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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一 外賣員的選拔大會

事情發生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

那日夜間沒有月色,白島全島從下午開始刮風,到了晚上似是隨時會下雨,偶爾還能聽見滾滾雷聲,白光在墨雲間乍現。

市長家位於島上小城的西北方向,正當他歇燈脫鞋,右腳剛邁上床沿,有黑影自窗外射入,穿過他的頭髮,插在床上。

那是個十字鏢,插著一張字條和假髮——市長迅速關上窗,一把扯過假髮戴上。咒罵著扔暗器的人,市長在打開折疊的字條時瞪大眼睛。

「各位債見,我去坑裡了!

——林時」

於是,隔天整個島的島民炸了。

【2】

「外賣員選拔大賽!外賣員選拔大賽!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薪資豐厚,全年全天無休,如此待遇,快來應征!現在報名還能得到便當大禮包!」

白島市中心的公園內,頭上頂著飛機頭的由跑腿一手拿擴聲器一手拿傳單,全身汗如雨下,每路過一個地方便會留下一地水漬。

公園中心,紅頂的帳篷下,扎著馬尾的年輕市長淡定喝茶,身旁分別坐著負責此次活動的村委會代表——甄衛生和雷文化。他們神色看來有些慌張,但望向眼前那塊作為選拔舞台的空地的目光嚴厲得讓人望而卻步。

全島人民圍著活動現場,有些人吃瓜看熱鬧,有些人躍躍欲試,有些人開始痛哭,感歎世事無常,以後再也沒有人送外賣。

選拔舞台上站著第一名參與者,是個壯漢,名叫陳大虎。他自信滿滿地上台,才剛要自我介紹,群眾便發出噓聲。

「淘汰淘汰!陳大虎可比林時醜多了!下去吧!」

「你們可不是裁判啊!更何況你們見過林時嗎?憑什麼說俺就比他醜啊!」

嗶!

所有人被這哨聲吸引過去,發現雷文化手上拿著紅色的牌子,上面寫著「淘汰」。陳大虎不服,只聽雷文化說:「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之前有一次林時讓你幫忙送雞蛋,你從屋頂上走,一路磕磕撞撞,最後蛋都碎了!」

身穿蘿莉塔裝的小女孩雷文化雙手環胸,嘟起嘴,在陳大虎要為自己辯駁的時候說:「更何況,腰不夠細,淘汰!」

陳大虎一臉不甘,還沒說話就被下一個參賽者推開,「閃開!別浪費時間。」

長相中性的葉長臉抱拳,對幾位評審行禮。雷文化眼神淡漠,給在旁休息的由跑腿一個眼神。由跑腿立刻給葉長臉遞去口罩和帽T,讓他穿上。

於是,他穿上後又是一片噓唏聲。

雷文化:「穿帽T不帥,臉又那麼長口罩罩不住,淘汰!」

「眼睛顏色不對,淘汰!」

「林時的眼神才不會這麼猥瑣!淘汰!」

「胸太大,看得出性別,淘汰!」

「騎自行車的姿勢不夠林時,淘汰!」

選拔進行了兩個小時,依舊沒有人通過。而全程只有雷文化主持大局,其餘二人一語不發。

群眾中的陳習不解地問了旁邊的路人:「為什麼你們在這裡做選拔?」

「啥?這你也不知道?林時跑了,沒人送外賣了,所以要立刻選出一個新的。」

「跑了?」

「是啊!說是去坑裡了,唉,這下可如何是好,再也不會有人送外賣了。」

剛剛不是那麼多人爭著當外賣員嗎……陳習望著手中的傳單,目光鎖定在「全年全天無休,生老病死不理會」的大字,眉毛一挑。

「林時是誰?」剛剛好像一直聽到這個名字。

「這你都不知道?島上的外賣員——林時!身穿帽T,戴著花樣永遠不會重複的口罩,這個島上最快的人——外賣員林時!沒有人知道他的性別,沒有人知道他的年齡,沒有人知道他的樣貌,只知道那雙清澈的藍眸能讓人如沐春風、返老還童、長生不老,再活五百年!世界上絕無僅有,獨一無二,送外賣絕不早到遲到,只有準時到的林時!」

「……」

「啊……不過現在他走了,世界末日也快到了。」路人突然傷感起來。據他說,林時在前天留下一張字條就消失無蹤,說是自己去坑裡了。

……坑?

話說,不過就是個外賣員,這也太誇張了吧。

快要被擠成肉餅的陳習努力將因傷心而蹲在地上,差點被踩的路人拉出人群外。

「所以這個活動是在選林……外賣員?這,看來還得持續很久。」

「嗯,因為林時是獨一無二的,絕對找不到的。」

所以說就是要選林時而已啊!為什麼啊!

「話說,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還有,我怎麼沒有見過你?」路人這才反應過來。

陳習一頓,隨即莞爾。

「我是陳習,來自藍島,剛從船上下來,是來這裡找人的,暫時會住下。請問你知不知道哪裡能打工?我應該會呆很久,而且旅費……」陳習打開錢包倒了倒,掉下來一枚五塊錢硬幣。

都怪船上的甜品太誘人。

路人打量陳習。

橙色的帽T,墨色的碎髮,畫著小貓爪的口罩。

帽T、有花樣的口罩、身材差不多、一籃一紅且無比清澈的眸子、在找工作。

「……」路人繞道藍眼睛的側面,接著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雙眸無神地呆滯住。

數秒後。

「市長、雷文化,我找到林時了——」

「咦——?」

於是,維持了兩個小時的選拔大會就此結束。

勝者:陳習,未報名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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