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自窗簾的縫隙滲進室內,在牆壁上面投下了流蘇似的灰影。擁有一頭黑長髮的三色堇躺在床上,蓋著灰藍色邊的棉被。雖然她臉色蒼白,但她的唇卻是淡紅的玫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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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堇輕輕坐起來,打開了放在床頭櫃上面,一個只有手掌大小的銀色鐵盒,裡面空空如也。然後三色堇注視著那一道緊閉的米白色的房門,彷彿在等候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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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水浩雲推開門走了進來,他步至三色堇的身畔,然後掏出一個袋子,取出內部的東西,說:「三色堇,妳看,我帶了什麼來?」他將袋子內的東西倒進鐵盒內,發出了清脆的叮叮噹噹聲。三色堇甫看見是亮麗而精緻的銀白耳環,竟然立即把它們抓起來統統放進嘴巴裡,貪婪地把它們吞進肚子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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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還有嗎?」清嫩的嗓音自雙唇飄出,提出了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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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經沒有了,三色堇,對不起。」水浩雲面前的三色堇的眼睛沒有任何的神彩,臉色卻好轉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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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堇不是她的本名,是她的外號,她極度鐘愛這花,因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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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三歲開始就不願意進食任何食物,直到她把母親的銀鏈吃掉為止。母親連忙帶她到醫院檢查,檢查的結果,是三色堇完全吸收和接受了那一條銀鏈,完全沒有排斥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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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對此現像也感到奇怪,然而三色堇的身體狀況完全正常,就跟一個普通人一樣。於是,醫生的結論是「暫時讓她那樣就好,這孩子體質還特殊的,她可以接受任何的金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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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找不出任何原因,醫生還是要她接受定期檢查和長期觀察。不過,三色堇基本上仍是以健康的姿態生長下去。她那雙幼小的手臂上泛起的瘀塊,像烙印般映進水浩雲的視線內,是抽過血後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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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後,母親用鄙夷的眼神盯著三色堇看,彷彿她是個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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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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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堇無法理解這話語的含意,她只是把頭側向一邊,然後朝母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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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生作了什麼錯事,怎會生下妳這樣的怪物?」母親咬牙切齒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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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終是我們家的一份子,讓她留下吧。」水浩雲說:「以後讓我來照顧她,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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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看著三色堇,臉上慍怒,突然就把她按在地上,母親彷彿想撕碎她的臉一般,瘋狂地用力拉扯三色堇的頭髮,令三色堇的頭皮產生強烈的痛。一會後,母親的雙手什至捏緊她纖小的項脖,尖銳的長指甲掐入她的皮肉裡面,鮮紅的血液從指縫間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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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停手!」水浩雲擔心不已地衝上前拉開母親的手。「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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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三色堇瀕臨窒息邊緣,母親方慢慢鬆開她的雙手。而三色堇不斷地喘氣抽搐,良久才平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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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母親停下手來,她實在是不想再看見三色堇那張可憎的臉,也就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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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保護妳的,不用怕。」水浩雲緊緊地抱著這個異父同母的妹妹。他的心緊緊揪著。三色堇的雪項上出現的那一片瘀青,刺痛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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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浩雲放開了她,由口袋裡取出一塊閃亮的金幣,然後遞給她吃。三色堇把金幣放進嘴裡,發出咯咯的咀嚼聲音。她的臉兒上流露出快樂的神情,眼睛瞇起來時,像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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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三色堇不是不吃一般人的食物,只是她吃掉後,就會馬上吐出來。她聞到食物的香味,也明白食物的美味,但是當她吃進肚子裡時,偏偏就會感到一陣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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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一般食物,她更習慣金屬的鐵鏽味。所以,每當被母親強逼她吃正常食物而產生不良反應後,她就會感到無奈。「食物就只是這一些,妳不吃就沒有。」母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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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無法吞食食物的三色堇,母親對她漠不關心,但是,水浩雲依然照顧她,開始到處找尋不同的金屬讓她吃。三色堇像柔弱的花朵,而經過水浩雲悉心的灌溉後,她的臉色漸漸回復了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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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期的檢查完成後,依然找不出原因,於是三色堇便成為了醫學研究的對象。她定期接受抽血,檢查不同的身體器官,但是始終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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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解釋是,三色堇初期的人格發展出現了問題,影響到她日後的行為。他們說這是「異食癖」,是一種心理疾病,長遠會影響健康,隨著日子過去,三色堇的精神出現異常,慢慢地變得易怒,容易作出驚人之舉。然而吃金屬是她存活的唯一方法,只要她想生存,就根本無法擺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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