得裏頭似乎有甚麼不太妙的東西,莫名的讓他有點懼怕;就在他猶豫要不要乾脆直接轉頭走人的時候,拉門自己"啪"的一聲打開了,從裏頭傳出一個纖細的女聲:

「進來。」

簡單俐落的兩個字,卻讓劉文淵不知道為甚麼完全無法抗拒,就像是學生時期聽見教官大喊"立正"時,身體自然的會自己做出反應那般,他就這麼愣愣地走進內室。

"啪"的一聲,拉門關上的瞬間,劉文淵才恢復了神智,他發現自己已經進到了剛剛木門的另一側;內室非常的簡潔,木製的地板、木製的牆面、木製的方桌、木製的太師椅,太師椅上端坐著一個眉清目秀、身穿白色制服的少女,此時正用漆黑的雙眸盯著自己。

「說吧,你所求為何?」

少女淡淡地開口,聲音空靈且悠遠,好似不是人類一般。

「我、我懷疑我老婆養了一隻鬼,想請大師幫我收鬼。」

劉文淵心一橫,認定眼前的少女一定是神靈附體之類的大師,否則她的儀態和語氣都不像是一個十六來歲的少女會有的。

「哦?」

少女的語調微揚,似乎感到十分有趣的樣子,她的目光好似看著劉文淵,卻又像是穿過了劉文淵在看他身後的"東西";爾後,她輕笑了兩聲,從太師椅上站起來,朝著門口走去。

「走吧。」

「走去哪?」

劉文淵有些呆愣地看著已經將拉門打開的少女。

「去你家,不然還能去哪。」

「欸?啊、好的好的。」

他連忙跟上少女的腳步。

老胡抬眸看了一眼準備出門的少女,出聲詢問道:

「空手嗎?」

「恩,空手就可以。」

「大師,妳要不要還是帶著符咒甚麼的,比較保險啊?我看那鬼是從泰國來的,泰國的鬼不是都很厲害嗎?會下降頭甚麼的,很恐怖!泰國恐怖片都有演,還會從嘴巴吐出魚還是泥鰍…」

劉文淵跟在後方一直不停的碎念,少女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來默默的盯著他看,然後緩緩開口:

「你再多囉嗦一個字,我就讓你親身體會甚麼是下降頭。」

這句話嚇的他連忙閉上了嘴,拎起自己的包緊緊的跟在少女身後;走出建築物後,少女白皙的皮膚在太陽的曝曬下顯得有些蒼白。

「嘖、應該帶傘的。」

她皺了皺眉,似乎非常厭惡陽光。

「大師,我的車停在這邊。」

劉文淵比了比路邊停車格裡停著的白色轎車,然後紳士的替少女打開了後座車門,等她上了車、關好車門後,自己才繞到駕駛座發動引擎。

路上,除了汽車運轉的聲音和隔著車窗玻璃隱約能聽見的車水馬龍之外,車內是一片寂靜,劉文淵原本想撥點甚麼音樂,卻不知道像這樣的大師是否有甚麼禁忌,比方說不能聽西洋歌啦、或是歌詞不能提到甚麼敏感詞彙之類的,所以他只好放棄了播音樂的念頭。

「那個,大師,請問要怎麼稱呼妳?」

他試著開口詢問,一直大師大師的叫感覺也怪怪的。

「…幽黃泉。」

「……」

劉文淵現在真的開始認真地懷疑,後坐的少女到底是真的大師,還是只是單純的中二病了。

到達目的地的透天厝後,他用鑰匙打開門進到家裏,試著喊了兩聲:

「老婆?妳在家嗎老婆?」

回應他的是一陣寂靜。

「太好了大師,我老婆現在不在,我帶妳去地下室。」

「不是說地下室被鎖起來了?」

「區區一個鎖而已,有的是方法開鎖。」

他拎起剛剛從後車廂拿出來的塑膠袋,領著黃泉朝地下室走去,塑膠袋裏頭裝的是他稍早之前在五金行買的斧頭。

「暴力不能解決問題,但是可以解決出問題的人或事。」

言畢,他從塑膠袋裡拿出斧頭,高高舉起後,重重的朝門把砍了下去,"碰!"的一聲,門把和門板直接分離開來,失去了門把的門此時就像是風中殘燭,劉文淵伸手一推,輕鬆地就將門給打開了。

「走吧大師。」

黃泉看著木屑混雜著灰塵在眼前囂張的飛揚著,頗有些無言,她記得應該有著職業叫做鎖匠才對。

兩人來到昏暗的地下室後,果然見到在房間最深處有一張擺著詭異小壇子的木桌,黃泉走近一看,發現桌上貼著的符咒已經殘破不堪,明顯是被撕破後重新黏起的痕跡。

「原來如此,難怪效力減弱了不少啊。」

「大師,怎麼樣,我老婆是不再養鬼?能不能幫我驅鬼啊?」

劉文淵有些著急地問道,但黃泉卻是回問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問題:

「你仔細看過這壇子上的鬼照片嗎?」

「沒有,我為甚麼要去看那鬼情夫的照片?」

「老公!你在做什麼?」

剛回到家的趙秀靈發現地下室的門竟然直接被暴力破壞,嚇得連忙衝下樓查探情況,只見自己的老公和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站在一起,似乎在討論些甚麼,她警戒的開口問道:

「妳是誰?為什麼和我老公在一起?」

「趙秀靈妳給我閉嘴,這是我從外面找來的除靈大師,今天就要收了妳那鬼情夫!」

除靈大師?趙秀靈看了眼面前的清秀少女,蒼白到有些詭異的皮膚和漆黑的大眼確實有些滲人,但除此之外怎麼看都像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她默默地放下了擔憂,試圖用盡量溫柔的語氣開口道:

「這位…同學,妳在玩職業扮演嗎?鬼神的事情可不能開玩笑喔,妳家住在哪邊,阿姨送妳回家吧。」

黃泉聽著趙秀靈明顯哄騙小孩的語氣,不禁嘲諷的勾了勾嘴角,同時她也注意到,這個人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新舊傷痕,其中有些傷口的血還滲出了紗布,明顯就是剛包紮好沒多久,剛剛那麼一跑傷口可能又開始出血了。

「這張是招魂咒。」

黃泉不理會她的哄騙,轉過身指著桌上那一張張的符咒開始細數著作用:

「這張是固魂咒、這張是請靈咒、這張是…」

隨著符咒一張張的被揭露,趙秀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甚至蒼白的和黃泉有的比,而她的變化也被劉文淵看在眼裡。

「好啊妳個趙秀靈,被大師給拆穿了吧!這下百口莫辯了?」

「不是的,老公你聽我解釋…啊!」

辯解的話說道一半,趙秀靈就被一巴掌給拍飛了出去,額頭重重的喀在一旁的桌腳上,力道之大讓碰撞處馬上流出汨汨鮮血;正當劉文淵掄起拳頭準備要往趙秀靈身上落下時,黃泉冷冷地開口:

「你是找我來處理事情還是看你打老婆的?」

聞言,劉文淵只好收回手,瞪了一眼滿臉鮮血的趙秀靈,惡狠狠地開口:

「大師在這邊就先放過妳,等處理掉了妳的鬼情夫,妳就知道我會怎麼修理妳了!」

趴倒在底上的趙秀靈此時只覺得頭昏腦脹,她忍耐著想吐的感覺努力地撐起身子,卻聽見來自自己丈夫冷酷的威脅,終於忍不住委屈地流下眼淚,淚水在臉頰上和鮮血混合後,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

「後悔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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