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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相近又遙遠的我們

(一)

      那日,他說,我們該保持適當的距離。

      與他之間,只要有距離,對我而言,就從未適當。

      我捧著杯子,低聲說:「也許從頭到尾,全是我一廂情願。」

      她笑了笑,「妳每次分手都這麼講。」

      「可是這次是不一樣的。」

      太多人在我生命中來來去去,唯獨他,一直存在,如今卻輕易地把我推開。

      是什麼,改變了我們之間的關係?

(二)

      我以為青梅竹馬就是理所當然在一起的,就像是兩塊年糕一樣。

      我們一起成長、進學堂,無論是青春還是叛逆期,都一同渡過。

      從一開始,我們就跨越了正常男女之間該有的距離。不是嗎?

      我們,大概是從那一天開始不一樣。

      那日我失戀,心情很糟,徑直走出了校園;外頭下著大雨,我沒撐傘。

      突來的雷陣雨讓不少沒帶傘的學生被困於屋簷下。我這般舉止,引起了不少騷動。

      「不該是妳感冒。」

      他撐著一把傘從後方追上來,為我遮雨,傘有大半向我身體的方向傾斜,他白色的制服很快被大雨淋得透明。

      「誰在乎呢。」當時我正為辛苦倒追,最後卻因我不如他理想女友形象,跟我分手的男孩傷心,說出的話很頹喪。

      他聽完,沒有回話,而是繞到我面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意思是:「我。」

(三)

      我看進他那雙倒映著我狼狽身影的眼底,突然覺得鼻頭發酸。

      或許,我是可以哭的。

      反正,正在下著那麼大的雨啊……

      淚水和雨水,他會分得清嗎?

      就算被發現,我不承認就是了。

      「妳怎麼了?」他走近ㄧ步,將我圈在傘下遮蔽的範圍,和僅一寸距離的——他的懷間。「妳在哭嗎?」

      我低垂下頭,忽然想起從前他問過我——

      「不想在誰的面前示弱的人,妳有嗎?」

      那時我看著他,沒有回答。

      曾經我以為,在他面前示弱沒什麼,畢竟都那麼熟了。

      可如今,我才發現……

      我輕扯脣瓣,苦笑著開口:「不想在誰面前示弱的人,我有。」

      「妳說什麼?」

      我伸手,攢住他的衣角,終是……

      無聲地哭了出來。

(四)

      其實我們之間的關係,從未變過。

      改變的是他,改變的是我,不是我們。

      其實我們之間的關係,從未變過。

      只是,那一天,雨又落了;那一天,我們畢業了。

      當我迷惘,他在;當我喜悅,他在。

      我的悲歡,皆有他參與,讓我把這一份擁有,視作了理所當然。

      十年的青梅竹馬,短暫的男女交往。

      其實我們之間的關係,從未變過。

      因為他終究是他、我終究是我。

      畢業了、分手了,一切結束了。

      他說,分手是為了我們好。分隔兩定,注定漸行漸遠,不如此刻,好聚好散。

      我望著手機裡,一週前傳出的訊息,至今仍未讀未回。心裡明白,那一份未讀未回,其實就是他的答覆。

(五)

      然後某天,我再次遇見了他。

      熙來攘往的鬧街,突然就變得靜謐無聲,我的世界裡,只剩下由自身發出的,顫顫發抖的呼吸聲。

      這麼多年啊……

      我以為我們應該是熟稔的,習慣成自然,就像魚和水,跟他在一起,總是自在。

      可是我沒有,而他……亦然。

      短短幾秒,我在他的眼裡,讀到驟然轉變的情緒,從錯愕、埋怨、悲傷到懷念。

      我以為再相見,他應該是……把我當陌生人了。

      只是,我沒能忍住:「為什麼,不回我的訊息?」開口的這瞬間,委屈的感覺,緊咬著自己,渾身發疼。

      他偏過頭,對於我的控訴,不發一語。

      「我以為,你對我至少……」

      「不是的。」他說。

      我沒有眨眼,定定地看著,等待他的答案。

      「不讀不回,才是結束。」他長嘆了一口氣,「但我始終沒想好⋯⋯我們的結局。」

      我嗚咽,哽在喉嚨的情緒,這麼強烈……這麼痛……

      「我可以,抱抱妳嗎?」

      他向我靠近,小心翼翼。

      但我比他快了一步,張手擁抱他。

      就像當初,那些任性的小時光裡,我總是對他,佔著一份得意,恣意妄為一樣。

(六)

      何謂適當的距離,我不想明白;也許我就是如此的不知分寸,才會失去他。

      可現下我只想,好好地跟他同處一刻,即便僅是一瞬。

      「如果我說,我想向你示弱,你會怎麼想?」喉嚨發出哽咽的聲線,我攥緊他胸前的布料,耳邊傳來的,是他驟快的心跳。

      「我,想向妳示弱很久了。」他俯下身來,摟著我,用沙啞的聲線說:「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的眼眶瞬間失控,淚水源源而落。

      吃驚過後,長久以來的猜想、不解、埋怨和苦澀彷佛在那刻解脫;卻同時於秒間,重新陷入迷霧當中。

      「妳朋友說,妳今天會在這一帶。」他從口袋掏出一包紙巾,塞到我懷裡,「我就是想⋯⋯碰碰運氣。」

      沒有捧起我的臉抹眼淚,知道我愛面子的,只有他。

      「如果找不到呢?」我抽出一張紙巾擰鼻涕,抽噎到有些窒息。

      「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大雨,妳總是不帶傘,」他輕輕拍著我的背,「一定能找到的。」說完,豆大的雨滴便從天而降。

      途人如鳥獸散。

      「只是,我不想再幫妳撐傘了。」他的大手轉而包覆起我的,與我交扣起來。

      「因為我現在足以能夠,跟妳一起淋雨。」

      雨聲、人聲、車聲,所有的聲音響徹在耳畔,我抬起眸來,瞥見他瞳孔中倒映的自己。

      他的臉,距離我越來越近——

      又是一場雨,我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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