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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斷尾貓(1)

車停在了一片空地。

在我們將車門關上之後,發動機也自動停止了工作,進入休眠狀態。

黎明時分的光線讓視野稍稍清晰了些。

雨還在下,不過和幾個小時前的雨相比已經算不上大了,如果不是它浸濕了身上的衣服,我應該不會注意到它的存在。

周圍的建築沒有在AX管理局附近先前見到的那般高大,最高的層數也沒有超過七層,排列十分密集,建築物間留有的縫隙只有兩米左右。

有些在意的地方是點綴在這些建築物之中的綠色,我並不知道這些種在盆子裡的植物的名字,唯一知曉的地方是它們生機勃勃的青綠和這些死氣沉沉的建築絲毫也不搭調。

空地上有人正在用斧頭劈砍木材,也有些人還聚在樓層間聊著些什麼。

看樣子並不是什麼開心的話題。

在注意到我和李瞳之後,他們停下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只是在原地張望著。

我的現有程式沒辦法解讀出他們做出這種行為的意義。

很快有了聚集起來的人群,但都同之前那些人一樣,只是一言不發的盯著我們。

我上前,試圖向其中的一個人搭話。他退後了幾步,並沒有和我說話的打算。

其他人也是一樣,在我靠近時往後退著,沒有和我說話的意圖,卻還是聚在這裡。

像是在警戒防備。

但並沒有使用武力。

這種行為讓我不解。

僵持了許久,甚至讓他們都變得有些不耐煩。

轉機出現在從人群後方走出的一個面帶和藹微笑的年輕男子,看上去他剛剛才趕過來。十九左右的年紀,和周圍人差不多的打扮,一樣的古舊。

他走出來的時候,人群為他讓出了一條道。

「你們好,第三十九集中區歡迎你們。」

他也是這群人中唯一一個對我們持以微笑的人。

「您好,我是被派遣來執行回收任務的AX三型機Limit,這位是協助我進行回收工作的李瞳,我們正在尋找一個叫做Wind   的AX二型機。」

我上前向他簡單說明了我們身份以及來意。

在這句話出口之後,先前還保持著沉默的人群中便出現了噪雜的議論聲,但由於聲音過於雜亂所以我並不能聽清其中的內容。

不過看得出來,那些人露給我們的表情裡並沒帶著多少善意。

「如果您能為我們提供一些相關資訊的話那便再好不過了。」

我補充了一句。

「啊……倒是不用這麼麻煩,我就是你們要找的AX。」

「咦?」

一旁的李瞳驚奇的發出了聲。

我有些的在意的看過去,她正直直的盯著面前的這個男子,也就是這個我們的回收物件,代稱為Wind的AX二型機。

「怎麼了?」

Wind看向李瞳。

李瞳頓了頓,移開了視線。

「沒什麼。」

「我們這次的任務是對你進行回收。」

「嗯,我知道,你們剛剛說過了。」

Wind笑著點了點頭。隨後他伸手把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發光方塊遞給了我。

AX的機體金鑰,通過這個才能對AX機體執行回收操作。看樣子他應該已經做好被回收的準備了。

我打開管理介面中的回收執行程式,懸浮在面前的視窗中有著一長串關於回收執行步驟的提示。

「那現在開始,首先我會註銷你的現有……」

「啊……等等。」

Wind出聲打斷了我,他正低著頭,像是有些猶豫。

「在那之前……能不能讓我再去完成一次自己的工作呢?」

我愣了愣,他的話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身旁的李瞳大概也是一樣。

「行啊。」不過她很快給出了回答。

「……我認為現在向上級請示具體行動才是最優方案。」

「那你試試看。」

李瞳沒有看我,只是有些不耐煩的拋下這樣一句話。

我打開通信視窗,上邊並沒有直連信號,也就是說我沒辦法通過自身程式取得與管理局的聯繫。

「我不認為這種行為有什麼意義,工作會有新來的機體替你完成。」

我看向Wind,他卻在看著李瞳。

「服從命令。」

李瞳說著,視線和Wind交匯,雙方都沒有避讓。

這個意思是我的意見並不重要麼。

「……是,我明白了。」

也就只有按照李瞳說的做了,雖然我不能理解她做出這個決定的理由。

完全沒有必要的行為。

「謝謝。」

Wind向李瞳稍稍躬了躬身子。

「我們也會跟著。」

「啊,當然,請隨我來。」

Wind笑著,向著這些建築物空隙中的某條小巷邁出了步子,我們也自然地跟了上去。

先前的人群隨著我們的離開漸漸散去,不過還是少數人有跟在我們後邊,保持著一段距離,並不清楚他們跟過來的原因。

小道兩旁的紅色磚牆上有一些塗鴉,上邊的文字在資料庫中沒有記載,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些文字並不是我們正在使用的。

這裡的人是在使用一套別的文字?是這樣的話,為什麼我們的語言還能相通?

不過比起這個,我還有更想問的問題。

「你的任務具體是什麼?」我向和李瞳並排走在前邊的Wind發問。

「比如檢查一下供水管道之類的……」Wind回頭看向我,「倒不如說還是要看具體情況啊。」

「……」

他的回答實在不能讓我說出『我明白了』這句話,任務難道不應該是很具體才對嗎?

我看著Wind,得到的答覆只有他的笑臉。

和煦而又自然,甚至會有他並不是AX的錯覺。

AX……是會帶著笑容的麼?

借著積在路上的水窪,我看到的是自己面無表情的臉。

斷尾貓(2)

「你們也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吧?不介意的話我就邊走邊介紹一下這裡怎麼樣?」

我並不認為Wind向我們介紹的行為這裡有必要,畢竟這和將要執行的任務沒有關聯。

但我沒有出聲。

「……嗯。」李瞳收回觀察周圍著的目光,點了點頭。

她做出的選擇果然還是和我不同。

「這些樓房就是居民的主要居住地了,市場的話還要再走幾個路口。」

Wind說著,伸手指了指我們周圍的建築物。

「市場?」

資料庫中對於市場的記載只局限於書面用詞。

「對,這裡的居民們通過市場來交換他們所需的東西,比如糧食、工具之類的。」

「也就是說這裡也有流通貨幣?」李瞳似乎也有了些興趣。

「這倒沒有,一直是物物交換來著,不過一般的東西都可以用糖果來換,   把糖果說成是貨幣大概也不足為過。」

「這樣。」李瞳點點頭,「那電水燃氣有在供應嗎?」

「電可以通過一些小型的柴油發電機來保證基本照明供應,水的話可以用水泵抽取地下水,還有一些被我們保護起來的水源,不過燃氣確實沒辦法找到。」

這大概就是我先前見到這些人劈開木材的原因,他們現在只能將固態物作為燃料。不過那個叫做『柴油』的東西讓我有些好奇,並沒有關於這種燃料的記載。

李瞳點點頭:「現有居民數呢?」

「照一個月前的統計來看,應該是兩千人左右。」

「蠻多的,比起我之前在的地方。」

「咦?」Wind露出了有些意外的表情,「李瞳小姐你也是集中區的人麼?」

李瞳點點頭:「第六十四集中區。」

「……我聽說那裡已經被廢棄掉了。」

李瞳稍稍低下了頭,看著地面:「是。」

「這樣啊。」

她並沒有說出廢棄的具體原因,Wind也沒有繼續追問。

我們繼續沿著這條小巷走著,Wind也在繼續著對這個地方的介紹。但我沒了聽下去的念頭。

我很在意李瞳。她之前所在的地方被廢棄掉的原因,她對我和Wind態度有差別的原因……

不管多大範圍的調用資料庫中的資料,也沒辦法得出答案。

附近稍稍有了些嘈雜的聲音,但找不到聲音來源。

在經過一個拐角之後,Wind停下來,伸手指著前方。

「這裡就是我所說的市場了。」

抬頭看去,這條藏在密集建築之間的寬敞道路兩旁有無數用木材和布料搭建起來的簡易帳篷,帳篷前的地面上擺放著一些東西,人們在這其中穿行,有完全不同於外邊的熱鬧氛圍。

「哦……」李瞳似乎也有些驚訝。

「Wind哥哥早上好!」從我們身旁跑過的小女孩對Wind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小敏,打算去哪裡啊?」

Wind也對小女孩打了個招呼,臉上依然是那幅笑容。

「小敏要去找珊珊玩!」小女孩說著,特地舉起了手裡的兩個小布偶晃了晃。

似乎是某種動物的形狀,不過因為縫製得有些粗糙所以不論怎麼看我也不能判別出具體的種類。

「哦,那快去吧。」Wind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髮。

「嗯!Wind哥哥再見~」

小女孩點了點頭,一邊向前跑著一邊沖Wind揮了揮手,紮在後腦的雙馬尾也隨著她的跑動而活潑地左右搖晃著。

「再見。」

……

「很受歡迎啊,明明是個AX。」

在這個叫小敏的小女孩跑遠之後,李瞳這樣面無表情的說著。

「AX也可以和大家好好相處的嘛。」Wind笑著回應。

「算我第一次見。」

AX和人類和諧相處,這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

在資料庫中關鍵字搜索的結果卻只有好幾次第三類市民和AX之間發生的暴力衝突,具體原因沒有記錄。

「喂!你這傢伙!」

突然傳出的怒吼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循著聲音看過去,在離我們不遠的一個帳篷前,一個渾身肌肉的光頭男性正目光兇狠的盯著面前的一個瘦弱男子。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不小心……」

瘦弱男子戰戰兢兢地向光頭男彎腰道著歉,但光頭男似乎並不打算就此原諒他。

「這可是老子做了好幾天才做出來的心血啊!被你一腳就給踩壞了,你一句對不起完事了?」

「可……可我也沒什麼東西能賠給您啊。」

「哎喲差不多行了,就你那玩意兒還心血呐?」圍觀的人群當中有人出聲,語氣裡有幾分調侃的意味。

「憑啥就不算心血啊?啊?老子可是真真正正的做了快一周好不好?」

「渾身是肉的大老爺們花一周做這麼些小姑娘玩意兒啊?」

「……」

看上去吵得不可開交,光頭男的嗓門也特別大,大家的注意力幾乎都被吸引了過去。

待到我們走近,我才注意到在光頭男的帳篷前攤位上擺著的東西是一堆用針線紮起來的小布偶。其中有個小貓模樣的布偶單獨掉在一邊,尾巴斷掉了,塞在裡邊的白色棉花也露了出來,應該就是被這個瘦弱男子給踩中的那一個。

「啊……」

這就是剛才那個叫小敏的女孩手裡拿著的那種小布偶吧。

「李叔,一個布偶而已,別人也是不小心啦,」Wind走上前,笑著拍了拍光頭男的肩膀,「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嘛對不對,別人也跟你賠禮道歉了對吧。」

「對不起對不起!」

見到是Wind,瘦弱男子一幅看到了救星的模樣,又連忙沖著光頭男道了幾聲歉。

光頭男的語氣似乎緩和了不少,撓撓頭之後他沖著瘦弱男擺了擺手:「那行吧……我就給Wind個面子,你走吧。」

「哎!謝謝謝謝!」

瘦弱男忙鞠了幾躬,逃也似的跑了。

「這個布偶,不介意的話就給我吧?」Wind從衣服兜裡拿出一包糖果,似乎是打算用糖果來換那個布偶。

「不用不用,這麼個破布偶可值不了一包糖,你要的話就拿個新的,就當送給你的吧。」光頭男連忙把糖推了回去。

「那可不行,李叔你拿著。」Wind把糖硬塞進了光頭男的手裡,然後彎腰撿起了那個尾巴被踩掉的小貓布偶。

「那……那就再給你一個。」

光頭男似乎也不太好意思拒絕掉,從那一堆布偶中拿出一個小熊模樣的布偶塞在Wind手裡。

「那就成交了。」Wind笑著沖光頭男揮了揮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啊,祝你生意興隆李叔。」

「借你吉言了!」

我們漸漸走遠,但朝向我們的目光並沒有消失。他們看向Wind的目光是親切、和藹、贊許的。

「這是算是在維護秩序麼?」我問Wind。

「恩……的確是任務的一環哦。」Wind點點頭。

似乎的確是視具體情況而定的任務。不過如果換成是我的話,應該會將那兩個人以擾亂秩序的罪名拘留起來。

Wind的處理方式和我不同。

應該說,和我所記載的AX行為標準不同。

「你還真是會和各種人打交道。」

李瞳說著,依舊面無表情。

「我也只有這個比較擅長。對了,」Wind把手裡的兩個布偶拿了起來,「這個,不介意的話就送給你們吧。」

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Wind的話。

「……謝了。」猶豫了一會兒,李瞳伸手拿過那個小熊。

「啊等等……這個貓咪的尾巴斷掉了!」Wind把另一隻手上的小貓遞給我的時候,突然注意到了小貓的斷尾,又連忙收了回去,「我送你點別的……」

「就這樣給她也沒關係,」

李瞳攔下了Wind收回去的手,把那只貓咪布偶塞給了我。

「斷掉尾巴的貓而已,走吧。」

我呆呆的看著手裡的小貓布偶,卻並不明白李瞳話裡的意思,也不明白為什麼Wind會給我們送禮物。

再次抬起頭的時候,他們已經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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