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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 戴森灣 -(2)

我們在麵館休息了片刻,便繼續出發了,我和莫曉繞過許多低矮的平房,來到了一處人山人海的集市,這裡可以說是我到達這個城市以來,最熱鬧的地方了。這裡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滿街的地攤,從街頭擺到街尾,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各種生活用具,古董,裝飾品,祭祀品,就連醫療器械都有賣的。

「終於聞到真正的活人氣息了。」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們邊走邊看,這時莫曉在一個地攤前停下了腳步,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藏一樣湊上前去。

「少爺,過來看看,這可是好東西。」莫曉對我說道。

我低下頭,發現地攤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大小不一的手術刀。

「主任,你要它幹什麼,不會是想對我開刀吧?」

「對你開刀?那是教授喜歡做的事,我沒興趣。」莫曉答道。

「教授還有這種雅興啊。」不知莫曉的這句話是不是在開玩笑,我只好賠笑道。

只見莫曉朝著攤主揮了揮手,說道:「贈我個結實的旅行包,地上的我全包了。」

「喲,小妹妹,地上的全包了,可不便宜啊,你出得起價錢嗎?」攤主一臉嫌棄地說道。

莫曉聽罷,隨即擼起了袖子,我見她手腕處,從皮膚下亮起了一塊圖示,

「主任,你不是排斥這種東西嗎?」我好奇道,「這東西植入的時候一定很疼吧?」

「疼倒是不疼,就是有點彆扭,我說你消停會兒,別看什麼都新鮮。」莫曉對我說道。

攤主像是看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接過莫曉的手腕,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類似掃描器的東西,仔仔細細地掃了好幾遍。

「哎呦,真沒想到,今天我這小攤子蓬蓽生輝啊,您是聯合政府的人?」攤主用試探的口吻問道,

「怎麼著,難不成還有假?」

「這倒不是,但您這不是釣魚執法吧?我們也是混口飯吃而已。」攤主小聲說道。

「把心咽肚子裡去,快給我裝包。」莫曉站起身,撣了撣裙子上的土。

「好嘞,一共8萬零兩千,給您算8萬了,」說著,攤主連忙把地上的手術刀逐一拾起。

「這傢伙這麼有錢。」我對莫曉的一擲千金有些驚訝。

「走吧,前面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那裡有我們需要的東西。」莫曉朝我擺了擺手。

我們倆走了沒一會,便穿過了這個集市,在莫曉的帶領下,我們經過一片廢棄的工地後,走進了巷子深處的一家小店。

這家小店的建築風格和之前的貧民窟截然不同,三塊灰色磚石砌成的牆壁形成一個三角形,散發出一股莊嚴的氣勢,我望瞭望懸掛在二樓的招牌,上面寫著「觀星台」三個大字,看來老闆是個天文愛好者。

走進店裡,昏暗的房間裡,人們三三兩兩地坐著,桌子上擺放著用掏空的地球儀做成的蠟燭台,牆壁上掛滿了有關星空的壁畫。

遠處吧台裡,一位頭髮五顏六色的女士正在調酒,只見她手裡拿著一個酒杯,依次往裡倒入紅色,綠色,藍色三種酒,然後迅速地將它們混勻,此時下面的客人不時地傳出了挑逗的口哨聲,緊接著,她屏氣凝神,然後猛地手腕向下一翻,然後順勢一抬,酒杯在她的手裡上下反轉了360度,動作一氣呵成。隨後客人們定睛一看,原本渾濁的酒竟然被重新分成了紫,黃,青三種顏色。這不凡的身手讓台下的客人們連連叫好。我被這魔術般的操作驚呆了,這哪是調酒,分明是魔術啊,這裡肯定有什麼蹊蹺。

「別看了,這破把戲我看了一萬多遍了,跟我來,」莫曉對我說道。

我和莫曉找了個空位子坐了下來,只見莫曉打了個響指,一個打扮十分花哨的老頭走了過來。

「喲,莫大小姐,大晚上的興致這麼好,玩濕身?」

老頭見了渾身狼狽的我們,打趣道。

「別廢話,大晚上的不開燈,黑店啊?」

莫曉走到吧台前問道。

「算了吧,莫大小姐,你以為人人都和你們一樣用的起電嗎?」

老頭回了一句,隨後端著蠟燭,照了照莫曉的身旁,向我投來了視線。

「他就是那個瘋婆子要找的人?」

「沒錯。」

「呵,那你還真能幹。」

「我來這不是和你聊天的,說正事。」

莫曉突然嚴肅了起來,把臉湊了上去。穿著花哨的老頭面不改色,從身後拿出了一個大玻璃瓶,一下子拍到了桌子上。

「來,正事。」

他把玻璃瓶推到了莫曉的面前。莫曉看了看那個玻璃瓶,又把瓶子推回去了。

「這是樂子,但是我今天不想喝。」

她說道,又指了指身旁的我。

「那才是正事。」

「好,不過我提醒你,莫曉,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沒法回頭了。」老頭的表情突然嚴肅了起來。

莫曉笑了笑,沒有作答。

「好,那就祝你好運,跟我來吧,」老頭說道。

我和莫曉起身,在老頭的帶領下,走進了酒吧的廚房,穿過一堆鍋碗瓢盆之後,我們走出了酒吧的後門,只見老頭掏出一個遙控器按了一下,前方的地面下突然出現了「嗡嗡」的聲音,隨即地面開裂,一座小型直升機從地下升了起來。

「原來藏在這種地方。」我自言自語道。

只見莫曉興奮地爬了上去,開始在那架直升機上的操作臺上敲敲打打,而我突然注意到,吧台附近的拐角處,有個小小的影子。透過微弱的光線,勉勉強強可以看見那是個孩子,穿著睡裙,扶著牆角好奇又害怕地看著我們。

我剛想走上前打聲招呼,卻被莫曉給叫住了。

「快上來,這玩意是對的,可以用。」

她拍了拍直升機的門說道。這是架小型的直升機,大概也只能坐兩個人。

「主任,目的地在哪,遠不遠啊?」依我看,這架直升機好像飛不了多遠。

「目的地?地獄,我之前不是說了嗎?」

「地獄???主任您自己去吧,告辭了!」我被莫曉這沒頭沒腦的話嚇了一跳。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束刺眼的光芒射了過來,照得人睜不開眼。

「是什麼人?」

「嘖,我就知道,是圖書館的人來了。」

莫曉咂了咂嘴巴。

「真快。」她一邊說著,一邊將身子傾出飛機,想要將我拉上去,但卻因為幾聲槍響,不得不罷手。

「這可不怪我咯,大小姐,你自己動作太慢了。」老頭聳了聳肩。

「要不是為了搶救實驗室裡的資料,你們倆還能快活到現在?」

幾個拿著槍的人對我們說道,我條件反射地舉起雙手,不敢做任何動作。莫曉斜著眼看了看我,不甘心地嘖了一聲,走下了直升機也舉起了雙手。

循著聲音看去,人群中走出了一個女人,這人身著棕色的軍大衣,手裡把玩著一副古銅色手銬,一頭金色的卷髮很是顯眼。

「晚上好呀。」她笑著看向我。

「我來接您了大小姐,還有那位小弟弟」

「你是……?」我試探性地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況且你旁邊,不是有個明白人麼?」

「若   月   浦   木!」

莫曉突然大喊道。

「我總有一天要殺了你,把你的那張臭臉撕掉!內臟拽出來喂給牛頓!」

莫曉瘋了一般地怒吼道,牙齒仿佛都要咬碎了。

「哎呀,大小姐,若月又做錯了什麼呢,你回不回去我不管,但是他,回不回去你可做不了主。」這樣說著,若月看向了我。

「荒原小弟弟,你的病情,教授非常的關心,你還需要回醫院治療才對,不是嗎?」

「我……治病,你可拉到吧……」此時的我,已經徹底相信,所謂的圖書館並不是什麼醫院,我也不是什麼病人,對我來說當下最重要的就是保住性命,然後搞清自己的身份。

「是嘛,荒原……」

若月笑了笑。

一句話的功夫,四周的黑暗裡陡然溢起一股殺氣,我能感覺到,在我和莫曉的周圍,潛伏著數十個蓄勢待發的人,這些人都手持著兇器,時刻準備朝我們襲來。

我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握住了莫曉的手。

但就在這下一瞬間,我突然感覺自己的腦袋被什麼冷冰冰的東西抵住了,我戰戰兢兢地斜過眼看去。莫曉居然掏出了一把手槍抵住了我的太陽穴。

「那我就打爆他的頭。」

她用完全不像是玩笑的口吻說道,場面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沒有人敢動彈,就好像連呼吸的舉動都會若怒莫曉一樣。

「主任,咱倆無冤無仇,不至於這樣吧?」我朝莫曉說道。

「閉嘴,沒人把你當啞巴。」

「啊~~真是不好意思啊,若月姐,要是他死了有些人會很難辦的吧,會不會被處決呢?」

若月顯然是這群人的首領,她不說話,也沒有人敢發言。她收起了之前的笑容,兩隻眼死死地盯住莫曉拿槍的手。在這空曠的場地,每個人都感受到駭人的壓力,仿佛空氣都變得粘稠了起來。

「教授托我給小姐您帶句話,年輕人,慢幾步,尤其像您這麼聰明的。」

「滾!」莫曉突然發了瘋地喊道,仿佛受到了什麼侮辱,雙眼瞪得老大,接著,她扣下了手槍的擊錘。

「我再說一次,給我滾!」

這一舉動也迫使若月不敢上前,只見她冷冷地說了一句「退下吧」,然後大手一揮,令隱藏在黑暗中的人們紛紛散去了,但駭人的殺氣卻沒有絲毫減弱。

「走吧,進去喝一杯,你們可以放心,我答應今天放過你們,不會食言。」若月的眼神突然變得柔和了起來。

「好,今後她走她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莫曉答道。

於是,我和莫曉一起回到了酒吧裡,而莫曉的槍卻始終沒有離開我的腦袋。

「隨便你,這麼做,煩惱的又不只是我一個人。」

若月一邊說著這句話,一邊拿起桌子上那原本該給莫曉的酒,咕咚咕咚地仰頭喝了下去。

莫曉愣了愣,我能感覺到太陽穴的槍口和持槍的那只手在一直顫動。一時間,她哽住了,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在一旁擦杯子的老頭子突然咳嗽了兩聲。

「我說,我們要打烊了,既然你說了要放過他們,你現在也該回去了」

「哦?」若月斜著眼睛打量了一下老頭。「您覺得這個要求現實嗎?」

「你什麼意思!」莫曉怒吼道,「你不是說放了我們嗎?!」

「是啊,我說過會放了你們,但是我要回去交差的,教授的為人你是知道的,我不可能空手回去。你們也得給我個面子吧。」只見若月伸出了手,亮出了一塊彈匣。

「我靠,什麼時候?」莫曉連忙看了看手裡的槍,只見裝彈匣的地方被一塊廢鐵塞住了。

這時我才發現,方才消失的黑影又在酒吧四周的窗戶上出現了。

「那就給它一個面子。」一旁的老頭說道,從身後又提起了一瓶酒,重重的砸在了若月的面前。若月瞅了瞅這酒瓶,拎著酒瓶的軟木塞,把酒瓶轉了轉,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這可是好東西啊……確實值一個面子。」說著,她又頓了頓「但這還不夠。」

「那就把我拿去吧。」老頭淡淡地說道。

「這樣啊?勉強可以。」若月有點不情願地答應了,只見她擺了擺手,那些潛藏在陰影中的影子便應聲退了回去。

「那麼陳教授,我們來敘敘舊吧。」

「好啊,一晃有些年頭了,連你這種小鬼都長這麼大了……記得你當時老是欺負別的孩子,把我的實驗室弄的一團糟。」老人搖著頭歎道。

「呵呵,那時還真是承蒙您的照顧了……」

「那個瘋婆子還好嗎?身體怎麼樣?」老頭問道。

「教授的身體很好,就是又長了不少白頭發。」若月故意把『又』字拖的老長。

「哦?那還要恭喜她了,又上了一個臺階,這真是世界的不幸,蒼天無眼。」

「您沒有回來的打算嗎?您這樣的人物,相信教授也會對之前和今天發生的事情既往不咎吧。」

「免了。」老頭擺了擺手。「道不同,不相為謀。」

「好吧。」

若月聳了聳肩,抿了一口瓶中之物。

「唔……酒不錯,是貨真價實的原料,不是人工合成的垃圾。」

話畢,她又朝老人端詳了一會。

「雖然這個年代,已經沒有國家這個概念了,但是我依然覺得,很多特殊的認知是刻在骨子裡的。」她托著下巴,意味深長地說道。

「是這樣的,不同的文化基因影響著人們,構成了多元的人類文明。」

「據說,你和教授同根,但為何你們給我的感覺如此的不同,這個疑問從我很小的時候就有了,確切地說應該是,她和你們其他人的信仰截然不同,在你的認知裡,親情就是你的信仰,對麼。」

這樣說著,若月拿著桌子上的蠟燭朝一邊照了照,只見穿著一位睡裙的小女孩被黑暗中的一隻手給扼住了。

「爺爺,他們是誰?」小女孩躲在後面,小聲地問道。

「別怕,他們是爺爺的好朋友」,說著,老人不知從何處,端來了一杯乳白色的酒遞給若月,眼裡帶著一絲祈求的目光。「看在以前我那麼疼你的份上,幫我個忙吧。」

「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就行了,沒必要這樣。」若月淡淡地說著,接過了杯子。

「我記得那是大概17年前,那天我們興奮得像孩子一樣,基地裡的人都瘋狂了,人們歡呼著,各種檔啊手稿啊算紙啊,飛的滿屋子都是。」說著,老人的眼睛裡泛出了微光。

「可惜……那的確不是我們該動的東西。」老人歎著氣。

「我知道了。」

若月說著,站起身來,慢慢走到小女孩身邊蹲了下去。

「乖。」

她笑眯眯地將酒抵到了小女孩的嘴邊,喂她喝下。小女孩被嗆了一口,咳嗽了幾聲,隨即暈了過去。

「莫家怎麼出了這麼個東西!」老人狠狠地說道,然後將酒一飲而盡。

我和莫曉如願地乘上了直升機,飛離了觀星台,而若月則雙手環抱著,在下面目送著我們的離開。

「主任,陳教授和那個孩子,會被怎樣?」我的心中已經有了不詳的預感,低聲問道。

「我會替他們報仇的。」莫曉的話被發動機的轟鳴聲掩蓋了,和這座酒吧連同裡面的人一樣,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仿佛沒有存在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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