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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上天賜予的孩子

夜已深,本應是萬籟俱寂的空曠原野,一輛黑色轎車駛近,在一座教堂旁停下。車燈和引擎聲驚擾到曠野中的不知名動物,一陣小騷動後,一切又歸於平靜。

下車的是宋氏夫婦,他們雖然衣著整齊,但宋太太的素顏和宋先生的亂髮,說明了他們匆忙趕到的事實。

宋太太三步併兩步朝教堂邁去,乍見前來迎接的年長修女,急切地劈頭就問:「安修女,您電話中提到的孩子……」

「先進來再說。」安修女謹慎望望四周,示意宋氏夫婦隨她進入教堂內。

甫進教堂,便聽到嬰兒的嚶嚀低哼,宋太太和安修女在前、宋先生緊跟在後,三人疾步穿越走道,來到走道盡頭的聖母像前。在那兒等著的,是另一位中年修女及神父,兩人正低聲交談著,中年修女懷中有著一團白白的小東西。

「宋太太,就是這個孩子了。」

隨著中年修女傾身過來,宋氏夫婦看清楚了那被白色包巾裹住的嬰兒小臉。只見那嬰兒皮膚白皙、五官清秀,正睡著。

「我可以抱抱她嗎?」得到他們的應允,宋太太從修女懷中接過那嬰兒。

嬰兒被弄醒了,但並沒有哭,兩隻清靈大眼先是略帶狐疑地朝宋太太盯了會兒,接著,像是確認了什麼、安心之後,甜甜露出一抹微笑,咂了咂嘴,便又迷濛睡去。

聞著淡淡的嬰兒奶香,宋太太打從心底喜歡這個嬰兒。

「安修女在就寢前巡視教堂的時候發現了這個女娃娃,還有這封信,我們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誰。」

神父遞給宋氏夫婦一張信紙,字跡秀氣工整,筆劃中似乎有些顫抖,內容只簡短寫著「願主保佑這孩子有好的歸宿」,其中幾個字有滴到水後乾掉的痕跡。

「我們本來打算明天一早就將她送去警察局。不過,在這之前,」接收到宋氏夫婦反對的眼神,神父立刻接下去:「我知道你們一直非常想要一個女兒。我們也十分感謝你們平時對我們教會的奉獻,因此我請安修女通知你們來一趟,先讓你們看看這個孩子。」

「我們想要這個孩子。」宋先生了解他的妻子,交換了肯定的眼神後,他開口說道:「請讓我們帶她回家吧。我們會自己去社會局和戶政辦理相關收養手續的。」

一開始神父略顯為難,畢竟是在教堂發現的棄嬰,總覺得教會對這件事負有某程度的道德責任。但宋氏夫婦一再保證他們會好好疼愛這個孩子,懇求之下,神父總算讓步。

於此同時,教堂大門再次被推開。一個約莫五、六歲的男孩興沖沖飛奔進入:「你們好慢喔!」

看到兒子忽然闖進來,宋氏夫婦有些心慌:「小丞,我不是叫你在車上等我們嗎?」

宋氏夫婦一接獲教會的通知,便急忙攜著睡夢中被叫醒、尚在迷糊中的兒子趕過來,自然沒有時間、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向兒子解釋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因此他們不太確定,讓這麼小的兒子就這麼乍見媽媽懷中抱著另個孩子這一幕,究竟合不合適。

但小男孩脾氣來了,怎麼攔都攔不住,一個勁兒衝上前,踮起腳尖、攀上宋太太的手臂,看到了白嫩的小女娃。

「哇!好小喔!」男孩驚呼。

「噓,小聲點,她在睡覺呢。」邊觀察兒子的反應,宋太太試探性的問:「小丞,你喜歡她嗎?」

「嗯!喜歡!」男孩用力點頭。

「那......她來做你妹妹,好嗎?」

「真的嗎?」男孩澄澈的雙眸一亮,像是徵得父母同意養寵物一般大喊:「太棒了!喔,噓……」這次自動的將食指放上嘴前,比出安靜的手勢。

「媽媽,我可以摸她嗎?」

得到母親允許,男孩伸出小手,輕輕撫摸著嬰兒那僅覆著少許細碎髮絲的前額,小心翼翼的,像是正摸著一個珍貴又易碎的寶貝,輕哼著:「妹妹,妳好,我是妳的哥哥,我的名字,叫做宋允丞……」

宋氏夫婦鬆了口氣,看來原本的擔憂是多慮了。

「允丞,有了妹妹之後,要好好愛護她喔!」神父慈愛摸摸男孩的頭。

「嗯,我會的!」男孩再次大力點頭,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妹妹她是從哪裡來的呀?」

看他一雙清澈大眼充滿期盼,大人們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這天真無邪的問題。難道,要據實告訴這麼小的男孩,他妹妹是個被拋棄的孩子嗎?

此時,安修女蹲下來,雙手搭上男孩的肩膀,誠摯望著他,悠悠開口:「允丞,我是在聖母瑪利亞前面發現妹妹的。」

接著,他們一起轉身面向聖母像。「聖母告訴我,這個妹妹是她最愛的小天使,現在,她要把這個天使送給你當妹妹。」語氣中的真摯,令人動容。

聞言,男孩又驚又喜,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半晌闔不起來。

「所以,我的妹妹,是天使變成的!我有個天使妹妹!」水靈大眼裡,盡是充滿希望的純真。

一旁的宋氏夫婦禁不住熱淚盈眶。是的,安修女說的一點也沒錯,這孩子,是上天聽到他們每日祈禱,是上天賜予他們家的小天使。

抱著熟睡的嬰孩步出教堂,宋氏夫婦抬頭仰望星空,感謝著上天的恩賜。

繁星熠熠,今夜的星空特別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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