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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上

飛雪絮絮,風聲呼呼。

城西的一處偏巷口前,一群乞兒扭打成一團,吵鬧臭罵、求饒哭泣聲不絕。

「銀子、那是貴人給我的銀子──求你們不要拿走!」

「狗子按住她!」

「不要!求你們了!那是我父親的救命錢!」

然而不論她如何哭喊求饒,手腳皆受箝制,緊攥著碎銀的手心被人扳開,她瘦小身板只能任人宰割,毫無還手之力。

「哼,妳老子癆病鬼一個,早就半截身子入土的人看什麼病!我們餓了這麼些天,沒這銀子才是要死!」說完,就是一陣拳腳落在她身上,剛剛那股被她忤逆犯抗的惡氣終於順了下來。

為首那人拋著手中兩、三顆碎銀,領著一群與他年紀相仿的同伴走了,留下渾身是傷的小女孩兒趴在地上。

她看著眼前在爭執中摔破的碗,疼得說不出話,眼神空茫茫的猶如死水,愣了好半晌,似乎有了一點生氣,但隨後又被濃重的絕望感給包覆。

怎麼辦……父親咳得那麼厲害,又染了風寒,不看大夫、不吃藥,會死的啊……

她不要他死,他死了她怎麼辦?怔怔地,她將臉埋進手臂裡,像是終於反應過來還能用哭泣來發洩。

怎麼辦……誰來救救父親、救一救她啊?小孩子細弱的嗚咽聲不大,可是哭得人心抑鬱難受至極。

她絕望難過得很,沒察覺朝她而來的腳步聲,直到一聲溫和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起得來嗎?我帶你去看大夫。」

她抬起涕淚縱橫的臉,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

十歲左右的少年,卻有著極好看的容貌。膚似玉白,面容清麗,眉目間一抹少年意氣,些微冷冽又藏著極細微的溫柔──實在是生得太好看了。

他從懷中掏出一方素帕給她。「站得起來嗎?」

她沒敢接,坐起身來用手在臉上胡亂抹了幾把。「我沒事的。」

「不疼?適才哭得那樣難受。」

「我、我不是……」下意識的反駁在最後一刻收住口。她有些疑惑這樣一個衣著華貴的少年怎會出現在此,小眼邊怯怯地打量他,邊道:「……貴人來此有何要事……」

許多乞兒都會在城中各處給人傳遞、打聽消息,但大多都是混跡日久、人脈極廣的,只要能幫貴人辦事,就能得到一份不錯的打賞。

少年蹲著身子,憶起方才在巷口聽到的動靜,面不改色地看著她。「想同你問個人。」

「我、我見識不多,這裡也不熟,幫不了貴人的……」

「無妨。」他從袖裡摸出一枚銀錠,放到她手中,摸到她瘦弱細腕,方知是個小姑娘,他道一聲冒犯,又言:「楓葉巷內最大的宅子,主人可姓王?」

她趕忙點頭,深怕白拿了這銀子,急道:「是呢,家中還有十名美妾,聽說事兒可多了……」

他舉手拍了拍她的髮頂,絲毫不在意她多日沒洗頭。「到此即可。餘下的我無意再探。」

「……哦。」拿了他這麼多的賞銀,居然只說一句話,她替他感到虧大了。

「這錢拿著給妳父親看大夫,妳自己也記得上藥,別傷了手腳了。」他站起身。

遠方有一道呼喊傳來:「長君!」

少年應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出巷子。身若修竹,背影亭亭如松,迎著天光而去。

她愣愣地瞅著他的背影,反應過來他剛才的舉動,不知哪來的勇氣喊住了他:「郎君!」

少年半側身,不解的眼神望來。

「謝謝郎君恩德!此恩來日必報──」

他一頓,半晌微勾嘴角淺弧。「不必。」

直到那身影消失,她仍跪在原地,緩緩彎身叩首;行完大禮,她捏著銀子,一刻不停的去找大夫。

####       ##

雪不下了,冷風依然時不時地吹。

院門前一名身形單薄的男人披著陳舊的斗篷,邊咳著嗓子邊關門,腳步有些虛浮,仿佛下一瞬就會倒地。

「父親!」

伏義一驚,回身過去時,小小的人兒已竄到他面前,抱住他的腿。

「父親怎麼下床了,外面冷,我們快進去吧!」小手拉著他衣袖,不由分說將他帶進去。「我給您請了大夫,看了大夫您的病就會好了!」

伏義摸了摸她的頭。「我見妳不在,怕妳出事,想去尋妳。」他朝跟在後面的大夫頷首,低眸時見女兒衣上的腳印,皺起眉頭。

「沒事兒,阿鈺可機靈了。」說罷,怕他不放心似的,小阿鈺仰頭對他露出笑顏。

大夫診脈前,小阿鈺被伏義支開,屋內頓剩他和大夫兩人。

小阿鈺乖巧地坐在屋前的小階上,搓著手等著兩人出來。半晌門被拉開,她站起來,像個小大人一樣問大夫:「大夫,我父親是什麼病呀?是不是吃了藥就會好起來了?」

大夫撫著白髯笑道:「風寒而已,幾帖藥下去便能見好。」

小阿鈺放心了,笑著送大夫出去,有模有樣地跟大夫約定好何時去取藥。回頭見父親還在屋簷下站著,她小跑著上前將他拉進屋裡。

「父親,你再休息一會吧,我去給你拿飯。」說著,小阿鈺跑出房內,被伏義拉住。「慢著些,先跟我說清楚怎麼回事。」

伏義邊說邊把她抱到他腿上,拉開身上的斗篷,裹住她小小的身軀。外面的風雪這樣冷,她一貫沒有禦寒的衣物,在外奔波半天必然凍壞了。

小阿鈺乖巧地窩在他懷裡,感受父親身軀日漸消瘦,心裡那股不安越發濃重,卻只能安慰自己吃藥就會好、她不能教他擔心……

她把自己被搶銀子的那段掐了,只說自己遇到貴人得了賞銀,接下來好多天都不愁吃飯和看病。

伏義曉得她是不欲他擔心,更是心疼,枯枝般的手輕輕地揉搓著她的手,與她說話:「咱們小阿鈺確實討人喜歡,機靈得很。」

「嘿嘿。」她得了父親的誇很是高興,害羞地往他懷裡窩去。

####       ##

晨時,天還未亮,咳嗽聲已斷斷續續,吵醒了小阿鈺。

「父親?」她揉著眼坐起身,可床邊無人,只有一床不甚保暖的被子和伏義的斗篷蓋在她身上。

她倏地驚醒,跳下床抱著斗篷往外頭跑去。

天邊熹微的光照亮了廊下那抹身影。

伏義扶著廊柱,咳得撕心裂肺,最後竟生生嘔出一口黑血,倒了下去。

「父親──」小阿鈺目眥欲裂。

費盡力氣將人扶到床榻上,她馬不停蹄地請了大夫過來,牢牢地盯著伏義,就怕他再出變故。

「大夫,我父親怎麼了?」

是上次那個替伏義看診的大夫。聽見她問話,他沉嘆了口氣,示意小女孩跟他出去。「妳父親不是風寒,而是中毒……這種毒太希罕了,老夫平生未見這般狠辣的手法……毒素已入臟器已久,全靠他修習多年的內力壓制,才得以多了這些時日,如今……也到頭了。」

小阿鈺木木的,好像聽不懂他說什麼。

恍惚間,她拉住大夫的衣袖。「大夫您救救我父親吧!我只有他一個親人,他不能去的──您是不是要更多一點的銀子?我、我會想辦法的,您幫幫我……」

「小孩兒,不是老夫不救,而是老夫無能為力啊!且這藥材極其難尋,亦耗費金銀──妳還是早早準備著吧。」

「我不!準備什麼!他不會死的!他不會!」大夫憐憫的語氣激化了她心裡的惶怕,她頓時歇斯底里起來。

「……阿鈺。」

極其虛弱、極其細微的一聲,驟然停住小阿鈺所有的舉措,她轉身奔回屋裡,撲到他床邊。

「在呢,父親,阿鈺在呢。」抽噎聲無法藏也不想藏,豆大的淚珠滾滾而落。

「怎麼哭了?」伏義艱難地撐起身子,小阿鈺扶著他坐起,他伸手抹去她的眼淚。「我這不是還沒死呢……」

小阿鈺聽不得,哭著撲入他懷裡。「父親,我怕──」

「不怕……我在呢。」他悶哼一聲,輕撫她背脊,忽地看見她袖口露出的腕間烙上幾點黑紅色,他一怵,捉住她的手忙問:「阿鈺,這血怎麼回事?妳受傷了?」

「我沒受傷……」她吶然。

伏義一下子反應過來,她沒受傷,那就是他的血!

他心一緊,俯首察看她的狀況。「阿鈺有哪裡不舒服嗎?」他遭人下毒,血液亦含劇毒,他不知在她亦中毒的狀況下再沾了他的血,會不會引得她毒發。

她搖搖頭。

「父親,你難不難受?大夫……」

「沒事,不難受了。」伏義心有餘悸,將女兒攬在懷中,低低地與她說話。

本想著還能再多陪她幾年,沒想到日子竟過得這樣快……也是,自中毒那一刻起,他就沒能好好休養──無數仇人追殺,雖僥倖躲過了次次殺機,身底也不如以往了。

更何況,阿鈺體內的毒雖與他是同一種,可他不清楚她會如何發作,畢竟此毒的關鍵似乎取決於精元是否有損。他只能每隔一段時間就為她輸入真氣護體──種種治療,對他來說皆是耗損。

小阿鈺緊揪著父親衣襟不敢再說,岔開話題:「父親,你餓不餓?我請隔壁的大娘幫我熬粥,我去拿!」

「好,去吧。路上小心。」

「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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