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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媽媽

「喂?家事公司嗎?」

電話另一頭傳來貌似親切卻機械式的回應:「先生,您好,請問貴姓?」

「我姓吳,吳謝宇。」

「吳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麼我可以幫助您的嗎?」

「是這樣的,我前陣子出車禍,腿受傷了。」

「昨天才出院,想說行動不便,不如請個人照顧我。」

「好的,那我們的服務項目有……」

男子不耐煩地打斷:「行了行了,給我最全最貴的那種就好。」

「然後我的地址是……」

「好的,這樣每日收費一千五,我們近日會派人到您府上照顧您的起居。」

「如果快了話會在12/26日,也就是今天派人過去,感謝您。」

「再見。」

掛斷電話後,男子開始玩起手機遊戲,時間就在一場又一場的遊戲之中消磨掉。當男子再次注意到時間後才發現已經過去幾個小時了,正當他因遊戲不順而感到不悅,心情有些煩躁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叩叩叩。」

低沉的中年婦人聲在門外響起:「您好,我是家事公司派來的。」婦人的聲音讓人感覺溫和、有禮貌,想必是家事公司的員工訓練良好。

男子走到門口將門打開後,來者是一名微胖的中老年婦女,她捲捲的頭髮紮了起來,稍微鬆弛的臉頰與眼角淺淺的魚尾紋透露出她的年紀,大約三十至四十歲左右。

男子稍稍打量婦人,驚訝地發現她的頭髮已經盡皆花白。雖然婦人的臉龐看上去稍有年紀,但照理推論遠遠未到頭髮這般花白的地步。婦人違和的白髮,讓男子稍稍發楞。

「您好,我是家事公司派來的,敝姓謝。」言畢,婦人恭敬地鞠躬。

「嗯?你姓謝啊?跟我媽一樣。」此時婦人的神情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怪異。

「進來吧。」

「跟您報告一下,我的服務項目是打掃衛生、負責一日三餐、洗衣買菜、照顧生活起居等。」

「項目蠻全的,連生活起居都有。」

「行了行了,你先去掃地吧。」言畢男子就悠然的坐到沙發上翹腳看電視。

「吳先生,您不是腿受傷嗎?」

「我看您……」

男子依然看著電視道:「關你什麼事?」

「掃你的吧,記得要很乾淨。」

婦人開始打掃起來,她拿起吸塵器將整個客廳的地板清掃一遍,桌子底下、沙發下,甚至連沙發的縫隙都不遺漏,客廳的每個角落都被打掃的一塵不染、絲髮未有。

婦人低著頭打掃:「吳先生,你家其實還挺乾淨的嘛。」

「呃對,我之前有打掃過。」

「這樣子啊,真懂事。」

「話說你這房子可不小,而且地段又這麼好,一定不便宜吧?感覺就咬腳不少稅呢!」

男子把視線從電視上移開,稍微瞥了一眼婦人:「也還好,房子是我媽的遺產,她保險理賠不少,還應付的了。」

男子見她打掃的差不多後:「行了,我餓了。家裡沒菜了,你到樓下隨便買點菜。」

男子從口袋摸出幾張千元鈔票與一把鑰匙丟給婦人:「這是我家鑰匙,等等你就自己上來。」

「還有以後你要來打掃做飯就自己進來,別吵我睡覺。」

婦人接過鑰匙就開門出去買菜了。過了快一個小時,門外才傳來腳步聲,門被打開後,只見婦人提著兩大包的菜,塑膠袋圓圓地鼓脹,裡面裝著各種食材。

男子見狀有些驚訝:「我說你會不會買太多了,我一個人哪吃的完?」

婦人笑臉盈盈地道:「不多不多,你還年輕,多吃點,多補補身子。」

「我去給你做飯啦。」言畢婦人便提著食材走到廚房,順便開始熟悉刀具、調味料等等物品的位置。

不一會兒,鹽、糖、香料都已經找齊了,但縱使婦人翻箱倒櫃卻始終找不到一把刀具。

「吳先生,我找不到您家的菜刀,請問放哪了?」

「菜刀?」

男子稍微思索後淡淡地道:「啊──,我一時給忘記了,那些都髒了、鈍了所以就丟了。」

「你明天再去樓下買吧。」

婦人開始將買來的食材分門別類的擺放,蒜頭、乾香菇、米這類食材就擺在廚房的陰暗處;青蔥、白菜、菠菜擺在冰箱的冷藏區,絞肉、捲心菜可能等等就會使用到便擺在流理檯旁,各類食材都整理好後,最後還剩下兩條五花肉,婦人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冰冷凍。

婦人拉開冰箱的冷凍區:「咦?這裡不還有包肉嗎?」有一包頗大包的肉被冰在冷凍區,整個冷凍庫幾乎被占滿了。她用手指戳了戳那包肉,發現肉尚未完全冷凍,還有保有些微的柔軟。

「哎,那個肉不好吃,我看是過期了,不能吃了。」

男子再次催促婦人做飯:「別廢話了你趕緊做飯好不好,我都快餓死了。」

聽到雇主在催促,婦人隨意地將兩條五花肉塞在冷凍區就不再去想。她思考著有哪些料理可以不使用菜刀便完成。不一會兒,廚房邊傳出了炒菜聲與飄來陣陣香味。

手撕捲心菜、醬油煎蛋、花生蝦米小魚乾,陸續端上餐桌。

男子看著餐桌上眼前的道道料理,香味四溢。早已飢腸轆轆的他伸手抓了一把花生蝦米小魚乾塞到嘴巴,而這一幕剛好被端菜過來的婦人看見。

她輕輕拍打男子手掌,像是在教訓道:「嘖,壞習慣,先去洗手!」

男子像是被教訓的小朋友,用剛抓過食物的手揉揉鼻子,去洗了手,回來後在餐桌坐下。

男子與婦人相對而坐,餐桌上擺齊了料理,三菜一湯,撲鼻的香味讓男子更加飢餓。。

男子夾了一口捲心菜吃:「唉呦,好吃,真好吃。」本就清脆鮮甜的捲心菜用恰到好處的鹹味襯托,使得鮮甜的滋味更加濃郁。

婦人聽到被誇讚,喜上眉梢:「味道不錯吧?來嚐嚐醬油煎蛋,這個味道更好!」

男子夾了一口煎蛋,正準備吃進嘴裡時,婦人注意到了他手指上有些許傷痕,傷口呈現淡紅色,傷口周圍也因發炎反應泛起粉紅色,顯然這傷口是新傷。

婦人著急關心問道:「你這傷口……」

男子淡淡地道:「沒什麼,切東西的時候弄傷的。」言畢他若無其事繼續吃著飯菜。

「啊……你真不小心。」

這些菜像是風捲殘雲般,通通被捲進了男子的胃。婦人一口也沒吃,只是不停的夾菜給男子,然後笑容滿面地看著男子把菜一口一口的吃下肚。

「吃飽了。」

「好吃,真的好吃,而且還挺像我媽做的菜。」

婦人笑嘻嘻地收著碗盤:「那還用說,這本來就是媽媽的味道啊!」

「對了!謝媽,等等你就可以先回去了,碗盤明天再洗。」

「我累了,等等要睡了。」

婦人有點驚喜地道:「你……你叫我什麼?」

「謝媽啊,怎麼你不是姓謝嗎?」

「對對對,我姓謝,我姓謝。」

男子吃飽後做到了沙發上,悠然地點起一根菸。

謝媽看到此景,苦口婆心地道「這菸啊,少抽點,抽多了對身體不好。」

男子不屑地道:「呿,你還真以為你是我媽?」

「好了好了,妳快回去。」

「好,那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言畢謝媽收拾一下東西,便開門離去。

深夜時分,外面燈火已歇,寂寥寂靜。漆黑的房間中,只能聽到遠處偶爾傳來的鳥鳴。

熟睡中的男子夢見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眉頭微皺,嘴裡喃喃自語說著夢話。

他感覺到臉上溫溫熱熱的,好像曾經被某種液體濺到臉上的感覺,又好像是溫暖的風有規律著吹拂而過,溫熱的感覺久久不散。

男子漸漸從夢中抽離,搖擺在夢與現實之間,他卻發覺這股溫熱越來越清楚,越來越真實,真的有一股暖風吹拂著。

他睜開眼睛,藉著窗外微亮的路燈環顧房間四周,昏暗的房間只能夠看見物體的輪廓而已,他赫然發現枕側有一道漆黑的陌生輪廓,這輪廓……是人影!而且很近很近。

雖然在黑暗之中,但男子心裡感覺的到那黑影正凝視著他,而且很專注很專注。

男子驚恐的大叫,藉以壯膽:「喂!你誰啊?在我房間幹嘛?」他急慌地打開了床頭檯燈,這才看清那人是誰。

「謝媽!你在幹什麼!」男子驟然起身,瞪視謝媽。

謝媽慈愛地看著男子,溫柔地道:「怎麼?做惡夢啦?不怕不怕。」

「媽在這。」她輕拍男子的肩膀,想要撫平他的情緒。

男子嗔怒:「你在幹什麼!」言畢,他便將枕頭用力地甩到謝媽身上。

謝媽被枕頭砸到後,她才猛然回神。她意識自己好像做錯事,支支吾吾地道:「沒有,那個……」

「啊!我瓦斯好像忘了關,我回來檢查,看到你房門沒關,就進來順便看看。」

「誰知你這小子又踢被子,我就幫你蓋好。」言畢,謝媽將枕頭放平在床上,並幫男子把棉被拉好。

男子睡意未消,腦子仍是昏昏沉沉的,也不想計較那麼多:「好了好了,你出去吧,明天再來。」

「等等,我幫你到了一杯水,半夜起床要喝點水,不然喉嚨會很乾的。」還不等男子拒絕,謝媽便走出房間,然後端了一杯白濁的水進來。

由於燈光昏暗,男子看不清水體,稍微聞聞沒有一位便小喝了一口。

謝媽見男子喝過水後便幫他關掉檯燈,走出房間把門關上。

喝過水的男子不知道為何,身體很快被濃厚的睡意佔據,不久後就再次進入夢鄉,而且睡得很熟很熟。

在房外,廚房。一片黑暗之中,少了路燈的照耀,廚房這裡更黑更深。詭異的是水龍頭的流水聲不斷,還不時發出碗盤撞擊聲。只見有一個人影站在流理台前,身體微微搖晃,手裡拿著碗盤,唸叨著。

「孩子……好孩子……」

「我的孩子……我的好孩子……」

天將明,天空仍是灰濛。

「嗯?謝媽,今天這麼早啊?」

男子打著哈欠走到廚房準備泡杯咖啡來喝,發現原本堆積在流理台的碗盤全都洗好了,且全被擺回碗盤架上,個個乾淨光滑沒有一滴水漬。

「嗯?這碗盤?」

謝媽一邊收拾客廳一邊笑嘻嘻地道:「喔,那碗盤我剛洗好,正在晾乾呢!」

男子看著謝媽的動作,有些疲態:「怎麼?謝媽你昨晚沒睡好嗎?

聽到這話,謝媽的動作停滯了,背對著男子,有些不知所措:「沒……沒有啦,可能是太早起來了。」

謝媽反問:「那你昨晚還睡得好吧?」

男子回憶思索,昨晚似乎有發生什麼事,但模模糊糊的:「昨晚?應該還行。」

謝媽依然是那個慈愛的臉情:「那就好,你啊從小就愛踢被子,記得要蓋好。」

男子不解對於這番話的含意,但他也懶得計較。

「好了好了,趕快來吃早餐,我買了你最愛吃的玉米蛋餅!」謝媽放下手邊的工作,興奮地不斷招手,示意男子過去。

男子拿起早餐,疑惑道:「我什麼時候說我喜歡吃玉米蛋餅?我根本就不愛吃蛋餅。」言畢,他便將蛋餅丟到桌上,不再看一眼。

「啊……啊那是我記錯了,我現在下樓重買。」謝媽快速地穿上外套,鑰匙、包包也沒拿就衝下樓去。

「呿,包包也沒拿,拿什麼付帳?」男子拿起了謝媽的包包,正想送去樓下。忽然,謝媽昨天種種詭異的行逕與言語浮現在腦海,男子停下了腳步,他實在很好奇謝媽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於是他決定偷看謝媽的包包。

一陣翻查後,包包內盡是些基本用品,化妝包、鑰匙、錢包、手機等等,男子不死心,仔細地檢查每個角落,終於他在夾層翻出一本破舊的筆記本。

說是筆記本,其實是國小學童的作文練習簿,外觀破舊,至少是十年前的物品。練習簿封面上用紅筆寫著四個大字──我的媽媽。

男子好奇地翻看練習簿,看完練習簿後顫顫抖抖地撥打電話給家事公司。

家事公司接起電話,男子便怒氣沖沖的質問:「我說你們這破公司怎麼回事?」

男子不敢相信昨天自己居然跟她相處整整一天,恐懼與不安再次讓他破口大罵:「派那什麼專員?給我換了!」

家事公司不解:「吳先生,不好意思,我們並未派專員去您府上。」

家事公司解釋:「謝女士,不是早就取消我們的服務了嗎?」

「謝女士?哪個謝女士?」

「您的母親啊。」

「聽你放屁!我媽她早被我……早出車禍已經死了。」

此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叩叩。」

「孩子呀,開門啊,媽媽來給你做飯了。」

我的媽媽

內容:

我的媽媽,我的媽媽是一個ㄌ一ˋ害的媽媽,她一個人照ㄍㄨˋ我長大,她會ㄅㄤ我蓋被子,她會煮我ㄞˋ吃的菜,還會買玩具給我玩。

媽媽知道我ㄞˋ吃玉米蛋餅,所以我每天都有玉米蛋餅可以吃,我是幸福的小孩,每天都好開心。

媽媽常常自己一個人,坐在半夜坐在黑黑的客ㄊㄧㄥ,還小小ㄕㄥ地唸我的名字,媽媽一定很ㄞˋ我。

但是我ㄏㄞˊ是很想爸爸,有時候想到爸爸就會哭,媽媽那麼好,我也很乖,為什ㄇㄛ˙爸爸不要我們?

但是今天媽媽問我想不想去找爸爸,我回答:「想啊!」,媽媽之前說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所以不能來看我,想不到我可以去找爸爸,真開心。

1/7

孩子說想去找你,難道我給他的愛不夠嗎?他居然還想去找你?當初你是怎麼拋下我跟孩子的?我的孩子要離我而去了,不行這是我的孩子,孩子我會好好照顧的,這是我的孩子。我僅剩的孩子,我不能讓他離開我。

1/10

你為什麼要跟我搶孩子,你都已經走了,為什麼還要跟我搶?他這麼想去找你,好,他要去找你那就讓他去找你。

1/15

你開心了吧?孩子跟你在一起了,你要好好照顧他,他喜歡吃玉米蛋餅,喜歡聽故事,睡前記得要給他說故事,我有空會去後山看你們的。

2/10

都是你不好,都是你的錯,我很愛你們的,我真的很愛你們,你口口聲聲說愛我,發生這樣不能怪我,這是你活該,你活該,你活該。

4/21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你在哪裡?媽媽在這,孩子你在哪?我好想你,你不要丟下媽媽一個人,你走了你也走了,我只剩下一個人了,你們不要都離開我,孩子你在哪?你在哪?

孩子孩子孩子孩子孩子孩子孩子孩子孩子孩子孩子孩子孩子孩子孩子孩子

12/26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你長大了

媽媽來照顧你了我的孩子

「孩子呀,開門啊,媽媽來給你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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